乱世猎人-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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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娶过女人,但在我起事之前,从来都未曾近过女色,那些女人与我只是有名而无实的夫妻,你以为我开心吗?你以为我惬意吗?每天,我打理数百本账目,每隔一个月去大江南北巡视一番,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要摧毁尔朱家族见到你母亲吗?你以为你爹真的志在天下吗?权力在我的眼中只不过是粪土一堆!只是我知道,在这个世上若没有权力,没有实力,就休想去打倒一个强大的敌人!我之所以费尽心思的操劳、起兵,就是为了你娘!”
葛明禁不住呆了,他没有想到事情竟曲折成这样,更没有想到葛荣用情如此之深,但仍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那全都是我收养的孤儿,我原就没想到还有你在人世,更不想我的愿望和遗志没有人接手,这才收养了两个孤儿,这一辈子,我只真正的爱着一个女人,那就是你的娘亲,在我眼中,只有她才配做我的妻子,而在葛家后院,我始终虚席以待,等待着有朝一日她回到我的身边,我不管这二十多年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二十多年的风霜改变了她多少,但我依然会一如即往地深爱着她,一如昔日那般疼她恋她。孩子,你告诉我,你娘在哪儿好吗?”
葛荣恳切地道。
葛明的心也软了,他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究竟会是什么感觉,他会为哈凤做这些吗?
此刻的他竟对爱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很难想象,有的时候,爱可以让一个人去创造奇迹,是一种动力,一种让人心惊而且莫测的动力。而对王敏的爱,却让葛荣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商业的神话,更造就出了一个军事天才!葛荣由一名狂放不羁的浪子摇身一变,成为天下势力和财力最为雄厚也最具威胁的起义军首领,这之中却只以一个爱字和情字相连。爱人是他拼搏的动力,二十年如一日地去实现目的,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做到的,其中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更需要一个支撑的信念。
可以说,除朝廷之外,天下任何一个家族的力量都不可能比葛荣的实力更雄厚,用二十年营造出别人数百年才能打造出来的基业,任何人都应该感到吃惊,萧衍所说的也不是虚言:
葛荣在他心中至少可排至第三!
※※※
山洞之中除了野兽的呜咽之声外,几乎是一片死寂。
蔡风以灯火烧于那虎皮上的血迹,虎肉却给那些饥饿的豹狼分食,心中却在为田新球的安排而惊悸,
田新球的智慧的确深不可测,竟想到以野兽来煎熬他的意志,当初田新球以熬鹰之法摧毁他的意志之时,就是选择了几人对他轮流拷问,以各种手段刺激他,而使蔡风十日十夜不眠不休,精神才完全崩溃,更在药物的刺激下使本身潜能在不知不觉中被激发了出来,而此刻的田新球,以这些饥饿的野兽凄吼之声来刺激他的意志,更在铁笼之上设下机关,只要兽爪一抓到铁栅栏,就会牵动机关刺激他的神经,让他不可能入睡,这种以野兽熬鹰之法的好处,就是永远都不会受到野兽的摆布,虽然这些野兽在田新球醒来之时都会成为他的主人,但却因它们不通人语,无法向田新球发号施令,这就是田新球的可怕之处。
正在思忖之间,蔡风竟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脚步之声。
蔡风心头一动,暗忖道:“该不会是三子他们找到这里来了吧?”想着拿起虎皮闪身退到阴暗之处。
半晌,脚步声渐近,两颗脑袋自一旁探了出来,似乎他们对石室之中的虎狼极为担心,不过看到这些虎狼被铁链锁着,却在大嚼虎肉之时,二人禁不住脸色大变,不过仍小心翼翼地贴着洞壁向田新球靠去,手中提着一蓝子饭菜。
蔡风心头稍稍放心,他只是不想见到故人,对这两个陌生的人却并不在意,何况对方只是前来送饭,看来应该是田新球事先所安排的。
“大爷,大爷……”那两人轻轻地唤了两声,每人手中都紧张地握着刀,显然是怕受到野兽的攻击。
“饭菜给你送来了,我们的解药呢?”那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田新球并没有回答,但头顶的烟雾渐敛,显然很快就会醒来。
蔡风此刻才恍然,原来田新球竟是以毒来挟迫这些人为他办事,果然是本性难改,但他对于田新球用毒并不值得奇怪。
虎狼见又有猎物进来,全都怒目而视,露出贪婪之色,不过,它们似乎被刚才的蔡风给吓坏了,抑或是此刻饥饿已除,并不是表现得十分凶猛,但那两人的神情显得很紧张。
田新球突地眨了眨眼晴,那呆板的神情慢慢恢复了一些正常,显然已经功德圆满。
“大爷……”那两人小心翼翼地叫着,他们似乎也清楚田新球已经醒了。
田新球伸了伸手,“哗……”地一声大响,那埋住他下身的泥土竟碎裂成粉末,四散射出铁笼。
虎狼一阵惨嚎,似乎这些碎末的散射力量极强。
蔡风心中暗惊,变成毒人的田新球的功力的确暴增了许多倍,否则也不可能散发出如此强劲的震力。
“大爷,你醒了?”那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田新球此刻似乎才注意到石洞中有人,不由得充满杀机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爷,你不记得我们了?你不是让小的为你送饭吗?”那两人一听田新球如此说法,禁不住慌了。
“我让你们给我送饭?”田新球似乎全然想不起有这么回事。
第 四 章 毒人之主
蔡风立刻恍然,如今田新球已经成了毒人,前事尽忘,哪里还会记得这些印象并不深刻的人?不由得立刻紧裹虎皮缓步行出,向田新球冷冷地问道:“你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田新球神色一肃,恭敬地道:“你是我的主人蔡风!”
“很好!”蔡风淡淡地道。
那两名送饭的人更惊,骇然遭:“你……你就是泰山上……上……的蔡风?”
蔡风望着两人结结巴巴的说话样子,心中禁不住有些好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是英雄……庄……庄的弟子,他叫刑志,我……我叫李宝。”那两人显然被蔡风的身分给吓着了,竟然说话结巴起来。
“他……他们……在找……找你……”那两人巴结道。
“我知道!”蔡风淡然道,转瞬又向田新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新球,愿听主人的一切吩咐!”田新球在铁笼中恭敬地道。
那两名英雄庄的弟子显然不知田新球为何人,毕竟田新球的名字只是在漠外极具盛名,在中原只有少数江湖阅历极深的一部分人知道,而这两人只不过是英雄庄中的一些小头目,自然不知道田新球乃何人。
“很好,你先在自己腕上咬下一块肉吃吃!”蔡风冷冷地道,他心中竟然也想出了这个报复的念头。正好补偿当初田新球的要求。
田新球毫不犹豫地张大嘴巴在右腕上咬下一片血肉,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也不顾鲜血直流,更不感到恶心,那两人看得直冒寒气,只感到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很好,你出来为这两位诊断一下,看看他们究竟中了什么毒,并吸走他们身上的毒。”
蔡风心中稍安,能够收服这头凶魔,也算是天意。谁又能估计到,金蛊神魔将自己炼成毒人之后又会达到怎样的破坏作用呢?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蔡风所控制,其后果可真难以预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报应?
田新球再嚼了嚼口中的碎肉,伸手往那巨锁上一捏一扭,竟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那柄大锁“咔嚓”一声给拧开了。
那两人骇了一跳,田新球的功力的确让他们大感震惊。
※※※
葛荣缓缓摘下脸上的鬼脸面具,脸色苍白,但那股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霸气和傲气仍不减,这也许正是葛荣身具的独特魅力。
葛明的心颤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生父的真面目,刚才他自秋末波的口中得知葛荣戴着鬼脸面具,而且身受重伤,就心中在颤抖,天幸,他竟然在这里真的截住了葛荣。
“孩子,快告诉我,你娘在哪里好吗?要相信你爹有足够的力量将她安全地带出来,给你们母子幸福,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们的!”葛荣动情地道。
葛明心一软,但神情却蒙上了一层忧色,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我若说出,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莽撞行事,必须养好伤之后再有计划地进行。”
葛荣一愣,旋即露出一丝满足和自信的笑容,虽然葛明的话带着一丝稚气,但那种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这位与他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显然对他有着一分真挚的感情,毕竟,血浓于水。
“你不要笑,别以为我的话多此一举,更别以为我小孩子气,其实我们对尔朱家族的了解只是一些皮毛而已,尔朱家族的内部情况错综复杂,连我也不完全明白,甚至包括尔朱天佑和尔朱天光!”葛明表情肃穆地认真道。
葛荣禁不住一呆,眸子之中泛出一缕奇光,奇问道:“这怎么可能?”
“我也知道得不太清楚,据娘说,尔朱荣可能不止一个,而是两个!”葛明断然道。
葛荣似乎吃了一大把毛毛虫般,惊得脸上表情古怪至极,他从来都没有听到比这更让他感到好奇和惊讶的话。
“这件事情只怕在尔朱家族之中都很少有人知道,娘亲也只是从平时的小事中观察和言语之中发现出这个秘密,而且,在神池堡中有两个极其神秘的地方,一个是元老堂,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居住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只知道这两人的辈分比尔朱天佑还高,有人说,尔朱家族一脉武功最高的不是尔朱荣,而是住在那里面的人!”葛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葛荣心中暗惊,这个元老堂他当然听说过,他在神池堡中安插的暗探就曾多次提到这个地方,不由得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曾有四名探子进去,但却没能出来,是以,那里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而神池堡中的另一神秘地方又是哪里呢?”
葛明感到有些讶异,看来葛荣身边的确有很多人打入了神池堡,心中有忧也有喜,那种情感他也说不明白,一边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边又是他的养父,不过,他对尔朱家族并无好感,做一个人的替身,他受够了,再也不想去做什么替身,一个替身,那始终是别人眼里不入流的人物。
“另一个地方,只怕连尔朱天佑也不知其中的详情,那个地方被尔朱家族列为禁地,里面的人擅自出来,则杀无赦,外面的人擅自进去,也照样杀无赦!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要进入那里,就必须先通过元老堂,没有元老堂的人批准,即使尔朱天光和尔朱天佑也要受到惩罚,那里惟有元老和族王方有资格自由出入。至于元老堂,我也没有机会进去,而元老堂中的禁地我就更没有机会去了,即使在神池堡中知道这个禁地的人亦不多,本来我也不知,只是在尔朱荣一次醉酒之时偶尔提到禁地,我才知晓。那处禁地,惟有资格进入元老堂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葛明肃穆地道。
葛荣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看来对于尔朱家族的了解,我的确还做得不够,而那处禁地里面又藏着些什么呢?还有那尔朱荣,怎会有两个呢?如果有两个像尔朱荣这般的绝世高手,再加上元老堂中的未知高手,那整个尔朱家族的实力岂不大得惊人?至于元老堂中的禁地,很可能藏着尔朱家族的所有财宝,这才不允许人檀入!”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好好地考虑清楚,并非危言耸听,而且绝对不容许忽视!”葛明肃穆道。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你娘亲接出来,只要来到葛家庄,就是有十个尔朱荣也不可能动得了她分毫,即使神池堡和塞上北秀容川再如何强大,我毫无畏惧。为了这一天,我足足准备了二十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碍我去寻找爱人,就像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挥军南下一般,只要我乐意,那整个天下也将是我的囊中之物!”葛荣自信地道。
“可是,你有伤在身!”葛明担心地道。
“伤总会好的,我等了二十年,难道还在乎多等十天半月吗?”葛荣犹如一个永远也无法崩溃的铁人,自信就是他的支柱。
葛明一阵沉默,半晌才道:“娘亲所修的佛堂离元老堂不远,在神池堡内院的东北角近山坡之处!所以你在堡中的探子根本找不到她!”
“好!你先跟我一起回葛家庄,我们共同去筹备如何救出你娘亲!”葛荣果断地道。
“不,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回葛家庄!”葛明急声道。
“怎么,爹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难道你就不想跟爹一起去看看你将来的一切吗?”
葛荣奇问道。
“至少,眼下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如果跟你一起走了,尔朱荣一定会有所怀疑,为避免诸般麻烦,到时我再与你联系!”葛明认真地道。
葛荣立刻醒悟,笑道:“对,对,来日方长。”
“那我先走了,你不能向北集坡去,他们已算到你可能去北集坡,是以在路上设下了埋伏,而朝徂徕山一带逸走是安全的,其它地方全都有危险!”葛明再次提醒道。
葛荣心怀大畅,这大概是他二十余年来最为欣喜和快慰的一天,但似乎仍有些怅然地道:
“明儿,难道你不想叫我一声爹吗?”
葛明深深地望了葛荣一眼,声音变得有些淡漠地道:“我该走了!”说完竟不再叫出葛荣所梦想的一字,转身投射出洞,惟留下葛荣惆怅地望着苍茫的黑夜。半晌,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
洛阳,宫中沸腾,满朝皆惊,孝明帝元诩竟于昨夜暴病而毙,变故发生的是那般突然,那样让人难以接受。
孝明帝暴病而亡是今早宫女才发现的,宫娥、贵妃、皇后痛哭之声使得后宫陷入一片疯狂和凄惨之中。
最为震惊的还是尚书李崇,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宫中的文武百官,只有数人有资格去见元诩的遗体。
惊蜇竟然发生了这种惨事,的确太过突然,满朝文武泪洒早朝,幸亏太后很快便赶到了现场,此刻太后方显出了其超常的镇定。虽然悲泣之色溢于言表,可对皇上的后事安排井井有条,连朝政都—一处理得极为妥当。
洛阳之内的消息尽数封锁,元诩的死讯只有文武百官知晓,但却不能传出宫外,更不能传出洛阳。
太后的理由是怕有损各路将领的斗志,乱了军心,更不能助长叛贼逆党的凶焰,也就将元诩的死讯密而不宣,而太后又提出,朝中不能一日无君,她乃一个女流之辈,自不能亲自主政,因此,另立新皇之事又成为众臣议论的话题。
翌日,太后和数位大臣决议,立临洮王元宝晖的世子元钊为帝,元钊却是一个仍未断奶的小孩,虽然许多大臣断然反对,可是却无法抗衡胡太后的决议,遭受到郑俨诸人的言词攻击。
朝中大臣多有微辞,但却不敢说出,胡太后权倾天下,谁也无话可言。
李崇在新是登基后三天辞官归隐,举家迁出洛阳,朝中文武百官和胡太后极尽挽留,但李崇去意已决,仍是辞官而去。
新皇亲政,小儿坐龙椅倒闹出不少笑谈,还专门有奶娘照看,胡太后垂帘听政,所有决断全由胡太后决定,官吏罢免、乔迁,史部和刑部及各部完全无法插手,朝纲几乎大乱,一些敢于直言之臣悉数遭贬或遭斩,更有些人步李崇后尘,辞官而去……
※※※
尔朱天光闻知元诩驾崩,如遭雷击,再也不管什么泰山之会,迅速领兵回朝,更自黑白双奴的飞鸽传书中得知孝明帝为胡太后毒死,更是大怒。
李崇也正是明白此节,才感觉到胡太后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