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情仇缘-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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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二人路法太快,前后脚之差,已是望尘不及,至少应该有所动静才对。
尤其是傅震宇,以他的聪明,更应当有招呼的表示。
最使他惊诧不解,方才仍是半天焰火,证明“绝绝教”的人,仍是密布附近周遭,怎么在几句话间都不见了?
他游目四扫,未见到一点岔眼之处。
他只好飘身上了左手十丈外的一个土堆,首仰四望,希望有所发现。
遗憾的!他失望了。
太奇兀了。
真是不可思议。
吴不名为之怔住了。
他正想开口打招呼,又觉得不妥之际,倏地,灵光一闪,想起了符振扬方才对他说及魔党是由地道攻入方家堡重地的,难道所有的魔党也都进了地道?甚至,连汪浩然与傅震宇也是,人地了?他不禁把心悬起,为傅震宇的安危惴惴不安起来。
因为如是在平地,以傅震宇已得“指定乾坤”绝学,人又机智绝伦,只要对汪浩然有所戒备,汪浩然也未必敢于突下杀手。
即使傅震宇不是汪浩然对手,他也可以发啸求援。
如果是进入了地道,那就难说了。
地道中地势有限,回旋不易,有力难旋,汪浩然如果由地道中猝然突袭暗算,傅震宇十九会着了道儿。。”
吴不名不敢再想下去,他不住的打量着周遭地势,可能的地道入口。
他这时反而不想开口招呼了。
一则恐怕汪浩然听出他已跟到,下手越急,对傅震宇更是不利。
二则傅震宇假定已经落入陷饼,自己一开口,汪浩然必是马上采取行动或对他也来一下突袭暗算,岂非自贻伊戚。
附近的地势,是丘陵绵延,一边是靠一处小山,大片乱葬岗。
一边是向下低斜下去,连着阡陌平畴。
此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平原,寂无人影。
后面里许外,就是方家堡。
这时的方家堡,远远也可以看到火光烛天,黑烟如柱,分明是内奸在纵火了。
吴不名他心神紧张起来了。
凭着方不同和那么多的家将、堡丁、加上助拳的江北高手,岂有任人纵火焚堡之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潜伏方家堡的内奸魔党,不止人多,而且身手很高,才可乘堡中一片混乱中趁隙纵火。
吴不名吸了一口气,看不出什么破绽,任他再冷静也心中发慌,进退维谷起来。
这时的傅震宇,却正在最凶险,最紧急的状况之中。
实际上,他正在距离吴不名停身之处不太远的地道中。
他和汪浩然一先一后,搜索敲踪,竟无所见。傅震宇刚笑道:“一定是魔崽子见到汪叔叔,就望影而逃了!”
汪浩然沉吟道:“未必,此中必有大文章!”
二人略一四望瞻顾,汪浩然一声:“原来如此!”
傅震宇忙问:“叔叔有何发现?”
汪浩然道:“对方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傅震宇讶声道:“偷袭?”
汪浩然点头道:“他们是虚张声势,而暗中由地底攻入方家堡!”
傅震宇恍然大悟,真是当局者迷,未会想到这一着。
他四面疾扫一眼,道:“照叔叔所言,他们都藏在地道?”
“对!”
“那么,叔叔可知他们的出入口?”
“可以快找!”
“叔叔,他们人再多,此地距离方家堡将近二里,他们又怎能在匆促间由地道进入?”
汪浩然笑道:“贤侄,可知愚公移山的话?”
傅震宇道:“那是穷年累月的事!”
汪浩然失笑道:“对方如果是有蓄谋,自然会先有安排,以便现在使用!”
傅震宇道:“不可能吧?挖掘地道乃巨大人力之事,又是方家堡附近,如何能够瞒得过方家堡?”
汪浩然道:“此中必有原因,现在不是讨论时候,贤侄跟我来!”
他已向那大片乱葬岗中掠去。
傅震宇只好跟着,为防万一之变,他一点也不敢自恃大意,那柄断金切玉的软剑,已经悄然撤在肘后。
乱葬岗,本是荒草迷凄的土堆,但也有根讲究的石墓,并有翁仲石人及石马之类,那当然是属于宅大户的。
显然,这片“坟场”
是有钱人家的产业。
要想在大逾二十亩的“坟场”
中找寻地洞之类,非逐一个坟墓细察看一遍不可。
汪浩然却是略一扫视,便示扑靠近方家堡一边的座位最高大的石墓。
傅震定心中一动,暗道:“好,像未卜先知,轻车熟路似的?可是,那座石墓好像是新建不久的,整齐得连鼠穴大洞也没一个。
汪浩然四扫一眼,哼了一声:
“贤侄,你能看得出破绽么?”
傅震宇道:“阿叔是指——”
“就是地道入口!”
“小侄一时尚无所得!”
“这就靠江湖经验了!贤侄请看!”
只见汪浩然一手按在石墓正面的“祭祀”
用的石案上,略一试探,迅疾探身,双手一挥,就把石案的案面揭起,人已疾退二步。
原来、石案面约一尺,重约百斤谁也未想到石案面的底下竟是中空的,立时显出大约三尺许的方洞。
傅震宇知道汪浩然是提防下面有什么机簧设置,或者埋伏了暗器之属,才避退正面,确是老吃老做。
如果由他傅震宇自己来,他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石案底下有蹊跷。
他不禁脱口道:“佩服之至。。”
一顿而止。汪浩然已经向他示意禁声。
傅震宇也自觉失言。
如果底下有人埋伏,岂非立即闻声謦觉了。
但旋即释然。
因为,如果下面有埋伏,早就可听到他二人的谈话及移开石案面的声息了。
汪浩然示意他勿开口,也只是过份多馀的小心而已。
汪浩然却迅即把外衣脱下,口中轻喝:
“我先下去!”
脱手把外衣团作团向石洞底投下。
傅震宇刚暗自叫好。
猛听石洞底叮叮叮地连响。
一听便更知是五金所属的兵刃或暗器,撞击在石壁上的声音。
证明洞底确实有埋伏!只不知是有人?抑或是机关消息。
傅震宇由衷佩服地刚要表示,汪浩然已一招手,他已当先向石案下跃入。
傅震宇略一迟凝,就听到下面扬起两声急促的惨哼!只听汪浩然沉声道:
“果然有埋伏,好贼子还用了歹毒的“七孔黄蜂钉”?又道:“贤侄可以速来!傅震宇道:“桌面是否要复原?”
“不用!”
傅震宇劲行百骸轻轻投入石洞。
下面不过丈多深就到底,却是左右都是地道,宽在三尺。
石壁上,还在冒着青色淡烟,大片焦黑,好像蜂窝一样。
有七支寸许长的暗蓝色毒钉,仍嵌在石壁上。
正好把汪浩然外衫钉在壁上。
确是淬毒的暗青子。
汪浩然影绰绰的站在右手二丈许的地道中,那儿正是一个碰鼻子拐变地方。
地上,躺着仆着各一人,一式的黑色包头怪装显然已经气绝,一动也不动了。
傅震宇凝是眼力,向汪浩然走去。
汪浩然正在幌着火摺子,看着手中一个黄色看小铁筒。
那一定是什中“七孔黄蜂钉”
的钉筒了?
傅震宇道:“好险,若非叔叔老谋深算,如由小侄冒失先下,真是难说!”
汪浩然道:“贤侄,这就是鬼域江湖了!步步陷饼,一个疏急,就有防不有防之险,总要处处小心防患为是。”
傅震宇悚然忖道:“倒像是提醒我呢!”
口中忙道:“小侄记住了。”
汪浩然道:“由现在起贤侄多留神了。”
人已当先掠去。
这条地道,除了十多丈是石砌的外,其余都是用青砖所砌,虽有转变抹角处,但极平整,可容二人并驰。
如果由此直通方家堡的话,等于约二里长,就是动用千百人工,也非数月之功莫办。
如果是“绝绝教”有此巨大人力,尽可一鼓攻下方家堡,何必做这种天下最傻的事?
何况,要在密迩方家堡附近,用了这多人挖地道,绝对无法逃过方家堡耳目的。
只有一个可能,这条地道是原来就有,也即方家堡预防万一的退路?
但是,假定如此,必然有消息布置及专人守住,除非被“绝绝教”探出底细,一奉尽歼看守地道的人,破坏了全部布置,才可长驱直入。
一一一
转眼间,已经曲折进入百十多丈,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无打斗过的痕迹。
汪浩然倏地在一个大转弯处立定身形,道:“听!什么?”
说着,人已侧身贴壁。
傅震宇也听出前面几十丈外,有声息了。
那是有人在说话,又似在争论的声音。
另外,好像还有人在哭泣?傅震宇暗道:“隔得太远,听也听不清楚?”
刚低叫一声:
“汪叔叔——”
汪浩然摆手悄声道:“附近有人把守,我们现在不宜再进。”
傅震宇低声道:“叔叔能听得到?”
汪浩然道:“你也试试看。”
傅震宇也真的贴耳在壁。
先听到前面十多丈左右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再过去,就的争吵的地方。
隐约地可以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
“怎么?只找到这两个丫头?姓方的浑家(太太)和他的四个畜生如何?”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属下照计行事,依照左丞相所给好的地下道秘室详图一一搜索过,除了这两个丫头外,其他的都没有看到!”
“左丞相如何指示的?”
“我们未见到丞相到预定地方接应,可能是出了意外之变?或者临时被绊住了?”
“只弄来方家两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好教右丞相得知,方家这二位姑娘,不但生得天仙一样,身手也很高。。”
“胡扯,我只问你们,当你们进入方家内院地下道后,直到离开为止,可曾发现什异样?”
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有。”
“快报上来。”
“属下是负责‘兰桂精舍’方面,在地下道里,听到上面有人说话,是说‘右锦卫’被一个白衣人带走了!不知道是谁?”
“右锦衣?白衣人?。。唔,一定是他了!大糟!右锦卫落在他们手上,就算你们把方家大小儿女一概弄来,也是得不偿失的!”
“可以交换!何况,右锦卫是否真的失手了?属下还不敢断定!”
“胡说!功亏一篑,叫我如何向主公交代?”
半晌,才听到惶恐的声音:
“属下等该死,愿受责罚!”
“你们可知道主公何在?”
“不知!我们因为穷搜不着方家儿子,而又未见到左丞相等接应,不敢久留,即照预定时间撤回!”
“这个,你们可以立即再去,等我马上向主公请示,你们只等讯号,再定进退!”
“得令!”
是一阵脚步杂乱声息。
傅震宇听得一头露水,似悟非悟。
想不到以耳贴壁,竟可听到几十丈外说话。
他略思忖:
除了确定了“绝绝教”魔众是由地道攻入方家堡,企图挟持方家妇孺内眷,作为要挟方不同的工具,却只把方家两位姑娘擒来外,其他的,谁是“左丞相”?
谁是“右锦卫”?
“主公”
是哪一个?就难臆测了。
可惜,当白衣人在后院把连城璧带走,以及王岳,冯骥魏世才,郑中仪等在后院所发生的经过,当时傅震宇不在现场,所以,他弄不清楚。
如果他能先清楚了那些情形,便会了然于胸,那一个什么“主公”,正是他身边的汪叔叔。
由于地道中太暗了,汪浩然又是背对着他,他无法看到汪浩然的神色变化。
汪浩然正在又惊又怒呢!
他与“不知先生”蒋淡如,合计策划,对方家堡蓄谋已久,志在必得,这次借“绝绝教”向方不同“问罪”的名义就是想一举拿下方家堡。。
方家堡对他太重要了!
因为,如能一举制住方不同,则无异一下拿下了江北武林,使江北武林失去了领袖,群龙无首,蛇无头而不行,再恩威并施,即可把整个江北武林置于号令之下,非听他汪浩然的躯策不可。
因为,当前的形势,是“青面天王”
甘沛已死在符学谦之手,“北剑”
宫鹏又塌尽了台,等于把江北武林的威风打掉一半。
只存下唯一的方家堡,如果能达到控制了方家堡的目的,也等于控制了江北武林。
即使有人不服,也缺少发号令的人才了,不难以咸相协,以利相诱,收归旗下。
江汉的“锦绣别墅”,已经等于快进囊中,垂手可得!
“南庄”史刽被擒,又早已布下了棋子在“南庄”,只要一声令下,“南庄”也进了口袋。
如此,等于席卷了大江南北,囊括了天下武林,不但“绝绝教”可以再次君临八荒,他汪浩然也已达到了多年昔心孤诣,阴谋野心得遂,踌躇满志了。
再加运用,把“四海游龙”符振扬与“八荒一剑”章大钧等除去,天下莫子毒,只有我汪某人唯我独尊,天下第一了。。
由于此举有悠关大计,天下轻重决定这一役之成败,务期必成,还知道方不同个性宁折不屈,不可能俯首听令,才不惜软硬兼施,双管齐下。
由于江北高手,几乎已先云集方家堡,汪浩然也不敢轻敌,调集了各手得力同党下属,也几乎倾巢而来。
可是,由于汪浩然得悉符振扬并未中计人阱,章大钧又只重伤,为了对符,章二人尚有顾忌,不得不多方做作,再次耍花样,以方不同老友的姿态进人方家堡,目的就是窥探虚实,混淆耳目,主要的是想探出符振扬与章大钧的消息。
他除了把指挥大权,交付给“不知先生”蒋淡如外,他自己始终隐身在方家堡附近,监视手下一切进退经过。
当他在方家堡华表之上,发现了蒙面人时,他就断定蒙面人是符振扬了。
可惜,他虽然奸人骨髓的以暗器突袭蒙人,解了“雪山老魅”申北辰的困境,脱身而去,再抽身往前面与申北辰会合,骤下杀手,把“雪山老魅”
申北辰制住,借了老魅的头,进入方家堡,一切发展,皆出他估计之外——
先是蒙面人再次现身,竟会是“寒山孤客”吴不名。
接着,傅震宇大展绝学,证实了“指定乾坤”已为傅震宇所得,而且,傅震宇又十分机智,决非易与,使汪浩然也起了特别警戒之心。
同时,依照预定的“地下攻势”,又迟迟未见发动得手的讯号,在方家堡预布的棋子“活曹操魏世才与“八手伯温”邓中仪等也未见出面联络呼应,实在皆非佳兆。
汪浩然凝心最多,他认为一定是符振扬藏身方家堡,在暗中策划一切,才使魏世才与邓中仪也不敢轻举妄动。
假定如此,他当然不便久留,免得与符振扬照了面,露出破绽。
因此,他临时决定,先离开方家堡。
再把傅震宇引走。
一进入地道,他就是想与“不知先生”蒋淡如会合,先对傅震宇采取行动,而后决定下一步棋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