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契神 作者:苏怡哀(起点2013-08-19完结)-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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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底线在哪里？小姑娘并不知道。她只是暗暗希望事情不要太脱离控制。然而很快，她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乐观了。或者说，是太天真了——她看见了一只海人鱼。
也许她应该庆幸自己曾经在拉格尔的拍卖会上见过这个陌生的物种，不然，恐怕现在，她只会以为那是实验失败的产物，仅此而已。当然，海人鱼的尸体同她之间看见的那个漂亮的生物不是太相同，和她此前看见的尸体相比，这具尸体已经有很多地方背离了它原本的模样——这说明，实验已经从局部的小改动，上升为整个机体的全面改造。
任何实验必然都是有牺牲品的，洛缇斯对此并没有很强烈的排斥，作为研究狂人利维塔的学生，她能够理解这一点。但当实验品由普通的动物变为智慧生命时，这其中就带上了太多伦理道德的色彩，而且，当走到这一步时，离他们在同类上实验已经不远了。
果然，洛缇斯很快变在另一个地方找到了人类的尸体——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类的话。除了海人鱼和普通的人类，洛缇斯还在这片区域找到了很多从前完全没有见过的物种，她费劲地从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去辨认它们的归属，矮人，兽人，或是其他什么未知种族——洛缇斯有时候根本无法判断那些到底真的是连瑟希斯都不知道的智慧种族，还是仅仅是实验的产物，。
但这些尸体的存在，终于让她肯定，雅格的确是同魔族联手了。想到这里，少女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们的试验场该不会就在供奉圣石的祭殿里吧？
不得不说，冬天的洛斯塔荒原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藏身之处，隐蔽，且不虞有人打扰。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在那片生命无法存活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在那里活动。而且作为荒原的中心，死灵之气最浓郁的地方，死亡之域真是最适合保存秘密的地方，而那处祭殿作为死亡之域的中心，是整个洛斯塔唯一的建筑物，简直是现成的驻扎地。
洛缇斯之前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因为她觉得任何种族应该都不会拿祭殿来开玩笑。如果在祭殿里做这种残忍的实验，完全就是渎神的行为——好吧，这种实验本身就已经足够渎神了，在改动其他生命的身体结构的同时，无疑是将自己放在了造物主的地位。
不过想想，魔族和神族的始祖们原本就是弑神者，后代做出渎神之举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而一群渎神者难道还会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应该在祭殿之内还是之外么？好吧，就算其他人会有所忌讳，但她可以肯定，雅格不会，他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自己接管十二星石的力量，成为神么？旧神的影响不抹去，又如何树立新神的权威？哪怕他现在离那最后一步还有点遥远，但也完全不妨碍他为此做准备，不是么？
想到这里，少女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慢悠悠地在这里打转了。德里安和提亚都不知所踪，她之前不担心，但在看过了这一切之后，她要是再保持这种心态，就是盲目乐观，不，应该说是自欺欺人。
而瑟希斯呢？他赶去祭殿是不是就是因为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而此刻，他与雅格那些人有没有发生正面冲突？面对一群拥有星石的神之子的后裔们，不能完全发挥圣石能量的他究竟有没有危险？
洛缇斯此刻无比痛恨那些妨碍视线的浓雾，前所未有的。为了加快行进的速度，她被迫闭上眼睛，仅仅依靠自己的感知去前行，这是她第一次将精神力用在赶路这件小事上，。而成果也超乎她的想象，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正迅速地靠近祭殿。
在离祭殿还有一段路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她那强大的精神力早早发现了许多能量团。那些能量团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将祭殿团团围住。
而那些能量团有的很强大，有的却非常微弱。微弱的那些数量很多，主要集中在两处，且一动不动。强大的则来回移动，并且几乎都是单独行动。但所有的信息都只是祭殿之外的，而在祭殿之内，究竟如何布置，她毫不知情。不过，祭殿周围一般都有结界，她的精神力无法穿透那些上古的结界，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这所有的能量团中，洛缇斯并没有感应到瑟希斯的存在，甚至连德里安和提亚的影子也没有。她猜想，瑟希斯也许是在祭殿之内，而至于后两者，她着实希望他们此刻离得远远的。
洛缇斯静静地等待了一阵子，趁所有能量团都远离祭殿正门的那一刻，悄悄潜进去——不要问她为什么不走后门或是什么其他的边门，因为这个祭殿只有一个门。
视线或者有死角，然而洛缇斯精神力一旦将周围覆盖，那么范围之内的动静，基本上是不会出现误判的。毕竟，她的精神力原本就很强大，方才又曾与瑟希斯融合，即使是所谓神之子的后裔，想要逃过她的感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她很顺利地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进祭殿，洛缇斯顿时停住了脚步，尽管此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会妨碍她的视线，但鉴于殿内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而且是非常危险的未知，所以她不但没有撤去精神力，反而更加警惕。
而正是在这加倍的警惕之中，她发现了让她无比吃惊的事情——祭殿里有人，而且有很多她很熟悉的人，比如利维塔，比如埃文，又比如撒西尔、费迪亚、兰斯、亚修，甚至桑提亚斯。好似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全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小的祭殿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恶魔的**
洛缇斯从前一直觉得祭殿很大，无论是在奥德兰森林，还是在试炼中的旷野，乃至她被雅格困在的地方，这种感觉都没有变过，。但此刻，她却觉得祭殿是如此的小，小到她居然在这里重逢了所有她在意，也在意她的人们。
她的心全所未有地慌乱，祭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仿佛多思考一秒钟，那些人就会全部消失了一般。于是，她急急地现出身形，根本不去顾忌那些不熟悉的能量团究竟是不是埋伏。她想快一点走到他们跟前，想更快一点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些本该在那个隐秘的深谷里呆着的人们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中，只有利维塔出现会稍微合理一些，他的名气这么大，居住的地方又是在拉格尔的帝国学院，可以说，不用打听，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都能告诉你他的所在。而且不论是和神族还是魔族，他都有很深的关联，又深知雅格的野心，没准他正是因此被拉过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强迫他参与自己的实验。
可是其他人却不同，埃文、撒西尔、费迪亚、兰斯，他们完全不懂术道。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单独出现在这里，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被当作试验品。可是现在，他们全都出现了，甚至连和她相处时间最短，几乎最谈不上交情的桑提亚斯都包括在内，让洛缇斯实在无法不把这件事情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还有亚修，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一直呆在这个边境小城，而她一直不曾回来，谁能想到久别重逢居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下？
洛缇斯走进祭殿的大厅。整个大厅和她上一次到来的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多了很多花哨的，绝对不应该出现在祭殿中的东西。而在原本是供奉圣石的祭坛，却摆放了一张奢华的躺椅。而半躺在上面的那个人，看见洛缇斯进来，缓缓地直起腰，发出一声轻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少女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甚至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有人说话一般，直直地朝着祭殿的某个角落走过去。等她终于走近。一直平稳的脚步终于忍不住颤抖了。她第一眼看见是撒西尔，那个被整个洛斯特城的城民们爱戴的少主。被少女芳心暗许的年轻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曾经俊朗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具被蒙上一层皮的骷髅。
此刻，他仍然处于昏迷之中，眉头紧皱。偶尔在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知道他是你最关心的人。所以把他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怎么样，我够贴心吧？”
祭坛上的男人仍然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的笑声，他离开那张奢华的椅子，缓步走下祭坛，最终他那不轻不重，不徐不疾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洛缇斯的身后。
少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的呼吸在自己的脖子、耳边慢慢围绕，越靠越近。她的皮肤上无法自控地浮起了一片片的颗粒。
在一个多月前的时候。正是这个声音，这个呼吸，让她明白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悲剧所在。彼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她终究还是活过来了。她以为她已经对那一天的遭遇释怀。但身体在瞬间的本能却让她明白，自己根本不曾摆脱那个噩梦。而且似乎，它会成为她永久的阴影。她以为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打倒身后的这个人，为自己此生的悲剧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但对方却比她想象地还要迫不及待，让她之前为止计划的一切都成了完完全全的笑话。
现在，她再次遇上了这个人，在她根本没有预料到的地方，没有预料到的时间，没有预料到的场景。她原本打算一回到尤利尔大陆，就用传讯纸给撒西尔他们报警，提醒他们自己的聚居地已经被某个可怕的家伙侵入，提醒他们那个家伙的真面目。她想要提醒他们的事情像山一样多，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自己居然晚了这么多天。
撒西尔的样子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造成的，他究竟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又忍受了多长时间的痛苦？
洛缇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看他，不论她的视线移到何处，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她的心也像是被无形的刀给刺着，捅着，切割着。她甚至怀疑自己一张嘴，就会吐出一大口血来。所以她死死地咬着牙，紧紧地闭着唇，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让想象成真。
她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他，可视线却怎么也无法从那骷髅一般的身体上挪开。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她在心底喃喃。
“怎么？你就只看他么？你这么喜欢这个男人么？可真让我伤心啊。不过，想必其他人会更伤心吧？明明就在旁边，可最喜欢的这个女人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啊，对了，我都忘记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女人吧？真可怜啊。剑圣大人千挑万选，最后居然收了一个女人作为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徒弟，你说，你师父知道了会不会很崩溃？还有这个家伙，身为莫特家族的下一任族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在帕维亚帝国的官职，舍弃了大好前程，就为了陪你去参加那个什么试炼。怎么这么惊讶？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莫特家族的那个老头子都派人去谷里抓他了。噢，我忘了，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还有这一位，啧啧，好歹也是我神族在凡间留下的后裔，虽然没有继承神族的血脉，但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没有志气，居然做了一个女人的剑。你不知道吧，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了，他最亲近的人就是被一个愚蠢的女人害死的。他也因为这样被赶出了家门。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在灭族之祸中生存下来。真是幸运的家伙啊！唔，这些你也不知道吧？你还有哪些东西是不知道的，要不要我全部都说给你听？”
恶魔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残酷。
然而洛缇斯还是忍不住随着他的话抖动着身体。因为对方说出来的这许多的真相，她终于能够将视线从撒西尔身上调转开来。然而，很快地，她又忍不住为自己的这一决定而后悔——撒西尔显然不是唯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他身旁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认识的人，可是那些身体，那些脸，却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唔，我知道撒西尔是你最喜欢的人，所以对他比较温柔。其他人下手就有些重了，真是对不起呢。”恶魔的气息喷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烙在了她脆弱的皮肤上，也烙在了她的心上。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闭上眼睛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身体，那些皮肤龟裂的脸，还有那些原本不应该在人类的身体上出现的部件。他们能够在如此残忍的人体改造实验中活下来，小姑娘简直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尽管她此前一直抱着的生活态度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对了，你还没有问你那位仆人吧？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雅格像是一个拿着糖果诱骗小孩的怪叔叔，声音里充满了甜腻腻的味道。
洛缇斯此前一直没有说话，不论她有多少问题想问，多少质疑想说，多少愤怒想发泄，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怎么？不说话么？是不是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还是说，他们的样子会让你忍不住吐出来？没有关系哦，你想哭可以哭，想吐可以吐，想说什么都可以。骂我，我也完全不介意。”
洛缇斯仍然紧闭着双眼，紧闭着双唇，僵直着身子站在撒西尔面前，一动也不动。
“好吧，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想知道吗？那个人，是叫‘瑟希斯’对吧？这个名字听说还是你取的？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不过看不出有什么意义呢。呵呵，你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个名字的意思呢？哦，对了，这个名字原本就没有意思吧？就算是在那个遥远的异世界，也没有一个叫做‘瑟希斯’的创世神，你欺骗了他呢？可是在龙岛上，他无聊地问了你那么多问题，居然都没有问过这个？看来他早就明白了吧，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是什么创世神，不是什么初始神，不是什么新生神，不是什么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存在。他只是一缕残念，仅此而已。不过，既然是残念，到底还是初始神的一部分，他到底还是有一点价值的。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价值么？”
恶魔继续用那哄骗的语气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游戏&赌注（今天还有一更）
这一次，恶魔终于引诱成功。洛缇斯开口了：“好吧，如你所愿。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呀呀，真讨厌，这种口气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我只不过是请他帮了我一个小小的忙，仅此而已哦。不过，他还真是意外地合作呢，呵呵。”
少女面无表情道：“你能不要用这种笑声么？真的很难听。”
“哎呀，那还真是失礼了。可你看上去，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啊。”雅格的语气完全没有疑惑的意思，仍旧像是在逗小猫小狗一般地哄着。
洛缇斯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睁开，缓缓转过身子。而当她重新面对那个让她厌恶与颤栗的人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而镇定，一如她平时那样。她甚至也能想象出自己的表情，嘴角微翘，流露出她曾经练习过成百上千次的笑容，那个笑容是洛斯特城的男女老少最爱看的，比撒西尔最伪善的表情还要更完美。
她微笑地看着雅格，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回问：“你是谁？”
对方在看见她转身的表情时，脸上已经有些微微的讶异，待到听闻这句问话，便再也抑制不住他内心的震惊。但这种破绽转瞬即逝，很快，他便重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方才那样诱哄的语气：“哎呀，你这孩子，年纪轻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