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向轮回 作者:mq萱萱(17k小说网2008-3-5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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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尔塞福涅长大了，得墨特尔非但没有因为女儿的日渐成熟而还给她自由，反而对她看管得更加地严格了。在珀尔塞福涅的身后，无时无刻地不跟随着三、两个侍女和数十位护卫。在幼年的那次冲突之后，母亲对珀尔塞福涅的态度似乎改变了许多，得墨特尔似乎在很努力地让女儿感受到自己的关怀。就像此时的这情形，以母亲的话来说是在保护着她。珀尔塞福涅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这一点，作为大地女神唯一的女儿的她，根本就不拥有任何神族的能力，除了可以居住在这富丽堂皇的神殿之外，珀尔塞福涅几乎与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母亲的这种保护让珀尔塞福涅更加的不满起来，在她的心里，总是期望着有一天能够逃脱出这个从小就关押着自己的牢笼，只有那样她才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那些事情……

　第八章　往世（２）

　在成长的这许多年中，珀尔塞福涅因为没有想要的自由，她多半的时光都是在神殿中那个庞大的藏书室里面度过的。大地女神殿的藏书室里面收藏了数十万的图书，囊括的内容更是博大精深。珀尔塞福涅用这许多年的时间已经把它们读了多半，并且空闲的时间就进入藏书室已经渐渐地变成了珀尔塞福涅的一种习惯。在藏书室里面，珀尔塞福涅读到了许多关于神族的历史，知道了自创世之初至今神族内部发生的许多事情，当然除了那些被长辈们严格保守的秘密（那些事情当然是不会被记录在这些书籍当中的，而且像那样的密书更不可能存留在得墨特尔的藏书室里面），但是即使是这些所有神族都知道的事情母亲也从来没有对珀尔塞福涅讲过。
今天，珀尔塞福涅又一次独自来到了这里。不过今天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沉迷在丛书中，她只是静静地立在书架没有占据的剩余空间里，凝神不动地像在思索着什么。她在回忆，回忆着自己出生以后所发生的一切，她一直都有着一个秘密，一个连她母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她的记忆是从出生之时就已经拥有的，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姓名和身份的，只是她想要母亲亲口来告诉自己。而且……
随着一阵震耳的哭声，我们呱呱地坠地了。也许我们本应该是同胞的姐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像这样地拥有了同一个身体。她就在我的身体当中，跟我使用着同一个心脏，流着同样的血液，更使用着同样的大脑。但是，我却又是这样的感觉到她与我的不同？？我们就像是双子星座的双子，彼此必不可分却又迥然不同。
母亲得墨特尔是这样的美丽绝伦。她拥有着金黄色的长而浓密的卷发、白皙的面孔、蔚蓝色的眼睛、高挑而且丰满的身材……此时的母亲，正捧着我们娇弱的身体凝神地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因为我们的出生而应该产生的喜悦，相反地，尽是复杂与哀伤。
我们是宙斯和大地女神的女儿，宙斯是天上所有神的王，而就因为这样，我们天生就成为了天后赫拉所嫉恨的生命，我们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悲剧。
父亲并没有看到我们的出生。也许当时的他正在天界忙于他的公务，作为神王的他理所当然的是应该非常繁忙的；又也许他仍沉迷于女色当中，正在世界的不知何处逍遥快活，他也是很风流的？？这一点是我们还在母亲的腹中的时候，还能听到母亲的心声的时候知道的。
现在，母亲正爱怜地抚摩着我们的身体，哀哀地叹息着：“我可爱的女儿啊！或许你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你的秘密被公开出去的话，整个神界都是不会允许你的存在的。你生来便具备的一种力量决定了你今生的命运，你的父亲还不知道你的这个秘密，否则，他必将先于赫拉而杀死你！唉，我的女儿，你的生命是何等的悲哀啊！”
我们看着我们的母亲，我体味到了母亲话语中所流露出来的悲哀，我感觉到了我身体里的那一个也在悲哀着，她甚至有哭的冲动。而我，却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起来。
“姐姐，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还不能说话，但是天知道我是怎么感应到她的心声的，也许是由于拥有着共同的身体的缘故吧！呵呵，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只是想笑，很想放声大笑。所以，我就笑了起来，可是，你知道么？我的心也在抽痛！
母亲亲着我们的小脸，继续说着：“我的女儿，虽然你是神的孩子，拥有着完美的神的血统，虽然你也拥有着永恒的生命，但是由于你的宿命，你将永远不会拥有神的资格！为了不使你受到赫拉和其他神的伤害，你将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我会永远地保护你！作为你的母亲，我能够为你作到的也只有这些了！我的孩子，你的名字，就叫做珀尔塞福涅吧！”
“珀尔塞福涅！”我心中重复了母亲为我取的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注定悲哀的名字！我应该叹息，可我却又一次不由得咯咯地笑出了声。
“姐姐，我们背负着这样的命运，你又为什么总是在笑？”
我用笑声回答了她的疑问，又像在同时地嘲笑着我自己。
她哀哀地叹息着：“姐姐呀，你要比我强大了许多。这个身体本来就该是你的，但是这个宿命也该是你的，我只是被你强迫着和你共同拥有了这个躯壳而已。自从我被你拉进母亲腹中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你安排了将来需要面对的一切。你运用了你的强大，强迫着我来面对这样的命运！不过，我的姐姐，我不怪你，我也不会逃离的！因为，现在我觉得你很可怜，我的姐姐！可是，我的姐姐呀！请你记住一个名字？？萱，我应该是被叫做萱的！”
在成长的漫长岁月用，我总是喜欢独自进入母亲的藏书室。由于我身份的缘故和母亲的暗许，从来都没有谁会阻止我的这种貌似无害的行为。可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进入的，陪伴着我的，总是萱，尽管我知道她是不情愿的。她更喜欢阳光，更喜欢和那些从小陪伴着我们长大的侍女们说话，而我，就是喜欢孤独。
藏书室里面收藏着许多古老的神界典籍，那些典籍上面记载着一些神界的过往。在那些书里面，我知道了最古老的原始天尊神的名字叫做卡俄斯，他是现在的诸神和海洋天地的始祖；知道了乌拉诺斯被自己最小的儿子、时间之神克洛诺斯斩杀的经过；也知道了乌拉诺斯在濒临死亡时对克洛诺斯的诅咒，所以感到恐惧的克洛诺斯才会惧怕和残害自己的孩子；而我们的父亲宙斯则正如诅咒所说的带领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击败了他们的父亲克洛诺斯……看到了这些对以往的神战的描述，我感觉到了身体里面的萱正在瑟瑟地颤抖，我明白她的恐惧？？那的确是惨烈而且血腥的故事！这些貌似比人类崇高、伟大许多的神们，他们仿佛没有任何的情感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为了自己不被其他人伤害而去残忍地迫害自己的同类，甚至放下亲情于不顾……难道这就是他们比人类高明的地方么？我有意地忽略了萱的恐惧，我当然是绝对不会被她的那种情绪所感染的。虽然我也深深地感觉着神族所令我不屑的残酷，并且也有些为了我永远不能够成为神族的一员而感到庆幸，但是，我的心还在莫名其妙地兴奋着，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萱已经有了语言的能力，虽然她还是不能够代替我来控制这具躯体，但是我已经能清晰地听得到她的问题。这一刻，我听到了萱的疑问，她在为我的兴奋疑惑着。我没有去回答她，懒得回答，也无法回答。我只是笑，我同样地发觉，我的笑容越来越冰冷了……

　第九章　往世（３）

　“总有一天，在这样的典籍中会留下重要的一笔，那将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喃喃地说道，冷酷的笑容在我的脸上曼延。萱，她的颤抖也变得更加地剧烈了……
今天，珀尔塞福涅又来到了这里。她凝神地回忆了这些从出生以来就拥有了的记忆，她的心已经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的忐忑不安，她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安静了这么久，你不觉得憋闷么，萱？”坐在收拾得非常干净地地面上，珀尔塞福涅询问着体内的另一个，虽然整日相伴却素未谋面的、所谓的妹妹！
“珀尔塞福涅，我再出现对你来说还有任何的意义么？”萱的声音显得十分地慵懒。的确，自从多年以前她要求着珀尔塞福涅走出神殿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要求过珀尔塞福涅什么了，甚至连话都没再与珀尔塞福涅说过几句。可是，就是那一次，因为珀尔塞福涅依了萱的要求挨了母亲的一记耳光。这个萱，她总是喜欢阳光的，正好与珀尔塞福涅截然相反。
“出来跟我聊聊吧，或许以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出其不意的，珀尔塞福涅的声音温和得没有一丝冷酷的气息。
珀尔塞福涅感觉着萱沉默了一段时间。“你从来都是知道我们的父亲是谁的，而且你已经见到过他了？为什么你还要一直对母亲隐瞒下去呢？而且，你的仇恨，你为什么又要这样执著地恨他呢？珀尔塞福涅，你知道么？我根本找不到你恨他的理由！”
“你爱上他了，是么？萱。”珀尔塞福涅没有回答萱的提问，反倒问起她来。
萱又一次沉默了。
“不需要再否认了，萱。我也不需要你给我确定的答案，因为那根本就不重要。”珀尔塞福涅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冷酷的味道，但是萱却因此而禁不住颤抖起来……
我们在母亲神殿的后花园游玩，娇美的花儿在我们的身边怒放着？？这是母亲赋予我们的能力，在我们经过的地方，花儿都会像这样争先恐后地开放。
我看着身边的美景，心情格外的舒畅。而我的姐姐，她此时竟显得昏昏欲睡了？？她竟然给了我这样的一次机会，我第一次拥有了操纵这个身体的权利。
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马蹄踏上草地的声响……
我们的眼前，是一匹长着巨大的金色翅膀的、银色的高头大马，正威风凛凛地俯视着我们。微风吹起了它银色的鬃毛，明媚的阳光撒在上面，散发着点点的银光……它看了我们一阵，似乎感觉不到我们有任何的恶意，随即放松下来，低下它那高傲的马头，啃食起地上的青草来。它那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地面，我爱极了那样绚烂夺目的颜色……这么美丽、高贵的马匹，是只有神才配拥有的坐骑啊！我感叹着，我喜欢它周身散发出来的光辉，一种冲动让我走近它的身边，我真的向它移近了，我不禁对姐姐这突然而来的纵容惊诧不已。
没有任何阻碍的，我来到了马儿的近前。而这马儿也抬起头来看着我，它金色的目光是这么的柔和。姐姐任由我伸出手去，我轻轻地抚摸着马儿硬朗而且蓬松的鬃毛，那种触感让我兴奋不已。“姐姐，谢谢你！”我由衷地在心底对着姐姐说着。
“哼！”姐姐的冷哼不期而至，还没待我反应过来，我突然觉得抚摸着马鬃的手掺进了姐姐的力道，马儿痛苦地嘶叫着跑开了，而我的手里，多出了一缕银亮的马鬃。我被姐姐这突来的暴行惊呆了……我只听到姐姐在放声大笑着，她挥一挥手，银色的马鬃随风飘远。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们的身后，一个男子用他低沉的声音喝道。
这一定就是那马儿的主人了。金色拖地的长发、湛蓝而澄净的眼睛、高大健硕的身体，他的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彩，也只有他才能够拥有那样的坐骑。我喜欢他的光彩，我感觉我的心仿佛都在见到他的这一瞬间猛烈地跳动起来。看到他的这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了这难以平复的悸动。他注视着我们，澄净的眼中闪烁着隐隐的愠怒，即使是这样的他，也是如此地让我心神迷醉。
可是，我感觉到姐姐此时正用她冰冷的目光与他对视着，那冰冷的，竟然是仇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恨他？”我惊惶地问着。
“他就是宙斯！”姐姐的回答让我忍不住发抖。
他就是宙斯！在初见的第一眼，我竟然为自己的父亲心动。“姐姐，为什么……你要恨…我们的……父亲！”我迟疑地说出了父亲这个词，我的心在阵阵地绞痛。
“他让我来到了这个世上，却吝于给我快乐。”姐姐恨恨地回答着。
我还是不能够明白姐姐的意思。
“那马是你的么？”姐姐仰着头看着宙斯，丝毫没有被身高的差距影响了她的高傲和冷淡。
宙斯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你应该带着你的牲畜离开，这里不是你和它应该来的地方。”姐姐继续说着。
“我不该来这里么？呵呵，小姑娘，这世上又有哪里是我不能够去的呢？”宙斯听了珀尔塞福涅的一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朗声笑了起来。方才那隐约的怒气也已经在他眼中荡然无存了，此时的他正一步步地走近我们，眼中荡漾的只是笑意。“更何况，这个属于美丽的大地女神的处所，我更拥有进出的自由。小姑娘，告诉我你是谁？刚才你又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爱马呢？”
“因为它弄脏了这片草地！”珀尔塞福涅回答的理直气壮。
“呵呵！”宙斯又一次笑了起来，“你又是谁呢？你知道我是谁么？还有，你的头发又怎么会是紫色的？”宙斯微笑着说着，他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我们的头发。
珀尔塞福涅厌恶地别过头去，躲开了宙斯伸过来的手掌，“你走吧！赶快走！我和母亲都不欢迎你！”姐姐冷冷地说道，不屑地看了宙斯一眼，转身跑开了。
宙斯没有追来，我感觉到他仍旧站在那里，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姐姐强迫着我跑进了卧室。第一次，我在镜子里面看到了我们的身体。姐姐从来都是不肯照镜子的。
镜子里面的我们虽然幼小，但却是异常美丽的？？紫色的眼睛、紫色的头发、细嫩的肌肤？？我从来不知道，我拥有着这样美丽的躯体，虽然我是被强迫着进入的，虽然是和姐姐共同使用着的，但是它这样地美丽，我已经非常地满足了。
而我的姐姐珀尔塞福涅，她却正在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愤怒地吼着：“你看这就是我们的身体！我的身体！”
“有什么不对吗？姐姐。这个身体很美，难道不是么？”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美？难道你觉得这是美么？你看我们的头发的颜色是紫色的，而他们，他们的头发却都是金色的。你难道不知道么，萱！紫色的头发是魔鬼的标志，我们是神族中的异类，这个身体就是魔鬼的标志！所以，我们将永远地被族人遗弃，甚至被除之而后快！”
我想起来了，在母亲的藏书室里面我是曾经看到了这样的记载。但是，我们的确是神的孩子，即使我们不在神列，我们又怎么可能是魔鬼呢？不是的，一定是姐姐她弄错了。
“萱，你还觉得这身体美么？”泪水流出了眼眶？？姐姐竟然哭了。从我们出生至今，这是姐姐第一次哭泣。
但是，我还是喜欢这紫色，它就像天边夕阳的余辉？？神秘而且美丽。可是，为了让姐姐不再哭泣，我没有把这真实的想法让姐姐知道。
“我恨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姐姐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正在恨恨地说着。又一次地，我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是你能做的却只有把他忘记，如若不然，你能得到的只是痛苦！”姐姐面对着镜子冷冷地说着，她这是在对我说话。
又一次地，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我的命运，不仅仅是早已经被安排好了的。操纵它的，还有珀尔塞福涅！而我，只是一个木讷的傀儡，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的心里没有仇恨，但是同样地，我也没有爱的权利。我能做的，只是去看去听、去哀叹去惋惜，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