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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丐妻妖娆 作者:冷木帧(纵横女生网2013-10-31完结)-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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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形的镜鉴湖拗口处,一对看不出年龄、衣衫褴褛的男女,互相靠着,静静屹立。仿佛怕一出声,就惊扰了这世外竹源似的。
显然是夫妇了。那位男子虽风尘仆仆,但挺拔的背影给人以坚定英武之感。身旁的女子脸有憔悴,嘴唇也现干涸苍白,却丽姿妩媚,眼神中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淡宁与欢喜。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心爱之人陪伴的缘故,看来她很乐于这奔波之苦。只是她的肚子微微凸起,衬在她窈窕柔弱的身骨上,显得非常惹眼。
“颜悔,来这边的石头上坐着歇歇。”男子说着便坐了下来,畅开怀抱,准备迎接有孕在身的娇妻入怀。
那位叫做颜悔的女子,仍是站着,嘴唇微启,痴痴说道:“你我流落多年,从未见过这么旷大这么清澈的湖泊,落瀑而成,温润绝俗而又波澜深藏。若是能得一叶孤舟,摆荡其上,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壑郎,你说是么?”
那被称作‘壑郎’的男子道:“你等我一会儿。”话音刚落,已走到湖边,抽出长剑,砍了一捆粗壮的竹子。劈劈削削,斫成长片;而后又斩来些柔软结实的细藤条,排列撮拢,不到一个时辰便制成了一床竹筏。他找来两根空心木当作船橹,交叉绑在竹筏两侧,放入湖去。
他纵身跃上竹筏,把岸边的妻子抱将过来。这时竹筏骤然下沉,他立即腾出出一只手来,撑起了橹。由于内力与轻功了得,这简陋竹筏在他的驾驭之下,居然回旋自如。
薛浅芜呆眼看着这幕,羡慕极了。
颜悔惊喜交织,倚在壑郎的臂弯之中,不时用莲足点水,像个顽皮的孩子。
忽然,大约因动了胎气的缘故,阵阵剧烈疼痛袭来,一开始时她想不动声色地强自忍住。忍了一会儿,却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不禁皱起眉头捂着了肚子。
壑郎大急:“你怎么了?”慌忙把竹筏向岸边渡去。
壑郎轻轻把她放到一块平坦大石上,双手抵着她的背部,源源用真气调理她的内息。她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身子也有了热气。她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疑窦,又抿着嘴唇不知怎样开口。
壑郎却似把她的眼神理解成了嗔怪,温柔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对男女相爱,可是世俗不容他们,为了能够在一起,不得已四处流亡着,躲着追杀。在艰难的途中,他们恩爱如饮佳酿,她因怀孕引起行动不便时,心烦焦躁便埋怨他,嗔骂他不知检点与节制,好像她怀孕全是他的过错似的。他仔细想想也对,归根结源,自己确是致她怀孕的祸首。整颗心也就酥软了起来,总会刮着她的鼻尖问,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骂我呢?她都会掐他一把道,你莫非要我去怪别人不成?……”
听这番话,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应是他们自己了。然而颜悔陷入思索中,自顾出神,并没有睬壑郎。他讨了个没趣,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肚皮,像傻子一般呵呵讪笑道:“八个月了。”
“我感觉肚子里不是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因突兀而显得分外清晰。
“你说什么?”壑郎听得糊涂。薛浅芜也晕菜了,这妻子真勇气,是在对丈夫坦白承认有外遇吗?但话也不该这样说啊。不是她的孩子,难道是代孕的不成?不会这么先进吧,薛浅芜忖思道,定是她混乱了,该如是道,她感觉肚子里不是壑郎的孩子才对啊。
“壑郎,你明明已听到了……”女子有些忧心地道:“我早感觉,肚子里这胎不像我的孩子。当然也就不是我们的孩子。早些年时,怀那几个孩子,从没哪个像这胎一般怪异。我感觉他们是我实实在在的血肉,连呼吸、灵魂、疼痛都是与我融汇在一起的。而这胎不同,已有许多次了,妊娠反应时是一种麻木的疼痛,钻心刻骨却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他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仿佛是抹流浪的幽灵,害怕无处可归而拼命吸附到我体内的一样,又仿佛是我吃进肚去的一种东西,不属于我,亦不能被我消化与融合。”
壑郎听得惊心动魄,忙安慰道:“颜悔,你先睡上一会儿。大约是这些天来你太疲劳了。”
颜悔抬起美目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你不能体会那种陌生的感觉。或许,我仅是为这胎儿提供了一个成长的房子,他的血肉灵魂都不是你我赋予他的……壑郎,这个胎儿若是来到世上,不要承接着咱们孩子的排行给他取名,好不好?将来被谁收养,起什么名字,都随他自己的造化吧。”
“好,什么都依你的。”壑郎在她耳垂旁宠溺低语。
“哈哈,哈哈……”一阵沙哑的笑声像夜猫哭啼般响起。这不和谐的哭笑声,把薛浅芜吓了一跳。
四周并无半个人影,壑郎急把颜悔护在身后,朗声喝问:“来者可是奎山道兄?你我交锋也不是三两次了,你的主子既然派你来杀我,躲在暗处又算哪般呢?”
薛浅芜瞧见一位年约花甲、狭长眼睛之中精光游离的道士,在颜悔背后现身道:“赵壑,秦颜悔,你们让老朽好找啊,却不想你们竟然在这世外之地逍遥快活。你这小子倒也狡猾得紧,以前好几次你都使计逃脱了……只不知你现在的功夫怎样了,是否大有长进啊?”
原来壑郎名作赵壑!薛浅芜的心瞬间揪得紧了。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赵壑不是当今皇上的二哥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或者只是一个同名?
再看他们阵势,武功都还不浅的样子,比之东方碧仁、南宫峙礼,估计还要略有盈余一些。于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谨慎旁观着。
闻听此言,赵壑冷笑道:“赵某不才,对付你这老道却也可撑得一时。只是有些阴毒无耻之人,总以欺负弱女子的伎俩,来分散我的意志;若论单打独斗,结局……我就不说了。”
奎山道士阴恻恻笑道:“只怕现在未必了。”语毕,两掌齐发,前方的大片参天古竹已连根拔起,泥块横飞。看赵壑骇然色变,奎山道士得意道:“我数年练成的这‘翻地涌湖掌’,威力如何?”
赵壑不敢大意,答道:“能见此等神功,赵某何幸。我已远非你的对手。不过,你若保证不算计颜悔,我就自不量力,与你较量一段。”
奎山道士摆手说:“我这掌法,可不是用来对付你的,另有大用。但既然被你见识了番,你自然是不能存活的了。今天,你使用任何诡计也逃不脱了。还有,秦颜悔刚才在你背后时,已经中了我的潜掌阴气,除了宫中陈医圣独有的‘回暖指’,无人可为她治疗。再说,没有她,我也不好交差啊。我将来的重大计划,可在她的身上系着呢。”
赵壑懒得再与他罗嗦,剑已指向他的脖颈。奎山道士不屑一笑,口中念道:“反……”
这忽尔一字,剑已反转到了赵壑自己的脖颈。
秦颜悔刚才看到奎山道士那霸气一掌时,已知今日不敌。这会又见赵壑剑尖倒转向了自己,便料想是中了鬼道士的蛊术了。但按理说,赵壑内力纯正精深,不易被那歪门左道所制啊,却怎么失误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了,只大喊道:“壑郎,撕些衣襟塞上耳朵,别听那老道乱叫,你中蛊了!”
其实赵壑此时的意念清醒万分,奈何动作不听自己使唤。表面镇定洒脱的赵壑,发出惨然一笑:“不管用的,就算我听不见了他的声音,也抵不了他的默咒。颜悔,你要照顾好自己。”
奎山道士笑着赞道:“小子好眼光,我这咒术与声音无关;全天下人,也便只对你有效了。”
赵壑道:“死不足惜,但求冥目。”
“就让你死得瞑目!”奎山道士嘿嘿一笑道:“你那几个崽子,你以为藏得非常隐秘,是吧?告诉你,你的次子早被我控制了,余下的小崽子,我正在寻找着线索……”
赵壑与秦颜悔俱是脸色灰败:“你把他怎样了?他是怎样落入你手中的?”




第一四三章  凤死而凰殉,剖腹葬遗子(中)
“哈哈哈哈……”奎山道士颠狂笑道:“你们委托的那位弘德道长,早已羽化归西。我和他有过短暂的师徒之谊,后来他虽不认我了,但师傅逝去,徒弟怎能不继承他的大业呢?这守护崽子成人的任务,自然就由我私自接管了。你那二崽子的髋部,刚生下来就被你们夫妻刻上了印记。如果所料没错的话,余下那几个崽子也有吧。他们髋上皆有米粒两字‘壑’‘颜’,字色绛紫,还有一株姿态奇特的草,对也不对?这字不是一般的刺青,而是由枯巫仙草的汁液浸出,渗入肌肤百年不褪,百病难侵。可是你们是否知道,这枯巫仙草有着最强的蛊术灵性,只要找到与之匹配的性情药引,便可形成绝世之蛊?”
“那看来你是找到那药引了?”赵壑冷道。
“哈哈,这药引得来的过程,也真是‘踏破铁链无觅处’啊。我那迂腐的师傅,也就是你崇拜信服的弘德道长,他的骨灰即是最好的药引!我就用他的骨灰,在你那崽子背部的‘壑’上,绘了一张八卦网。如此一来,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控制?”
薛浅芜有些悚然。这南蛮之地,果然透着邪气。只听老道的话,什么药引、绝世之蛊之类,真够邪乎神秘,让人脊背发冷的了。
赵壑仰天叹道:“看来我那几个孩儿的踪迹处所,已被人识破了。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不!除了我之外,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晓得这事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呢?你那几个崽子,留着于我有莫大的利处,将来需要之时,他们之间互相残杀也不一定……所以,我怎么会让他们的秘密泄露于世呢?”奎山道士阴诈笑道:“何况另外几个崽子,我没查明所在呢……”
“你这欺师灭祖、阴森歹毒的老道,看来你准备连我也杀了。”秦颜悔的声音平静柔婉。
奎山道士淫笑几声,欺手捏向秦颜悔那白玉般的脸蛋道:“你?你这没武功的,我掐死你这不是如掐只蚂蚁一般容易?他那儿也好交代得很,我说你自尽不就行了吗?不过,这么标致的祸水,也当真是倾国倾城,怪不得他说无论何时找到你,都要留着性命,哪怕白发苍苍之时!看来仍旧是难忘记啊!皇上和二贤王抢的女人,滋味儿一定很好吧,我就算要你死,总得归我享有一番吧……”
话音甫落,他脸上已结结实实着了秦颜悔一巴掌,灼烧着疼。
奎山道士骂道:“你这小蹄子!”整个身子已扑将上来。
薛浅芜看得发急了,虽然这其中曲折的人物关系,模糊特定的代指,让她听得半知半解,但哪有像无耻老道这样的,当人之面亵渎人家妻子?却又插不上手,自己是个没武功的废人,贸然暴露出去,不仅白白丢掉一条性命,说不定还会让夫妇俩乱阵脚。因此也就强自按捺,继续观看。
赵壑温和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冰冷,不声不响地丢掉手中长剑。飞脚把那道士瘦狗一般的身子踢得仰面朝天,紧接着‘咚’‘咚’疾挥两拳,打得他防不胜防,满嘴落血掉牙,整张脸面也对称肿起老高。
奎山道士恼羞成怒,狼狈爬起大喝一声:“拾剑,反向自刺。”
秦颜悔凄然惊叫:“壑郎,你不要啊。”
但是赵壑的剑尖已从脖颈横穿了过去。血流如注,染红了那件褴褛白衣。秦颜悔双膝顿软,疯了般爬到他身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瞬间的变故,让薛浅芜措手不及。什么变态的蛊,竟能让人在神志清醒的状态,动作不受心念控制,拾剑不刺敌人,反而刺向自己?心里涌过这些,薛浅芜只能悲哀惋惜着,这位叫做赵壑的男子,竟被奎山老道如此设蛊害了性命。如今剩下苦命娇妻,肚里揣着个婴儿,该当如何过活?心里一时,反复地盘算着,如何使这美好妇人,免遭奎山老道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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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颜悔在昏厥之后,进入了一个似真非真的梦境。她听到一缕细弱稚嫩的声音响起:“你想让你的次子脱离控制吗?你想破了那绝世之蛊,让你壑郎的魂灵超度吗?”
那声音仿佛茫远无边,她辨不出来自何方。她拼命想要抓住那空空消散的声音,嘶哑哭喊道:“你在哪里?出来帮我杀了这个老道,为我壑郎复仇好吗?”
“我现在只是一个不能行动的废人罢了,怎会有那样的能耐?况且你的壑郎生死又与我何干呢?再说了,任何人都有追求想要之物的权利,这道士热衷权势繁华贪慕钱财美色,不择手段又有何错了?天下之事本是如此,不是你亡就是他败。他想取代那龙椅上的人物,亦是他的梦啊,这个无人可以剥夺。至于他能走多远,成败与否,那却是瞬息万变的事了。”
秦颜悔颖慧知礼,她呆了一滞道:“细细思量一番,确实如你所说。但我此生惟情是念,壑郎一死,万事于我皆如灰土。还望神仙菩萨指点迷津,不求杀那道士,只求破了我那孩儿的蛊,也好让我的壑郎脱离束缚而去啊。”
那声音冷嘲讥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菩萨,我就是我,任她神仙菩萨来与我换位,我也未必同意。想打退这老道,破解那蛊也不是难事,但你须得有勇气救了我的性命。”
秦颜悔奇道:“让我救你的性命?你倒说说怎么个救法,我即便牺牲自己也不会有半句推辞。”
那声音不耐道:“谁让你以命相抵了?我现在是个瞎子,又不能走路,你若是能救我出来,容易得很,但须得先把这道士赶走。我可不想让这道士看到我的原始模样。”
秦颜悔一颗心有玲珑九窍,连忙问道:“看来你已想出办法了?”
“办法是死的,如何运用却是活的,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导致功亏一篑。不管你用怎样的计谋,只要能把你手腕的血洒在奎山道士的天灵盖上,那蛊就解开了。为何枯巫灵草遇到弘德道长的骨灰之后,能形成绝世之蛊?因为枯草逢枯灰,那岂不就是一枯无荣吗?手腕的血本与心脉相通,可谓是至情至泪。对于那因血泪念绝而生出的枯巫灵草,恰是甘霖一般的滋润和安抚啊。枯巫灵草得心血浇灌之后,痴缠的蛊就会自解,还能使种蛊之人的功力丧去三成。当然,血须是你自己的才有效,因为你那长子背上的‘颜’字并未被骨灰封锁。”
秦颜悔一脸期冀问道:“解蛊之后,壑郎能不能再生还了?”
“剑尖从脖颈横穿而过,任谁也不能有这等起死回生之术。”
秦颜悔惨淡一笑道:“这个我只是一问,我也料想不可能了。怎样才能救你出来呢?”
那声音似沉思了一会道:“你把老道赶走以后,把自己的手腕清洗一下,再找些刺芽花捣碎涂到上面,草叶子包扎了,省得失血过多而死。”
“这个……我常常和壑郎在江湖行走,自然会懂得些的。我既然受你之恩,只说我该如何去救你吧。”
“你把老道赶走之后,采几片柔嫩些的大蒲叶,越大越好。我什么衣服都没穿,待会出来时需要用它来遮遮身子。做好这些准备之后,你去镜鉴湖东侧的小洞穴里,找出一片兽骨似的薄片石头来,向我发出声音的地方,切开约摸半支贡香长度的裂口……”
“你从哪儿发出的声音?我听你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秦颜悔大急道。
“我……在你的肚子里。”
“什么?”秦颜悔猛地一颤,从昏梦中醒来。她揉揉涨痛的脑袋,只听到最后一缕游丝般的声音:“放心……那块兽骨石形成于上古时期,其特殊的成分具有止血敛伤、清毒化淤的功效。你只是相当于做了个剖腹手术,修养些时日就好了……一定要让我从这暗无天日混沌缺氧的地方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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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团黑影向她走来,正是那奎山道士。他涎皮赖脸道:“美人,你醒了?你那壑郎已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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