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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盛世华族.乱世华族梦(重修版+初版) 作者:靡宝(17k女生网vip2015-05-02完结)-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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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爱武郎君呀!”刘玉锦哑声哭道。
  “好,好!”丹菲努力控制着怒火,“你爱薛二郎。他是谁?是太平公主之子,是燕国公。他要爱你,他怎么不来争取?他给了你承诺,又守不住,那就如同放屁!”
  刘玉锦窘迫恼羞,哭道:“太平公主太过强势。简郎说他一旦忤逆,太平公主还会鞭挞他。我舍不得他受苦。”
  “那你绝食死了能有什么好处?”丹菲骂道,“你死了,他照样娶方城县主。我才从梁王府过来,那方城县主人又美貌,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薛二郎纵使不情愿,同她朝夕相处,难保不动心呢。待他夫妻恩爱,儿女成群时,谁还记得你这个死人?想起你还觉得晦气呢。”
  刘玉锦无法反驳,丢了勺子伏案大哭。
  丹菲深呼吸,放缓了语气,摸着她的头道:“我知道你不想嫁,我也能理解。这事放我身上,我也没法接受。但是你寻死觅活却不是解决的办法。”
  刘玉锦抬起布满泪痕的脸,“那我该怎么办?阿菲,你帮帮我呀!”
  丹菲发愁,“我先再去打听一下那武十三郎的事。你是嫁不成薛二郎的,最好的结局,是你暂时不用出嫁。这你可愿意?”
  刘玉锦决绝道:“嫁不成简郎,我宁可遁入空门,也不再嫁别人。”
  “别胡说。”丹菲轻叹,“你也要明白,人生在世,十有八九都不如意。有些事,你真的是无可奈何。不是你不够努力,而是你的努力完全没用。就好像鱼和鸟儿,终究走不到一起罢了。”
  刘玉锦缓缓止住了哭声,若有所思。
  “吃点东西吧。”丹菲把勺子塞回她手里,“有我在呢。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刘玉锦抹着泪,点了点头,大口吃粥。
  丹菲疲惫地望着她,轻轻叹了一声。
  “阿菲,”刘玉锦咽了一口粥,道,“还记得我们在沙鸣的时候,想过将来会嫁什么样的夫君么?”
  “是你想过,我那时还没操这个心。”
  刘玉锦笑了笑,“那时候觉得,能嫁个秀才就挺好的呢。没想如今也都能和国公私定终身了。”
  “这说明你还是有出息的,没白来长安一趟。”丹菲也笑了。
  “那换成你,你肯吗?”刘玉锦问,“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和他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丹菲没法在这个时候把段义云求婚的事告诉刘玉锦,只好道:“如果我真到了那一步,我也许会嫁吧。我不知道。其实幸不幸福,其实是能选择的。若是想要幸福,绝境中也能走出一条生路来。”
  刘玉锦用了粥,重新梳洗了一番,然后扶着丹菲的手走出了屋,给李碧苒和驸马磕头认错。李碧苒见刘玉锦不想死了,自己和梁王府的亲事能继续办下去了,格外高兴。她不但看丹菲顺眼了几分,还封了一份极厚的赏。
  刘玉锦送丹菲出门,拉着她的手,一脸惶惶不安,“你让我好生想想。我对将来的生活真的没个底。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简郎的。”
  丹菲知道多劝无用,叹气道:“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你要稳住,别再胡闹。”
  其实丹菲觉得,这个婚事有李碧苒一手促成,又有皇后赏赐了添妆,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了。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帮助到刘玉锦的。
  刘玉锦可以逃走,但是这意味着她又要失去一切,过上流离的生活。她又不是丹菲,是吃不了那样的苦的。丹菲是扎根大地的野草,那刘玉锦就是养在花盆里的芍药。她必须得到细心的护理和照料,才能生存。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夜里丹菲辗转难眠。她一会儿想到刘玉锦悲伤又不甘的眼神,一会儿又想到段义云握着她的手求婚。
  丹菲闭上眼,觉得自己好像又站在崔府的那条长廊上。
  这次周围无人,她放心大胆地沿着长廊走去,跨过重重院门,推门而入。
  一阵风自屋里迎面刮来,帷帐重重翻飞。丹菲掀了一层又一层,怎么都掀不完,深陷其中。
  “崔景钰!”她无措地大叫。
  光线昏沉,没人有回应。
  丹菲迷失了方向,也寻不到来时的路。她在层层帷帐中打转,一个踉跄,后背撞上一具坚实的胸膛。
  还未来得及挣扎,身子就被那人隔着一层帷帐抱住。
  视线一片模糊,耳边顿时只余咚咚的心跳。两具身体紧密贴合着,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而干燥。
  丹菲大口喘息,感觉到男人微凉的鼻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酥麻的颤栗。
  她闭上眼,喉咙哽咽,“崔……景钰……”
  滚烫的唇突然狠狠吻了下来,凶狠地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吃了一般。不待一丝怜悯和犹豫,狂躁地侵占与掠夺。他拥着她的力气如此之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唇舌被占据索取,连破碎的话语都无法发出来。
  丹菲只觉得漂浮在半空中,浑身如焚,只靠男人一双手臂抱住她。她也情不自禁伸出手,将他拥住。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眸中情绪浓烈,仿佛有深刻的恨,又仿佛有炽热的爱。
  沉醉之际,丹菲听到浑厚的钟声。
  睁开眼,白墙纸窗红漆家什,正是宫中女官寝舍。
  鸽子扑扇着翅膀从天空中滑翔过,伴随着晨钟声飞翔远方。
  丹菲长吁了一口气,依旧觉得遍身如焚,酸软酥麻。她不禁抬起手臂,挡住了双眼。

景钰拒婚
  崔景钰乌发松松高束,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衣,腰背笔直地跪在蒲团上。他肩背上的伤痕已结疤,透过单衣朦胧可见。天已入秋,祠堂的夜晚寒气逼人。崔景钰紧抿着淡色的唇,英俊削瘦的面容沉静如水,眼帘低垂,静得仿若已入定。
  “还不悔改?”崔父坐在一侧,面色暗沉。
  “不改。”崔景钰嗓音沙哑,话语却坚定如磐石,“儿子不孝,让二老操心,为家门添羞。儿子做的事,自己一力承当。待伤好了,儿子自会亲自上孔家负荆请罪。”
  “可是孔氏言行上有什么不妥?”崔公问。
  “不!孔氏闺训端方、娴淑温良。儿子反而名声不好,是配不上她。”
  崔公怒,“你可知,你若一意孤行,我可按照家规,将你逐出家去!”
  段夫人忙拉丈夫,“夫君,这还不至于吧……”
  崔景钰却是朝着父亲磕了一个响头,“儿子正是想让父亲如此!儿子退了亲后,就想离开长安!”
  崔氏夫妇惊愕,“你说什么?”
  “阿爷、阿娘,请听儿子细说。”崔景钰正色道,“儿子闹这一出,必然和孔家的关系必然会变得十分尴尬,更免不了受文人学子的口诛笔伐。儿子借此顺势寻外放的机会离开长安,避开风头。同时,儿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再受制于皇后。”
  崔公听到最后一句,深思着,道:“继续说。”
  崔景钰欠身,“儿子或许不能一时彻底摆脱皇后的影响,却是可以借此机会逐渐淡出。二来,儿子外放历练,干出政绩后再调回京,也是理直气壮,洗刷了以往的耻辱。”
  段夫人道:“你当初投靠韦皇后,也是从权之计,又不是出自你自己之意。”
  “阿娘,”崔景钰道,“说的这个理,可是外放磨练,于儿子来说,也是个极好的机会。”
  崔公沉吟片刻,道:“那边,已经定了?”
  “大致不差了。”崔景钰道,“阿耶,儿子就任性这么一回,也并不是全无坏处。平白无故不好离职,也怕皇后起疑,或是干脆不放人。退了孔家的亲事,在长安存身不住,外放出去躲避一阵,却是再好不过的借口。就算皇后不放手,儿子远在外,也可逐渐摆脱她的影响。”
  段夫人不大懂政事,六神无主。崔公却是斟酌良久,终于点了头。
  “也罢。看来你同孔娘子终是没缘。”
  崔景钰隐隐松了一口气,嘴角挑起轻松笑意,道:“儿子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阿爷和阿娘请放心。”
  这日沐休,安乐公主在定昆池设宴。
  中秋已过,荷花都谢了。几只轻舟行驶在芦苇荡间,侍从撑篙,歌姬放声歌唱,悦耳的歌声随着水波飘荡到四方。
  崔景钰依旧在家里养伤兼跪祠堂,没能来赴宴。段义云和李隆基避开热情的女郎们,走到水边长廊上吹风。
  一艘轻舟自芦苇深处驶出。一个少女穿着蓝青色宫装,发髻间斜插着一朵粉白芍药,怀中抱着一大束蓬蓬的芦苇,站在船头。佳人风姿卓越,明眸皓齿,轻纱衣袂和挽纱随风轻飘,好似凌波仙子,踏浪而来。
  “阿菲出落得越发好了。”李隆基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段义云很是自得地望着丹菲优雅窈窕的身影,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道:“我已向阿菲求亲了。”
  李隆基险些跌落了手里的金杯,“你是认真的?”
  “求亲还有闹着玩一说?”段义云反问。
  李隆基神色复杂,也朝远处的丹菲望去,“她怎么说?”
  段义云微微挑眉,“她答应了。只说暂时不便告知旁人。我想请郡王一道想个法子,将她放良出宫。”
  “她……答应了?”李隆基顿时有一种眼睁睁看着美酒变成陈醋的感觉,“也是。除了你,还会有谁?”
  段义云道:“我们俩早早沙鸣时,就彼此有些意思。只是她那时太小……”
  李隆基不禁嗤笑:“那时你是将军长子,她不过是个富户家的穷亲戚,你也没法娶她为正妻。若是将来……你们倒是门当户对了。”
  段义云感慨艺校,“这便是缘分。”
  两人各怀所思,彼此心照不宣,一起交杯换盏。毕竟儿女之事是小,男儿雄图伟业才是大。李隆基虽然喜欢丹菲那股精干灵慧又不肯同流合污的风骨,却也没到为她神魂颠倒的地步,用不着为了个女人和亲信闹不愉快。
  “景钰知道了吗?”李隆基问。
  “还未曾告诉他。”
  “他给我递了口信,说已经说动了父母,就要准备去退亲了。”李隆基眼里闪过一丝难耐的激动,“我已给他选好了外放之处,就待他大展身手了。若干得好,待两三年后再回京,便可替我支撑一方了!”
  “郡王高见。”段义云举杯,“就是此事要牺牲了他一桩大好的姻缘,倒真是可惜。”
  “未必呢。”李隆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丹菲领着端果盘的宫婢走在长廊上,迎面就见薛崇简带着一个少女凭栏看荷花。那少女正是盛装的方城县主。
  方城县主今日气质同往日不同,一改那股文弱怯懦之像,倒是神采奕奕,看着比以往精神伶俐多了。
  丹菲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大姓人家庭院深深,她一个靠着兄嫂过的庶女想必日子不好混,不得不装出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来。如今既然同国公定了亲,将来就是堂堂国夫人了,自然不必再小心低调地做人。
  不过看薛崇简对此也不在乎。他无精打采,对方城县主也不过是敷衍。方城县主一心想笼络住他,对他也是极有耐心。
  丹菲她们经过之际,客套地欠身行了个礼。薛崇简却是出人意料地开了口,唤住了丹菲。
  “段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崇简说这话时,看也没看方城县主。方城县主倒是识趣,尴尬片刻,随即大方笑道:“简郎有事,那我先回席上了。”
  说罢,就扶着婢子的手走了。如此会做人,又有毅力隐忍潜伏,这个女子倒是比刘玉锦要厉害不少。幸而刘玉锦没同她直接过招,不然还不知道输成什么样。
  丹菲打发了宫婢,朝薛崇简道:“国公有何吩咐?”
  薛崇简苦笑一下,“听说你去看过锦娘了?”
  丹菲点了点头,“她很伤心,却也无计可施。算起来,她的婚期还在国公您的婚期之前呢。大伙儿都劝她认命。她现在大概也放弃了,或许正在绣嫁妆吧。”
  薛崇简被她简单几句话戳得心口淌血,痛苦道:“她定是很恨我。”
  丹菲道:“恨不恨,这个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很失望的。我也说她太单纯,那些王孙公子的话怎么能当真?人家不过当玩一场戏,你却赔上一生,可不是傻子?”
  丹菲语调轻描淡写,却是左一刀右一刀地尽往薛崇简身上招呼。
  薛崇简不住苦笑:“段娘子……果真与众不同。”
  “不敢当。”丹菲客客气气地笑了笑,“国公还有什么吩咐?”
  薛崇简也怕了她那张嘴,疲惫地摆了摆手。丹菲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走出了好几步,她方听到薛崇简幽幽道:“你让她放心。我不会负她的。”
  丹菲很是不以为然,假装没听到,扬长而去。
  就连丹菲也没有想到,薛崇简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只是他所做之事,令人跌落了眼珠子。
  几日后,丹菲在韦皇后身边随侍,见韦敬之妻郑氏匆匆入宫,幸灾乐祸道:“皇后可曾听说了?”
  “没头没尾的,我听说了什么?”韦皇后不喜她,也没个好脸色。
  郑夫人兴奋道:“听说太平姑母家的二郎,同宜国公主家的外甥女私奔了!”
  丹菲极难得地没控制住自己,失手打碎了一个青瓷碗。
  薛崇简和刘玉锦私奔了?
  虽然太平公主和李碧苒都极力遮掩丑闻,然而京城里总有想看她们笑话打人家,空穴都要来一阵风,更何况这等三分靠谱的事?于是这流言迅速蔓延开来,人们私下议论不已。
  大唐风气开化,这些年拜皇后和几位公主所赐,弄得长安风气甚至有些放荡。女郎和情郎私奔的事,每年都会来这么几出,大伙儿也见怪不怪。年轻人养尊处优惯了,出去也跑不远,被家人抓回来,要不干脆成全了,要不各自嫁娶。
  太平公主倒是不怕方城县主会闹脾气不肯再嫁薛崇简,却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如此胆大包天挑战她的权威,实在太可恶!她心里将儿子骂了一百遍,又将那个狐媚子刘氏诅咒了一万遍,派出部曲去搜寻两个人。
  李碧苒如何反应不清楚,郭驸马却是急得上火,生怕刘玉锦先落在了太平公主手里,要吃苦头。可是他们人手没法和太平公主的比,薛崇简和刘玉锦又躲得极深,两家人找了七八日,都没找到。
  于是一时流言纷起,有说两人夜宿黑店被杀害了,有说两人下扬州了,还有说两人东渡去东瀛的。
  “千防万防,防不过鸟儿千里传书。”李碧苒一边抹泪一边道,“我们将阿锦牢牢看守住的,薛二郎一直被姑母拘在公主府里,也不让他回国公府。但是我们两家都养了鸽子,两人便偷偷用信鸽联络,约好了去南山佛寺进香。阿锦装作认命的样,哄得我信以为真,真带着她出了门。结果他们从佛寺前门进去,转眼换了衣服,就从后门跑走了。”
  横竖私奔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韦皇后当听戏似的,冷笑道:“薛二郎这孩子一贯本分老实,都是给那刘氏带坏了。”
  李碧苒道:“太平姑母将我们夫妇好一番埋怨呢。我和驸马都冤得很。那女孩投奔来的时候都有十五六岁了,不是自己养大的,也没那么亲。我做主把她嫁去武家,她还怨我呢。如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即使我们当面不认,可又能如何?”
  安乐公主摸着略显的小腹,懒洋洋道:“本朝不讲究这个。那些大姓贵女里,婚前就有私孩子的也有好几个。横竖联姻看的家世,看的是女方父兄,女孩儿不太过分就行。”
  “可阿锦又不是什么大姓女,不过是个富户女罢了。”李碧苒哀叹道,“武家听说了这个事,已是上门退亲了。”
  “那是自然。”安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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