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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末世闺中秀 作者:宋昙(晋江vip2014-08-08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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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打定了主意,便站在渠边。稍等片刻之后,又是成排的华美棺木顺着流水流了过来。徐平挑了其中一樽,以异能去了棺盖,而眼前所见之景却令宦娘神色大变,口中发出惊呼之声,别开了头,连退数步。

    这棺木中所躺着的,竟是具被分尸的通体乌黑的干尸!

    “啊……原来并非空棺,个个都是有主人的。”徐平神色却一如往常,平静不已,手则紧紧牵着宦娘。他拉着宦娘在岸边席地而坐,自怀中稍稍摸索了下,随即掏出些用布包好的点心来,自己拿了一块,又递给宦娘一块,口中道:“咱们方才弃掉的棺木必还会顺着水银飘回。你若是腹内饥饿,可以先食些点心。”

    徐平这般好心,宦娘却不由得背上生出一阵寒意。她小心地接过徐平手里的老婆饼,咬了一口,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不由得稍稍放心。又咬了一口,仍是没有异状。宦娘放下心来,复又张口咬了一口,这次却眉头倏然蹙起,面色大变,难受得眼睛都挤在一起,满脸是泪。

    这点心果然是徐平的“特意关照”——他在老婆饼的下边填了些许山葵泥,那辛辣刺激的味道直令从未吃过这物的宦娘口鼻间发出一阵沁骨凉意,眼睛一酸,落下两行难过的泪水来。

    她沉着脸,努力缓过来后,并未说些什么,继续咀嚼着口内的点心,面上的泪水仍然如串珠般涟涟下坠,端是可怜。

    徐平正襟危坐,乍一看宛若淑人君子,似榴花照人眼明,似日轮光华灿灿。然而细细一看,便会发觉,这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宦娘哭泣的模样,眸中现出些许奇异的痴色来,简直诡绝。

    “宦妹还是哭泣的时候更好看些。”他顿了顿,竟又自我纠正,“不,俨然是世间最美。”

    之前入洞之时,宦娘也因感怀而落过泪水,只是当时周遭晦暗,带给徐平的震慑远不如此时强悍。此时此刻,二人身侧,水银光华凛凛,棺木缀珠饰玉,成排流过,可谓奇景;另一边,宫殿辉煌,鲸油灯长明不衰,灼灼明光映照着她的清丽容颜,将她的泪珠照的澈亮,将她面上的不甘、隐忍、被迫而为的顺从照了个一清二楚。

    “为兄想让宦妹哭的更厉害些。”

    说着,他竟缓缓解开了腰间绦带。黑袍应声而落,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肌骨来。宦娘移开双眼,呼吸加促,心上如擂鼓一般。

    她能感觉到,这一次,徐平是认真的。他是当真动了春思了。他不是在戏弄她,而是就要在这里要了她。

    蓦然之间,她拿着手中的老婆饼向着徐平狠狠掷去,趁着徐平稍稍错身之际,她手脚利落地爬上了经由身边的流过的棺木,死死地伏在上边。棺木里躺着百年干尸,棺木上的珠玉硌得她生疼不已,可她均已无暇顾及。

    徐平敞着袍子,一跃而上,立在了棺木之上。他轻笑着低望着她,缓缓向她走了过来,脚下踩着的分明是凹凸不平的棺木,可他却如履平地一般。

    宦娘心中正惊惶之时,却忽地感觉周遭一暗,却原来棺木已顺着流动的水银流入了暗道之中。虽然不知道前方将去向何处,可能与徐平拉开些距离总是好的。

    这般想着,宦娘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人道伴君如伴虎。到了灾变之时,如徐平这般的人可比手握虚权的君王还要强大,伴他,才是当真如伴虎一般。

☆、第33章 七曜

    第三十三章

    四下寂静,但闻水滴声声。

    宦娘忐忑地伏在棺木之上,粗粗算来已然趴了有不到一个时辰,大半身子都不由得酸痛僵硬起来。

    一个时辰,便是徐平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此时也应消泯了吧?这般想着,宦娘将头贴在棺木上,身子微微放松了许多。

    倏然之间,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宦娘小声惊呼起来,死死地扒着棺木,偏过头向下看去。却原来徐平已经爬到了她下边的那樽棺椁之上,微微仰着头笑望着她,一双饱含兴味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

    他噙着清浅笑意,抬手褪了她的布履,放在掌中不住把玩着。宦娘羞恼万分,连忙将双腿微微蜷缩,口中骂道:“畜生!”

    只可惜骂也无用,徐平玩的起兴,怎样也不肯将鞋履还她。宦娘只能单脚着鞋,伏在棺盖之上,小心翼翼地防着徐平再度做些什么,姿势甚为扭曲。

    终于,前方隐隐现出了光亮来。

    “将鞋还我!”她小声恨道,咬牙切齿。

    徐平玩的腻了,冲她微微一笑,却是丝毫归还的意思也无,抬手便将布履扔弃在了水银流渠之中。水银有毒,鞋沾了水银,连捡也捡不得。宦娘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笑意和动作,虽则气愤,却也无奈。

    一到光亮之地,她都不偏头稍稍观察一番,心中甚为急躁,立时朝着岸上扑了过去。地面很硬,和方才所经的十二美宫域很是相似,乃是宫中惯有的暗灰色砖地。宦娘扑的时候态势过猛,只得在地面上不断地翻滚着,简单梳成的发髻早已散了开来,一头乌发流泻开来,衬得她肌肤细腻,丰润白皙如若滑脂一般,令原本俊秀儿郎打扮的她生出了许多女人味来。

    她正头脑发晕之时,忽地好似撞上了什么似的,被迫停了下来。

    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宦娘稍稍睁开眼睛,不由得大为震惊!她所撞上的,正是一具尸体!而在这尸体旁侧,还有一具同样死状凄惨的死尸,两人长相一模一样,几无差别。

    这两个人,宦娘却是有印象的。

    李峰,李栋,乃是一对双胞胎,均在石赦的队伍之中。兄弟二人双双觉醒了异能,一个能平地生“风”,一个能聚水为冰,冰“冻”敌人。二人自幼一同长成,默契十足,只要他二人联手,几乎没有不能攻克的敌人,在宫城里待了这么许久,只在平时输给过贾念学,在夺宝之比时输给过石碧队中以“焚”为异能的白子芬女郎。

    宦娘强定心神,抬起头来,观察着四周。

    此地处在一座偏殿之后,眼前数步之外,偏殿宫门大开,似乎隐隐透着不祥之意。

    身后遽然传来了脚步之声。

    宦娘集中精力,全神戒备,回首一看,正是衣衫散乱,胸膛赤露,看上去极为潇洒不羁的徐平。他不过只是淡淡地瞄了眼死状极惨的李氏兄弟,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从这刀刃割出的杂乱无章的伤口来看,定不是异能者所为。”

    宦娘听闻,也忍着腹内恶心之感,低头去看。这兄弟二人身上伤处极多,鲜血淋漓,且伤口极深,皮肉外翻,看上去施害者的力道应当极大,心性也很是残忍。随行的异能者里,能够化出刀刃的唯有花和尚,可且不说他与李氏兄弟并无深仇大恨,此时更是身处同一队伍之中,便是他想杀李氏兄弟,以他的本事和个性,也不会割这么多刀,刀刀几可见骨。

    徐平已然缓步上前,走向侧殿。宦娘单脚着鞋,与他隔了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殿内极其昏暗,然而宦娘轻轻一嗅,便可闻见鲸油燃成的长明灯的独特味道。可见这殿内的晦暗乃是人为所致。

    她立在殿中,集中精力于眼部,随即放眼环视四周。

    殿内的景象也十分可怖。除了正中间有个已被打开的箱子外,旁的什么桌椅珠宝的装饰也无,触目所及,唯有死尸。

    他们俱是军中将士的穿着。宦娘细细分辨后,发觉殿内死者所着的装束虽然乍一看来都是盔甲,可却大为不同。死者中约有一半穿的是约数百年前的古老盔甲,颜色近于暗红,余下的另一半中大多是凡人军的打扮,而剩余的人,则是当朝普通将士的打扮,盔甲颜色介于红黑之间——倒有些像驻守在皇陵的军队。

    宦娘心中暗自寻思道:死者有凡人军并非异事,有数百年前的将士……莫不是这皇陵里出了什么古怪,可令死人复生?剩下的那些疑似驻守皇陵军队的将士才最为奇怪。按理说来,他们此时应在地上,而不该在地下。便是说这是之前已死的将士的尸体,却也说不通。他们作为戍守皇陵的军士,擅闯皇陵,岂不是监守自盗?

    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徐平微微抚摸着那空空如也的宝箱边缘,口中轻声道:“该是监守自盗才对。我方才探过了,这些死去的当朝将士身上的伤口大多乃是异能者所为,小部分则与那李氏兄弟一样,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且尸体早已现出尸斑来,当是死了许久。”

    宦娘立刻明了,喃喃道:“戍守皇陵的军士监守自盗,擅闯皇陵,因此而搭上了不少兵士的性命。异能者下探皇陵,寻找异宝,实则却是异能者在明,皇陵军在暗。他们要么是想要利用异能者,要么是想要利用皇陵机关等杀了我们,独得宝物。”

    “方才在那籍宫,我发觉有不少讲述奇门遁甲、修行求道的奇异书册,更有不少还提到了异能。只是这挤挤挨挨的书册却竟然空出了几乎二十余本的位置,当即便令我心有疑惑。”徐平缓声道,“如今看来,该是皇陵军拿走了书册才对。”

    二人正低声交谈之时,余光忽见门外奇光乍现,伴着凄厉异常的嚎叫哭喊之声,甚为可疑。两人齐齐出了门,却均是发现此处宫域的布置与那十二美的宫殿大为不同,反倒与猴子在地面上所说过的七星阵十分相似——周遭六座宫殿相靠相围,而在正中央则伫立着一座最为华美辉煌的宫殿。

    宦娘微微侧了侧头,但见她与徐平所步出的宫殿上挂着块写有“太白”二字的匾额,再看那正不住发出声音的宫殿,所写的则是“太阴”二字。她稍稍一想,对着徐平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七座宫殿对应的该分别是七曜才是。”

    所谓七曜,乃是天文中的说法,即指太阳、太阴与太白、岁星、辰星、荧惑、镇星。简单说来,就是常人所知的日月及金木水火土五星。

    她话音刚落,徐平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随即看也不看那正发出声响的太阴殿,手轻轻将剑拔出剑鞘,径自朝着那最中央的太阳殿走了过去。

    七曜之中,尤属太阳光芒最盛。按常理来说,若是一个宫殿中有一项宝物的话,太阳殿里的宝物该是最厉害的。

    宦娘立在原地,并未跟着上前。

    在宦娘看来,徐平之举,着实太过狂妄。方才不过一个太白殿,便折损了这么多将士,太阳殿必定更为惊险可怖,宦娘并不觉得徐平一人即可轻取。

    徐平却倏然凝住了身形,转过头来,眉峰秀挺,唇瓣微启:“跟我走。”

    宦娘微微收着下巴,自下而上看着他,平声道:“统领一人即可轻取,带上宦娘,不过是多个累赘罢了。”

    徐平蔑然,冷冷勾唇,“谁说我是要带你一同去?”话音刚落,他沉步上前,一把揪住宦娘披散开来的长发,迫着她不得不跟着徐平的步伐上前。

    果然如徐平所说,他并不是要宦娘同他一起入太阳殿。

    他拖着宦娘,行至岁星殿前,一脚踹开殿门,随即将她往殿内狠狠一推。

    宦娘心中恨极,步伐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双手扶着身边的硬物但做支撑。眼见宫门被徐平带上,宦娘气急,想要快步上前,冲出宫殿,却竟怎么也动不了身子,心上不由得生出一阵惊恐。

    “活着出来。为兄在殿外等你。”

    他的语调分外柔和温煦,却令宦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仿佛有无边无际的海水霎时上涌,压得她心上一阵绝望。

    身侧传出了一阵诡异声响。

    宦娘回头一看,眼前自黑暗之中生出了排排将士。虽说是将士,却实乃一具具身着盔甲的白骨。他们手执粗重刀斧,斧上寒光凛凛,犹带鲜血。

    复又传来了些许悉悉索索的声响。

    宦娘低头一看,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自手边的箱子里不住爬出恍若一个个黑点一般的细小虫子,密密麻麻,如潮涌来。

☆、第34章 花草

    第三十四章

    若是宦娘的异能能升至柳绿阶,则便可以将这些虫子完全移走,便是眼前的那些将士也不在话下。然而她此时不过是灿金阶的异能,只能将四五只一同移走,且移的较慢不说,耗费的精力也极多。不一会儿,那一个个细小的虫子便爬上了她的腿,顺着她的身子不断向上。

    不远处那些执着刀斧的将士亦缓缓走了过来,足上军靴发出沉重的踏地之声,一声一声都沉闷地在可怖的黑暗之中回响着,令人心生惧意。

    宦娘用力拂去身上的虫子,却反倒沾染了更多,心上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手上也慌乱起来。她接连不断地施展着异能,直令脑中分外疲乏,四肢愈发软绵无力,渐渐感到一阵绝望……

    恰在此时,数根枝条自她指间破皮而出,向着那成群小虫飞快地扫了过去,又有几根延伸的极远,朝着那些冰冷将士飞速袭去。

    枝条虽颇有奇效,然而以宦娘的体力,她着实是在苦苦支撑。

    倚坐在地面之上,她微微喘着气,心里已被死气侵染——照这般境况,自己不是要被这些虫子和将士整死,便要因为体力衰竭而被湖草占了身子而死……

    正这般想着,眼前场景乍变。宦娘心情一凛,向着四周打量过去。

    虫子、死士,均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眼前所取而代之的,是株株琪花珍草,悄无声息地根植于地,挤挤挨挨,放眼望去,无边无垠。

    因体内寄宿着湖草,宦娘对植物不敢轻视,只是小心地坐在原地那紧窄的空地上,谨慎地打量着周边的植物。

    她所见过的花草着实有限,不过此地的花草倒是有许多可用作药材,因而曾在药铺帮忙多年的宦娘稍稍一想,便可想出它们的名字。金银花、绿梅、旋覆、东葵、代代花、合欢……此地境况着实神奇,大片不该长在同一时间、同一片土地的花草竟齐聚而生长,俱长得分外茂盛,锦花绣草,浓郁葱茏,美不胜收。

    她便坐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

    此地并无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东边那轮红色日轮动也不动,仿若只是得道之人拿来绢布信手剪成、放在天边的假太阳一般,红的鲜艳,却也红的分外不真实。宦娘无法判断自己来了这里多久,她不由得想:或许自己已经死了?已经被湖草占据了身子?因而眼前才能遇见这般虚幻之景……

    约莫一天之后,宦娘着实口中饥渴,腹内辘辘作响,饿到了极点。而此时,她身子上先前的不适之感已少了许多,虽未恢复如常,但也已能够施展异能。她终于意识到,坐在原地无异于坐以待毙,还是该到四周去看看才是。

    因许久未曾活动,她的腿脚已经微微有些涩麻,甫一站起身子,她不由得有些站不稳当,身子往边上倾斜。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支撑了她一下,她猛然觉察,转过头去,却见身畔那簇似粉球一般的银白色杜鹃花并无异常,轻轻地随着微风摇曳着。

    稍稍站了一会儿后,她沿着花草间的小路谨慎行走,生怕一个不察踩到了身边的花草。走了不远后,眼前又是一副奇景——树上结着白粉色的朵朵桃花,枝桠上偏还挂着看上去已经熟了的桃子。桃花开时还结了果实,这样的桃子到底能不能吃?

    不吃就会饿死。宦娘并未多想,直接从地上捡了个掉落了下来的桃子放入口中——这简直是她吃过的最好的桃子,桃肉香甜,桃汁甘润,咽入腹内后更令人觉得通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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