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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番外 作者:空山鹿(晋江2014-10-19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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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了口气,伸手于空中抓了个花,一颗沉甸甸的水泡便于海子上浮了上来,稳稳地落在掌中。另一只手掏了帕子出来,将水泡搁在帕子上,再以刚空出来的这只手将水泡一戳而破。
  哗啦一声,我狼狈地抹了把脸。这水泡结得的确慷慨。
  底下头的海子欢快地拍了拍山壁,声音荡漾。
  无暇与它计较,用湿了的帕子小心地为少主擦去嘴角已凝结了的血迹。这回我倒学聪明了,唤了颗小水泡上来,净了帕子。端详了半晌少主安静的侧颜,一时感到颇为迷茫。
  天暗了些许。
  抬头一望,不知何时,乌云已覆了半边的天。以我在人间这四个月与天气打的交道来看,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如此说来,这里便是人间了?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大对劲。
  瞧了眼依旧昏迷的少主,咬了咬牙,没有功夫考虑别个,单单以结界挡雨固然简单,可怕就怕,我方今的法力不足以支撑过这一场看势头便可知有多么遮天迷地的大雨。
  四下寻了寻,不得不喟叹一声,此地,此地真是十分给面子的光秃啊。
  总不能现砍一棵赤萝树下来变个小屋出来吧?一时悔恨难当,倘使当初少偷点懒,多跟少主学些法术就好了,起码如今不至于让落入此般悲惨境地的两个人淋成落汤鸡。
  倘使当初,倘使当初。又哪来那么多倘使,哪来那么多当初。
  由于我技艺不精,无法徒手变一间小屋这么大的家伙出来,手边又没有大些的东西供我变幻,只得认命地紧紧挨着少主坐下,将他冰凉的身子向自己靠了靠。
  手伸进怀中掏了掏,好容易掏出一把小刀来。食指捻捻刀刃,不大锋利,也不知割不割得破,于是又有些犯愁。
  抬头再望一眼压境乌云,哎,无论如何,都得赶在下雨之前将血为少主服下。
  这头变出个碗,转着看了一圈,唔,这回倒不错,不像那晚变出的那一只,是缺了个口的。可今日我无需用它喝酒,纵使还缺个口,也没什么大碍了。但今日变出的这只毕竟是没有缺这个口,这就证明我的技艺,委实提升了一个档次。
  我满意地笑了笑。
  将碗搁平稳,摆起刀,在纤细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居然没感到疼,再一看,连道划痕都没有。难道是力气使得太小了?郁闷地使劲划了几道,我一个女同胞,都对自己下手这样狠了,这下总该出血了吧。没曾想刀这么一挪,竟依旧半滴血珠都没瞧见,倒在手腕上留下了几道不疼不痒的红痕。
  这是要闹哪样?这刀钝得未免也太够意思了吧?
  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索性趴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来,若能找见块锋利的石子倒也是好的。
  头顶劈空而过一道耀目白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直到雷声循迹而来时才意识到,方才那是道闪电。
  电闪雷鸣交替上演,我把少主往怀里揽了揽,焦急得不行。都这个时候了,便只能靠我这点三脚猫法力硬撑了。
  倒出手来让少主先好好靠着身后的石头,好心无旁骛地蓄力撑结界,且不说这雨得下上多久,总归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抚顺少主墨色长发的空当,忽然发现,少主身后的这块巨石,岂不可变作小屋?
  我适才想什么去了?
  抬手照着脑袋就是一下,奈何近来神经比较粗大,平时只有打尹百濯比较顺手,使的便是同打他相当的力气,僵硬地将胳膊扯下来的时候,十分没有出息点红了眼圈。
  我觉得十分对不起尹百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智者能自觉(2)

  前脚刚把少主折腾上床榻,后脚便迎来了兜头而下的倾盆大雨。
  仔细地将窗子一一掩紧,待阖上最后一扇时,左瞧右瞧,总觉得不大对劲。于是踩着之前的步子回去,直至紧头,才发现一扇被我忽略的窗子。
  奇怪,我怎会晓得漏关了一扇呢?
  关窗时顺便望了望外头的雨势,只半柱香的功夫,便已是一派雨僽风儯АN疫駠揭簧底孕还焐贤匪居甑钠剪枭窬
  紧好窗子,这才发现这窗上的花纹似乎过于华丽了些。
  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窗子上的花纹,同少主燎沉殿书房中的窗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略有些狐疑地环顾了一圈,终于迟钝地发现,我随手变出的小屋中的装饰,竟与少主的书房无异。
  瞧我这糊涂事做的。
  往昔日日混迹于少主书房中的情形、那些被我强迫着忘却的情形一点一滴漏进心中,酸酸涩涩的疼。
  脚步虚浮地循回床榻前时,我还纠结着这个事。看到少主苍白的脸容时,我又开始纠结另一个事,且是不幸叫我漏去了的一个大事。
  先前我尚不知晓自己乃是神魔之后、且血液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前,一直以为我是凭《往生咒》将嘉祉救活的。如今略一回想,但凡我长一点脑子,也该晓得它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往生咒》叫我念得可谓是一波三折,仿若这不到百字的咒语是多么佶屈聱牙一般;如此也就罢了,最可笑的是,一句道教咒语“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中,竟能不知从哪窜出了一句“哆他伽多夜”。无怪乎待我好容易磕磕绊绊地念到最后一句“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时,听到了颇为怪异的声响,似乎有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正同我一同念诵,且还抢了我一拍。当时只觉救人要紧,也未在意。如今想来,盖是那小鬼被我这枚浸淫佛道的俗人坑得怕了,恨不得一头扎往地狱界,哪怕是最最可怕的五无间狱也比遭受此等精神折磨好上许多。
  我觉得十分对不起那只小鬼。
  ……今日让我心怀愧疚的人未免也忒多了些。
  且救活嘉祉后,我还沾沾自喜了许多时日,真以为是凭自己这半吊子业力成的事。现在想来,可谓丢人的很。
  好在此事也可以间接证明,我的血的确是有用的。
  又想一想,似乎,似乎也可能存在什么别的因由?
  ……若是那小鬼是生生被我吓跑的也未可知?
  可无论如何,实践甚少,目前我只晓得,我的血给人类用了是个什么效果。至于少主,他身为魔族,而我亦属半个,照理说应是能将他治得好才对,不然三魔王与连痕王妃也不会纷纷屈尊前来“请”我回魔界。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妄自动作。倒不是我与少主断了四个来月的接触就生疏了他。
  若放在从前,此番出这样一个大事,我一定不会有任何顾虑,哪怕流干了血,也一定要治好少主。但现今的状况,怎可与往日比拟呢?
  他虽仍为魔族少主,仍尊为殿下,但他已有了自己的妻子,有了连痕王妃。
  身份虽仍是那个身份,人也依然是那个人,但本质上,却是翻天覆地般的不同了。
  以我对少主的了解,他那样轻世傲物的人,素来瞧不上魔族中人三妻四妾的做派,固执得很。
  我曾笑话他,有朝一日被尊为二魔王的人,哪来那么多情比金坚的矫情呢?
  他气得三天没有理我。
  然而,面上笑着,我的心里想的确同他一个样。谁不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我断不会做那从中作梗的狐狸精,更不能对不住我自己的心。纵然我心里明镜般的晓得,我有多么属意少主。
  这是我从前从未敢承认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那一剑,也许是因为那一吻?
  先前我喜欢他,乃是个合情合理的喜欢,纵然那时候我一直未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总归碍不着谁;放在现在,我终于是开了窍,意识到我喜欢他了,但这个时候的喜欢,就是个不合情理的了,再喜欢,也得给它埋进心的最里面。
  这因依,自然是连痕。
  无怪乎她恨我入骨,原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在先。虽说处死她义妹芳谷的人不是我,可终究还是因为我。她贵为一介公主,定然是同少主般骄傲的,再则,她又是妖界的第一美人,怎会容许自己向一个无名小卒低头。她既派了芳谷进魔界偷偷打探消息,可见她对少主,委实一片痴心。
  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既然她这样爱着少主,便一定会比我对少主好。她美丽,高贵,大方,哪一样都比得过我。而我呢,输了棋会耍赖,一毛躁便会打翻刚磨好的墨汁,管他价值几何的酒都不管不顾地偷喝。
  眼下我唯一的一点优点,便是我的血可以医治少主的伤。几率还不定是几成。
  咬了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亦是一刀,倒不如放手一试。
  这样安慰过自己后,好歹有了些底气。
  这个底气,颇为惭愧的说,乃是个蓄起来干坏事的底气。
  少主安静地平躺在榻上。尽管面上毫无血色可言,可这怎能掩去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好看呢?少主素来就是个好看的人,平日里又温和多礼,魔界中最招风的男子非他莫属,不知有多少魔姬对他心心念念。
  我畴前就觉得,少主的这个嘴巴,长得最好。
  犹记得我少主与连痕王妃大婚那日,还听见座上的一个魔姬同另一个道:“哎,真是可惜了,缙川殿下竟然就这样娶了妻,我们与‘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又远了些许,可惜啊可惜……”
  “委实可惜,我观察过,三魔王的嘴唇亦是十分美好,就是见他见得甚少,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大清了,哎。”
  晃了晃耳朵,迟疑着要不要探过去问问她,究竟是哪一号人物拥有‘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不想猜刚转个身就于脑海中对上号了。
  诚然,拥有“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的人,自然是少主。
  诚然,关乎于少主的东西,我的反射弧一向有些长。
  望着少主近在咫尺的薄唇,我有些心猿意马。
  烟萝啊烟萝,捡起你的节操,稳住,稳住,少主他现在可是有王妃的人了。
  ……可是,这样大好的机会你不利用……这可是“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啊……
  一眼瞄到一并被我拎进屋的那只本预备装血的碗,忽然说服了自己。
  刚变幻了这间屋子出来,法力耗了八成,若再想变点什么东西出来便委实是牵强了。虽说它作为我轻薄少主的理由未免牵强了些,可色心大起这个事情,究竟是要解决的。
  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少主的元神,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心中凛了凛。
  我一直不大相信连痕的那番话,以少主的法力,绝不可能因赌了一口气并历了一道劫便病弱到那般地步。个中缘由我不晓得,总归不会是因了这个。再细致地探一探,却再探不出任何东西来了。
  不再容许自己胡思乱想,咬破舌尖,腥甜的鲜血瞬间溢了满口,就势覆上了少主那张“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
  心如撞鹿。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我这个人不大会形容什么东西,遇到好吃的便是“好吃”,好喝的便是“好喝”,好看的便是“好看”。
  现下这个触感,使我很窝囊地再次失了辞藻。若“好吃”、“好喝”与“好看”还能勉强算是形容词的话,那么这个“好亲”,就实在不大合适了。
  我十分享受地挨着少主的唇停了一会儿,虽说不大好形容,但这个感觉,却像是我最爱的红糖凉糕。
  软,糯,甜。也不晓得是否黏牙。
  无怪乎一众魔姬将少主的唇评为“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这个中滋味,委实不是一般人体味的到的。
  忽而想起,我虽有幸暂时脱离了这“一般人”的大部队,却终究不是那个不一般的人。
  这个不一般的人,自然是少主的正牌王妃,连痕。
  想到这,似猛然挨了闷头一棒。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鲜血已盈满整个口腔,腥气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天灵盖。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撬了半天也未能撬开少主的嘴,转眼舌尖上的腥甜已越来越重,我有些急,忙不迭伸手撑开少主的嘴,身子没了支撑,只得整个压在少主身上。一时也顾不上这许多,只顾把口中的鲜血统统度进少主口中。
  但“偷吻少主是不对的”这个觉悟终究是明白得有点晚,等我回神想起最重要的这个事乃是以血医治少主时,还是因低估了自己的血流量而未能赶上那最好的时机,漫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少主苍白的唇,甚是娇艳欲滴。
  我的心脏又非常不争气地漏拍了,一不留神,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一口十分不给自己留情面,因为它正正好好地咬在了之前的自个咬破的伤口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只能等血尽数流入少主口中。
  这个等待的过程着实有些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智者能自觉(3)

  我尽量淡定地附在少主身上,为了防止自己尴尬,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开始数着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我数得有些眼花。少主的睫毛未免忒浓了些,忒密了些,叫我这个女同胞都忍不住妒忌不已。
  八十七,八十八……诶?总觉得这第八十九根似乎动了动,莫非是我数眼花了?
  毫不气馁,又退回到第八十七根开始数,“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
  待我真正意识到这第八十九根确实是动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少主的唇轻轻摩了摩我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以前我不大明白“大眼瞪小眼”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一个人被打成了肿眼泡,所以才会有大眼瞪小眼这种效果?
  冲少主微眯着的双眸眨巴眨巴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亲身经历后得出一个结论,看来是我理解错了,大眼瞪小眼,大抵不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两双眼。
  费了些时力消化此等戏剧化的一幕,“咕嘟”咽了口吐沫,唔,非也,“咕嘟”这个拟声词不大妥当,“咣当”委实更恰当些。
  少主的眸子,又眯了眯。
  我撑在他身上的手,抖了抖。
  被少主一翻身压在身下的当口,我还在胆战心惊地想,少主他,他不会因为我趁他昏迷轻薄了他,便一怒之下砍了我的头吧?
  此是一惊。
  待少主一刻未离的唇轻柔地吮着我的唇的当口,我更是恐慌万状,少主他,他不会是放弃了砍掉我的头,而绸缪着一口咬死我吧?
  又是一惊。
  待少主将舌头探入我的口中,和着血沫与我共舞的当口,我的三魂七魄早已飞到了不知何处,连惊讶都忘了,只不顾一切地沉侵在他温热的气息中,沉浸在这一场有悖于一切的云尤雨殢中。
  我忘了少主的身份,亦忘了我的。忘了屋外的大雨,忘了二人的处境,忘了我的目的……
  天旋地转间,他冰凉的手随着我的腰线缓缓而上,流连不去,我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经过我的肌肤,带出一片片晕开的桃色。他低下头,神情缱绻地亲吻我的锁骨,用牙齿轻轻啃噬那一处,一点点的疼,更多的却是痒。他继续向上,于我的脖颈间留下绵密的吻,咬上我的下巴,最终与我的唇紧紧相贴,如同末世间最后的缠绵,再不分彼此。
  一手托着我的下颌,吻得纵情,另一只手游至我的脑后,将上头的簪子与发钿一一摘下来放在床头,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看我,全程却从未从我的唇上离开。
  纵使我的脸皮再厚,也不由地红了脸。
  少主好整以暇地停下来瞧我。我脸红心跳地与他对视了半晌,一时忘了言语,更忘了移开眼睛。
  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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