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敲八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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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肯定,你们也同意这样做了,夫人们,对吗?”
她们点了点头。
“你明白了吧,先生,”他对让·路易说道,“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意了。在矛盾比较尖锐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比分开更好的了,休息几天。现在快点吧,先生。”
雷莱恩没有给他时间犹豫,就把他拉进了他的卧室,让他去整理行装。
半个小时以后,让·路易和他的新朋友一起离开了这座庄园。
汽车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喀尔海克斯车站,在车站等车的时候,雷莱恩对霍赖丝说:“直到他结了婚,他才能回去。”这时,让·路易留意了一下自己和行李。
“一切都安然无恙,你满意吗?”
“是啊,热纳维埃夫肯定会高兴的,”霍赖丝心不在焉地回答说。
当他们在火车上占好座位以后,雷莱恩就准备和她一起到餐车上去。雷莱恩问了霍赖丝几个问题,对这些问题,她就像提抗议一样,不客气地作了回答。
“你怎么了,我的小宝贝?你看起来很焦虑!”
“我?没什么!”
“好了,好了,我算了解你了。现在,没有什么神秘的了,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她微笑起来:
“得了,既然你坚持要知道我是不是满意,我有义务承认我当然满意,至于我的朋友热纳维埃夫——不过,另一方面,从冒险的角度来看,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坦率地说,这一次,我没有让你感到吃惊吗?”
“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霍赖丝说。
“让我看,你只不过是扮演了一个代理人的角色。究竟我做了点儿什么呢?我们到了那儿;我们听了让·路易悲哀的故事;我叫来了助产士。就做了这么多。”
“确实是这样。我想知道是不是这件事要做的工作就这么多了,可是,现在我还不敢下定论。为了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我们其他的冒险活动都会放在稍后一点儿进行。这件事留下的印象,我该怎么来表述呢?我想,它会更明了更清楚。”
“这种印象朦朦胧胧会使你受到打击吗?”雷莱恩问。
“朦朦胧胧,是的,也不完全。”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雷莱恩又问。
“我不知道。也许这和那个女人的交代有一些关系,对,非常有可能,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一切都可能是意想不到的,唐突的。”
“好了,当然,就在你可以想象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保留的时间缩短了!”雷莱恩说着就大笑起来。“我们不想作太多的解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如果她已经给她们作了详细的解释,我们早就以怀疑她给我们讲的东西不真实为由而结束了。”
“对这件事还有怀疑?”霍赖丝问。
“好了,真该死。这个故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到这儿来的那位先生,他用袋子带来一个有生命的婴儿,带走了一个死去的婴儿,这种事情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可是,你知道,我亲爱的,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两个不幸的女人家里指指点点了。”
霍赖丝惊奇地凝视着他。
“究竟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知道,这些乡下女人是多么的愚蠢,我和她都没有闲暇的时间,所以,我们匆匆忙忙尽可能达成了共识——她的确不会干这么坏的事情。所有正确的答案就是:恐惧、颤抖、眼泪。”
“那可能吗?”霍赖丝喃喃低语道,“那可能吗?你事先见过她?”
‘当然,我不得不见到她。”
“可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今天早晨。我们一到这儿,你自己在喀尔海克斯的旅馆里梳洗打扮的时候,我就跑出去四处探听能够打听到的消息。你可以想象,在这个街区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德安博里瓦和沃洛伊斯的事儿。很快我就被领到了以前的助产士布西诺尔小姐那里,和布西诺尔小姐在一起没有花多少时间,大概只有3分钟,就澄清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澄清了那1万法郎的新的说法——多少有些可信——引导她又重新把庄园里人们的说法说了一遍。”
“一种相当不可信的说法。”霍赖丝说。
“所有一切并不是那么糟糕,我的夫人,要知道相信这个事实,也相信其他的事实,那才是最本质的事情。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已经存在了27年、以事实为基础稳固建立起来的所有说法,给予粉碎性的打击。这就是我为什么竭尽全力去做这件事,凭着口才的力量攻击它的原因。把两个婴儿视为同一个可能吗?我拒绝这种说法。混乱是无法逃避的吗?那是不真实的。他们3个人都是某些事情的牺牲品,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橙清这些事情是我的责任!那是很容易做的。
让·路易的信念动摇了。咱们派人去找布西诺尔小姐吧。对,咱们派人去找她吧。于是,布西诺尔小姐就到了,她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小段我教她说的话。一下子就轰动了!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一为厂拯救我们的年轻人,我才去冒了这个风险!”
霍赖丝摇了摇头说:
“但是,他们都忘记了悲伤,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们3个人都会对此认真地思索!”
“不,不,他们也许会产生疑问的。但是,他们决不会觉得事情确凿无疑就作出承诺!他们也决不会同意要仔细地思索!发挥你的想象力吧!把你的想象力送给这3个从地狱中救出来的人吧!他们在地狱里已经整整挣扎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你认为他们还会回到地狱里去吗?他们3个人已经走出了软弱,走出了责任的误区,他们已经没有胆量逃避。认为他们不愿意像可怕的死神一样依恋着我给他们的自由吗?荒唐!他们为什么容忍了两次恶作剧。布西诺尔小姐把所有的事情和盘端出,真是难以让人理解!毕竟,我的说法与事实相比没有那么荒谬。相反,他们已经容忍了这件事!看看这个:我们离开之前,我听到德安博里瓦夫人和沃洛伊斯夫人说要马上搬家。当他们想到彼此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变得充满了深情厚谊。”
“但是,让·路易又怎么样了呢?”
“让·路易?嗅,他是两个母亲把他抚育长大的!啊呀,一个人在一生中是很难和两个母亲相处的!不管地位如何!当一个人有幸能够有两个母亲,或者一个母亲都没有的时候,他要作出选择是不会犹豫的,为我祝福吧!此外,让·路易已经爱上了热纳维埃夫。”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他非常爱她,我希望这样,我也相信事实;不要让两个婆婆再干涉她了。行了,这些事想起来很容易。你的朋友的确很幸福,这就是你所要得到的全部。这件事情的全部工作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所用的方法多少还有一些独到之处。如果一些冒险行为结束后,那些神秘的事情得到了验证,诸如寻找或找到烟头,引起火灾的玻璃水瓶,烧毁了的放帽子的盒子,在我们最后探险的旅行中,其它神秘的事情也需要心理学,需要纯粹的心理学来分解。我已经讲过了。我要你安静下来。”
“安静?”
“是的,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坐在我们后边,这两个人看起来是在说一些罕见而又有趣的事情。”
“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呀。”
“就是这样。当人们低声交谈的时候,总是有一些难以启齿、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靠着椅背坐了下来。霍赖丝仔细听着,可是,一点儿内容都听不见;而他呢,正在慢慢地吐出一口口烟。
15分钟以后,火车停了下来,那个男人和女人一起下了车。
“真可怜,”雷莱恩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到那儿去。但是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们。我亲爱的,我们又面临着一次新的冒险行动了。”
霍赖丝抗议说:
“噢,不,请,先不要!给我一点儿休息时间吧!难道我们不应该想一想热纳维埃夫吗?”
他看起来非常地惊奇:
“哎唷,那件事已经结束了,该处理的也处理完了呀!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再多浪费一点儿时间去管那件老事情?好了,我承认,我对那个有两个母亲的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滑稽,充满了快乐和真挚的感情。霍赖丝又一次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有这笑声能够松弛她被激怒的神经,也只有这笑声能够转移她充满矛盾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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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泄露隐情的电影
“看那个扮演佣人领班的男人!”雷莱恩说。
“他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吗?”霍赖丝问。
他们正坐在一个电影院的二楼包厢里。到电影院看电影是霍赖丝提出来的要求,因为她也许会在屏幕上看见一位夫人的女儿,这位已经先逝的夫人过去常给她上钢琴课。她的女儿叫罗斯·安德烈。罗斯动作敏捷,面带微笑,是一个秀丽端庄的姑娘。她在那天晚上放映的新电影《幸福的公主》里扮演了一个角色。在这部电影星,她满面春风,生气勃勃,热情奔放,容光焕发。
雷莱恩没有直接回答,可是,在电影中场休息时,他继续说道:
“我有时安慰自己,只有在一部质量不高的电影里,才能看见这样下贱的人物。
在我看来,那些可怜的家伙上演一个镜头,预演的次数可能会超过10次或者20次;他们在最后拍摄进入角色的那一刻,还经常想到其它的事情。非常有趣的是:只要注意一下他们那些精神涣散的细微动作,就不难发现他们的某些气质或性情,看出他们的本能。比如说,就像影片中佣人领班的这个镜头一样,看!”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非常奢华的桌子。幸福的公主坐在桌前,被前来求婚的人们包围了起来。在佣人领班的指挥下,六个男仆在屋子里不停地忙活着。那个佣人领班是个大块头的家伙,他的脸笨拙粗糙,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初次登台的普通演员,他那又浓又密的眉毛,在前额交叉,连成了一线。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野兽,”霍赖丝说,“除此之外,你在他身上还能找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特性吗?”
“你就注意他是怎么两眼直盯盯地凝视着公主就行了;他也太过分了,如果他不长时间地盯着她,你就告诉我。”
“直到现在为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注意过。”霍赖丝说。
“哎呀,他当然是在盯着她!”雷莱恩一本正经地说,“很显然,在现实生活中,他只是一个无名的仆人,他对罗斯·安德烈一往情深,这样做是不合适的。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没有一个人对这种事情会有什么想法;但是,这是在银幕上,当他没有在观看自己的演出,或者当他认为排演中的男演员看不见他的时候,他的秘密就随着他流露了出来。看——”
那个人仍然站在那里。时间正是午餐结束的时候,公主正喝着一杯香槟酒,他正眯缝着闪烁的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银幕上又出现了两次让他们惊奇的动作,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雷莱恩把这些表情看作是一种感情的象征,而霍赖丝却拒绝往银幕上看:
“这只不过是他看人的一种方法。”她说。
电影的第一部分结束了。这部电影被幕间休息分成了两部分。电影介绍中说,“一年过去了,幸福的公主住在一所漂亮的诺尔曼小屋里,整个房子都爬满了蔓草,她和自己的丈夫,一个贫穷的音乐家,住在一起。”
公主还是幸福的,这有银幕为证,她还像从前一样有吸引力,在她的身边仍然围着各种各样的求婚者。贵族、平民、农民、金融家、各种各样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脚下。在他们中间,最突出的要算一个粗野孤僻的人,他浑身上下毛茸茸的,他是一个还没有完全开比的伐木人。不管她什么时候出去散步,都会遇上他。他用斧子武装了自己,他是一个难以敌对,又非常能干的人,他在茅屋附近窥视,看热闹的人都惊恐万状,他们觉得危险已经降临到了幸福的公主头上。
“看那个!”雷莱恩小声地说,“你认出那个伐木的人是谁吗?”
“没有。”
“简单得很,这个人就是那个佣人领班,是同一个演员扮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
事实上,尽管他给人以全新的形象,但是,佣人领班的举动和姿势是显而易见的。只见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端着滚圆的肩头,一副伐木工的打扮。就算他蓄上了乱蓬蓬的胡子和浓密的长发,一旦他把脸刮干净,就会露出那种残酷的表情和连成一线的浓眉。
银幕上不时出现大比例的特写镜头:他那闪着凶光、溜溜转动的眼睛,还有他那双长着巨形拇指的残忍的手。
“这个人真是吓死我了,”霍赖丝说,“他真是可怕呀。”
“你应该明白,他演出完全是为了他自己,”雷莱恩说,“在三四个月之内要制作两部影片,显然要把这段时间分成两半。他的情欲就在这个时候有了发展,对他来说,正在走过来的并不是公主,而是罗斯·安德烈。”
那个男人低低地蜷缩着身体,受害者没有料到会发生什么事儿,高高兴兴地走了过去。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点儿响动,就停下来。她面带笑容,警觉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围,马上就产生了一种心神不安的感觉,接着,她感到越来越焦虑。这时,只见伐木工把树枝推开,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
现在他们站在那儿,面面相觑。他张开臂膀,作出要抓住她的样子。她正想大声喊叫、呼救,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抗,那男人的两只胳膊已经把她紧紧地搂住了。接着,他把公主扛在肩膀上,开始跑了起来。
“你满意吗?”雷莱恩低声耳语道,“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罗斯·安德烈,而是另外的一个女人,你认为这个四流的演员会用出所有的力气和精力吗?”
此时,伐木工已经走到了一片森林的边缘,很快就钻进一大片森林和礁石林立的地方。他把公主放下来以后,就去清理一个洞穴
的入口处。白天要想进这个洞,要经过一条倾斜的石头裂缝。
一连串儿的画面展示了那位丈夫绝望的心情。他仔细地搜寻、察看,已经找到了公主折断一些小树枝;可以看得出,在这些小树枝的前边,是刚开辟出来的一条小路。接着,电影就演到了最后的一幕:男人和女人之间发生了一场恶斗。就在这个女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筋疲力尽、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的丈夫突然间来到了他们面前,一颗子弹最后结束了伐木者的生命。
“总算演完了。”当他们离开电影院的时候,雷莱恩说。他说话时态度严肃认真。“我敢肯定,自从那天拍摄影片的最后一幕起,你的那位老钢琴老师的女儿,就一直处于危险之中;我敢肯定,电影的最后一幕并没有更多地描写幸福的公主遭到伐木男人强暴的细节,这与现实生活中一个男演员对自己垂涎三尺的女人施暴描写的不一样。在一定的范围内,所以这些事已经发生,可是并没有人从中看出任何破绽——也许除了罗斯·安德烈本人之外,没有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