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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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薇连忙道:“那你还是莫要乱动了,好生歇着,要不要我替你到伙房要碗红糖水来?”
心中虽对她感到抱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与段慈最好不要再做接触,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柳惜薇坐着又同我说了几句话,便告辞欲出门去,才到门口又转过头来道:“对了,晚上记得多盖些被子罢,昨晚的风刮得真是大,连顶层上面的那些冰柱子都被刮得倒了,歪七扭八地滚了一地。”
“喔……果然好大的风,惜薇你去后山赏梅时也记得多穿些,还有……那温泉暂时还是先莫去泡了,天太冷,进进出出一冷一热的,容易伤风。”我望着她道。
“知道了……且孙大人之事我也听说了,虽然两个池子的池水并未相连,但也总会觉得别扭的。”柳惜薇点头,作辞离去了。
送走柳惜薇后不久,季燕然便回来了,我递过热茶去给他润喉,然后坐至他对面的椅子上,眨巴着眼睛等他汇报情况。
季燕然望着我直笑,喝了两口茶,方直入主题地道:“孙浅喜夫妇的房间在第三层西边那排厢房的最北头那一间,两人并不同床,孙夫人在里间,孙浅喜在外间。”
也是,孙浅喜本就不能人道,再让他同妖冶的孙夫人同床共枕,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受罪。
“为兄在外间的枕头下找到了孙浅喜错拿了常夏兮的那块腰牌,可见昨夜孙浅喜喝完酒后确实曾回过房间,且已经准备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了,所以才将腰牌摘下塞入枕下放好,”季燕然继续说道,“然而若仅从此条线索来看,也不排除他只是想将腰牌先放妥而后再去后山沐浴的可能。不过……为兄却又发现了除腰牌之外更为重要的一条线索——为兄在床上叠着的、孙浅喜所盖的被子内侧,发现了几滴便溺的痕迹!”
“便溺的痕迹?”我疑惑地望住他,这下子是彻底不明所以了。
“据为兄推测,孙浅喜因下身有残,是以很可能落下了小便失禁的症状——这一点还需向清音或者孙夫人证实一下。倘若情况属实,那么孙浅喜的被子内侧沾有便溺,便当是他在熟睡中毫无察觉地由□流出来的。”季燕然表情逐渐严肃,“孙浅喜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病症,既来到虹馆做客,必然会相当注意不使自己在此方面出丑,想他平时应该是有应对措施的,而这一次却不慎沾到被子上,只能说明是在他大醉的情况下钻入被中,意识上已完全混沌。但这就与他夜半跑去后山泡温泉的行为相矛盾了,但凡酒喝到烂醉的程度,脑袋一经挨枕便很难再起身,更莫说一个人上得二层去再穿过隧洞,冒着风雪到温泉里沐浴,这不符常理。”
“那……他的裤子上……也有痕迹么?”我问。
季燕然一笑:“为兄在孙浅喜的床下,发现了他的亵裤。裤子上是大片的便溺,被团成一团扔在地上,因而可以推测:昨夜孙浅喜大醉回房,欲脱衣上床睡觉时发觉自己病症又发,然而那时实在已醉得头重脚轻,便索性将湿了的裤子先脱了扔在床下,想待第二日再做处理,然后掀被上床,便沾了些在被子内侧,倘若不是被子内侧这几滴,只怕也很难断定他确实曾在床上睡过。”
“十分在意自己隐疾的孙浅喜,将溺湿了的裤子扔在床下,这足以证明了他当时酒醉的程度已导致他神智不清,完全不可能自己前往后山沐浴——那么,大人方才在那石匣子中所看到的孙浅喜的衣衫中可有他的亵裤?”我接着他的话茬问道。
“有。”季燕然含笑答道,“不过……男子的亵裤分长短两种,有人习惯只贴身穿短的,有人习惯只穿长的,还有人习惯短的外面再套件长的,而孙浅喜床下的那一条是短的,在石匣子里的那一条则是长的。——他属于第三种穿衣习惯。”
我轻轻一拍手,眼睛亮亮地望住季燕然,道:“这就齐了!孙浅喜昨夜烂醉如泥,根本不可能自己前往后山温泉沐浴,被子上既有他的溺痕,便说明他确曾在床上躺过,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躺着躺着觉得不舒服,非要去温泉里洗上一洗,有必要将被子还叠起来么?——说到这叠起来的被子,必然是在孙夫人昨夜回房之前叠好的,否则看到被子铺在床上,孙夫人定会知道孙浅喜曾回过房。”
“也就是说——孙浅喜昨夜确曾回房,然而他本意并未打算去后山沐浴,之所以他会溺死在温泉池中,绝非他不小心酒醉自溺,而是被人所杀!”我迎着季燕然同样亮晶晶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凶手于昨夜子时孙浅喜回至房间后、孙夫人由温泉回来前这段时间作案,潜入孙浅喜房中将已烂醉的他扛到某处并杀死,同时带走了他的衣服并叠好被子伪装成孙浅喜并未上床休息过的样子,却并未能发现被孙浅喜扔在床下的溺湿的亵裤,然后再趁天未亮之前的这段时间,将孙浅喜的尸体扔到了温泉之中,并且把他的衣服放在石匣子里伪装成孙浅喜沐浴时自溺的现场——这是一起彻头彻尾地谋杀案件!”
季燕然宠溺地望着我笑,语声平和地道:“灵儿莫要忘记,清音对孙浅喜验查尸体的结果,确定其是溺毙,这样的话,在凶手的杀人手法及杀人时间上便需多做考量。另外,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凶手在潜入孙浅喜的房间时,是否已确定了孙夫人未在房中?倘若事先没有确定,那么凶手的目标是仅孙浅喜一人呢,还是孙氏夫妇两人?若事先已确定了孙夫人未在房中,那么他又是如何确定的?或者……凶手就是孙夫人?再或者,凶手另有其人,而孙夫人是他的帮凶?”
他这一长串带着问号的句子如同一盆冷水,瞬间便将我胸中才燃起的兴奋的小火苗浇灭了,我像一只泄了气的小花皮球般软软地靠在椅子上,表情枯萎。
这个看似简单的溺杀案件,怎么绕来绕去的愈发复杂了呢?或者……也许案件本身其实单纯得很,只不过是我们将它复杂化了?
季燕然望着我不由一阵好笑,柔声地安慰道:“灵儿莫急,我们已在真相的边缘,越接近便越当冷静才是。”
“大人说得是……”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去,心中烦乱有所消减,抬眼瞟他,道:“大人可曾有过不冷静的时候么?”
季燕然望着我,忽而笑着别开头,将胳膊搭在旁边的几案上,一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道:“不冷静的时候?近些日子已越来越多地出现了呢!”
我没有吱声,也转过身子,双臂伏于几案,将下巴垫在胳膊上,同他一起望向窗外,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什么思绪纷乱,什么情潮涌动,都在这苍天白雪远山琉璃之中化为了宁静致远。
骨肉·探讨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所以……本章定义为过渡章……
岳清音回来时已将近午饭时候,季燕然向他询问了关于孙浅喜患有小便失禁症状的可能性,岳清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如此一来,季燕然方才的推断便基本上有了理论依据,吃罢午饭后他便又去找那孙夫人,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取或者说是讯问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中午小睡了一下,起来后同岳清音一起去顶层岳明皎的房中请了午安,出来时正准备由楼梯下得二层去,忽然想起了柳惜薇所说的冰柱子被风吹倒的事,于是硬拉了岳清音一起顺着楼梯上得外面的广场上去,却见果然是一片狼藉,那些个冰球堆成的冰柱全被吹得散了架,满地滚得都是,连那些雕着蟠龙纹的冰柱都倒了几根,碎成数截散在地上。
北风仍然吹得很劲,雪倒是仍然不大,只有小小的雪砂被刮得漫天乱舞,打在脸上还有些疼。想是因风太大的缘故,兼之馆内下人人手少,且侍女居多,这些冰球冰柱便这么堆在这里,暂时没有人来清理。
我正想着离近点去看看那些被染成五颜六色的冰球,才迈出去一步,小腿便陷了小半截在雪里,想是从昨夜到现在一直下的是雪砂,这积雪其实松得很,一踩便会陷下去很深,那些冰球倒在地上后所划出的轨迹也十分地明显。
岳清音一把将我拉回小厅里,不许我再往外走,只好跺去鞋子上的雪,跟着他回转二层房间,老老实实地与他那张木头脸相对而坐,随便找个呆发。
还没等进入状况,便见岳清音淡淡盯了我一眼,道:“你的画呢?打算何时完成?”
呃……“哥哥不是说要指点灵歌么?那便现在画罢!”我连忙起身回里间取了纸笔和颜料,至外间几案上铺陈开,然后眼巴巴儿地望着岳清音。
“看着为兄作甚?画。”岳清音坐过一旁,端了茶水不急不慌地喝着。
“怎……怎么画?”我拿起笔,迟疑地问。
“昨儿在后山可仔细看过梅树的样子了?”他问。
“细看了。”我点头。
“那便依脑中印象去画就是了。”他道。
“哦……”我蘸了蘸墨汁,略一沉思,小手一挥,刷刷刷,“完成。”
岳清音起身至我身边,低头看了看,道:“你画的是什么?”
“梅花儿呀。”我放下笔,低头去吹纸上墨迹。
“这些黑条是什么?”他问。
“梅树的树干。”我道。
“花儿呢?”他又问。
“被雪掩住了。”我嘻嘻地笑,拈起这幅只画了几条歪七扭八黑条条的白纸抖了一抖,道:“雪下得太大,所以地上全都是白色的,枝子上的花也都被雪压住了,只剩了树干露在外面。——如何,哥哥?很形象罢?”
岳清音满是无奈地弹了我个脑崩儿,道:“只会耍小聪明!拿起笔来!”
我只好将手中的纸放在一旁,重新铺了一张白纸,拿起笔蘸了墨,而后偏头望着他,见他走至我的右侧,伸手握住我拿笔的手,在纸面上自如地画下一道浓重的墨痕,沉声道:“画梅,最重要的是画出梅的风骨,有了风骨在,即便枝干上没有一瓣花,也能令观者体会到画中清香来。”边说边带了我的手画,走笔流畅洒脱,转眼一株活生生的劲梅便跃然纸上,令人惊艳不已。
“哥哥!你好棒!”我闪着星星眼无比崇拜地扭脸望住他,“倘若你不是学医而学的是画,必定会是我朝第一大画师的!”
岳清音放下笔,转身坐回椅上端起茶杯来淡淡地道:“你便是哄得为兄高兴也莫想为兄替你来画。”
被他一眼识破了我的意图,我只好泄气地另起一张纸,拿了笔在手,盯着纸发了半晌的呆,忽而问向他道:“哥哥为什么喜欢画彼岸花?同奈何堡有关么?”
身后的岳清音没有作声,我便扭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正冷冷地盯着我,道:“没事又胡乱琢磨什么?!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平和之心!这一次回去继续学习妇道!”
我一把扔下笔,噌地蹲到他腿边,去抓他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哀求道:“哥哥!灵歌错了!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哥哥快将方才的念头打消了罢!”只顾着着急,也没听见有人敲门,直到岳清音道了声“请进”,还未待我站起身来,季燕然便推门进来了,见我这副样子仿似很快明白了什么,满脸的好笑与宠溺,冲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则回瞪他一眼,起身立到岳清音身旁。
季燕然边笑边走到岳清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为兄方才去见了孙夫人,在答应了她绝不会泄露其与常夏兮暧昧关系的前提下,她告诉了为兄几条相当重要的线索。清音你来猜猜看——孙夫人为何昨夜那么晚了还要去后山冒着风雪寻那常夏兮?”
说着看了我一眼,笑吟吟地等着岳清音的回答,顺手端起桌上我方才用过的茶杯,也不讲究地将杯内水喝干,才要自己再倒上,我连忙过去把茶壶抢在手里,替他倒满,他笑眯眯地道了声“多谢灵歌妹妹”,一仰脖儿又喝尽了,想来要攻克那孙夫人的心理防线着实不易,费了他好多的口水,渴得他只差把那条狗舌头吐出来了。
又喝了一杯我替他倒的茶水后,他这才美滋儿滋儿地放下杯子,黑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地望着岳清音,便听得岳清音淡淡地道:“想是因为孙夫人怀上了常夏兮的骨肉罢。”
哦?!这对偷情男女也忒不小心了,擦枪走火,正中靶心。
季燕然大爪一拍,笑道:“果然瞒不过清音你这对常年从事医道的眼睛!想是因孕妇走路的姿势与普通女子不同的缘故罢?——孙浅喜死亡之前已经得知了此事,怒不可遏,强令孙夫人将腹中胎儿堕掉,而孙夫人却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虽说有了孩子便可更好地掩饰孙浅喜无法传宗接代的‘家丑’,但是孙浅喜自是无法容忍此事。两人在前日——也就是众宾客前往后山沐浴之时有过一次私下的争吵,随后想是孙浅喜一时怒火中烧,前往温泉欲与常夏兮挑明此事,却不料正看见常夏兮由那通往女温泉的隧洞口进去,便悄悄地跟在其身后,看到了……那一幕,”季燕然说至此,皱了皱眉,满眼疼惜地看了我一眼,我便冲他微微一笑,告诉他我已可以承受。
他安慰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于是孙浅喜便将计就计,在灵歌逃走后就势将常夏兮溺死在池中——这一点从清音你对孙浅喜验尸的结果中已可确认,孙浅喜既是杀害了常夏兮的凶手,又是被另一凶手杀害的受害者。——孙浅喜溺死了常夏兮,将罪行不动声色地推到了灵歌的身上,而后匆匆返回虹馆,直到发现随身的腰牌丢失后又折返后山,在山洞内找回了本应是常夏兮遗失的那块腰牌。”
“孙浅喜杀害了常夏兮后假意以‘再考虑考虑’为由稳住了孙夫人,而孙夫人却凭借对孙浅喜为人的了解,始终不能心安。出于女子母性的本能,她宁可与孙浅喜撕破脸也不肯堕掉腹中胎儿,焦虑之下自是想要同常夏兮商量对策,然而常夏兮昨日一直未曾出现,别的宾客也许注意不到,但是孙夫人看在眼里却急在心中。”
“孙夫人通过暗暗打听,得知前日常夏兮是最后一个进入男温泉的,自此之后便再无人见过他。常夏兮的房间正在孙氏夫妇房间的对面,孙夫人在找过其房间仍未见其人的情况下隐隐预料到事有不祥,便决定昨晚入夜后悄悄前往后山温泉去寻那常夏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巧昨夜孙浅喜同其他几名宾客在顶层北厅内饮酒,她便铤而走险离开房间前往了后山。然而孙夫人找遍了温泉附近所有地方,甚至那条由男温泉通往女温泉的隧洞亦被她发现了,都未能寻到常夏兮的身影,她不敢多耽搁,恐孙浅喜回房后发现她不在而起疑心,只好匆匆回到了虹馆。”
“当孙夫人从后山回到房间后,发现孙浅喜并未在房中,且床上的被子是叠起的,便以为孙浅喜仍在顶层厅内与人饮酒,之后她回至里间睡下,直至天亮得知孙浅喜已死一事。”
说到这里,季燕然偏脸看了看我,道:“至此,常夏兮死亡一案已可了结,凶手正是孙浅喜无疑。我们现在要解决的便是孙浅喜的被杀真相,究竟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孙浅喜死亡的具体时间,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