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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怪指纹 作者:江户川乱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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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身量还是容貌,无论是头发的分法还是胡子的大小,从和服外挂到外挂的带
子和衬衣的领子都与川手一模一样的人物站在眼前一两尺的地方,朝他微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这就没什么说的了吧?连我都弄不清哪位是真的川手
学!”
    宗像博士比较了一下孪生子般的两个人,得意洋洋地笑道。
    “这位叫近藤,是我的熟人。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是个获得柔道三段的能手,所以
他最喜欢这种冒险。我说近藤君,谢酬的问题由我负责,会给足的,所以你要好好干!
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你是川手家的主人了,按原先我们商定的,你就躲在里间,一概不
会客,佣人也尽量不让他靠近。虽说相似,但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地方不一样的,所以佣
人会立即明白的。就当作是因为小姐那个样了,所以由于过分悲伤得了忧郁症吧。还有,
白天也要把房间弄得暗暗的,为了不从正面跟女佣人等照面,每次都要用什么捂一捂脸。
当然这种事不会是长久的,反正一两天之内我会来的,打算把情况跟佣人们说一说,让
他们理解。在这之前请你好好地干!”
    博士还是用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提醒道。呼立即拍了拍胸答道:
    “请看我的本事吧!青年时代我曾经站过舞台,演戏我很拿手哩。”
    “真奇怪,不是连声音都跟我~模一样吗?这样说连女佣人们也都很难分辨了。”
    呼目瞪口呆地定睛注视着对方的脸说道。   

     奇怪的旅行者    
 过了一会儿,客厅的百叶窗和门都像原来那样打开了,宗像博士和用礼帽和外套领
子把脸遮盖起来的奇怪人物留下了假川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川手公馆。不用说这个头
戴礼帽身穿外套的男子便是与替身交换的真川手,他像是藏在外套袖子里似地提着塞有
临时整理起来的重要文件和替换衣服的皮箱。
    两人由书生送着一出大门,便乘上了让它等在门前的宗像博士的汽车。
    “去丸内的大平大厦。”
    车子按博士的吩咐开动了。
    “近藤君,从现在开始可够你吃的,也许还有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事,可你不要吃
惊,一切都交给我吧。”
    博士管呼叫近藤君。
    “交给您吧。可是,不是说去山梨县吗?去丸内是怎么回事?火车是从新宿站发车
吧?”
    呼怀疑地问道。博士立即把手指竖在嘴前“嘘”的一声制住了他,好似有什么用意
似地轻声说:“所以我不是说请你交给我嘛。今后会发生几件奇怪的事,所以您不要吃
惊,因为都是为了把您从凶贼眼里完全隐藏起来的手段嘛。从现在起到抵达目的地,大
概您也会知道侦探是个什么样的行当吧。”
    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在大平大厦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博士向司机付了车费后拉着用
外套掩着脸的川手的手,突然走进了大厦,但既不想乘电梯又不想爬楼梯,只是在走廊
里来回转圈子,末了又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厦的后门口。
    只见那儿的马路上像是等什么人似的停着一辆大型汽车。博士拉着川手匆匆忙忙跳
进了那辆汽车里。
    “有没有看到可疑的家伙?”
    “好像并没有那种人。”
    司机连头都不回地回答说。
    “好,那就按我事先吩咐的去做。”
    车子悄悄地跑了起来。
    博士很快地放下了车窗帘,关上了和司机之间的玻璃门,然后朝慌了神的川手转过
脸来:
    “近藤君,这是甩掉尾巴的初步手段呀。犯罪者使用的所谓金蝉脱壳就是这东西,
但侦揉和犯罪者有时候可都使用相同手段。这样,即使有人从府上开始一直跟踪着我们
或者那汽车的司机是内奸,那也不要紧了。可是,如果对方是普通的坏人这就足够了,
但因为那家伙是变化自如的魔术师,所以还必须采取许多手段。这回是化装。这司机等
于是我的部下,所以您不必担心。就在这车里化装。当侦探的往往要在开着的汽车里变
个样子。”
    博士一边小声说明一边打开事先放在车里的大型手提箱,先取出刮胡子的工具。
    “近藤君,先剃掉您的胡子,就是说,要尽量去掉川手的模样儿。不介意吧?那对
不起了,我替您剃。来,把脸再朝我这儿转一下。”
    川手十分感激博士这套准备周密的做法,都依了他。如果能从那可怕的复仇狂的眼
睛里逃掉,剃掉胡子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惜的呢!
    车子好像事前接到了吩咐,一面缓缓行驶,一面在题盯区内的住宅街兜着圈子。
    左右和前后的窗帘都放下了,所以不必担心行人张望车内。是个极其安全的密室。
    博士从管子里挤出肥皂液,把川手的鼻子下面弄得全是泡沫,随后用剃刀渐渐剃掉
了川手的胡子,甚至连在剃掉胡子的地方涂上雪花膏都没有忘记。
    “啃、畸、畸……变得年轻多啦。这就行了,这回该轮到我了。”
    “啊?!你也刮胡子吗?不太可惜吗?何必连你也那样做呢!”
    川手吃惊地看了看博士那漂亮的三角胡子。要是剃掉了富有特征的胡子,不也关系
到宗像博士的威严吗?
    “可是,因为这胡子一看就知道是我。无论怎么化装,要是有胡子,那就怎么也无
济干事。但不是刮掉。不刮也行。这是我秘藏的一招,因为是这个时候,所以跟你一人
说明了吧,你瞧,是这个。”
    刚说罢,博士就用手指抓住鬓角,像要剥掉脸上的皮似的,突然开始嘎巴嘎巴地撕
了起来。令人吃惊的是,只是那漂亮的三角胡子眼看着离开了脸,露出了光滑的脸颊。
然后把指甲放到胡子上,那胡子也被剥得干干净净的。
    “看不出是假胡子吧。让人家做这东西可是费了一番苦心,这是一个假发师和我合
作的结果啊。倘是一般的订货,怎么也做不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这三角胡子可以说是
我的一种伪装,从平素就让人认为是个有胡子的人。从几年前开始,就故意装作蓄着这
种显眼的胡子,使世人的眼睛习惯,一说宗像就联想到三角胡子,其实当然是想获得其
相反的效果。哈哈哈哈哈……侦探这一行,可有着许许多多人所不知的辛苦啊!”
    川手越发目瞪口呆了,他禁不住赞叹:搞这一行的,他们费的苦心的确是外部的人
所无法想像的!
    博士在仿佛年轻了十岁之多的平板的脸上堆着微笑,这回从提箱里取出化装用的衣
服,摊开在膝前。
    “近藤君,这是你的一份,请在这儿更换一下,你当穿号衣的手艺人,我就是你的
老板。”
    川手的一份是一件旧外衣和一条藏有细筒裤,连破礼帽都备着。博士的一份是一件
茶色旧西装、一条便宜的灯笼裤、一双有花样的长袜子、一双高统皮鞋和一顶礼帽等,
果然是一套力工头头的服装。
    两人在车子里总算换好了衣服。刚才穿着的衣服和外套等归拢在一起塞进了手提箱
里。
    “这就行了。近藤君,今后我说话也会粗鲁一点,你可别见怪呀!”
    头头一说,手下的川手像是一下子找不到回话的样子,只是从!日礼帽下面眨巴着
眼睛。
    “行了,把车子直升到东京站。”
    博士打开玻璃门,对司机说道。车子立即改变方向,箭似地奔驰起来。
    不久车子到达车站,两人提着各自的箱子下了车,像是去远方挣钱的手艺人似地走
进了站内。
    博士让川手等着,自己跑到出售三等车票的窗口,买了两张去泪津的车票。
    “哎呀,这不是去泪津的吗?不是山梨县吗?”
    呼接过车票,神色诧异地问道。
    “嘘!嘘!不是说好什么也不问吗?快,刚好要发车了,咱们赶紧走吧!”
    博士在前面朝检票口跑去。
    两人赶上了即将发出的去下关的慢车,在后部三等车厢一个角落里彬彬有礼地肩并
肩坐了下来。
    火车咯喀咯隘地在各站都停车,到达横滨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我要在下一站耍个小把戏,所以请你脚下要留神一点呀!”
    博士把嘴凑近呼耳畔,小声说道。
    不久火车到达保土谷。即使停车,博士也并没有想站起来。
    “是这里吗?”
    川手不安地问道,博士立即以目示意是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究竟想搞什么玩
艺儿呢?
    乘务员的哨子响了,咯噎地摇晃了一下,火车起动了。
    “快,现在下去。”
    突然间站起来的博士拉着川手的手,跑到了后部的车厢连接处,从已经开始加速的
车上先扔下手提箱,然后唤地跳到了月台上。川手也被拉着手跟着跳了下来。两人都脚
缠脚地差一点没有摔倒。
    “到底这是怎么啦?”
    “啊,让你吃了一惊,真对不起呀。这也是甩掉尾巴的一个方法呀。虽然那家伙绝
不会跟踪到这儿,但对那种敌人还是得格外地小心谨慎呀!这样做了以后,这日我们就
倒过来去东京方向。如果我们的敌人乘在那列火车上,那就完全多乘了一站,所以不管
怎么后悔,也已经盯不上我们了。啊,好像刚好从对面开进了一列上行列车,我们就去
对面吧。哪里,车票在车厢里跟乘务员说一下就行了。”
    空空荡荡的月台。因为周围没有人听他们说话,所以博士用普通的声音说道。
    然后过铁路来到另一侧月台,乘上了上行列车,返回两个站就是东神奈川。两人在
那里下了车,这回改乘了去八王子的火车,在八王子再次改乘了去目的地的中央线火车。
这就是说,装作乘上了东海道线,利用樱木镇八王子线的衔接,巧妙地改乘方向乘上了
中央线。由于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每次改乘都费了时间,到达甲府时天已经开始黑了。
    “快到N站了,这回得玩一个大胆的把戏吸,但决不是危险的事。在N站的这边儿有
一处陡坡,火车开到那里将大大放慢速度。我们预定在那里跳到路基下。这是最后的冒
险了。大概你会想,何必那样做呢,但这不一定全是因为害怕那家伙追踪。再怎么化装,
你也是没有了胡子罢了,所以熟人见了一定会怀疑的,而且如果他们记着你是在那块儿
车站下的车,对人说了,那说不定会因什么事传到敌人耳朵里的。本当要在N站下车的,
但怎么能断言那N站上刚好没有我们的熟人呢!中途跳下车可未必是多此一举呀,况且
早就弄清火车的速度已经慢到丝毫没有危险的程度了。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担心。”
    博士把嘴贴着呼的耳朵详细说明道。幸好暮色深沉,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对冒险来
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时间了。
    “咱们慢慢去连接处吧,马上就要到陡坡了。”
    两人若无其事地提着手提包溜到了后部的连接处。幸好乘务员不在,也没有看到注
意着这边的乘客。
    过了一会儿,响过几声短短的通报要过隧道的汽笛声后,火车的速度显然减了下来。
“轰、轰、轰”的蒸汽机声音,火星混在黑烟中在空中飞舞,看去煞是美丽。
    “来,是这儿。”
    以博士的声音为信号,两只手提箱被扔到了路基下,接着博士的手刚一离铁律就成
了圆圆的一团肉团,埃地滚到了地上。身穿号衣的川手也紧跟着纵身跃入黑暗中。
    在路基的草皮上两只手提箱和两个肉团一前一后骨碌碌地滚落着,交错地握着倒在
下面的田地里。
    过了片刻,黑暗中传来了低微的声音:
    “没有事吧?”
    “没有事。跳火车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啊!”
    川手或许是由这数十年来从未经历的冒险想起了淘气的少年时代,显得十分高兴。
    “就在前面有条小村道,沿那条路走两三百米,往右拐就是山脚,那个城郭就建在
那儿。”
    两人在黑暗中霍地爬起,掸掉尘土后,提起手提箱就踩着田地来到了村道。
    过了杂木林后向右拐去,用脚瞪着杂草一走进茂密的树林子,就在前方的树林间隐
隐约约看到了灯火。
    “是在那里。”
    “的确是山里的独所房子呀。”
    走了一会儿,开始从树林间看到夜间看上去是白色外涂泥灰的奇怪建筑物。果然是
座城郭。屋顶的建法有些地方也让人想起了天守阁。看到了高高的土围墙,再靠近一看,
土围墙的一处有扇堂皇庄严的门,它前面吊着吊桥,看去模模糊糊的,仿佛是梦中奇怪
的城门。
    “这房子真奇怪啊!”
    “您喜欢吗?”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恐怖城    
 一到达那幢城郭一般的独所房子,川手就先被引见给只有两人在这座大宅里看家的
一对年老夫妇。夫妇俩看来身体都很健壮,都是心地淳朴的乡下人。川手也很称心如意,
心想要是这样的话,请他们照料自己身边的事也不感觉拘谨了,而且还可以担任保卫自
己的角色。
    同行的宗像博士在那里住了一宿,看到川手心神定了下来,谆谆嘱托老夫妇俩好生
照料以后就立即返回东京去了。复仇狂在东京!而且现在一定不知道替身,向假川手的
身边伸出了恶魔的触手。为了同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决一雌雄,博士一天都不能磨蹭。
    自呼当城郭的怪客以来,平安无事地过去四五天了。住在阳春时节的山里,这对整
日忧心忡忡的自己来说再好不过了。泥灰抹的白墙明晃晃的,四周杂木林的树枝上黄澄
澄地鼓起的嫩芽看上去暖融融的,吊桥下的小河清澈流淌,树间交替啼叫的鸟鸣声也好
像处在世外桃园似地听来悠然自得。
    一日三餐的食桌上摆着老夫妇俩精心烹调的新鲜山珍,要是无聊了就去和风丽日的
院子里散散步,一到晚上就听老夫妇俩讲一些山里的稀奇故事。随着这环境的迅速改变,
想忘也无法忘掉悲伤的川手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外出疗养似的。
    但随着对山间生活的新奇逐渐习惯,川手开始感到身边有一种令人担心的空气。作
了这样周密的安排,复仇狂要追到这山里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这点川手是完全放心的,
但在另一方面,他开始觉得居住在这大城郭的早早晚晚有一种类似鬼怪故事的气氛在向
自己步步紧逼过来。
    最初察觉这一点是在第五天的深夜。突然醒来时只听得什么地方有人在叽叽咕咕地
说话。这间天棚很高的空落落的客厅里没有电灯设备,所以使用着煤油台灯,但睡觉时
连这也打灭了,所以屋里一片漆黑。
    因为老妇的卧室只隔着一间房间,所以寻思可能是睡觉易醒的老年人在互相讲故事
什么的,但即便是这样,这人声也太远了,而且不只是两个人,好像三四个人的声音混
在一起。
    在几百米见方没有人烟的山中,连自己在内只有三个人住在这城郭里,但却听到了
这么多人的说话声,这可不是寻常的事情。会不会是幻觉呢?不,不,不是幻觉!尽管
意思一点都听不清楚,但在这幢房子的远处有什么地方确实一直发出着叽叽咕咕的说话
声。连五十岁的男子川手听着听着也禁不住不寒而栗,就好像被人浇了一身冷水似的。
    城郭里一楼二楼总共有近二十间房间,两个老人无论如何也打扫不过来,所以除了
靠近大门的楼下五间以外,其余全关着木板套窗,谁都进不去。莫非有人在那从不打开
的房间里进行深夜聚会?是山贼吗?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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