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素 作者:明妍(晋江2013.10.27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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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素怎么听都觉得他用词暧昧了些，语气也深沉了些，心跳微微加速，只能干笑，“你对我并没多少了解，赞美或批评都别太草率哦。”
　　章亦辉扬起一个很亮的笑容，“那我希望能有机会更多地了解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蛮素彻底囧了，脸上热起来，讪讪笑：“大家朋友一样，会越来越熟悉的。”
　　先前隐隐的猜测被证实，蛮素反倒有点接受无能。就这么又被一个男人看上啦，还是一个学生家属……
　　车到小区大门外，章亦辉直接熄火，玩笑似的问蛮素，“时间还早诶，不请我上去喝杯水吗？”
　　蛮素一怔，头皮发麻，于是装傻。“你口渴吗？这旁边有便利店诶，我带你去？”
　　章亦辉无奈地笑笑，“我认得路，把你送到楼下我回头再买吧。”
　　蛮素无暇多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礼貌，她迫切希望今晚剩下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度过。所幸章亦辉是个懂分寸的人，蛮素对他的适可而止心存感激。两个人还没走到陈家单元楼，蛮素忽然顿住脚步。熟悉的路灯，熟悉的位置上那辆车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陆寒桥的沃尔沃。
　　一看到蛮素陆寒桥就下了车，静静站着等着她走近。蛮素向章亦辉介绍，“那是我先生。”章亦辉脸色自然，淡笑：“今天好巧。”
　　两个男人碰面，彼此客气招呼过，章亦辉及时离去。陆寒桥望了一眼后座，兰亭还在睡觉呢，他看回蛮素，脸色不大好看，“这场景好像昨日重现。”
　　蛮素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莫不是离开餐厅就来了这里？心里却气闷，漠然说：“这一次我不需要借任何人伪装，你应该不会像林辰一样搞不清状况。”
　　陆寒桥沉痛地凝着她，“不要这样……”他上前两步，蛮素下意识后退。僵持不下。
　　陆寒桥正要再开口，兰亭睡后糯软的声音蓦地响起，“妈妈……”
　　蛮素心头一酸，绕过陆寒桥往后座走，兰亭正要下车，蛮素便抱她下地，蹲在地上又抱了抱她。“兰亭最近还好吗？”
　　兰亭沮丧地说：“妈妈我不太好啊，你都不回家。妈妈你再也不回家了是吗？”
　　蛮素语塞，想站起来，兰亭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妈妈我很想你啊，想你给我洗澡，听我讲故事。爸爸也想你，爸爸现在都好不开心。”
　　蛮素哑着声音说：“妈妈也想你的，只是，一直有事情所以没回去……”
　　兰亭一脸不信，忽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妈妈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亲妈妈快要回来了……”
　　蛮素无言以对。兰亭忽然又软软地说：“我想见到亲妈妈，但我也爱妈妈你。妈妈我们不要分开住了好不好？”
　　蛮素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怎样解释。背后陆寒桥跟着说：“我和兰亭这两天住你这儿好不好？”
　　蛮素知道自己可以拒绝陆寒桥，但没办法拒绝兰亭一个孩子。她牵着兰亭走前面，回到家才发现陆寒桥竟带来了换洗衣物。原来他先行离开是回家拿衣服去了，蛮素对他无话可说，把兰亭的小内裤和睡衣拣出来，又有点雀跃地带兰亭去看一件新衣服。是她中秋逛街无意间看到的中袖连衣裙，一眼相中，当即买下，又顺带挑了条乳白裤袜搭配，一直没机会拿给兰亭，回家洗过就藏进了衣柜，这下正好，“等下洗完澡就试穿一下好吗？”“好啊！”
　　陆寒桥一直默默跟在后面，蛮素走到哪他就望到哪儿，直到蛮素领着兰亭进了浴室。
　　陈蛮素，陆寒桥不知道曾几何时看不到她是这么空虚压抑，见到了又觉得不应该这样疏离，连好好说个话都吃力，更别说拥抱亲近。
　　兰亭洗完澡，穿上新衣裳，很开心，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陆寒桥这才去洗澡。蛮素跟进去，给他找牙刷。
　　“用你的就可以了。”
　　“很好找，做过标记的。”
　　陆寒桥用过的牙刷收在了柜子里。蛮素递过去时，陆寒桥连着她的手握了过去。一方静寂的小空间里呼吸声陡然一促，蛮素仰头对着他，这么近，陆寒桥只觉她五官秀美得不可思议。他不由柔声问：“今晚那个人是谁？”
　　“补课学生的家属。”
　　“他在追你？”
　　“有什么问题吗？”
　　陆寒桥眉头皱起来，却说不出什么问题。他自知没有立场。蛮素轻轻一挣，转身出去。
　　等到蛮素洗完澡，兰亭又开始犯困，小丫头却仍撑着，等着蛮素安排睡房。蛮素要带她和自己睡，她坚定地说，“妈妈难道不是和爸爸一起睡的吗，我不要和妈妈睡，我可以一个人睡的。”分开睡一定是吵架了，这种事小孩子敏锐得很。
　　陆寒桥望着女儿，不置可否。蛮素尝试哄劝，无果。这两年来兰亭也在迅速成长，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兰亭直等到蛮素和陆寒桥都乖乖进了同一间卧房才放心离去，甜蜜地道别，“爸爸妈妈晚安~”临走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陆寒桥心情良好。兰亭对蛮素做这一切也许没顾及亲妈妈，但至少说明她对蛮素的喜欢很纯粹很热烈。蛮素却没心思跟他同喜，“还有一个卧房，我帮你整理一下。”
　　陆寒桥脸色一僵，没有要走的意思，蛮素见状，自己走人。“那你留下，我过去。”陆寒桥眼明手快把人拉住，蛮素低呼了声，撞入他怀里。陆寒桥全无平常风度，捆住人紧紧埋头在她颈边似要吸干她所有生气。蛮素大慌，因为颈窝那丝被他气息挑起来的痒。
　　“我想我爱你，我爱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蛮素嘴一瘪，眼泪夺眶而出，片刻后才忍住那股哽咽，问他：“你真的爱我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她是在控诉，而陆寒桥无力辩驳。他没头没尾地说：“所以我把兰亭带过来。我很高兴她这么在乎你。”顿了一下，他又说：“叶婵回来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蛮素毫无喜色。“要看见到真人后兰亭的反应吧，也要看你自己的感觉吧……你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是暂时被我迷住了还是彻底放下了她，对吗？”
　　陆寒桥愈用力捆住她，却说不出一句话。蛮素轻笑了声，“自认识你起我就在想你究竟有没有缺点……现在知道了，你什么都好……对待我，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混蛋！”
　　两个人缠斗起来，蛮素想要挣脱，陆寒桥不让。彼此心里都有一把火在烧，蛮素愤怒，终于等到他的表白后心里那腔委屈没减反增，突然爆发，她一口咬上他胳膊，隔着薄薄的睡衣就咬下去。疼到钻心，陆寒桥痛哼出声，仍咬牙抱住她。
　　陆寒桥到了都不肯另睡一屋，抱着蛮素躺倒，也没非分的动作，就是黏住不放。蛮素心知他不敢胡来，便摊在那儿，不再跟他耗，只是背转身不看他。
　　放假第二天，漓漓约蛮素逛街，蛮素不肯。漓漓遂上门来，陆寒桥和兰亭都在。陆寒桥在烧菜。漓漓不顾油烟进了厨房，斜睨陆寒桥，“陆先生这是决定要选蛮素了吗？”
　　陆寒桥回头看了看人，并不答话。漓漓又酸溜溜地说：“一个是女儿的亲妈，抛弃自己但自己深爱的女人；一个是权宜之计娶回来的后妈，其实你抛弃蛮素合情合理啦。”
　　陆寒桥低声说：“我没有想放弃她。”
　　漓漓秀眉一皱，“那你还不下决定是什么意思，犹犹豫豫到底在算计什么哪？要不是蛮素心肠太好而且她还那么——她绝没有让你现在还站在这儿的道理！”
　　陆寒桥又回头看她，神色淡淡地说：“油烟大，出去吧。”
　　漓漓美目怒睁狠狠瞪他，闪身出门。
　　蛮素示意漓漓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一副吃人表情。漓漓气鼓鼓，瞥了一眼兰亭，不料兰亭一双眼睛正乌溜溜地望着她，带点好奇，一点小心，漓漓瞬间泄气，僵硬地冲兰亭笑了下，却拿眼神鄙视蛮素——太窝囊，被那个无情的男人迷住不够，还被他和情敌生的种给绊住！
　　漓漓不亏待自己的胃，陆寒桥做的饭她照吃不误，吃完饭，陆寒桥坏话也拉着蛮素照讲。
　　“果然谁动感情谁就被吃定了；陆寒桥这种老男人本来就厉害，带上他女儿你就更招架不住了！诶那是他跟你情敌的女儿诶，你没一点想法？”
　　“最初我们结婚想法很简单啊，情谊是一开始就打下的，孩子又很无辜，能计较什么。”
　　“话又说回来，他这个时候干嘛还来缠着你，看起来很在乎你的样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漓漓狐疑，“这么说他真有可能选择你？他对你动心了？”
　　“……我本来说，他选我，我就还跟他过。可是现在想想，发生这样种种，怎么可能说和好就和好。我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可是没有，我心胸比谁都狭小。”
　　作者有话要说：　　26号凌晨更。小修


☆、伤个透

　　整个十一兰亭都留在蛮素这边。陆寒桥白天走人，晚上过来，但两个人在床上楚河汉界。就在叶婵回来前夕陆寒桥也没对自己的选择给个准话。
　　这天早上陆寒桥要走时蛮素提醒他，“不把兰亭带走吗？”
　　陆寒桥淡然说：“留在你这儿。”
　　蛮素别无二话，和兰亭在家学做一款西门曾教过的肉桂卷。一应食材都是陆寒桥从书店带回来的。蛮素给兰亭布置许多小任务：搅蛋液，取定量面粉，定量糖……兰亭把它当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蛮素时时打量这孩子，思量着，以后还有没有这样一起玩的机会……
　　午后时分，繁忙的机场，陆寒桥两手空空等待着多年不见的女人。这城市太大，同在一座城不见面也很容易，何况叶婵这几年定居海外，彼此都有心回避。
　　刚刚有一波冷空气来袭，人们都穿上正式的秋装。陆寒桥穿一件藏蓝色鸡心领薄毛衫，黑色长裤，随意的一身，没有特意修饰任何细节，但看着仍够悦目。他薄唇微抿，黑沉的眼里目光复杂。
　　陆寒桥费了一点劲才从出关的人流中辨认出叶婵，叶婵也是。乍然认出彼此，两个人表情都有点尴尬。叶婵微微抿唇一笑，陆寒桥用平和而专注的目光回应她。她的身影曾是他无比熟悉的，但这一刻，他不由仔细打量暌违经年的这抹丽影。这些年叶婵无疑得到很好的历练，气质更秀雅，年轻时的一点张扬也内化敛藏，笑容更显亲和。在叶婵眼里，陆寒桥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个人都已不年轻，但都是受造物眷顾的那类人，看起来都仍那么养眼。
　　陆寒桥主动伸臂拥抱，不热烈，恰到好处地致以友善的讯息。
　　“谢谢你。”叶婵秀丽的脸上滑下两行泪。对陆寒桥，她其实一直有愧，所以当年和平分手，陆寒桥提出的一切条件她都同意，所以这次要回来找他父女，她事先也问过他的意思。
　　没有见到兰亭叶婵有点失望，但她转念又觉得兰亭没来也好，在这样的场合，无论孩子还是她自己都无法承受突然见面的冲击。
　　陆寒桥载叶婵去了书店。蛮素和兰亭一起玩一个练眼力的益智游戏。面团躺在盆里发酵。直到傍晚面包才出炉，香气满屋。蛮素把中午的菜热了下，准备就着面包吃晚餐。兰亭一心惦记着陆寒桥，“妈妈打电话叫爸爸回来一起吃好吗？”蛮素知道她急于跟爸爸分享自制的面包，但她不可能打这个电话啊。
　　蛮素正想着可以怎么搪塞过去陆寒桥就回来了。兰亭兴高采烈，蛮素却神色冷峻盯着陆寒桥——如果没出什么意外，叶婵应该跟他都聊过一场了。陆寒桥看到面包，没话找话明知故问：“做成了？”蛮素仍戒备地盯着他。他不以为意，洗了手，拈起一只面包就啃起来，一壁点头，冲兰亭赞许一笑。吃完手里的，他说：“晚饭陪爸爸出去吃好不好？”
　　兰亭抗议，“妈妈菜都热好啦。”
　　陆寒桥小窘，声音发虚，“爸爸忘了早点跟你说，我们出去吃，我们要见一个人。”
　　蛮素站在一旁，脸上紧绷。
　　陆寒桥先把兰亭带出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让兰亭在门外等，自己回屋。蛮素还站在餐桌旁，眼睛潮红，陆寒桥走过去，一把搂过她吻上她面包香味的嘴。一番晕头转向，蛮素才要挣扎陆寒桥已自己松开，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走人。蛮素瞬间不能自已，捂脸大哭。这一刻，只要他给个准话说只要她，她愿意什么都不计较啊。
　　蛮素只吃两个肉桂卷当晚饭，饭桌上的菜都没收拾，躺在沙发上直到睡过去。蛮素醒来已经晚上八点多，电视上的节目在她睡着的时间里新闻什么的都播过了，正播着人们欢迎的剧集。
　　门铃响时蛮素一下弹起来，用手抹了几把脸就跑去应门。是陆寒桥。蛮素扶着门框却不开门，捂着脸直到喉头那股强烈的哽咽缓过来才转动门把。她看也没看陆寒桥，转身急急进浴室，再出来是满脸水。
　　陆寒桥就自己一个人。蛮素哑着声问：“兰亭怎么样？”
　　陆寒桥脸色有点复杂，只说：“还好。”那孩子很心软，见到生母，只是哭，并不闹，并不拒人于前里之外，对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亲生母亲，她充满了探究。归根到底，是爱着的。
　　蛮素料想母女俩肯定要一起睡的，兰亭不会回来了，便也不看陆寒桥，“既然兰亭不在，你也走吧。”
　　陆寒桥眉心紧蹙，试着上前两步，沉声说：“我来，是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爱情？”
　　蛮素抹了下眼角，声音发颤，“有，你便选我吗？”
　　陆寒桥悲戚地说：“我爱你。”
　　蛮素泪眼朦胧都看不清他的样子，低头捂着脸问他：“那叶婵对你有爱情吗？为什么你选她不需要前提，选我就需要条件？”
　　陆寒桥愧疚难当，上前要扶她，她一把挥开。这几天，蛮素一直在回想自己之前的想法，才发现自己在预估未来时还是难免把自己的承受力理想化，以为自己可以放得开，以为自己很宽宏，以为可以和平分手，却原来，根本做不到那么有风度。
　　唯一能做到的是努力把话说得漂亮。“我妈一直教导我，既进你家门就要对你家孩子视如己出……我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我做一切事都真心诚意，我已问心无愧。这两年，承你照顾……”
　　陆寒桥红着眼睛，再度上前想要抱她，蛮素终于控制不住，大吼：“你还想怎么样！走开！”
　　“蛮素——”
　　蛮素抱头，几乎歇斯底里，“走啊！”
　　陆寒桥走了。蛮素澡都没洗，躺在沙发上，一直一直哭，不知几时才迷蒙睡去。
　　叶婵回来的消息许多人知道，翌日漓漓就再次登门，看到蛮素苍白的脸色漓漓吓得快哭出来。蛮素眼框浮肿，“他问我爱不爱他，我没告诉他……我到这种时候都还计较他对叶婵的偏心，我是不是活该……我如果坦白，告诉他，他也许就不会走了……正常人都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漓漓全没平素气势，柔声说：“你爱他，所以容不得一粒沙，我明白。”
　　蛮素埋头在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呜呜哭出来。“我昨天还和兰亭烤面包，今天什么事都不想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中午都快到了，漓漓心忖蛮素肯定还没吃饭，忙下厨给她弄了碗挂面，面捧上桌，见蛮素有气无力的样子，漓漓提了一口气，厉声说：“你消沉这一天就好了啊，为了一个男人不吃不喝把自己弄成个没相的弃妇就太没出息了啊！”
　　蛮素擦了擦眼泪，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静静吃面，吃了半碗，再吃不下，指示漓漓，“给我来杯开水。”
　　漓漓坐对面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