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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里狼行 作者:湖坨坨(晋江vip2013-06-19完结,高干,军旅)-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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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激动,双手抱住我肩膀,“安姐姐,我好早就想这么抱你,可又怕你拒绝我。”
  我苦笑,我怎么会拒绝他,他是我走进木家,第一个看我时脸上不带嘲弄,眼睛里不含轻蔑的人,尽管那时,他不过是个孩子。“木川,我怎么会拒绝你,其实我也想抱抱你,可又不敢。”不是怕他拒绝,而是怕有人怀疑我的动机。
  “安姐姐,你不知道,我很羡慕舒生和木北,在学校,我曾经隔得远远地看到你们三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很亲密,那时我就想,要你是我亲姐姐就好了,这样,我妈也不会制止我亲近你,你也不会对我那么陌生了。我一直很佩服你,我总是想,我要像安姐姐那样成绩好,功夫好,那样硬气,自力更生。”
  “木川,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不要学别人,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我摸摸他的头。
  木川摇头,眼睛里腾起雾气,“原来的那个我,从来不是我自己,但我没得选择,我得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我自生下来就是一张纸,随他们的要求去涂去画,我这张纸没有自主权,现在,我要给自己自主了,从此以后,我专心做我自己。姐姐,我一直很对不起你,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我妈妈也不会对你和兰姐姐和北哥哥那样,你们是她假想出来的敌人,怕你们超过我,抢我的位置,她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姐姐,如果没有我,这世界要太平多了。不过,我现在就走了,兰姐姐没去成的澳大利亚就让我去吧,我不想呆在这儿,太难受了!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不想他们来送我,但我很高兴姐姐能来,我没有遗憾了!你放心,以后我一个人会过得很好,会很硬气,很坚强,像姐姐一样!”
  我难过地摸摸他的脸,十五岁的木川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以后,我会去看你的,我永远是你的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保重自己。”
  “我会的,姐姐。”木川突然凑到我耳边,“姐姐,以后要小心,郁家的事我妈恐怕会迁怒于你。”
  “你照顾好自己,我不用你担心。”
  木川不住地点头,开始后退,我没有动,看着他离我渐渐变远。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那么明朗,仿佛压在身上的大石块在一瞬间搬离了似的,这是我看见过的他最轻松的笑。我也微微笑起来,抬起手轻轻挥动。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大喊:“安之快闪!”我来不及辨别声音,身子往右一偏,手腕上的枪到了手里,可是晚了,我看见一颗子弹擦过我的臂膀飞进了木川的胸前,这颗原本射向我的子弹,在我避开后,直直地射向了木川。
  我朝开枪的方向看去,只见候机厅的柱子后面人影一闪,步闲庭已经跑过来:“快走,这儿有陶哥!”果然传来一阵阵呜呜的警笛声。
  我飞速跑向木川,努力抱起他直奔车里,朝步闲庭大吼:“快,开车,最近的医院!”
  步闲庭冲进驾驶室,脚下一踩,车子急驰而去。
  血从木川的身体里流出来,只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像一只无助的小兽眼看就要化成泡沫,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我从来没有过的惊慌,急急地说:“木川,坚持住,你才说过的,要硬气!要坚强!”
  木川苍白的脸竟然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舒生的那个笑容,都是如此脆弱,如此的悲凉。“姐姐,对不起,我不能像你一样硬气、坚强了!”
  我悲伤地抚摸着木川的脸,“你可以的,可以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又硬气,又坚强!”
  “姐姐,我知道的,不行了,这是报应!我妈故意教唆兰姐姐去害舒生的话,我都听到了,可是我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事前没有给你提醒,事后没有揭发我妈,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我是一个懦夫,愤恨现状,却又安于现状,姐姐,对不起,如今这样也好了,我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了!我妈算计一辈子,大概她永远也想不到,她派来的杀手竟然杀了她的儿子,姐姐,你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如黑夜里油尽的灯盏,眼看就要熄灭。
  “木川,不要说话,你一定要坚持,你是我心目中的好弟弟,是木家第一个对我好、对我真诚的人,你是我最初到这个城市的一道阳光,木川,坚持下去,做姐姐的阳光!”
  “姐姐,我真高兴我以前对你好过!”木川脸色越来越惨白,却还在笑。
  我抱住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车子终于停在医院前,步闲庭第一个冲下去,高喊:“医生,医生,快点抢救!快点,胸口中弹!”
  木川被推进手术室。我坐在室外,眼睛望着天花板,陷入急迫地等待,步闲庭一定要拉走我,我摇头,我说要等木川醒过来。他没有办法,只好在一边守着我。步随云和雪姨来了,是我通知他们来的,我知道他们摆布了木川的命运,可他们终是爱他的,这一点,连木川自己也不能否认。雪姨第一个冲上来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甩了我一巴掌,狠狠地喊:“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我看着那只手抓住我的衣服,看见那个巴掌落到我脸上,没作任何反抗。此时的雪姨,只是一个丧失了儿子的母亲。
  步闲庭猛地推开了她,冷笑:“你派来的杀手却杀了你的儿子,你现在满意了吧?”
  “易安之,你这个贱人!最应该死的就是你呀!为什么是我的小川!我可怜的孩子啊!”雪姨终于一边骂我,一边嚎啕大哭,声音又悲又愤。
  木随云沉声低喝:“这是医院,安静!小川正在手术!”
  雪姨的大哭变成了低泣。
  木随云看着我:“你为什么和小川在一起?”
  “他今天出国,想见我一面,我就去了机场。”我面无表情,儿子今天出国,做父母的却不知道,这得多失败!
  “难怪,难怪,他这几天给我说的话那么奇怪,原来他早就打算走了!”木随云脚下一个跄踉,跌坐进椅子,用手撑着头,一脸颓然。“他要我注意身体,不要太计较权利和金钱,要重视家庭和亲人,甚至要我退休,把木家交给小北,让我和他妈出去旅游,安安然然过一生。他这分明就是走了不再回来了!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木随云用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他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愕然,木川对木北说了出国的事,却没对他的父母亲说出,绝对是怕他们阻拦,他说过,他要摆脱!
  雪姨哭泣着说:“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还骂了他没出息!我的小川,你不要走,妈妈不再骂你,也不再逼你了!妈妈只求你好好的,小川,你不要走!”满脸悔恨,只是,再多的悔恨还有用吗?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雪姨和木随云急忙迎上去,我没动,眼睛紧盯着医生。只见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疲惫地摇头,“对不起,我们已尽力。”
  雪姨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木随云软软靠在墙壁上,却连靠的力气都没有了,沿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目光呆呆的,傻了一般。我的心如掉进了冰窟,木川,那个真诚的孩子,那个努力的孩子,那个叫我安姐姐的孩子,那个跟我说对不起的孩子,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说他对现实充满愤恨,他要摆脱,他要自主,要重新给自己的纸涂抹自己喜欢的色彩,所以他要离开,却没想到,他离开得这么彻底,这么决绝,让我无限悲伤和怀念,无限愤怒和心痛。
  


☆、第四四章

  44
  我低下头;手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早已变干,衣服上一块一块的血迹也变干;呈现出黑色;它们原本如杜鹃花一样,鲜红娇艳;如今,生命已逝;花朵枯萎,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眼前的人又多起来;有人把雪姨送到急救室;有人把木随云扶到了椅子上;我慢慢地走出去,步闲庭警觉地跟在我的后面。
  “谢谢你。”我低低地说,如果没有步闲庭那一声提醒,被子弹击中的可能是我,而不是木川。
  步闲庭开着车,眼都不看我:“别谢我,是我哥让我看着你。你若出什么事,我的小命不保。”
  步轻风,我浅浅笑了。“怎么想到报警?”难道他能预测机场一定会发生事故?
  “哥走时还把你托付到了陶哥。现在是非常时期,机场人又多又乱,要是发生什么事,警方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我一对陶哥说你去了机场,他二话不说,立即带人出发了。”
  我不知道在以步轻风为中心,我的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保护者,心里甜甜的,涩涩的,到底是迟了一步!
  “不过嫂子,你身手真快,换别人只怕闪不开!”步闲庭语气充满佩服。
  “我真希望没这么快,若击中我,不会要命。”
  “对了嫂子,子弹射向你时,你向右偏而不是向左,这有区别吗?”
  我得承认步闲庭确实是个好学的青年,就跟赛车一样,只要他感兴趣的都会问到底。
  “当然有区别,子弹一般是射向要害,头部或者心脏。正前方和正后方对于头部来说偏左偏右没有区别,都是射击眉心,但人的心脏在左边,向右偏的话距离要短,中弹的机率要小,反之机率要大。”我缓缓地说。。
  “真没想到,在那个危急关头,你还会想到这个细节!”步闲庭一脸深思,转成惊愕,最后终于想通了,语气里带着兴奋。
  如果那个时候还要想,就躲不开了,那只是长期形成的一种本能反映而已。如果我能想到,肯定不会往右躲,而会往左躲,子弹可能会击中我的右臂,而不是木川的胸膛。
  “嫂子,你要相信天意。木川如此,也是郁雪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步闲庭轻松地说,木川与他是分毫不相干的人,他确实没有必要沉重,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吗?
  郁雪,郁雪,她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边,步闲庭将车子开得如飞。
  回到步家,家里一片温馨,舒生正在弹琴,步明月托着腮痴痴地看他弹琴,我悄悄回了房间,将沾满木川血的衣服脱下,走进浴室,花洒打开,站到水下,任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可冲不走我的悲伤,木川惨白的脸一直浮现我在眼前,他一遍一遍地叫我,安姐姐,姐姐。叫到最后,我觉得他越来越像舒生,那么乖巧,那么脆弱。
  我走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倒到床上。床上还有步轻风的味道,令人舒适和心安。我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连续滴了好几声,没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挂机时,那边有人接了,一个威严又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是谁,找谁?”
  我有点被吓到,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老队长好,我找步轻风。”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又轻又稳,如果他再吼一声,我就挂机了,在那种威严下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哦。”老队长拉长了声音,软下来,“找那小子啊,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叫木安之。”我赶紧说。
  又是一声长长的“哦”,“你就是小狼一直想报仇的那个女娃娃。”
  我窘了,小狼只是想找我切磋,不是找我报仇,脱了他两只鞋子,值得用报仇两字?
  “你等等,我叫那小子来。”原来威严的声音一旦软下来,也会给人慈善的感觉。
  不到两分钟,步轻风接起了电话:“宝贝儿,宝贝儿。”声音很激动。
  我想到他在我耳边喊我的情景,热气呼到我脸上,嘴唇触着我的耳垂,酥酥麻麻。我内心流过一阵幸福,刚才的悲伤已被冲淡很多。
  “我的乖女孩,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总以为是老队长没转,天天要问他一回。”步轻风温柔地对我说。
  “我,我想你了。”我鼓足勇气,轻轻说出这句让我脸红的话。
  “宝贝儿,我更想你,想得睡不着。现在出任务我比以前还要小心,我告诉自己,我得留着一条命回去抱我的宝贝。慢慢告诉我,你那边有发生什么事没有?你一定要小心,你也要留着命等我回去抱你。”步轻风的话又痞又宠,我不由得将手机更靠近我的耳边,就好像他一边咬着我的耳朵一边跟我亲昵地说话一样。
  “没事。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不想告诉他今天的事,他的职责太危险,我不能让他心挂两头,我们都要留着自己命等对方回来。
  “没事就好,宝贝。我得想办法请假回去看你,太想你了。”
  “你们请假不方便,不要请,我会多给你打电话。你老队长很好。”我说。
  步轻风笑了:“我一直冤枉他没收我的电话来着。回头他一定会收拾我。宝贝,你要给我撑腰。”
  “好,我给你撑腰。”我浅浅地笑了。
  收了电话,我闭着眼睛,心里眼里全是步轻风温柔的笑脸,我终于沉沉睡去。醒来时舒生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姐,你怎么了,好几声都没叫醒你。”
  “可能是昨晚看书太晚了,今天有点累。”我坐起来,一看桌上的闹钟,竟然晚上八点了!
  “我们都在等你吃饭。”
  “你要早点叫我的。”我内疚,一家人等我吃饭,这让我如何面对。
  “步爷爷不让我叫你,说你可能累了,多睡一会儿。”
  我匆忙转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拉起舒生就往外走。果然看见一大家子人都在,见我出来,步长空一笑:“醒了?来,来,吃饭。”然后嗓门一提,“全部吃饭了。”
  一家人,有的放下报纸,有的放下书,有的关了电视,齐齐去吃饭。步奶奶给我舀了一碗汤:“来,安之,先喝碗汤,暖暖。”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透出慈爱和关切,我知道,今天的事,除了舒生,可能他们都知道了。他们语言上不表达,但行动上时时关爱着我,怕我受惊,受累,受委屈。我接过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内心起伏,感激不溢于表。
  吃完饭,步爷爷把我叫进了他的书房。
  “坐吧。”
  我坐下来,正对步爷爷严肃的脸。
  “今天机场的那个杀手已被警方活捉,当然,他想自杀,可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他一直不开口说出指使人是谁。我们尽管心知肚明,但证据不足,却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事,这么没完没了很让人头痛。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有几路人要对付你,你在这儿太被动,没有更好的保护措施,我想送你去轻风那儿,你愿意吗?”
  我愣了,步轻风那儿是绝对保密的,“那儿,我可以去吗?”
  “这个我来安排,如果你愿意去,明天就动身。”步长空果断地说道。
  我点头,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喜欢,而且我离开,步家也安全。
  舒生不走,步长空让我放心,等我回来,一定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弟弟。我说不出感激的话,站起来给老爷子深深弯了一个腰,以示敬意。
  我走进舒生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前写字,我走近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舒生手没有停,却将头歪到我的手上,脸蹭着,像只怜爱的小狗。
  “舒生,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就呆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舒生手不动了,抬起头看着我:“姐姐要出去很久吗?”
  我摸着他的头,怜惜地说:“不会很久,我会尽快回来,我的舒生还在这里等我呢,我怎么会很久不回来。”
  舒生笑了:“姐姐去吧,我等你。”他和从前一样,不问我去哪,去做什么,他对我只有顺从。
  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舒生,有时间的话,谈谈恋爱也不错的。”步明月对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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