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骆驼-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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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走过来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如果你第一遍没找到,就再找一遍。”他建议道。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写了起来。“我给你写几处脏乱窝点的名单,”他解释说,“可能你漏过了一些地方。可能我比你这个青年佛教徒协会成员更了解这个城市的罪恶。”
查理热情地鼓励了他一番,日本人接过纸条走了。
“可怜的卡西莫,”陈说,“油灯要常添油。对于他这样的人,没有比鼓励的话更管用的了。现在我要出去让自己深入更多的谜团之中。”
“我等着听你的消息。”局长在他身后喊道。
查理向玛诺山谷中贝罗的住宅驶去。商业区消失在他身后,他行驶的这条街道两侧都是高大的住宅,房子周围是起伏的草坪,开满鲜花的树枝伸到了他的头上,这些花只能再开一周了。他快速驶过波拿赫学院,驶入山谷深处时,他已经离开了阳光地带,进入了一个阴暗的地区。黑云压在前面的山峰上,突然大风刮来一阵急雨,雨点猛烈地敲打着车项,风挡也被雨水搞模糊了。然而就在查理身后一英里,檀香山的上方还是白日当空。
到了威尔吉·贝罗漂亮的家后,丽达·贝罗在阴暗的会客室接待了他。她解释说她丈夫正为下午打高尔夫球换衣服。在檀香山,一个真正的高尔夫球手是不会在乎下雨的,这条街上可能下着瓢泼大雨,但另一条街上则可能是阳光明媚。丽达的态度很友好,这使陈振作了起来。
“非常抱歉我这个让人讨厌的人还得来打扰您,”他说道,“我相信您希望再也不要见到我,但——这只是走个形式——我不得不同昨夜在案件现场的每个人都谈一谈。”
丽达点头说:“可怜的希拉!案子办得怎样,探长?”
“取得了很大进展,”他轻率地说,因为他相信她不会追问。“我们可以谈谈当你是好莱坞一位明星时的事情吗?”
丽达用厌倦的目光看着敲打着窗子的雨水说:“当然了。”
“我要补充说,当你离开银幕时,我的大女儿的心都碎了,她悲伤地说,再不会有人像你那么优秀了。”
丽达的脸上出现了光彩,“她还记得我吗?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谁都不会忘记你精湛的演技的。”陈对她说,知道他已经完全赢得了她的好感。
“我能为您做什么呢?”她问道。
陈想了一下说:“你在好莱坞时认识芬小姐吗?”
“哦,是的,很熟悉。”
“我本不该说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的坏话,但在很多情况下,我们会身不由己做一些无奈的事情。芬小姐的生活中出现过什么丑闻吗?”
“哦,不,没有。她不是那种人,你知道。”
“但她有你们所称的桃色新闻吧?”
“是的,经常有。她感情丰富又好冲动——她总是陷身于情爱之中,但我相信都是些单纯的爱情纠葛。”
“你听说过她曾爱过一个叫丹尼·梅若的人吗?”查理仔细地看着丽达的脸,他觉得她有点儿吃惊。
“哦,是的——我相信希拉曾一度疯狂迷恋丹尼,当他被杀时,她非常伤心,或许这些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陈慢慢地回答说,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这女人听到他的话并没感到不安。“我想,您本人也认识这个丹尼·梅若吧?”
“是的,我在他最后一部影片中有演出。”
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或许您收藏有梅若的照片吧?”
她摇摇头。“不——我以前有一些旧剧照,但是贝罗先生让我把它们都烧了。他说他不希望我总是回忆已逝去的过去,当我——”她停了下来,眼睛看着门。
查理抬起了头。威尔吉·贝罗穿着高尔夫球运动服站在门口,他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这个丹尼·梅若又怎么啦?”他问道。
“陈先生只是问我是否认识他,”丽达解释说。
“陈先生应该操心自己的事,”她的丈夫吼道,“丹尼·梅若,”他说,“早就入土为安了。”
陈耸耸肩说:“非常抱歉,但他在地下似乎并不安分。”
“对于我和我妻子来说,他已永远被埋在地下了。”贝罗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让人感到一种尊严。
陈用惺松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这充满敌意的百万富翁的眼睛。“你在梅若被杀那晚的不在现场证明,”他试探说,“似乎非常有效。”
血色涌上贝罗的脸颊,“当然,因为那是真的。”
“所以很自然地它就成功了,”查理朝门口走去,“很抱歉如果我打扰了您——”
“你一点儿都没打扰我,”贝罗怒气冲冲地说,“你到底想在我这儿找到什么?”
“我以为我可能会看到丹尼·梅若的照片。”
“你为什么想要他的照片?”
“不知是谁一直在阻止我看到他的照片。”
“是吗?”贝罗说,“你在这儿是不会找到梅若的照片,或者与此有关的任何让你感兴趣的东西的。再见,探长,我必须说请你不要再来了。”
查理耸耸肩说:“职责所在,由不得我决定去哪儿。我倒更喜欢呆在警察局——但你能在地毯上学会游泳吗?不行——你必须到深水中去。再见,贝罗先生。”
丽达跟着他走进大厅,“恐怕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她说。
“无论怎样,都非常感谢您。”陈鞠躬说。
“非常抱歉,”女人说,“我希望你能成功,如果我能为你做什么——”
陈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戴着的戒指上。“可能有件事,”他突然说。
“请说。”她回答道。
“昨夜你与希拉·芬小姐是久别重逢,女人的眼睛一瞥就会看到许多男人注意不到的东西。你肯定记得她的穿戴吧?”
“当然了,她穿了一件漂亮的礼眼,乳白色的,它是——”
“我是指首饰,”陈对她说,“哪个女人的眼睛会看不见别的女人的首饰呢?”
丽达笑了,“我是会看见的。她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还有一个钻石手镯——”
“她的戒指呢?”
“只有一个,一个我记得在好莱坞见过的大祖母绿戒指,她戴在右手上。”
“这是在你最后见到她时,你看到的吗?当时,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到水中游泳了吗?”
“朱莉和那个小伙子——是的,已经去了。”
查理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激您。现在我必须继续我的工作了,再见。”
他走到外面不会停歇的山雨之中,上车朝充满阳光的海滩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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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侍者的话
朱莉和吉米·布拉德肖坐在怀基基的白色沙滩上.看着面前从这蜿蜒的海滩一直延伸到南海的波涛汹涌而毫无生命迹象的大洋。
“我想我最好还是回到城里去,”小伙子说。他打了一个哈欠,躺了下来,看着头上湛蓝的天空中悠闲飘荡的云朵。
“真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形象,”朱莉笑着说。
他笑了起来。“品味太差,我的姑娘,在怀基基海滩用这样的句子来做对话的开场白。我一定是给了你关于这个地方风土人情的错误观念,在这里我们整天游荡,梦想——”
“但你们会一事无成。”朱莉责备说。
“但我已经别无所求,”他说道,“我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忙碌呢?你一到了夏威夷,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因为你已经到了天堂,任何的改变都不太可能是一种改善,所以你只能坐下来等待永恒的寂灭。”
朱莉耸耸肩说:“是这样吗?恐怕我不适合这种生活。作为度假非常好,是的——这个地方就像你说的一样,但说到永远地居住——却——”
他突然坐了起来。“上帝啊,你是说我没有唤起你对夏威夷的热爱吗?我——历史上最伟大的散文家——在撰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章时却失败了。詹姆斯·J·布拉德肖触礁了——面对面遭到了失败——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我在哪儿出的错,朱莉?我没让你感受到这个海岛的美丽吗——”
“美丽,确实美丽,”姑娘回答说,“但怎么看待它对人性格的影响呢?在我看来一个人在生活中是不进则退。”
“是的,”他笑着说,“我在大陆参加过抚轮国际的一次午餐会,记得演讲的人说,我们要么进步,要么死亡。去年我们生产了一千万个垫圈,今年我们要生产一千五百万。相信我——”
“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办公室吗?”
他摇摇头。“我本以为你该做这个天堂里的夏娃,哪知你却是一条蛇。我们这儿的人没事可不回办公室,我们不想把在里面睡觉的人弄醒。”
“这也就是我心中对你们的看法,吉米。”
“我的大小姐呀,要想取得成就也不用把自己绑在办公室的桌上啊,躺着也一样能工作。比如,就在刚才,我又想到了一个吸引游客的新说辞,你听:‘来吧——让少女把她的花环戴在你的肩上,试一试你驾驭怀基基海浪的本领,或许你可以逍遥自在地在——’”
“啊,是的——这就是你喜欢的生活。”
“‘摇曳的椰子树下休息,’你不喜欢我们的椰子树吗,朱莉?”
“它们挺漂亮,但我想我更喜欢红木。在红木林中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吉米,你就会想马上到外面的世界去拼搏。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地方对于属于这里的人可能是适合的——但是你——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两年多一点儿。”
“你刚来的时候,打算在这里呆下去了吗?”
“好啦——咱们不谈这个。”
“你当然没打算,因为你只是选择了最轻松的职业。你没想过去大陆成就一番事业吗?”
“哦——一开始——”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看我是没能把夏威夷举荐给你,我失败了。这会永远在我心中留下伤痕,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要毛遂自荐,我非常喜欢你,朱莉,如果你能对我说——”
她摇摇头,“咱们别谈这个,吉米,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我很坏,真的——我——哦,吉米,你不会想娶一个——一个撒谎的人,对吧?”
他耸耸肩说:“你不是惯于撒谎的人,你只是一个笨拙的新手——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你看来不愿做的事呢?”
她被惊呆了,“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戒指,为什么,以上帝的名义,你要坚持下去呢?我从上午就看出来了,至于陈查理——我钦佩他对你的态度,我不相信你能骗过他一分钟。”
“哦,天啊——我还以为我干得不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莉?”小伙子问道。
她眼中涌出了泪花。“这都是为了——可怜的希拉。在我无依无靠穷困潦倒时,她收留了我——她一直对我那么好,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别说一个小小的谎言。”
“我不会逼你说下去的,”布拉德肖说,“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别回头看,檀香山警局的陈探长正匆匆朝我们走过来,从他走路的神态我看出你的把戏该收场了。打起精神,孩子,我信任你。”
查理走到他们旁边,和蔼地微笑着。“我想我是不太受欢迎,但不管怎样我还是不得不来。”他面对着姑娘坐了下来。“你对我们的海滩感觉如何,朱莉小姐?你身处一个懒散的地区,到目前为止,你对这闲散的生活有何看法?”
朱莉盯着他,“陈先生,你到这儿来该不是为了同我谈海滩的吧?”
“不完全是,”他承认说,“但我想谈话应该有个引子,合适的铺垫会避免许多无礼。假如我跑过来大喊:‘朱莉小姐,你为什么在祖母绿戒指的事上对我说谎?’这样就显得唐突无礼了。”
她的脸红了,“你认为我在——说谎?”
“不只是认为,朱莉小姐,我有证据。昨夜除了杰西普,还有别人看到在你已经跳进怀基基的海水中很长时间以后,芬小姐手上还戴着那枚戒指。”
她没有说话。“最好你自己坦白,朱莉,”布拉德肖建议说,“这是最好的选择,那样查理会把你当朋友的——对吧,查理?”
“我相信那样会加深我们的友谊,”陈点头说,“朱莉小姐,昨天芬小姐给你戒指让你去换现金,这是不是事实?”
“哦,是的,”姑娘坚持说,“这是事实。”
“那么后来她又把戒指要了回去?”
“是的——在她见过特纳弗罗之后,大约在中午。”
“她把戒指拿了回来,并且在她死的时候,手上还是戴着它?”
“是的。”
“惨剧发生后,你又把戒指拿走了?”
“是的。当我和吉米发现她时,我走进去跪在她旁边,我是那时拿走的戒指。”
“为什么?”
“我——我不能告诉你。”
“你是说你不想?”
“我不能,也不想。对不起,陈先生。”
“这让我非常为难,”查理沉默了一会儿,“你拿了戒指是否是因为那里面刻着丹尼的名字呢?”
“你对丹尼了解多少?”
陈突然感兴趣地坐直了身体。“我会告诉你,这样你可能就会坦诚相待了。我知道在丹尼·梅若被杀当晚希拉·芬就在同一个房子里,这样,她就知道了凶手的名字。她非常希望能掩盖她过去生活中的这件丑闻。或许是为了帮她掩盖,你不希望丹尼·梅若的名字出现在此案中,这种帮助朋友维护名声的愿望是很自然的,但你看出来了,你的帮助没有用。现在你可以说了,这不会伤害到你亲爱的朋友的。”
姑娘轻轻地哭泣着。“是的,我想我还是告诉你吧,你知道了这件事真让我感到难过。如果能不让丹尼·梅若的名字卷进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么你知道芬小姐过去的这桩丑闻吗?”
“我怀疑发生过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但不清楚是什么事。我那时很年轻——我刚到希拉那儿不久——在丹尼出事的时候。出事的那天晚上,希拉回家的时候有些歇斯底里,我一个人在那儿陪她,我尽最大努力照顾她。好几个星期她都精神恍惚,我知道她与梅若的被杀有点儿牵连,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如我刚才所说,我那时很年轻,但我明白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
“那么昨天——”陈催促说。
“如我告诉过你的——昨天早晨她说她必须马上弄到钱,她把戒指给我让我去卖。然后她到格兰特大酒店去见特纳弗罗,当她回来时她似乎又有点歇斯底里了。她把我叫到她的房间,她在屋中来回走着,我想象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个魔鬼,朱莉,’她喊着,‘那个特纳弗罗是个魔鬼——我希望我没有让他来,他对我说出了在塔希提时在船上发生的事——他怎么能知道——他把我吓坏了。我做了非常傻的事,朱莉——我一定是疯了。’她变得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了。我问她出了什么事,‘把祖母绿拿来,’她对我说,‘我们不卖了,朱莉,那里面有丹尼的名字,我现在再也不想听人提这个名字了。’”
“你说她歇底斯里?”
“是的。她经常那样,但这次更严重。‘丹尼·梅若还没死,朱莉,’她说,‘他还要回来让我名声扫地。’然后她催我去拿戒指,我当然照做了。她对我说我们晚点儿再找点别的东西卖,那时她太难受了,没法谈这事。下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