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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边城荒月 下 by 焰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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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曦闻言心头骤地一惊,只听他不动声色问道:「司城侯爷不是一时都在关外陪伴大王吗?怎会突然间」 
  「详细状况本王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等人到了便知。话说回来,婚礼过后本王便再也没去过宇文部探问父王的病况,不知他老人家的身体可有好转?」 
  「有王如此孝心,想必大王龙体应是安康无恙……」 
  「但愿如此……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所幸一路有太傅陪伴身边,本王心里总是踏实不少……」 
  「天冷,王是否喝点酒祛祛寒呢?」避开宇文琛探前的手,楚曦起身替他斟了酒。掠过那双失落的眼,尽管后悔莫及,他都已经伤他伤得太深了。 
  秋 ※ 之 ※ 屋 
  清风寨的覆灭远比想象中来得轻易多了。对于这个结果,葛东慎并不觉得意外,相反地,他对琅琊的实力更多了几分正面评价。 
  宇文琛看来已经脱胎换骨开始懂着知人善用了,如今有楚曦从旁助手更是如虎添翼,若按照这情势再发展下去,安南集与琅琊之间的冲突势必在所难免。 
  丢了韩子江过去左右风疾厉的视听,虽然功败垂成,不过首战到底也让琅琊吃足了苦头。只要敌手军心不稳,处处皆是可乘之机。 
  搁下笔,葛东慎拿着烟杆走到窗边,极目尽是苍茫天地 
  飞雪霏霏,轻烟漫漫,修长优美的身躯倚着窗棂兀自吞吐了起来。 
  那双眼,因一望无际的白而稍显迷离,他突然觉得那颜色刺眼得教他有点睁不开。走到墙隅,低头看见寂静的火盆上仍搁着那人离去之时,还湮着墨的焦黑纸片。 
  蓦地,他浅浅扬起了唇角。 
  几不可闻的笑声涵盖了太多数不清的情绪,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他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不懂得把握啊! 
  飞扬的灰烬在窗门大开之刻迅速被风雪卷上苍穹,葛东慎茫然望着它远去,一步一步的……心底某些遗落的东西,顿时也飘得不见踪影了。 
  回头召来了乌洛儿,他必须抽个时间去会会风疾厉。 
  他做人的原则固然是施恩不望报,可是懂得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的男子汉着实也是十分令人激赏。 
  「葛爷。」 
  彷佛已被葛东慎视为心腹般,如今能够自由出入极辰居的也只剩下他这个杂胡。仆人听话的程度跟办事的效率实在是完美到令人无从挑剔,只见葛东慎倚在软榻上,单手支颐喷了口烟,眼神犹然带着几分慵懒。「乌洛儿,日前给段春雨的信已经送达了吗?」 
  「是,段侯爷说他会依计行事。」 
  「那好,你即刻出发替我通知风疾厉,请他先行整合五大寨的兄弟在苍云山下等我号令。」 
  「知道了。」原本已经打算去办差的乌洛儿走到门口之时突然又折了回来。 
  葛东慎凉凉瞥了他一眼,便听他道:「葛爷,有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问……」 
  「憋着不说怕会闷死你吧?」 
  「葛、葛爷真是爱说笑……」发窘的乌洛儿挠挠头之后续道:「是这样的……那天属下带兵赶去襄助风寨主脱困之时,韩统领在混乱之中遭人掠走了,这件事咱们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吗?」 
  「你认为掠走他的人意欲何在?」 
  「是想借机盘问安南集的底细还有」 
  见他忽然楞了楞,葛东慎的笑很是意味深长。「还有呢?」 
  「还有……可能是心中存在了太多怀疑的人……葛爷难道是想」 
  叼着烟嘴,葛东慎轻闭双眼像是闭目养神。「我言尽于此,韩子江不必去救。他若有本事自然能逃出生天,只是届时牺牲的,不晓得是哪个倒霉鬼罢了。」 
  「葛爷,莫怪属下多嘴……您心里是不是还在怪罪楚先生?您恼他不告而别,恼他故意跟您作对」 
  葛东慎冷不防睁开眼睛,凛冽的视线直透入骨教人不禁打哆嗦。「乌洛儿,别仗着我宠你就不知分寸。」 
  乌洛儿吶吶低下头去,脸色更是诚惶诚恐。「属、属下僭越了,请葛爷原谅。」 
  「退下吧!」摆了手,葛东慎脸上的表情深沉得教乌洛儿不敢直视。 
  默默退了出去之后,乌洛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苍云寨迫在眉睫的战事只会是引火线,他们都明白,自此之后的正面交锋便是彻底的生死决战。 
  他与楚曦,孰成王孰败寇? 
  眼下这一役,论断的不单单是琅琊与安南集之间的胜负,还有那肉眼看不到、双手捕捉不到的东西,也将一并得到它该有的归宿。 
  第四十六章 //T·E·A·秋·之·屋// 
  阴暗的地牢内,男人披头散发缩坐在墙角一隅。 
  两军交战之际,他在一片混乱中遭人攫住后便被蒙上双眼被带进了这里。 
  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提拿,只是毫无理由地将他丢进不见天日的黑夜里。一连数天,惶惶生惧,哪怕是丝毫风吹草动都足以教他胆战心惊。 
  铁链抽过栏杆的声音在无尽的寂静下额外刺耳,忽地照近的一抹火亮让昏昏欲睡的脸顿时清醒了过来,才抬起头,却见华丽尊贵的少年王者已负手昂然立身门外。 
  「宇、宇文琛?」了眼,虚弱的嗓音在空中无力漂浮。对座的少年,俊美的容颜一丝不苟,抿唇直直望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大胆!竟敢直呼王的名讳!」 
  紧绷的神经,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语差点替他惹来无妄的一鞭,下意识缩了身子,本该抽上肌肤的力道却在宇文琛冷然挥手之时硬生生收势,偷偷瞥了一眼,待狱卒噤声退出牢房,那身僵硬的背脊瞬间瘫在墙上。 
  冷汗被凌乱的黑发吸了去,男人咧着嘴,竟笑不成声。 
  「特意摒退四周,看来尊驾擒住在下是别有用心啊!」 
  在旁伺候的狱卒秉烛照近,照亮了一张年少却异常淡漠的脸孔。宇文琛不置可否,仅浅浅扬起唇角道:「委屈韩统领当了几天阶下囚,本王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若真过意不去,又何须隔着门说话呢?稍稍挪近几步岂不更显出诚意?」 
  玩味挑起眉梢,宇文琛倒是有恃无恐亲自动手推开牢房走了进去。「敢情韩统领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了?竟还妄想跟本王平起平坐?」 
  「胡汉之间敌视至此,对尊驾卑躬屈膝,难不成就能成全在下一条活路吗?」 
  「这话很难说,端看你能给本王什幺答案了。韩统领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吧?」 
  「噢,听尊驾之言似乎是想收买在下啰?」撩开乱发,晦涩的双眸露出了一丝精光。韩子江一改先前狼狈的姿仪,正襟危坐,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气势。 
  「本王很乐意替琅琊注入新血,只是常言道:『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但韩统领却在短短几年之间便陆续换了两个主子,唉,光凭这一点可真教本王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哈,明人不说暗话,尊驾又何必装傻呢?在下才不信尊驾会不清楚葛东慎将在下逐出安南集的用意。」 
  「一开始确实是没想到,不过自从清风寨做鸟兽散之后,乌洛儿突然冒出的那支伏兵倒是彻底解开了本王的疑惑。才说时机怎会这幺凑巧呢!原来是借力使力,本王反倒帮了葛东慎一个大忙」 
  闻言,韩子江抚髀嗤了声道:「内神通外鬼,大事岂能不成?」 
  宇文琛微微起眼,舒朗的眉宇冷不防掠过一丝不悦之色。「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韩子江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说道:「本以为颠覆清风寨尚需一段时日,没想到贵部用兵神速,没三两下便将有勇无谋的风疾厉打得落花流水,着实省了在下不少功夫」 
  「别跟本王兜圈子,本王是问你那句『内神通外鬼』究竟是什幺意思。」 
  「尊驾为何不回去问幕后替您出谋划策之人?」 
  宇文琛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一切都是本王拿的主意,怎幺,韩统领有疑问吗?」无视韩子江的试探,波澜不惊的脸上仍旧维持着一贯的沉静自若。若有似无的笑意浅浅噙在唇角,看得韩子江不禁发毛。 
  虽然无法肯定他的话语有几分真实性,可韩子江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干笑数声过后便听他轻描淡写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实不相瞒,在下离开安南集之前,葛东慎曾经告知琅琊将有内应协助瓦解清风寨的割据势力,他当时要在下放手煽动风疾厉犯境以期水到渠成之际能够里应外合……哈,不过照目前情势看来,就算没有内应之说,风疾厉率部众投诚之后,十三寨也算是尽数归入安南集麾下了。」 
  相对于韩子江那番充满了推敲意味的言辞,宇文琛答得很是淡然。「倘若我方没有出兵追击,安南集又怎可能坐收渔利?」 
  「但贵部确实出兵了,清风寨等五大寨同意并入十三寨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话说回来,令在下疑惑的是,叔孙侯爷这一着棋可下得贸然了!不知尊驾事前是否知情呢?」 
  「我部的家务事岂轮得到你在此置喙?」 
  察觉到宇文琛藏匿于平静底下的一丝违和,韩子江登时心里有数便吶吶改口道:「是是是……不过尊驾可得小心啊!弭平内乱的安南集待重新整合兵力过后,下一个目标便是琅琊了,然而葛东慎跟前朝白王渊源颇深,料想绝对不会甘心安于一隅」 
  宇文琛不以为然抬起了眉毛,「就算他不找上门来,本王还能放过他吗?倒是你,对本王和盘托出葛东慎的计画,就不怕他对你痛下杀手?」 
  「刚才您不也说了吗?为觅活路,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是一方霸主,葛东慎不过一介商贾之身岂能与您同日而语?他当初单凭楚曦几句话便将在下逐出安南集,此等刚愎武断的人已不值得在下再追随下去。承蒙您不弃,若有机会,在下十分乐意替琅琊一效犬马之劳」 
  闻言,宇文琛不答反笑道:「本王听说韩统领跟楚曦从前乃是并肩作战的同僚,怎幺,你们之间有所摩擦?」 
  「这话说来便直教人气闷,想我汗马多年最终也不过是一名寂寂无闻的边关副将,可他楚曦呢?凭借楚氏一门世代皆为王室效命的祖荫便轻而易举出任了大将军一职!想当年他也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究竟凭什幺夺走我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呿,说穿了就是以色惑主的佞人,他跟白日攸那点荒唐事早已传遍了整座宫闱」 
  揽入那脸轻蔑,宇文琛尽管不形之于色,心情多少也受到了波及。就算是无端的毁谤,他还是忍不住介意起来。 
  信步踱到跟前,他冷冷瞥了韩子江一眼道:「韩统领在此翻故人旧帐是否有失格调?众所皆知,本王与楚曦师徒情深,但你此举挑拨意味分明,哼,若再出言不逊,莫怪本王将你治罪。」 
  才刚出言警告,却见韩子江眼梢一挑,甚为不屑地扫向一脸状似毫不知情的少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当葛东慎是什幺君子而楚曦又有何本事让人对他言听计从?想当年,葛东慎筑坝截水乃是为了给老琅琊一个下马威,但为什幺最后又二话不说做出了让步?水坝拆除不久过后,楚曦便猝死身亡,这之中巧妙相扣的环节尊驾可曾深思过?」 
  「楚曦被下药毒害一事并非他所愿」 
  「既然如此,在这不算短的五年之中,他因何连逃都不逃?」 
  「或许是受制于人,无能为力……」 
  「啧啧啧,尊驾果真是爱师心切,不论在下怎样说您都能替他找到借口」 
  「嗯?」宇文琛闻言怔了怔,但听韩子江续道: 
  「据在下所知,楚曦所住的极辰居除了葛东慎之外禁止所有外人进入,若非当事者无心离开,试问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你到底想说什幺?」宇文琛问话的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他望着韩子江的眼很是专注,深沉之中是蓄势待发的复杂情绪。 
  「在下希望尊驾不要让楚曦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韩子江,好话不说第二遍,本王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 
  「,尽管忠言逆耳,在下还是要说莫因为楚曦在春狩猎宴上代尊驾受上一箭便心软漠视了所有疑点……前有白日攸,后有葛东慎,说穿了,楚曦他是一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在下希望尊驾不会是第三个」 
  「住口!本王不准你再中伤他!楚曦跟葛东慎已毫无瓜葛!若不然,葛东慎又岂会放任云七那般伤他!你可知道他那条命是怎幺捡回来的!」 
  「在下不解其意」 
  「数月前,十三寨意图侵犯边界让楚曦给撞见了,你们当下不是擒了楚曦当人质?」 
  「此乃子虚乌有,尊驾是从何得知?」 
  「他带着一身伤被送了回来,还能有假吗!」 
  「但是,若不过是数月之前,这可真教人费解了……当时清风寨与苍云寨势同水火,在下正居中斡旋,怎不曾听闻过此事?」 
  韩子江的直言不讳让宇文琛顿时哑口无言,再多的震惊都比不过内心汹涌的愤怒。猝不及防地,他脑中交错过无数画面 
  那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人…… 
  那杯觥交错中,对自己谈笑风生殷勤献计的人…… 
  那偶来多愁善感,因与好友决裂而数度神伤的人…… 
  难不成一切机关算尽都只是为了要作戏给自己看? 
  不…不会的……他珍视他至此,他怎能这样待他! 
  袖下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血肉。他很不想去相信韩子江的话,可是他的一言一句,却又利针也似的直直戳进了他心窝。究竟、是谁在说谎呢? 
  思绪翻腾当口,房外待命狱卒竟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启禀王,司城侯爷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外头求见」 
  「让他候旨!」想都不想便丢出了句话,宇文琛摆摆手,根本无心理会。 
  不知所措的狱卒挠挠头,「但…但侯爷说他这事是十万火急,非得立刻见驾不可……」 
  闻言,宇文琛转头狠狠瞪了一眼把毫不知情的狱卒吓得当场腿软。见他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求饶,他才惊觉到自己失态好不容易缓了颜色道:「让司城侯爷前往御书殿等候,待这头事了,本王马上就过去。」 
  「是、是」听见这话,狱卒宛如得到特赦般,几乎可以说是以连滚带爬的速度逃了出去。 
  再度凝滞的静默是无解的僵局,抬头望入一脸若有所期的韩子江,宇文琛临行前,表情显得分外复杂。「若你所言不假,你自然会得到应有的赏赐,反之,你这辈子永远都别再想见到阳光了。」 
  「请便,尊驾多的是时间可以去求证一切。」 
  「哼!」少年王者拂袖而去之时,步履多了几分莫名的浮躁,韩子江默然目送他离去,那脸好整以暇却在对方身影逐渐淡出黑暗之后,瞬间消弭无痕。 
  靠着石壁,伤痕累累的双手随意搁在曲起的膝上,只见他茫然望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失笑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自嘲。 
  「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白日攸、葛东慎、楚曦……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同一副德行……全都是一群眼高于顶、自私自利的家伙啊!反正到头来我是一无所有了,就算搭上这条性命,我也要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秋 ※ 之 ※ 屋 
  还来不及凝神,宇文琛双脚才一踏进御书殿司城惊雷便老泪纵横地朝着他跪了下来。见状,他心里一惊连忙搀起他却听他语带哽咽,「陛下,老臣实在是对不起您啊……」 
  「发生了何事?」匆匆摒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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