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冲」落樱之魂-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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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说那么多话了。”土方听出他说话的吃力，截断了他的话。
“总司啊…”近藤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你…你先休息吧，我回来再来看你。”匆匆扭过头，站起来离开。在转头的瞬间，用手抹了下眼睛。
总司安静的靠在土方怀里，一动不动。土方以为他睡着了，低头去看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只是并没看向任何地方。
“土方兄…”不知过了多久，总司一声轻唤。
“嗯。”像是早知道他会开口。
“我…其实不想离开，我真的好想留在这里。”总司声音很低，也有些模糊。
“嗯，我知道。”土方只是平静的应着。
“土方兄，我…我怕，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我不想就这么死在病床上…我宁愿死在这里，被人砍死死在战场上，甚至…自己切腹……”总司声音在颤抖，眼中的泪光在闪烁。
“不会的，相信我，不会是那样…别怕，你会好起来的…别怕…”土方把他搂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反复重复着这些话，轻轻地…总司像是被这些话催眠，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些话为什么刚才不和近藤说？”见他渐渐平静下来，土方忽然问起。
“我…不想让近藤兄担心。”
“那就不怕我担心？”
“因为你说过，在你面前不用忍的那么辛苦。”
土方不自觉的嘴角扯开了微笑，嘴角那很小的弧度几乎不易察觉，但能感觉到那笑容却很深。说这话时，也是个冬天，我也是这么地抱着你，你在我怀里不住地发抖，我想把所有的温暖给你让你不再颤抖……
总司感到土方的拥抱又紧了些，虽然全身冰冷，却也能感到被他温暖的包容。我该满足了吗？拥有这温暖的怀抱，我可以满足了吧。最终还是不能永远跟在你的身边，但跟在你身边的这十几年，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一生了吧。
四
冬日里的暮色总是很早降临，刚到傍晚，天空中的夜幕便渐渐拉了下来。
忙了一天的土方此时正走在屯所的走廊里，阵阵清冽的冷风吹过，烦乱的头脑似乎一时间清醒了许多。
走到熟悉的房门口是，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刚有些舒展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径直拉门走了进去。
总司正坐在榻上捂着嘴咳嗽，土方的突然进来让他有些局促。
“总司，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拿过件衣服披在他单薄的身上。
“没有，只是偶尔咳一下。”总司看到土方忧心的神情，换了副愉悦的表情说，“土方兄，今天是新年呢。”
“哦…是啊。”土方愣了一下，几乎忘了这件事。屯所萧条的景象下，找不到半点节日的气息，似乎这种欢乐的心境早已被人们遗忘。
“以前过年大家都聚在一起庆祝的，土方兄，我们去找近藤兄，一起过年嘛。”总司满心期待的说，不自觉地拉着土方的衣角。
土方没有回答，抬手覆上了总司的额头，“你还在烧。别出去了，再着凉就麻烦了。”
“不会的。土方兄，如果我们不去，近藤兄会很寂寞的。况且…我能和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了。”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低，神色也黯淡下来。
“多披件衣服，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阿？…好，好。”总司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高兴的应着。
土方搀着总司明显感到他走路的吃力。只走了一小段路总司便喘得厉害，似乎是被冷风吹到了也有些咳嗽。
近藤正独自坐在屋里一个人喝酒，连灯也没点，看到他们来了很是高兴。连忙起身迎到门口，在另一边扶着总司把他们接进来，“快进来，外面那么冷可别着凉了。你怎么出来了，身体没关系吗？”
“没事，我和土方兄过来和你一起过年啊。”总司被近藤扶着坐下，一脸高兴的说。
“哈哈，我看啊，把大家都找来热闹热闹。”近藤本是爱热闹的人，一下子兴致来了高声说。
一时间不见了刚才的萧瑟，屋内灯火明亮，觥筹交错，将冬日的凄冷全部阻挡在门外。
近藤坐在上座，举起酒杯，兴致高昂的说，“来，来，大家喝。今天过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新年快乐吧。我先干了。”说完一饮而尽。
在座的队士纷纷响应，一个个都举起酒杯，敬向近藤，跟着喝起来。
总司也和大家一样举杯欲饮，杯子还没到嘴边就被拦了下来。
“不行，身体这样还喝酒，还嫌咳得不够厉害。”土方严厉的阻止。
“土方兄，我就喝一点嘛，今天过年不要那么扫兴。”总司倔强的坚持。
总司真正犟起来的时候，就连土方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大家一边喝酒吃东西一边互相聊起天来。
“总司啊，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原田一边大吃大喝一边想起来和总司说话。
“是啊，这段时间队里事情忙，也没去看你，身体好点了吗？”接话的是新八。
“嗯，好多了。”总司笑着应着。
“我说总司啊，几天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啊。”原田打量着总司说。
“嗯…”总司为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段时间不是副长亲自照顾你的吗，怎么把你照顾成这样啊，他虐待你啊…唔…”原田犹自不自觉地说着，被永仓一下捂住了嘴巴。
“你想死啊，喝高了啊你，哪那么多话。”永仓半天才松开手，还不忘又踹了原田一脚。
“干嘛啊，你要憋死我。”之后便不再那么多话，闷头开始吃东西。
“你不吃？”坐在一边的斋藤，突然开口问总司。
“啊？…我…不饿。”总司有些无措的回答。斋藤总是静静的呆在一边，然后突然说那么一句，每次都让他措手不及。
“不饿？”斋藤抬起眼睛，盯着总司。
总司看着外面已经很深的夜色，自觉说不饿有些不妥，心虚的搪塞道，“我…吃饱了。”
“你还什么都没吃。”斋藤依然语气平静的看着他说。
“阿…”总司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一直忙着吃东西的原田腾出嘴来叫他。
“啊，对了，总司！”原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抬起头来有些认真地问，“听说你要离开去养病，是真的吗？”
周围的气氛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收敛了神情静静地看着总司，等着他的回答。其实这件事每个人都听说了，只是没人问出口。
“嗯。”总司轻轻的点头应着，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那么勉强。
原田张着嘴，却一句话也也说不出；永仓想安慰的一笑，笑容却僵在嘴边怎么也扯不开一丝微笑；斋藤仍旧自顾自的喝酒似乎一切与他无关，只是拿着酒杯的手却不小心的一抖酒洒了出来；近藤和土方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别这样嘛，又不是不回来。”总司露出一如往常温和的微笑。然而最清楚的是他自己，这一去是再也回不来了。
“来，我敬大家。”举杯而饮。大家应和着，气氛比刚才的静默稍微缓和了些。
席间，总司时不时地低咳，土方每次都是默默地在旁边轻怕他的背。
大家喝酒畅谈的热闹气氛依旧。
原田还是一边手舞足蹈的大声说笑一边不忘吃喝，永仓还是一脸坏笑的揶揄原田，斋藤还是静静的在一边独自喝酒。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关系，总司觉得本来就发昏的头越来越沉，眼前也开始模糊。朦胧中，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景象重合。
记忆中，不知多久以前也曾有过相同的画面。如今，记忆中的画面就如同一张褪色的旧照片，人依旧，昔日的鲜明与色彩却已不再。我们，终究抵不过历史洪流的冲刷吗？
忽然，总司感到胸口一阵毫无预兆的刺痛，总司痛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感受到胸口如火烧般的剧痛。
总司顿时脸色一变，伏下身子咳了起来。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仍能听出咳得厉害。
“我先送他回去。”待总司咳嗽平息了些，土方站起来对近藤说。
“嗯，快带他去休息吧，他脸色不好。”近藤冲土方点了下头。
土方搀扶总司起来。总司试图站起来才发现身体的无力，竟几乎站不起来。刚强撑着起来却一阵眩晕身体一软不由控制的倒了下来。
幸好坐在一旁的斋藤及时伸手搀住了他，使他没在众人面前倒下。他永远都是这样默默地在需要的时候伸出手。
斋藤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他浑身滚烫，坐在他旁边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他竟一直在发烧。
土方一语不发的弯下身子要抱起总司。
“不！”总司察觉到立刻挣开了身子。
土方看了看他，松开了手。他明白，总司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自己在众人面前被抱走。
“你行吗？”土方不放心地问。
“嗯。”总司倔强的点了点头。又回头冲斋藤感激的一笑。
斋藤有些僵硬的扯动了下嘴角，放开了扶着总司的手，看着他被土方扶出去的背影。
“啊，下雪了！快看啊，土方兄！”总司又兴奋又惊讶得叫着。
两人刚出来就意外的看到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今年冬天迟来的第一场雪，就无声无息的降落在这大年夜里。
总司脚步踉跄的走下木廊，走到雪地中。土方来不及拉住他，只能跟过去扶着他。
“太好了，我盼这场雪盼了好久呢，还以为看不到了。”总司专注的看着漫天飞雪，兴奋的神情中难掩些许的伤触。
土方闻言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看到他一脸欣喜的模样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土方兄，你还记不记得啊，好久以前你就答应过我要陪我看雪的，结果一直都没实现。”总司微微有些抱怨地说。
“…对不起。”土方心中一痛。原来自己给他的时间那么少，原来自己对他的承诺那么不能兑现。为什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些，为什么以前没有对他多一点在意？如果这些能够早一点发觉，是不是我就能拥有多一点的时间，是不是就能为他实现多一点的承诺？
总司看到土方痛苦的神情，安慰地说，“没关系啦，现在不是就实现了吗？我真的很高兴，还能…和你一起再看一次雪。”再看…这一次…最后的一次……
总司伸出手让雪花飘落在他掌心，由于过高的体温，晶莹的雪花片刻就融化成水，让浑身的灼热难受有了一丝清凉。总司似乎想感受多一分的清凉，极力把手伸向了雪花。
“好了，快回去吧，你身上烫的比刚才还厉害。”土方脱下自己的外衣，把他全身连同手一起裹了进去。
“嗯…”含糊的应了一声，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身子一直往下沉。
“总司！”
恍惚中听到土方兄着急的呼喊。然后眼前模糊的景物倒转，感到身体一轻土方把自己抱了起来。
意识慢慢抽离身体，而朦胧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直都飘在自己的视线中，从未消失。总司仍想把手伸向雪花，可惜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其实那么执着的把手伸向雪花，并不是想汲取他的清凉，而是想抓住些什么。可是，手心的雪花总是化成了水，流走了…最后抓在手心的，什么也没有。
尾声
得知总司去世的消息，是一个晴朗的春日午后。也许是那天的阳光太温暖，土方并没有想哭的冲动。只是望着满屋洒满的阳光，和袅袅升起的烟雾，眼前的景物渐渐朦胧起来，让他忆起了最后一次见他的情景……
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个月前。初春，一个同样温暖的时节。
那时近藤刚刚被处决，我丢下身边所有的事情，只想来见他一面。路上无意的望着春光下飞快的掠过身边的景物，不知萦绕在心里的是对近藤离去的悲痛还是对未来迷茫的烦闷。只是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好想见他一面。
推开他房门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的迟疑与犹豫，不知自己想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
他因昏睡而有些涣散的目光，在见到自己的瞬间顿时闪着如同往日般明亮的光。
看到他挣扎着要坐起来的动作，急忙奔过去阻止他。只是这次他格外固执，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起来，尽管挣扎了半天仍无力支撑起身。无奈，只好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双手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心一瞬间纠痛了起来。在这么温暖的天气里，他的身体竟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单薄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即使在自己的怀里仍在不住地颤抖。
一把将他整个揽进自己怀里，许久未曾放开。当时的自己甚至想让时间永远就这样停止，彼此的拥有永远就这样延续。如果，永远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求，那么至少让我就这样感受着你的心跳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怀里的身体终于有了点温度。然后我感觉到了他回拥着我身体的手，那力量虽然微弱，但我感受得到。
本以为自己的怀抱是为了给予他温暖，而现在才明白是怀抱中的他给予了自己安宁，一份自己内心已好久没有过的安稳与宁静。
突然感觉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他试图推开我可终究还是来不及，温热的鲜血洒在了我的衣服上。看着他声声不断的咳出的血，我清楚的明白，他的生命就在这咳出的血中慢慢流逝。
待他咳完，我喂他喝药，我喂得很慢因为他有时会因咳嗽把药吐出来。看着他每喝一勺药，都会被药苦得眨眨眼，我嘴角泛起淡淡的笑。这么多年，他喝药的样子还是没变。
他的体力很差，慢慢的就连我抱他靠在我怀里，他的身体仍支撑不住地往下倒。但他仍然不肯躺下，眼睛一直舍不得离开的看着我和我说话。到后来，他已经明显的没力气说话了便要我和他说话，他还是会偶尔的应声。直到我装作生气地硬是放他躺下，也许是他始终不敢违抗我，也许是实在支撑不住了，终于听话的躺下了。
只是他仍然不肯睡去，即使好几次疲倦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他又再强撑着睁开还是那样看着我。自始至终他看我的眼神都深深地藏着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我能看懂，我能明白，因为它同样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里，这样东西——叫眷恋。
还有他的手——他自始至终一直抓着我衣角，就连昏睡过去也未曾放开过的手。这是他睡去后，我偶然低头才注意到的。看到他抓着我衣角的手的瞬间，心里一直隐忍许久的一种情绪崩塌了，不知何时，泪水溢满了眼睛，流了下来。还好，他没看到。
第二天，外面初春的阳光依然明媚，他的精神也意外的好。一大早就拉着我，央求着要我带他出去。
今天的他显得像小时候一样的爱撒娇任性。即使明知他的身体不该出门，却还是答应了带他出去。就让他最后任性一次吧，就让我最后再宠他一次吧。
又是落樱缤纷的时节，记忆中不知多少年前，我和他也曾像这样一起看落樱。
他慢慢的走到一棵樱花树前，出神的看着飘然而落的樱花花瓣，落樱如雪般纷飞……一切似乎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土方兄…”他悠然开口，声音很轻，弥漫在风中，“记得以前咱们一起清水寺去看红叶吗？那时我许了个愿，那个愿望是，希望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惜…实现不了了……”
一阵风起，他的身体有些摇晃，身上的白衣随风而起，似是要随风飘去。我猛然上前，从后面环抱住他。许久无语，感受着他的身体在我的臂弯中，他的发丝在我的颈间。我只是想留住他，想把他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去，不要离去……
我保有他最后的记忆，是在那天的阳光中，他忽然回过头冲我微笑，说，“土方兄，我喜欢你。”
春日阳光的映照下，他的笑容那么柔和，那么温暖……
是的，他留给我最后的记忆，是他的微笑。
我记得，那次我和他一起去看红叶，他背对着我许愿，然后回头对我微笑。
我记得，那年春天我和他一起去看樱花，在漫天飞舞的落樱中，他在对我微笑。
我记得，他生病时每次醒来看到我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