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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玫瑰的名字-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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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是谁,我知道她所要的和我自己想要的是一样的东西),我对她感到嫉妒,但并不是恶意的,像保罗在《科林斯书》中所谴责的,而是迪昂尼休斯在《神圣之名》中所言;上帝对所有创造物所感觉的大爱,也被称为嫉妒(我爱那女孩正因为她是存在的,我为她的存在感到高兴,而非嫉妒)。那是一种友爱的嫉妒,激发我们反抗对我们所爱者的一切伤害(那一刻我只梦想能使那女孩解脱出来,那个人正在买她的肉体,以他无耻的情欲沾污她的肉体)。

  现在我知道,正如学者们所言,过度的爱会使爱人受到伤害。我的爱便是过度的。我已试着解释我当时的感受,而没有为我的感觉辩解。我所说的是我年轻时罪恶的热情,那是不好的,但我必须说当时我却觉得那是最美好的。希望这能指引任何可能坠入诱惑之网的人。今天,我已老迈,知道千百种避开这种诱惑的方法。我该为这些方法感到自豪吗?虽然我能免除魔鬼的诱惑,对其他的诱惑却不一定抗拒得了。我不免自问,现在我所做的事,是不是对尘世的回忆激情屈服,愚蠢地尝试逃避时间的流逝和死亡。

  然后,我又似乎凭借了神奇的本能,拯救了自己。那女孩在环绕我四周的大自然及人类的工程中出现。感谢我心灵快乐的直觉,我在思索着那些工程的冥想中放松了自己。我观察着放牛童把牛牵出了畜舍,养猪人提着食物去喂猪,牧羊人叫唤牧羊犬赶羊,农夫扛着麦和谷走进磨坊,又扛着一袋一袋的好食物出来。

  在自然的沉思中我迷失了自己,试着忘掉我的思绪,注视那些单纯的事物,在眼前的一片景色中,愉悦地忘了自己。

  没有被人类错误智慧碰触过的自然景象是多么美丽呀!

  我看见小羔羊——这名字仿佛正代表着纯洁和善良。事实上,小羊“agnus”这个字,正是源自这种动物的属性——认知“agnoscit”。它认得出它的母亲,即使有一大群羊在一起,也听得出母亲的声音,而母羊也可以从一群一模一样的小羊中认出它的孩子,哺育它。很久以前,羊被用来当做祭祀的牲礼。冬天来临时,在草场蒙上严霜前,羊总是贪婪地觅寻青草,饱吃不厌。看守羊群的牧羊犬是最出色的动物,非常聪明,认得出它的主人,受过训练后可以在林中猎捕野兽,保护羊群免于受野狼侵袭,它也会看顾主人的房子和小孩,有时它甚至为了尽职而牺牲生命。

  加拉曼国王被敌人俘虏入狱之后,被一群狗救出,并奋勇抵抗敌军,带他回到家乡;杰森·李瑟的狗,在主人去世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最后终于饿死;利西马诸斯王的狗在主人火葬之时,扑入了火场,随国王而死。狗受了伤时,只要用舌头舔甜伤口,就可使伤处痊愈,小狗的舌头更可治疗内伤。它可以将已经吃下的食物再吐出来咀嚼,以一餐权充两餐。它的稳健是完美精神的象征,正如狗舌头神奇的力量,就是通过忏悔苦修而涤清罪恶的表征。但是狗把吃下的食物再吐出来,却也象征我们在忏悔之后,又回复以前的罪恶。那天早晨我赞叹自然的神妙之时,这个寓意也正警戒着我的心。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我往牛栏走去。放牛人正把一大群的牛赶出来。在我看来,它们一直是友善亲切的象征,因为每一头牛在工作时都会回头看它耕犁后的伙伴,假如那个伙伴当时正好不在,那头牛就会低声呼叫他。牛群学会在下雨时自动回谷仓去,当它们在畜舍里躲雨时,它们时常伸长颈子望着外面,看看天气是否转好了,因为它们都急于再回去工作。走出谷仓的牛群中,包括许多小牛,拉丁文的小牛“vituli”是源自朝气“viriditas”或是处女“virgo”,它们还幼嫩、清新、纯洁。而同样年轻的我却已做了错事,而且仍然是错的,因为在它们优雅的行动中,我又看到了那个女子的影像。我看着早晨辛勤但快乐的忙碌,想着这些事情,心里又一次感到平静。我不再想那个女孩,把我对她的爱慕转为内心的喜悦和虔敬的安宁。

  我告诉自己:世界是美好而奇妙的;上帝的慈爱,也显现在最可怕的野兽身上。不错,这世上有巨大的蟒蛇,吞食牛并在海中潜游;还有一种怪兽,骡身、羊角,前胸如狮子,脚像马,蹄子却像牛一样分趾,由嘴角到两耳有一道大裂缝,声音像人,在应该长牙的地方却只有一大块坚硬的骨头;还有人面怪物,有一张人脸,三排牙齿,狮身、蝎尾,眼睛和血都是蓝绿色的,发出蛇一般的嘶声,贪噬人肉;有一种怪兽有八只脚趾、狼嘴、钩爪、身披羊毛、背如猛犬,寿命极长,但老了以后颜色由白转黑。我知道有种生物眼睛长在肩上,胸膛上有两个洞代替鼻子,因为它们没有头;在恒河岸住着一种生物,一定要靠某种苹果的气味维特生存,一离开那里它们就死了。但是这些可怖的野兽也以不同的形态赞美造物主和它的智慧,正如狗和牛、羊、小羔羊和山猫。我想起了文森特·贝洛瓦所说的话:这世间最卑微的美是多么伟大,万物的模式、数目和秩序是那么和谐而又蕴含了理性,时间的周期在延续和变化中循环,生死相序不断。我承认,虽然我是个罪人,我的灵魂在那个早晨仍是肉体的囚犯,但造物主及这个世界的通则却令我感到一种精神的美。我怀着喜悦的崇敬,赞叹宇宙的伟大及安定。

  当我的导师向我走来时,我的心情已恢复了平静。在不知不觉中,我竟已绕了修道院一圈,又走回我们在两个小时前分手的地方。威廉比我先到了一步,听到他对我说的话之后,我的情绪又动荡不安,再度想到了修道院隐晦的秘密。

  威廉好像很高兴。他手里拿着维南蒂乌斯的文稿,而且他已经解读出来了。由于他的房间比较隐秘,我随着他到那里去以后,他便把他所译出的念给我听。在黄道字母所记出的句子(Secretum finis Africae manus supraido lum primum et sep timum de quatuor)之后,希腊文正文的内容如下:

  使人净化的烈性毒药……

  摧毁敌人的最佳武器……

  利用卑贱的人,丑陋而卑下,由他们的缺陷得到满足……绝不能让他们死……不在权高位尊的人家中,而是来自农庄,在丰足的食物和美酒之后……矮胖的身材,不成形的脸。

  他们强暴处女,和娼妓上床,不愧不惧。

  一个不同的真理,一个不同的真理形像……

  神圣的无花果。

  无耻的石头滚过平原……当着众人眼前。

  欺骗是必要的,借欺骗使人惊讶,说反话,说这件事却指着那件事。

  蝉将会自地底为他们歌唱。

  就是这些了。我觉得好像太少了,几近于一无所有。这些句子像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我把我的意见对威廉说了。

  “也许是吧。经过我翻译后就显得更不可理喻了。我的希腊文并不是很好的。然而,即使我们假定维南蒂乌斯疯了,或者这本书的作者疯了,也不能因而得知为什么有那么多不见得发狂的人,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先把这本书藏起来,然后又找到它……”

  “但是这一段神秘的文字真是从那本神秘的书节出的吗?”

  “毫无疑问,这是维南蒂乌斯所写的。你自己也看得出来,这又不是一张古代的羊皮纸。这些必然是他在看那本书时所记下的笔记,要不然维南蒂乌斯不会用希腊文写的。他必然是把他在书中找到的一些句子摘要抄录下来。他从‘非洲之末’的书架上偷到这本书,把它带到写字间,开始阅读,记下他认为值得记的文句,然后便出事了。不是他吃下的毒药发作,使他感到不舒服,就是他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所以他把书和笔记都收到书桌下,也许打算第二天晚上再拿出来看。总而言之,这一页是我们猜测那本神秘的书惟一的依据,惟有凭借这本书的内容,我们才能推想凶手的本性。因为在每件拥有一样物体的罪行中,那样物体的本质可以给我们一点启示,不管多么微小,知道刺客的本质。假如某人为了一把金子杀人,他就是个贪婪的人;假如为了一本书,他一定是急着想保有那本书的秘密,不愿为别人所知。因此我们必须查出那本书的内容。”

  “从这几行字,你能够领悟那是本什么书吗?”

  “亲爱的阿德索,这几行字像是《圣经》的文句,它的意义绝不只限于表面。今早我们和管理员谈过话后,我念着这些句子,对于这里竟然也提到单纯的人和农人所知道的真理和智者不同,感到十分诧异。管理员暗示过某种奇特的共谋使他对马拉其负有义务。会不会是雷米吉奥把某本危险的异教徒著作,交给马拉其收藏起来了?那么维南蒂乌斯所阅读的便是关于一所修道院,里面尽是粗暴而卑贱的人,反对所有的人和事。但是……”

  “但是什么?”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但是我的假设与两点事实不合。第一点是维南蒂乌斯不像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他是个希腊书籍的翻译者,不是异端的传教士。另一点是关于无花果、石头和蝉的文句,无法用这个假设解释……”

  “说不定那是另一种含意的谜语。”我猜测道,“或者你还有别的解释?”

  “有是有,但是还很模糊。我看着这页稿件时,觉得我以前好像看过这些句子,有些文字差不多完全一样。事实上,我觉得这一页说到了最近这几天来所谈论的事……但是我记不起是什么事了。我得再仔细想想,说不定我必须看看别的书。”

  “为什么?你得看别的书才能知道一本书的内容吗?”

  “有时候可能是如此的。许多书里常会提到别的书。通常一本无害的书就像一颗种子,会在一本危险的书里萌芽开花,不然就是另一种情形,它是苦根结的甜果。我阅读阿尔伯特的书,不是可能获知汤玛士说过什么话?或者阅读汤玛士的著述,便知道阿维罗埃斯的说法?”

  我惊讶地说:“不错。”以前我总以为每一本书所讲的都是书本以外的东西,不管是人类或神圣的事;现在我才意识到书籍的内容经常在探讨别的书籍。想到这里,我对图书室更觉困扰。这么说来,图书室里充满了文籍之间无声的对话,它虽然古老,却是个活的东西,一个许多心灵的秘密宝藏,千古长存。

  “可是,”我说,“如果从书本里便能探讨到别本书的内容,那把书藏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时间长久当然是没用的,在几年或几天之内却还是有用的。你看我们现在不就摸不着头绪了吗?”

  我笨拙地问:“那么图书室并不是传播真理的工具,反而耽误真理的发觉了?”

  “不尽然也不见得。就这件事例而言可以说是的。”

  第二十六章

  第六时祷告

  阿德索去找块菌时,看见麦诺瑞特僧团到达。后来他们和威廉及乌伯蒂诺详谈,得知关于约翰二十二世的事

  讨论过一阵子后,我的导师决定休息一下。我已说过有时候他会完全静止下来,就像循环不止的星球停止了,而他就随着它们停下。那天早上便是如此。他躺在他的草铺上,瞪着半空,双手交叠在胸前,嘴唇几乎动也不动,仿佛在默祷,但间间歇歇地,而且并不虔诚。

  我想他是在沉思,便决定尊重他的冥想。我回到庭院,看见阳光变得昏暗了。那天早晨原是那么晴朗美丽的,这会儿(快到中午了)却变得潮湿多雾。北方的天际浮现厚沉沉的云朵,积在山顶上,在山上投下了一层蒙胧的雾气。好像已经起雾了,但是在这个高度,很难辨认得出这雾气是由地面升起,还是由上空降下的。距离较远的建筑物已经模糊难辨了。

  我看见塞维里努斯愉快地聚集了几个养猪人和他们所养的几头猪。他告诉我,他要沿着山坡,一路直到山到谷底去,寻找块菌。块菌又叫木菇,长在丛数之间,产于意大利半岛,尤其是在圣本尼迪克特的领域内。在诺西亚的多半是黑色,在这附近的则色白而香味更浓郁。塞维里努斯对我解释了块菌的形状及味道,他又说这东西因为藏在地下,比香菇更隐密,所以十分难找。惟一可以挖出它们的动物就是猪,它闻得出块菌的味道。但是这些猪一找到块菌后就会自己吃掉,所以你必须在它们找到后,立刻将它们赶开,上前挖取。后来我又听说有许多领主甚至亲身加入这种搜寻,跟在猪的后面,好像那些猪是最高贵的猎狗,殿后的则是带着锄头或镐的仆人。事实上,几年前我国的一位领主知道我很熟悉意大利,问我为什么他到那里去时,看到许多意大利的领主都带猪出去吃草。我大笑失声,因为我知道他们其实是出去找块菌的。但是当我告诉他这些领主是出去找块菌吃的,他以为我说他们去找“der Teufel”魔鬼,讶异地瞪着我,喃喃祷告了几声。等我对他解释清楚了后,我们都笑了起来。人类的语言就是这么有趣,同样的字音常会有不同的字义。

  塞维里努斯的种种准备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决心跟他一起去,一方面也因为我知道他是想借这次搜寻忘了压迫着每个人的可悲事件。我想,借着帮他忘掉他的烦恼,或许我也能压抑我的思绪。既然我决心写出所有的事实,我也不否认私底下我暗中想着到了山谷后,说不定我会碰到萦绕在我心底的那个人。但我却又大声告诉自己,由于当天两个代表团将会抵达,我也许会看到他们其中一个团。

  我们慢慢地沿着山路走下之际,空气也变得愈来愈清明了,倒不是太阳又现出了,因为天际仍压着厚云,但尽管雾气未散,景色却相当分明。不过,等我们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转头回望山顶,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山顶、高原、耸立的大教堂——一切都已消失在云雾中。

  我们到达的那个早上,到了山区时,在某些弯处还看得到十英里路外的海面。我们的旅程处处充满了惊奇,因为我们会突然走到山区的台地,俯瞰美丽的海湾;一会儿之后我们又走进山与山相接的鞍部,高山的屏蔽使人看不见远方的海岸,就连阳光也几乎难以照进深谷。在我到达意大利的这个地区之前,我从未见过山与海间的隙地如此狭窄而又突兀的地方,绵延的山与海岸紧紧毗邻,在峡谷间呼啸的风,不但有海洋咸湿的气味,也有山区刺人的冰冷。

  然而,那天早上一切都灰蒙蒙的,即使是在敞向远方海岸的谷地上,也看不见地平线。但是我应该回想与我们的故事有关的事情,我耐心的读者,所以我不赘述在山道上来回搜寻块菌的情形,只说麦诺瑞特修会代表团的到达。我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立刻跑回修道院去通知威廉。

  我的导师直等到代表团进了修道院,根据礼仪接受了院长的接待后,才前去会见他们,免不了又是一番友爱的拥抱和寒暄。

  吃饭时间已经过了,但院长特别为客人准备了一桌盛筵,并周到地留我们和他们共餐。有威廉同桌,他们便免去了教规的义务,一边吃东西一边自由畅谈。毕竟——上帝原谅我这不愉快的比喻——那就像是战争会议,在敌方到达之前愈快举行愈好,而我们的“敌方”也就是阿维尼翁代表团。

  不用说,新客人们也很快便见到了乌伯蒂诺,他们惊讶、喜悦,而且对他十分尊敬,不仅因为他匿迹已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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