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跃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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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又拿出一笔记本电脑,连同那六个U盘,全部放到了茶几上:
“所有的,都在这儿。”
老蔺又面无表情:
“是不是所有,那是你的事。”
又说:
“贾主任常说,钱是小事,做人是大事。”
严格刚才折腾半天,又出了一头汗。这时擦着头上的汗:
“这是大道理,我懂。”
又显得有些狼狈。但还没等严格懊恼,楼上传来瞿莉一声尖叫。严格和老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慌忙往楼上跑。待跑到三楼卧室,才知家里来了贼。初像瞿莉一样,两人也有些惊慌;但检查屋子,发现贼只身跳下了楼,贼偷的东西,藏在电视柜里,并没有带走,又松了一口气。这时严格庆幸自己把U盘藏到了地板下,把电脑藏在了墙壁里,都是贼想不到的地方。只要这些东西不出意外,其他东西就是被贼偷走了,也无大碍。严格拎着贼的鱼皮口袋,大家下到一楼。这时老蔺倒有些担心:
“咱们刚才说的,贼不会听着吧?”
严格:“他在三楼,没事。”
这时有人“梆梆”敲门,严格打开门,涌进来四五个别墅区的保安。进门不由分说,有要到各房间找贼的,有要打电话报警的。严格还没说什么,老蔺上前拦住他们:
“不用报警。”
又指鱼皮口袋:
“这是个笨贼,偷了半天,把东西拉下了。”
严格突然明白什么,也说:
“虚惊一场,就别报警了。报警对我们没什么,保安公司,又该怪你们了。上回小区出了一回贼,不是解雇你们几个人?深更半夜,都不容易。”
几个保安明白过来这个道理,马上点头说:
“谢谢严总,谢谢严总。”
又千恩万谢,才退着身走了。待屋里剩下严格老蔺瞿莉三个人,瞿莉穿着浴衣,抄起老蔺放到茶几上的烟,点着一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怎么没丢东西?我的手包,可让贼抄走了。”
严格吃了一惊:
“这包倒值钱,英国牌子,全世界没几个。”
瞿莉:
“包我倒不心疼,可惜里边的东西。”
严格挥挥手:
“手包里,能有多少钱,算破财免灾吧。”
瞿莉:
“我告你们,手包里,也有一个U盘。”
严格加上老蔺,都大吃一惊。严格忙问:
“U盘里是什么?”
瞿莉用烟头点点茶几上的U盘,大大方方地说:
“和它们一样。”
严格加上老蔺,又大吃一惊,愣在那里。严格突然明白什么,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
“原来那副手拍这些,是你指使的。”
又愣着看瞿莉: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跟你过了这么多年,我咋不认识你呀?”
瞿莉吐了一烟圈:
“你先背后骗的我。对像你这样阴毒的人,我不能不防。”
老蔺问瞿莉:
“被贼偷走的U盘,设密码了吗?”
瞿莉:
“以防万一,该设密码;以防万一,怕被人暗算,就没设密码。”
老蔺和严格都愣了。严格跳起身,要打瞿莉,这时被老蔺拉住。严格向老蔺抖着手:
“这下可完了。”
老蔺叹口气,接着笑了,看着严格:
“这样也好,我们之间,就不是面对面,而是要共同面对了。”
突然又有些怀疑:
“别墅区这么多房子,贼咋单偷这栋呢?”
智者千虑调查所(1)
老邢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在中国叫调查员,在西方叫私家侦探;这种侦探所,也是近两年,在中国兴起来的。老邢是河北邯郸人,今年四十五岁。说是四十五,看上去有五十四。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横七竖八;头发跟眉毛连着,人显着土气,看上去也老。他穿上农村的衣服,就是一冀中平原的农民;穿身工装,像邯郸轧钢厂的工人;现在穿上西装,打着领带,也像民工来北京串亲戚,不像一个利索精明的侦探。严格初见他,大感失望。接着发现老邢爱笑。一个人爱笑不算毛病,问题是他爱偷笑。一篇话说下来,你说得正经,不知他觉得这些话里,哪一句有漏洞,偷偷捂着嘴笑了,也让人窝火。老邢吐字也慢,严格丢了U盘,说话有些急,老邢倒劝他:
“慢慢说,不着急。”
严格能不着急吗?这U盘里,牵涉着几条人命呢。U盘在严格手里,这U盘是用来威胁别人;现在U盘丢了,这威胁就转了向,也威胁到严格自己。U盘里有十几段视频,有几段是贾主任和老蔺嫖娼的场面,和严格干系不大;嫖娼之前,还有几段视频,是严格向贾主任和老蔺行贿的镜头。贾主任和老蔺受贿算犯罪,严格行贿也算犯罪呀。受贿的数目,一次次加起来,够上枪毙。贾主任和老蔺收人钱受到惩罚罪有应得,送钱的也受到威胁,这威胁还源于自己,严格就感到有些冤。本来威胁只对着贾主任和老蔺,现在对贾主任和老蔺威胁有多大,对严格威胁就有多大。更大的问题是,如果U盘落到固定的人手里,这U盘还好找,现在被贼偷了,贼飘忽不定,要找到U盘,先得找到偷包那贼,这寻找就难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贼懂U盘,看了里面的内容,事情麻烦;但如果这贼不懂U盘,随手把它扔了,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事情就更麻烦了。本来这U盘,牵涉到严格和贾主任的生意,严格把U盘交出来,贾主任帮他从银行贷八千万;这八千万虽不能解渴,但能救命;现在U盘丢了,做生意没了本钱,这生意就自动停止了。严格这命,本来操在贾主任手里,现在由贾主任手里,自动转到了这贼手里。昨天夜上,老蔺听说U盘被贼偷了,一开始感到这事啼笑皆非,像“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老邢一样笑了:
“这样也好,从今往后,我们就不是面对面,而要共同面对了。”
接着突然怀疑,也许这是个阴谋,马上紧张起来,收拾起严格从地板里撬出的六个U盘,从窗户下墙壁里掏出的电脑,匆忙走了。凌晨五点,老蔺又给严格打了一个电话,说这事向贾主任汇报了;贾主任说,十天之内,必须找到丢失的那个U盘;如果十天能找到,事情照原来说的办;如果十天还没找到,就别找了,大家都等着完蛋吧。听贾主任这么一说,严格出了一身冷汗。出冷汗不是贾主任给他期限,给期限证明贾主任也很着急;而是为什么不多不少就是十天?十天之后,大家为什么完蛋?严格猜不透这日子,也猜不透这个老男人。但两人身处的位置不一样,贾主任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还有一个麻烦,因为U盘被贼偷了,瞿莉也发生了变化。本来他跟瞿莉也有生意;八年来瞿莉在背后切了严格五千万,两人说好,瞿莉借给严格两千五百万,两人心平气和地离婚,各走各的;现在因为丢了U盘,这事也搁下了。按说瞿莉和贾主任和老蔺不同,U盘里的事,牵涉着贾主任和老蔺的性命,跟瞿莉没关系。说是没关系,也有关系;U盘里的谈话和视频,就是瞿莉指使公司那个副总干的;干这事是她,现在丢U盘也是她;房前屋后都是她,按说瞿莉本该理屈,但瞿莉和贾主任的态度,截然相反。贾主任还知道着急,瞿莉把U盘丢了,一点不着急。好像丢的不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而是这秘密早该公布于众。昨天晚上老蔺走了,她也像“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老邢一样笑了:
“看来要同归于尽了。”
又说:
“同归于尽也好,早完早了。”
智者千虑调查所(2)
说完,竟上楼睡觉去了,也让严格吃惊。做一个头发,能跟人大吵大闹,遇上这么大的事,她倒心平气和。自己跟她过了这么多年,果然不认识她。U盘丢了,这两千五百万也自然搁下了。再说,不把U盘找到,大船翻了,跟贾主任那头完了,抓住这根小稻草,也无济于事。严格顾不上跟瞿莉计较,从大局计,抓紧先寻找U盘。把U盘找到,跟贾主任和老蔺的事,包括跟瞿莉的事,才能重新救起来。到了寻找,这事拧巴还在于,丢了东西,严格又不敢报警。U盘到了警察手里,还不如在贼手里。这时想起了私家侦探。私家侦探也不敢乱找,这时想起两年前,在一朋友的酒席上,曾碰到过一“调查所”的所长。这人是天津人,满脸油光;人问他最近调查什么,他便说了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大部分是男女私情;大家笑了,严格也笑了;笑后,又觉得他不该把别人的隐私,拿到这酒桌上当笑话。但酒宴结束时,这人又正色说:
“刚才的话,都是瞎编的,我虽然干的是脏事,但它也有个职业操守。”
又让严格对他刮目相看。但隔行如隔山,严格当时并不找侦探,当时交换过名片,过后也就把他忘记了;现在突然想起,开车去了郊区马场,把一抽屉名片,倒在地上,还真翻出了这个人,原来他的调查所叫“智者千虑调查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严格不禁感慨。给这人打电话,谁知竟通了;到底是搞侦探的,两年没有见面,严格一说出姓名,他马上说出两年前喝酒的地点和同桌的人。严格说有件私事,想找一个侦探,帮自己搞明白;事不大,但急,想找一个精明的。这个天津人果然让严格放心,既没问严格是什么事,又说严格找的这个“精明的人”,一个钟头后到。
但一个钟头后,这人没到;严格又打电话,天津人说调查所最精明的人,现在保定,正在调查另一件案子;已经让他停止手里的案子,来接严格的案子,正往北京赶;严格又等。中午时分,有人按门铃,严格打开门,老邢站在门前。严格以为他是一个花匠,走错了地方,那人递上一名片,却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严格看这人模样,就不精明;也许刚从保定赶过来,满头大汗;穿着西服,像个民工;让这样的人去找贼,贼没找着,又让贼偷了;又怪那个满脸油光的天津人不靠谱。但坐下,聊了十分钟,像两年前在酒桌上,对那个天津人看法的转变一样,对这个叫老邢的人,看法也发生了转变。由于不放心老邢,严格一开始没切入正题,没说U盘的事,先扯了些别的。老邢吐字慢,爱偷笑;但你每说一段话,他都能马上抓住重点;重点时点头,你说乱了他才笑;待你一番话说完,他用三句话,就把这事的筋给剔出来了。看似憨厚,原来内秀。也许正因为外表憨厚,像个民工,才适合调查呢。真是人不可相貌。扯过些别的,严格开始调查老邢过去的业绩:
“你过去都调查什么?”
老邢望着窗外走动的马匹,倒不避讳:
“还能调查什么,第三者。”
严格:
“去年抓住多少对?”
老邢想了想,说:
“实数记不清了,怎么也有三十多对。”
严格大为感慨:
“社会太乱了。”
又指着老邢:
“你给社会添的乱,比第三者还大。”
老邢点头,同意严格的说法:
“真不该为了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严格又端详老邢:
“你这工作有意思,整天就是找人。”
老邢这回不同意:
“找人有意思吗?也看找谁。吃饭找熟人有意思,素不相识,满世界找到他有意思吗?”
严格想了想,觉得老邢说得有道理。又问他的过去,老邢也不避讳,说他在大学是学考古学的,毕业后去了中科院考古所;也是耐不得寂寞,不愿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加上从小是农村孩子,耐不得清贫;就是自个儿耐得住,老家的亲人也耐不住;于是辞职下海,跟人经商。生意做了十年,赚过钱,也赔过钱,总起来说,赔的比赚得多,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欠下一屁股债。生意做不下去,几经辗转,干上了这个。老邢感慨:
智者千虑调查所(3)
“毛主席早说过,人吃亏就在不老实。一辈子挖挖人骨头,摆到展览馆,把一千年说成一万年,骗骗大家,多好;事到如今,只好抛下死人,又找上了活人。”
又感慨:
“真是从古代回到了现实。”
这话似乎也触动了严格什么,严格也要跟着感慨;但老邢看看腕上的表,突然转了话题:
“你要调查什么?”
严格还没有从感慨中抽出身来,老邢已经回到了正事;严格还在水中扑通,老邢已上了岸;慌乱之下,严格便知道老邢比他理性,接着说话也有些慌乱:
“我不是调查第三者,也就找个贼。”
老邢想了想,说:
“找贼不找警察,找我,证明这贼不简单。”
严格:
“贼倒也简单,偷的东西不简单,他偷了我老婆一个手包。”
老邢不再打问,耐心等着严格。严格只好往下说:
“手包里没多少钱,其它东西也不重要,但里边有一个U盘,里面全是公司的文件,牵涉到公司的核心机密……”
老邢点点头,明白了:
“见到这贼了吗?”
严格:
“我没见到,我老婆见到了,这人左脸上有一大块青痣,呈杏花状;还有,他落下一送外卖的单车,箱子上有他餐馆的名字。”
也像老邢一样想了想:
“当然,他肯定也从这餐馆跑了。”
老邢点点头,这时打开皮包,掏出一叠文件:
“这单我接,下边说一下我公司的价格。”
严格用手捺住老邢的文件:
“这事有些急,最好五天能找到。如果这事拖久了,贼把U盘扔了,落到别人手里,找起来就难了,所以咱特事特办,你两天找到他,给你二十万;三天找到他,给你十五万;五天找到他,给你十万。”
严格以为老邢会感到意外,或又捂嘴偷偷笑;但老邢没笑,一本正经地说:
“严总,别以为你给多了,我也就这个价儿。”
严格愣在那里。
U盘里是什么?(1)
青面兽杨志待要下车,被一人一把抓住。他吓了一跳,一边挣把,一边大怒:
“干嘛?找死呀?”
但那人的手像管钳,钳住他的胳膊,纹丝不动;那人方头正脸,五短身材;胳膊虽短,但短粗有力;那人手一动,青面兽杨志的胳膊“嘎吧”“嘎吧”响。青面兽杨志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不火了,哀求:
“大哥,我有急事。”
那人先是一笑,接着趴在青面兽杨志耳朵上说:
“千万别动,一动吃亏更大。”
青面兽杨志看看那人,弄不清他的来路,以为是警察,来找后账,只好不动。
这五短身材的人,不是警察,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老邢。老邢能找到青面兽杨志,多亏青面兽杨志落在贝多芬别墅那辆外卖自行车。严格说这外卖车没用,送外卖的早跑了;但他说错了,青面兽杨志跑了,那个在饭馆真送外卖的并没跑;因为他并不知道,青面兽杨志当晚出了事。老邢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餐馆,接着就找到了那个留着分头的学生模样的人,也就是“柳永”。看事情发了,“柳永”一开始装傻,说自个儿的外卖车被人偷了。直到老邢说要把他送进派出所,他才害怕了;又说把车借给了别人,别人干了些啥,他却不知道。老邢让他带着去找这个“别人”,并问是几个“别人”;“柳永”却只交待了青面兽杨志,说并无别人;并提出一个条件,带老邢找到青面兽杨志,老邢就放过他。“柳永”说这话,也打着小算盘,他只招青面兽杨志,不招曹哥鸭棚里的人,就无大事。何况青面兽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