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案疑踪-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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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建明显得很谨慎：〃再等一下检验结果吧。〃 大约过了比翁教授估计的要长出一倍的时间，翁教授的助手才将检验报告交了过来。翁教授看着那一张张印满数据和图表的纸，眉毛渐渐舒展开了。 〃是什么？〃 〃这是一种原始情绪控制器。〃翁建明指着一张线路图对刘洋介绍道：〃瞧，人工末梢、中继线路、控制芯片，还有制作得非常精细的突触接口。〃 他抬起头，发现刘洋对这些术语显得一脸芒然，拍了拍额头，开始详细地介绍道： 〃我们成年人的情绪情感体验有许多社会成份在内。就拿快乐来说吧，有美食的快感、性快感、成就感、酣睡之后的轻松感等等，如果开列出来的话，种类之多可谓数不胜数。但这些不同快感之间的区别是后天形成的，先天存在的只是一团模糊的原始感受。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经常感觉到不同性质的快乐之间可以相互替代的原因，因为它们在基本生理机制上是一致的。反过来，痛苦的感觉也是一样。细分的话，人类先天的情绪体验只有欣快和痛苦两种。它们就象是两个无形的指向计，指挥着人类个体去行动。如果某一种行动或某种事物使我们体验到欣快感，我们就会加强这种行动的频率，或者接近这种事物。反之，我们就会回避某种行动或者某种事物。〃 〃人真的这么机械吗？〃刘洋对翁教授的解说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翁建明笑了：〃不错，人类个体在社会中长大，会学习到许多知识，学习社会的道德观念，并且用这些知识和观念来指导自己的生活。问题是，如果我们并不了解，甚至并不注意我们本身的原始情绪体验的话，它们就会在最深的精神层次里决定着我们的行为。为什么许多成年人，甚至许多表面上看很有教养的成年人仍然会有那么多的非理性行动呢？是因为他们缺乏文化知识吗？不是，是因为他们接受的所谓教养和文化不足以使他们真正了解自己！〃 大概是为了让刘洋消化自己的讲解，翁教授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 〃你可能会觉得，针对这个案件来说，上面这些知识都是题外话。但是，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前提的话，你就无法理解，这件小小的工具是多么歹毒，而它的工作机制又是多么简单。〃 刘洋心中一凛，赶快坐好洗耳恭听。翁教授见他已经〃端正〃了态度，便又开始讲下去。 〃尽管后天的情感体验千变万化，但是，它们中的任何一种都没有先天的痛苦和快乐来得那么纯粹和那么强烈。毒品为什么能够诱惑人甚至控制人，就是因为它诱发的是人的先天快感。这种原始情绪控制器的基本原理与毒品是一样的。它实际上只有两个功能，在外界的控制下，随时随地诱发一个人的先天快感或者痛苦！〃 〃可是，这样只能折磨一个人，并不能控制一个人呀？〃 〃是的，要想借这两种先天情绪控制一个人，必需是在这个人作出控制者希望的行为时，诱发欣快情绪给予奖赏；反之，则诱发痛苦情绪给予惩罚。〃 〃就象动物园在训练野兽？〃 〃最基本的原理是一样的。国外有个别的心理实验机构经常让动物被动进行这种机械控制实验。但是如果要训练一个人，肯定与训练野兽不同。让我们结合你的案情来分析吧。首先，葛迎春的行动完全自由，不象实验动物那样被关在笼子里。根据当地警方从他家人那里，以及学校方面了解到的情况，他只失踪过那么一次，然后便生活在普通的环境中。这样，犯罪分子就必须派出人手跟随在他周围，以便随时控制他的原始情绪反应。而且……〃翁教授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举起那枚银针：〃它的接收功率很有限，如果确实有这么一个控制者暗中存在的话，他不会超过葛迎春周围一百米的距离！〃 虽然刘洋已经无数遍地阅读过李玉斌的案件资料，但听到翁建明这样说，他还是下意识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想去再看看有关文件。 〃你不必找了，东岗市公安局的调查报告我也读过了，里面没有这个跟踪者的任何线索。但这不能怪他们。这种案件是第一次发生，公安人员的注意力肯定只集中在葛迎春一个人身上，不会想到会存在这么一个遥控者的。并且，这个人也不会每时每刻都跟在葛迎春身边，只是在需要对受害者进行情绪刺激时，他才会进入有效距离。〃 刘洋终于明白了，李玉斌之所以死里逃生，是因为当时那个暗中控制葛迎春的人并没有跟上山来。现场搜查已经证明当时在他们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葛迎春对李玉斌的袭击是出于变异行为的惯性，而在没有外界控制的情况下，已经被深埋在潜意识中的道德观念隐隐约约地阻止了他。 望着那枚银针，刘洋头皮一阵发炸，仿佛那东西会飞起来刺进自己的大脑。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中学生呢？〃 〃中学生还没有彻底长大成人，道德发育不完全，还有许多情绪化倾向。许多人在那个年纪容易染上对吸毒、吸烟、酗酒，甚至游戏、上网等行为的依赖症状，而成年人更容易自控。这也是人与动物不同的地方。这么说吧，犯罪分子虽然给受害人植入了这枚原始情绪控制器，但他仍然要与受害人自己的道德意识进行较量，一直到把它压制住，使受害人完全受自己的控制。他们选择一个中学生，会使这个过程变得容易一些。另一方面，中学生所拥有的知识和体力已经保证他们能够作犯罪分子所希望的一些复杂事务，尤其是象葛迎春这样知识功底扎实的学生更附合他们的需要。要知道，这种控制器并不能把知识和技能输入人脑。〃 刘洋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种原始情绪控制器也能增加人的体力吗？〃 〃不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资料中也提到，葛迎春发作起来，会击败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但那是人体本来就具备的体力。人在理智的情况下，很难彻底释放自己的体力，只有在原始情绪受激后才能形成最大的潜力释放。比如，精神病人在情绪受激时，躯体能量输出功率会在瞬时增加一倍以上。而葛迎春在控制器的作用下会经常地处于这种状态。对了，这个受害者的神智是否恢复了？〃 刘洋摇了摇头： 〃警方也非常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得到线索。您看他是不是失去了记忆？〃 〃不好说，要看器质性的损伤是否强烈，原始情绪控制器不作用于人的理智心理过程。但脑子里长时间插入这么个异物，又经常处于受激状态，很可能诱发器质性病变。就象一个吸毒的人经常处于亢奋状态，会使意识变得极度虚弱一样。不过，即使他能够清醒过来，恐怕也不能告诉你们有价值的东西？〃 〃为什么？〃 〃如果用乙醚麻醉的方式进行绑架，植入控制器后再放回，全部手术时间只需要半个小时。术后受害者会感觉到头痛、昏沉，麻木，但他不可能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惟一有价值的线索是，这个地方距离受害人被绑架的地方不会太远。因为超过两小时的全身麻醉会永久性地伤损受害人的中枢神经，这样受害者对于犯罪分子来说就是个废人了。除去进行手术的半个小时，再除去把受害人放回周围环境中的时间，要知道，犯罪分子肯定不会把他撂在自己的家门口。所以，这个地方应该距他被绑架的地方不远。〃 〃这个线索太关键了！〃刘洋兴奋地一拍脑门：〃经过多方核实，受害人当初是在半山腰失踪的。那里没有车辆，所以犯罪分子从事植入手术的地点恐怕更近。可是，为什么葛迎春又会无目的地杀害那两个人呢？难道两个中学生也是犯罪分子需要袭击的目标吗？〃 〃我想这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翁教授愤愤地说： 〃这种控制器从来没有被记录过和报导过，应该是最新研制的产品。犯罪分子也需要用实验的方法来检验它的作用，葛迎春可能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我可以设想犯罪分子对他进行训练的过程：当他出现很微小的侵犯性行为，比如和别人吵架什么的，控制者都会在暗中给他强烈的欣快刺激。小打小闹在学生中间是很普遍的。很快葛迎春就会变得十分残忍，道德意识完全崩溃。你是警察，应该知道毒品会在多么短的时间内毁掉一个人的道德意识。而这种工具产生作用的时间比毒品要短得多。〃 〃犯罪分子这样作，就是为了制造出能在社会上捣乱的人？〃 刘洋怀疑地问道。
〃我想不会这样简单。〃翁建明把自己带入犯罪分子的角色中，边思考边回答：〃一旦能够证明葛迎春完全依赖上了这种控制器，暗中的控制者会给他发布命令，让他去作令犯罪分子获益的事。甚至在发布命令时控制者都不必现出真身，而是使用电子邮件，或者其它一些隐蔽方式。这样，葛迎春就完全成了他们的工具。如果葛迎春真的执行了他们的命令，事后警方即使抓住了他，除了这枚控制器，仍然得不到任何线索。不过葛迎春显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他是一个失败的受训者。原始情绪过于强烈，以致于随意杀人，并且无理智地张扬自己。他最后的行动已经完全是一个燥狂性精神病人的行为了。〃 刘洋用摄子夹着那枚小小的银针，思绪万千：〃没想到世上会有人制造这种邪恶的东西。〃 翁教授听罢，作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语气沉重地说： 〃对于我们这些处在科学前沿的人来说，看到世界上出现这种发明并不太出乎意料。从现实的科技发展水平上讲，它完全可以制造出来。使我感到意外的是，真的有人把这种设想投入了开发研制。这可是一种对人类健康完全无用的纯粹犯罪工具呀。〃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其实，我们这些科学家深知科学本身会在它的进步过程中释放出很多魔鬼，平时都是很注重自律的。许多禁区我们自觉地不去碰，但不能保证世上每一个科学家都有这样的意识。〃
（十七）
包裹确实是司马元留下来的，里面是几张光盘，还有一些没有用完的人民币，大约有五千元左右。
田景义拿起一张光盘仔细端详了一下，说：〃也许秘密就在光盘里面，来，用我的手提电脑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
光盘一共是5张，其中两张是文字内容，三张是图片资料。田景义先打开了文字盘进行阅读。
光盘里记载着令狐英和司马元在索马迪尔工作的日日夜夜，是以日记的形式写就的。他们又将其中的一张图片光盘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关于索马迪尔公司的资料，从研究所的位置，到它的内部构造，还有实验室的布局、人员的配备，以及研究所的安全设备等等应有尽有。众人边看遍唏嘘感叹，司马元和令狐英掌握了公司这么多的绝密资料，不遭到追杀才不正常呢！
另外两张光盘记录了两个人在公司的实验情景，照片是用隐性相机拍摄的，所以角度让人感觉到很怪异，不过却忠实地记录下了他们在研究所里所做的一切。不过照片越到后面越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基因退行技术本身就是令人恐怖的玩意，如果应用在一个活生生的人上面，其恐怖可能还要增大一千倍，更何况以图片的形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夜深人静，众人却没有丝毫睡意，这么几天，接连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大家都需要有一个心理缓冲的时间，可是光盘里的资料是如此重要，大家也就顾不上调整自己的心理了，完全围在田景义的电脑周围，一字一句地阅读令狐英和司马元留下来的文字资料。
〃2004年3月6日，这是我和令狐煜第一天进索马迪尔公司研究所的日子……〃日记是以非常普通的口吻向众人娓娓道来的。
2004年3月6日，也就是两年前的一天，司马元和令狐煜辞去了前一家研究所的职务，应聘来到了索马迪尔公司总部秘密研究所，开始了他们长大两年的基因退行技术研究生涯。刚到公司，二人踌躇满志，因为索马迪尔公司在美国本土也是声名遐迩，本公司以资金雄厚、精英人才集中而著称，两人也感到机遇难得，所以以百倍的努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研究所的待遇是非常丰厚，在研究上，也给他们两个人大开绿灯，不过需要他们攻关的项目却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基因退行技术研究与应用。
〃2004年10月23日，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一天，我们的研究成果终于初露弥端。晚上我们回到了寓所，大喝了一通，直到烂醉如泥。珍妮和我们在一起分享成功的快乐和失败的痛苦，那位混血美人真是善解人意啊，将令狐英的日常生活安排地妥妥贴贴，让他心无庞殆，专心致志搞研究……〃
看到这里，珍妮的眼眶湿润了，她他情不自禁地说：〃令狐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爱他，至今仍旧在爱他，他是那么聪明，那么对人体贴可是，现在，现在他身在何处呢？〃
经过几个月艰苦卓绝的努力，他们终于在基因退行技术的研究上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们先将一只猕猴作为实验对象，利用基因退行技术，将这只活泼可爱的猕猴变成了蠢笨的爬行动物。说实话，在他们进行研究之初，心里就对这种技术的合理性产生过怀疑，人类研究和利用基因技术，一直是朝着为人类谋利益的目的前进的，不管是转基因食品还是基因嫁接的蔬菜和果树，还是利用基因技术治疗疾病，目的都非常明确：为人类谋福利。可是把基因技术朝相反的方向研究，能够产生什么样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呢？况且，这种技术如果取得成功，他们两个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应用在什么地方。但是，怀疑归怀疑，技术的最终解释权在索马迪尔公司手中，研究所的负责人觉察到了他们这种怀疑和忧虑，马上对他们说要干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工作，充分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研究所绝对世界上一流的设备和人力财力来辅助你们的研究，如果对自己研究的项目心存疑虑，对不起，公司需要的是研究人员而不是哲学家，请你们马上走人，后面还有许多世界级的精英人物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从此便打消了任何关于这项研究合理性的疑问，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不断完善着这项前无古人的技术，直到有一天，他们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公司的大秘密，决定再也不能像动物一样沉默下去了。
〃公司的等级制度很严密，让我们总是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身在黑社会的大本营里，可是表面上看，索马迪尔公司确实是找不出一点纰漏来证明他们和黑社会有关联，但是，那种预感是非常强烈的，我们总能在不经意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比如，拿研究所来说，他们所从事的任何研究都和自己所在的社会没有什么瓜葛，好像公司在花费一笔笔巨款建造空中楼阁。令狐英和我一样有这种疑问，可是我们都不敢说，因为在研究所里呆的时间长了，便发现每一个研究人员都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在暗处，总会有人在监视着你、窥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尤其当我们的技术日臻完善的时候，我们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人身自由被死死得限制住了，有几次，当我们入睡之前，还能看到别墅的外墙的甬道上，有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在那里走动。于是，我和令狐英便产生了一个心眼，每天秘密用装饰在纽扣上的微型摄像机拍摄我们工作的一切。我们不但要对基因退行技术进行研究，同时还要对整个研究所甚至整个公司进行研究，我们都明白，这样做风险实在是很大，甚至有生命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