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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穿越千年的爱恨情仇:秦恨ii-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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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教训道:“你也多些心眼,别被此事拖累了。”官府至今仍在通缉秦国质子滞留在赵国的家眷,万一吕府触犯赵律,私匿逃犯,郭家绝不能受此牵连。
  “您放心。”郭开随口答道,又去想如何究查楚商底细,“每年岁尾,吕家都遍请城里富商大贾到府上赏玩奇珍异宝,吕爷若给楚商发张请贴,邀他赴宴,楚商更不会疑心!”
  表面请客人来赏玩珍宝,其实因为吕家靠珠宝生意发家,深知这一行业,最好赚的是富人钱财,趁宴会之际将各地搜罗来的珍宝展示,以图日后卖出高价。珍品很多,有的甚至是世所罕见的宝物,据说常有达官贵人慕名微服而去。
  虽然今年吕府刚办过丧事,但依郭开的估计,其重利轻礼,今年的宴会决不会因丧事而取消,反而吕爷在外旅居数年,搜集的珍品必然多于往年,宴会将更为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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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吕府内外张灯结彩。
  吕爷得意洋洋,站在门内亲迎宾客,他请的都是城中有名望的富商大贾,客人个个衣着光鲜,派头十足,他们大多带着一两位至亲好友,不乏微服的达官贵人。故无论认不认识,主人不敢怠慢任何一位客人。
  府中的所有花圃均以彩绢裁成花叶装饰,满院春色,绿意盎然,毫无隆冬寒意,宾客们入府之后均惊讶不已,院中观赏者多,厅中入席者少,人声鼎沸,大多谈论着主人的奢华和浪费。
  吕爷一边虚笑应酬,一边忍不住往外张望,表面平和,其实心中焦急,直到看见不远处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缓缓骑马走来,脸上才露出真正的笑容。
  骑马而来的正是子桁和蒙武。他们一直派人监视吕府动静,尚未得到王姬的任何消息,却突然收到吕府请柬,大大出乎意料。蒙武担心有阴谋,非跟来不可。二人骑马并行,一眼认出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竟是那晚隔壁的华衣男子,皆吃了一惊。
  “怎么是他?必定有诈!”蒙武紧张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他曾怀疑吕家人受安国君指使到邯郸,正逢王姬逃跑,更加怀疑这华衣男子隐匿她,只为破坏他们得到砥厄。不过一切都是猜测。
  “来不及了。”子桁也怀疑,终淡然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他看见主人正注视这边,即使拨马回头也晚了。走到门口,他们下马,立时有仆人牵走马匹。
  主人已从门内走出,下阶相迎:“尊驾光临鄙舍,在下荣幸之至。”
  “哪里,哪里。收到请柬后,在下一直不解何时与贵府结交,想不到竟然是您……”子桁比他还客气,“上次深夜叨饶贵友府上,实在过意不去。”
  “公……客气了。”吕爷欣喜之余,差点脱口尊称 “公子”,但见子桁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忙改口,“阁下不计较鄙友之子的顽劣,赠以珍贵白狐,在下欠了人情,今天非补偿不可。”
  “怎么补偿?”蒙武忍不住追问。难道能把失踪之人归还?他先入为主,即使主人再客气,也只觉得假惺惺。
  吕爷刚想回答,却听背后一熟悉的声音道:“吕兄,今天的宴会可比以往热闹多了!”
  子桁听出说话之人是郭开,回首看去,着实大吃一惊。他旁边还站着三个人,竟分别是庐陵君、长安君和信陵君,皆为富商打扮,无一人配剑。
  原来长安君偶然听说吕府每年都举办一次盛会,常有稀世奇珍异宝出现。他平日喜欢游冶交际,大为好奇,决定微服而来,并邀三哥庐陵君;庐陵君有心结识邯郸城内最有实力的富商,一口应承,怕王兄起疑心,又去邀请信陵君;信陵君对赵氏兄弟盛情难却,勉强同意一起赴宴。但三人都未曾收到请柬,庐陵君自然想到借用郭、吕两家关系,把郭开临时叫来同去。郭开事先早和吕爷打过招呼,专要他邀楚商赴宴,一来试问其来历,二来趁机报复上次受辱。可惜千算万算,没料到三位封君同去,郭开虽万般不愿,也不敢违抗命令。
  三位封君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楚商,虽然彼此熟络,碍于外人在场,对他不过以目光招呼。估计他们不愿暴露身份,因此子桁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和蒙武先进去,留下主人自去寒暄。
  吕爷知道郭开亲自引见的客人必是朝中权贵,但不好贸然相问,听他一一“介绍”之后,假装相信三人是从外地专程赶来赴宴的富商,一并邀请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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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满院春色,蒙武惊讶出声:“玉……兰……怎么这时候开?”
  子桁也诧异:只见厅堂甚为宽敞,布置富丽堂皇,最醒目的却是厅前数株玉兰树,白、紫、粉皆开于一树之上,朵朵玉兰如雕如琢,浑然天成。树下花圃盛开着牡丹、菊花、芍药、兰花、凤仙等,绿叶相称,争奇斗艳,但全不合时令。子桁伸手触及一朵绿牡丹,才知竟为丝绢所制,隐有花香浮动,若非寒冬,必然以假乱真,招蜂引蝶。
  “真是浪费!”蒙武发现真相后惋惜道,“上好的丝绢,用来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这才是富豪气派!连时令都能改啊!”一旁马上有宾客称赞,“隆冬之中,百花盛开,一定是沾了祥贵之气……好兆头!好兆头!”他看见吕爷正往这边走来,忙高声喝捧。周围客人纷纷赞同。
  “祥贵之气?”蒙武好笑,毫不客气揪下一朵假绢花,“假的就是假的,长久不了。分明败家之气……”当时一匹上等丝绢可抵普通百姓半年食粮。如今满庭芬芳,裁剪精致,少说也耗费百匹丝绢,宴会后就全部丢弃,此举既铺张浪费又无实际意义,也不知想谁出的馊主意?他以为常此以往,吕府就算富甲天下,迟早也要败家。
  吕爷听见蒙武这番话,大为不悦,碍着子桁站在一旁,没有发作。幸好周围客人多是溢美之词,连子桁也随口赞了几句。赴宴者非富即贵,吕爷估计秦国公子也没见过这般大手笔排场,虽浪费了几百匹丝绢,但赚足面子,他觉得值了。
  见客人们因满庭芳华而迟迟不进厅堂,吕爷心下喜悦,却高声道:“承蒙各位抬爱,时候不早了,请入席吧……大家尽可随便坐,无所拘束。”他故意不安排主次席位,由客人随意。客人们渐渐向厅堂而去。
  长安君疾步跟上子桁,低声道:“贾兄慢走。”
  子桁回头,微笑道:“真是太巧了!君上也和这家主人也认识?”
  长安君摇摇头,笑道:“你看我们这身打扮……还请贾兄千万别声张。”稍微停顿,不死心地问,“不知令妹身体可康复了?小弟一直惦记着……若还不见起色,小弟再请那位宫中女侍医来复诊?”在这件事上,他极有耐心和韧性。
  姬冰已逃跑,若长安君总是纠缠不休,早晚惹出麻烦。见信陵君与庐陵君正走过来,子桁故意道:“宫中侍医?岂敢一再劳烦信陵君夫人的大驾?”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被信陵君听到。
  “什么?”信陵君感到诧异,见长安君面色转红,“你堂姐何时做过宫中侍医?我怎么不知道?”他知道赵氏夫人精通医术,但从未听说她任过女官之职。
  长安君以为堂姐已向楚商说明身份,此时子桁当面揭穿,分明怀疑自己的目的,拒绝之意显而易见。他尴尬不已,咳嗽两声,掩饰道:“无忌兄,小弟来引见一下,这位楚商是小弟的朋友……”
  庐陵君打断弟弟道:“糊涂!在酒肆时他们不都已经见过一面,怎么又引见?”见长安君如此失态,年纪最轻,忘性却大,他好生诧异。
  信陵君也觉得好笑,道:“不错,已经见过面,而且何止在酒肆。我们后来又曾把酒言欢,十分相投。”
  信陵君看向子桁,见他微微一笑,表明不介意说出“真实身份”。信陵君于是笑道:“你们以为他真是个普通商人?”
  庐陵君心中一紧,目光炯炯盯住子桁:“阁下不是?为何欺瞒本君?”他的右手习惯性地向腰间摸去,却空空如也,才想起未带配剑,不由改为握拳。
  只听信陵君笑道:“这位乃楚国阳文君之子,为合纵之会而来,与我又是姻……极好的朋友,”他本想说姻亲,但转念想到绮嬴秦国公主的身份, “子桁救过我一命,是友非敌!”
  子桁当即抱拳致歉,态度诚恳之极:“在下隐瞒真实身份,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友非敌”的话从信陵君口中而出,分量极重,无人不信,庐陵君面色稍稍缓和,却后悔带子桁参观过武库:既然身为楚国王孙,就算手中有锻剑秘方,又怎么会献给他?子桁当时一再推却,他却非要带之参观,又能怪谁?
  长安君突然欣喜异常:“如此说来,阁下实为楚国贵族?”他一直为门户悬殊苦恼。而阳文君本为楚国王族公子,虽然近年来势力不如新贵,但也是名声显赫的贵族。兄长为楚国王孙,其妹也为王族之女,所有问题岂不迎刃而解?他几乎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
  庐陵君有些不悦:“别只顾聊天,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其他客人大多已进厅堂入席,纷纷自择席位坐下。他们几个人却站在厅外低声交谈,不免惹人注意。
  长安君亲切地拉起子桁衣袖,更一心与之交好:“人生最得意的,莫过于盛宴之中,偶遇故人知己,今日一定与阁下不醉不归!”不待子桁应承,他死拽住不松手,非拉其入西边中间两席,紧邻而坐,便于攀谈。他们旁边仅剩两席,于是庐陵君坐在子桁左首,信陵君则坐于长安君右首。
  子桁原以为窘迫之下,长安君必然断了念头,没想到他反而更加热络,心思稍转,猜到其想法,只觉此人脸皮之厚,非同一般,又好笑又好气。
  蒙武进来稍稍慢了一步,见他们四人已各自坐下,只好选靠边最近的位置,却还是和子桁隔出四五个席位,根本无法交谈。他不由大为抱怨:“主人会不会安排?竟然不分亲疏尊卑,随便乱坐?”
  秦人不注重礼法,但座次是最基本的礼仪,尤其宫中赐宴,坐错席位为失仪之罪。蒙武从未参加过这种富商的宴席:华宴之上,所有餐、饮器具皆为精美玉石打制,价值昂贵,而菜肴丰盛,堪比宫廷,可见主人的重视程度,却独独不排座次,令客人随意入席,如同酒肆一般混乱无序。
  “你第一次参加?”旁边客人参加过几次宴会,熟知内情,言语中大有推崇之意,“主人这才叫高明……你看看,今天来得这些人,都是富商大贾,人人富比王侯,你知道谁比谁尊,谁比谁卑?不排席位,大家随便坐,不会得罪任何人。这可不比官场,按职位高低错不了……”
  老狐狸!竟处处心积虑?蒙武由衷感叹,转头见公子正与赵氏兄弟、信陵君周旋应酬,他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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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贤侄这次回来,带回哪些奇珍异宝,什么时候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刚刚落座,就迫不及待道,“贤侄经年不归,在外游历,想来所获非浅吧?”
  吕府本以珠玉起家,客人们专为观赏奇珍而来,见今年宴会主人似乎特别精心布置,奢靡华丽,更加翘首以待。
  “卓老不必心急。”吕爷对老者十分恭敬,笑道,“先请品尝佳肴,欣赏歌舞,以助兴致。”
  因冶金一行几乎全为郭家垄断,卓老早有心转为珠玉行业,今日携几个子婿同往,想让后辈们多长些见识,于宴席歌舞并不热心,故笑而摇头:“还是按照吕老太爷的往例,先传赏珍宝,再欣赏歌舞不迟。”
  有些年年赴宴的客人,与吕家人也极熟,纷纷道:“不错,我们专程而来,不为歌舞酒宴,还是按照往例,先鉴赏珠玉奇珍。”
  有个别客人不赞同:“席间觥筹交错,甚为混乱,若传来传去,珍宝有失,反为不美。”
  “此言差矣,在座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难道还窃宝不成?”
  “那也说不准。就算人人品德高尚,光明磊落,但万一失手磕碰……”
  “往年也都是这样传来传去,没出现过任何纰漏。这是吕老太爷定下的规矩……怕珍宝被窃,还办什么宴会?”
  “规矩都是人定的,今年主人想改了,我们还坚持不成?客随主便嘛。”
  “既然诚心请客,当然主随客便……”
  “还是客随主便。”
  厅堂上客人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开始争论,主人倒是一直保持沉默。
  客人们意见不一,分歧甚大,虽然吕爷始终面带微笑,但继续争论下去,不免难为主人。郭开站了出来,提高声音道:“大家何必争论不休?请听在下一言。” 他见子桁坐在庐陵君与长安君之间,自己根本无法上前搭话,更无法查问底细,心中不悦,唯一希望寄于吕爷,想先帮他摆平眼前争论。
  客人们认得他是邯郸首富郭家的子弟,争论声音渐渐变小。
  郭开道:“众所周知,吕府珠玉,件件都是极品的珍宝,但主人慷慨大方,从不吝惜,让客人们随意赏玩。别说担心有人窃宝,吕府便是将其中一两件珍宝赠与贵客,也不是没有旧例……”
  蒙武没见过郭开。听他说话的口气,俨然当自己是宴会主人,很是诧异,周围无熟人,只好随便问身旁的人:“他也是吕家人?”
  旁边客人面露惊讶:“他是邯郸首富郭家的少东,排行老三,你竟然不知?”
  蒙武摇摇头:“不就是个商人?” 言外之意不认识很正常。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商人!”那人听他不屑口吻,以为必是外乡人,“近几年大王十分器重郭家,将来他们郭氏兄弟中有人封君列侯也不足为奇。一看阁下不是本地人。” 在邯郸城里郭、卓、吕三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蒙武被他看穿,自觉失言,当下不再多问。
  只听郭开继续道:“不止珍宝,吕府中的歌舞绝伦,同样难得一见,”他笑对主人,“想必吕兄已精心安排,我们怎么能错过这种眼福?”
  听郭开一席话,还是主张先赏歌舞再品鉴珍宝,卓老“哼”了一声,但没说话。
  吕爷当然明白郭开“好意”,但见卓老不悦,他客气道:“其实今日的赏玩之物,早已摆在各位面前。不过算不得珍品,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不解,低头看去,每席上只摆满各式菜肴、美酒,并无稀罕的珠玉。
  吕爷笑道:“各位面前的这些玉制器皿,是在下近年来请数十位玉工精心打制,历时两年之久。见笑,见笑了!各位贵客不妨一边品尝佳肴美酒,欣赏歌舞,一边玩赏这些玉器。”
  见吕爷早有准备,郭开方觉自己刚才举动急噪了,卓老也有些讪讪,但主人格外客气,他虽不满郭家人的喧宾夺主,也不好再说什么。
  子桁一眼看出郭、卓两家的针锋相对,似乎矛盾已久。他把玩一只玉勺,玉质润泽,工艺精致,然而算不得玉中精品,心中诧异。
  长安君亦拿起一圆玉杯,透光看去,只是壁口甚薄,也没什么特别,突然叹口气,轻声抱怨道:“今天白来这一趟。”
  邻座信陵君微笑道:“虽不是极品,但这些器皿,玉色似乎完全一样。一场宴席下来,所用之器,恐怕不下千数……”
  长安君差点失手掉下玉箸:“无忌兄之意,这些器皿,皆来自同一块玉料?哪……哪岂不是凿出一座玉山?”
  子桁闻之亦动容,细看面前的玉器,果然色泽全部相同。器皿大小不一,因玉形磨制,毫不拘泥,巧夺天工:“若全出于同一块玉料,这一整套器皿,绝对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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