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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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们再到处找找吧。也许我们已经在杜鹃谷的外围了，只是路况不熟，所以一直没走到进去。”莹莹勉强站起来。
“不行！现在我们就确定一个方向往那边直走！要是晚了，到时候出去了也没用了。”天狼想想不对，立即往四周看看准备找路。
“我没事，我们再走几天看看……”
两人就站在这山顶上争执起来，完全忽视向他们走近的脚步，直到三个人站在他们背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两位，在下奉家师之命前来接你们。”走在前面的人有礼貌的向天狼和莹莹拱拱手。那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和李询他们一样背剑的道士，也是很规矩的站在那。
“你……”莹莹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人失声叫道，却又不敢确定。
“玉姑娘，在下丁然。是杜鹃谷的大弟子。本来你们该在十日前就该进谷，却一直没有消息。师傅担心之前的雪崩对你们有影响，才派我们兵分四路来找你们。看来我的运气是最好的。”丁然微微一笑解释着。
“丁……然！你！你真的是丁然！”莹莹走过去，她吃惊并不是因为在这里遇到了丁然。他拈起丁然肩上的一撮头发看着：“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头发！全部变成白色了！”
“呵呵，姑娘还记得在下。人都是会变的，比如现在的，就比当年稳重多了。”丁然仍是那样微笑着，在莹莹眼中却分外的陌生。
这样的人还是当年那个吊儿啷当的小神棍吗？那个混吃混喝，能坐绝不站着，什么事都无所谓的丁然吗？眼前的这人笑得这么温和，却没有一丝温度。看着自己的时候却像有穿透力一般望向更深更远处，却永远没有聚焦那样虚无。
“林渊你先回谷跟师傅说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洪峰你点燃信号，通知其它几路的师兄弟们回谷。”丁然向他身后的两个道士吩咐完又转过头来看着莹莹他们“两位，请跟我们走吧。”
几人居然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进入一片浓绿的森林，似乎莹莹说的没错，他们一直在杜鹃谷外围转悠，却总是与这片绿色森林失之交臂。而这里虽然离那无尽的雪峰只一步之隔，却有如天上地下。雪线之外的森林没有受到一点寒冷的袭击，到处都是一片春绿。而这里的所有树木都只有一种，就是杜鹃树。有的甚至粗壮到几人合抱才能圈下来。而越往里走就越能见到各式各样的杜鹃花，小的大的，粉的紫的黄的。似乎这谷中包纳了所有品种的杜鹃花一般。
等真正走进那谷中央时，才看到这谷中唯一的一片庄园。正门牌匾上用古篆体书写着‘杜鹃’二字。这园内分成三个进院，进入大门就能见到一片宽广的校场，正中央一座圆形的喷泉。丁然像主人一样为他们介绍这是日间弟子们习武的场所。第二道大门再进去仍是个大大的操场，正中央却是立着个高台。上面一座丰碑立着腥红的写着‘天地’二字。丁然说这里是有重大集会时用的，掌门会站在高台上训示四方弟子。再往里走就是一座宏伟的大殿，里边几乎可以容纳几千人。平日里这里是不开的，只有在杜鹃谷弟子博辩的时候才会向所有弟子开放。而这个大庄园的左右两边也立着一些塔形，宫形的建筑，丁然说那些都是一些藏书阁，兵器房之类的东西。所有的弟子都是住在地宫中的。生活学习都在地宫中。所以地在面上看着这些建筑却分外冷清。
“地宫，那为什么还把藏书这些放在地面？若是有敌人前来，你们再出来不是很受限制？”莹莹听到这里不禁问着。
“呵呵，因为这里温差很大，虽然白天看到一片春意，到了晚间却很冷，四面的寒风就会吹进来。而这杜鹃树是抵挡这些寒风的必备防风林，我们不能随意砍伐，甚至每年还有专门的植树活动。所以为了保证正常生活，我们都是在地宫中生活的。但是地宫中的道四通八达，所有地上建筑的下面都有无数的地宫入口。从地底就可以到达任何一处。”丁然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修这地宫的人真厉害。光是选地就已经很让人称奇了，居然还能修造出这样的阴阳两层建筑。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其实地底下却是热火朝天。若不是你引我们进来，那我们两真是到了这里见到没人又要失望而回了。”莹莹大声感叹着。
一边说着一边丁然就把他们带到一处石梯前，远处看时并不觉得怎样，走近了才发现那石梯往上可以走到另一座石塔里，而还有往下的一条路。正好是地宫的入口。
那地宫修建得很巧妙，地表的很多地砖都做成了缕空状，可以从上面透过无数光线照亮下方，而地砖旁边又有极巧妙的引水设备，就算再大的雨水从上流过也只会被引到森林方向灌溉花草。下来之后也正如莹莹想的一样，无数的杜鹃谷弟子你来我往很是热闹。他们多数都背着长剑，身披素色长衫，很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样子。莹莹再望望丁然，他还是像出去时一样随意穿了一件游侠长衫，只是从背后看过去，他似乎比以前更单薄了，也更孤独了。那满头的白发，莹莹想不出是为了什么，却隐隐为他担心。
终于在走过一个长廊后，见到一个宫殿式的大门立在前面，跟着丁然一起去接莹莹他们的那两个道士早已经回来，这时正站在宫门前等着他们。
“二位，家师就在里面。已经等了你们多时了。就请跟我一起进去吧。”丁然仍是客气的说着。
大殿内坐着三个人，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些弟子。都是道士打扮，正中间那位年纪五旬左右，看上去一脸正气。此刻也正上下打量着莹莹。
“这位姑娘便是那元丹主人？”正中那人询问道。
“禀师尊，那颗元丹就是这样玉莹莹姑娘的。”从旁边一位老道身后走出一道士回答着那老人的话。莹莹一看，却是当日的赵彦。等他一说完，厅内所有人都转过着望着莹莹。
“恩！真不简单，失去本命元丹一个多月，姑娘还能有形有神，不俱不灭。”那人点点头。
“这位正是家师杜鹃谷主丁寻秋。”丁然为莹莹他们做介绍“师傅，这是玉莹莹姑娘和天狼。”
“听说中原西部的屠村是你做的？”丁寻秋等丁然介绍完后望着天狼。
“不错。”天狼回答极简单。
“因为他当时入魔！请你帮帮他，他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莹莹紧张得立即回答。
“可那终究是人命”丁寻秋摆摆手制止莹莹的话“一村几十条人命一夜之间尽数被杀，总该有个交待。并不能用入魔这个借口就推脱掉的。入魔之事我们稍后再解决。”
“哼！不过区区人命，难道在你们手中就没有屠杀过无辜的生灵？见到是妖魔，不管是行善还是积恶你们上前就诛杀的事情，难道就从来没发生过？”天狼不屑的问道“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夺回她的本命元丹。其它事情不谈也罢。”
“天狼！你……”莹莹没有想到天狼肯跟着她经历千难万苦到这里来，却只是为了能帮她取回自己的元丹，而他自己的事情却是毫不在意。
“你说什么……”同时整个大厅也闹起来，所有站着的弟子都手摸着腰间的剑准备上前。
“呵呵！好大的口气。你们狼族每一代似乎都会出一些了不起的人物。千年前那位仙子和那狼王就让仙魔界为之色变，如今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想步他们的后尘？”丁寻秋制止了门下弟子，淡淡说道。
天狼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冷笑并不回答他。
“谷主，我们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挑战杜鹃谷。虽然我们是妖魔，但我们也是极本份的专心修练，从未做过魔界仇杀或加害于人的事情。那场屠村事件只是一个意外。其实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只属于妖道，却因为我们本身潜浮魔性比人族或其它生灵更多，所以入魔者甚多，才会被混着叫为妖魔道。天狼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误入魔道。这次奉上本命元丹，就表明我们是真心想请众位帮忙引他回正途。”莹莹拉着天狼不让他再倔强，对着丁寻秋大声解释着。
“这位姑娘，可愿把你身上另一件法器借我看看。”丁寻秋这时却意外的转移话题。
“莹莹不要给他，你若再失去那珠子就真的支持不住了。”天狼听到立即悄悄说着。
“好……”莹莹却不理睬天狼的话，点点头就从包里取出念珠。她挣脱天狼的手走过去把念珠递到丁寻秋的手上。
“呵呵，姑娘你真的很信任老夫。”丁寻秋点点头接过念珠。
“只要能让谷主了解我的诚意，无论做什么我都甘愿。”莹莹又走回去拉着天狼的手，对他笑笑，让他不用担心。
“这……这珠子！”丁寻秋把那念珠拿在手上翻转着，喃喃自语“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而且很有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捡到的。当时丁然也在的。”莹莹望着丁然说道“就是那次我们在冥府内的枯井旁捡到的。那时我一人进去放火烧冥府的时候见到这珠子，想着可能是那老和尚的遗物就顺手放包里了。想来它已经陪了我五六年了。”
“是有此事。”丁然对丁寻秋点点头“当年差点在冥府被那女鬼吸去精血，也是莹莹在危急时刻用自己的血召唤出那冥府中死去的和尚幽魂救了我们一命。徒儿还记得山下的村民说当年慈悲和尚就是进了那山再没回去过。”
“啊……不错。这就是慈悲法师的念珠。那年他入杜鹃谷为我疗伤，回去之后便失踪。而当时他也是用这念珠为我驱去本身邪毒的。没想到玉姑娘与慈悲法师还有这样的缘份。”丁寻秋恍然大悟。再次拿着那念珠看看，感叹万千“怪不得姑娘的本命元丹是深红色的，原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受佛法关照，这念珠已经将你全身灵气洗涤干净，没有了一丝妖魔之气，甚至比修法的凡人更精纯。”
“原来，原来这珠子对我有这样的好处。我只是觉得拿着它修练，更能让我静下心来，而且修练速度也有所提高。没想到我的灵力已经被它净化。”莹莹这才发现自己真是运气极好，得到这样的宝贝。
“不仅如此，它不但对你修习有帮助，还会对你的思想甚至行为都有很大的影响。听丁然说你以前是个毛噪的丫头，如今年来并不是这样。想必也是受此珠的影响。”丁寻秋点头笑道，然后将那念珠又递回莹莹手上。
“那……谷主！我们的事情，谷主是不是能看在这念珠主人的面上，帮我们一次。”莹莹再次将话题转回来。
“呵呵，两位从雪山过来受了很多苦吧。路上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丁寻秋微微一笑“丁然，你既与玉姑娘是旧识，就由你负责安排二位客人吧。”
“这……谷主，我刚才说的话。”莹莹急着道
“二位这边请。”莹莹还没说完就被丁然打断，做了个请的手势。
莹莹心中着急，看到丁然对她微微一笑只得跟着他往大门走去。
“丁然，你等一下！”丁然将二人安排到客房后正要离开，被莹莹叫住了。
“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走吧！”丁然向天狼礼貌的拱拱手。
两人走到一处杜鹃林内，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在真正走到树下，莹莹才发现那些厚大的杜鹃叶，正面是油光水滑的绿色，翻过背面一看，那些叶子全被裹了一层细细的绒毛样的东西。怪不得它们能够抵挡这无情的雪风。想到那雪风和绵延的雪山，莹莹打了个冷颤。
“不错，不错，几年不见，小丫头长大了。”丁然突然开口笑着对莹莹说着“在我印象中的那个莹莹怕是还没有出院门就一路吵着要问东问西了。没想到走了这么长段的路，你居然只是静静跟在我后面，一个字也没问。有长进。”
“咦……你！”莹莹看着熟悉的笑容，仿佛以前那个丁然又回来了，拍着丁然的肩说道：“嘿嘿，我就说嘛，你一定是装出来的。一定是在长辈面前才这么正经，私下来还是原来那个丁然。”
“呵呵，是吗？”丁然只是微微一笑，“原来那个丁然吗？也许再也回不去了吧。”
“你的头发……”莹莹见他笑得勉强，迟疑的问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我们分开后，你就回到这里来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丁然轻叹，随手摘了一片杜鹃叶捏在手上。“是谁说天狼的魔性可以在杜鹃谷解的？”
“呃，是南霁云说的。”莹莹一愣，看丁然的样子似乎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莹莹想到南霁云和天狼的关系，不可能有什么差错才对。
“据我所知，魔根深重需要解除的时候是非常麻烦的。并不是一个门派或一本秘集就可以完成的。从赵师弟他们回来向我爹说明这事的时候，我就翻阅了大量的书籍，杜鹃谷内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帮天狼解除魔性。”
“你爹……你是说谷主是你……爹！”莹莹不可思议的指着丁然“那你为什么还跑到江湖上去当小混混。你可是少谷主啊！没进来之前也许以为这里就是一小村落这么大的地方，可看到这些建筑之后谁还敢轻视这个地方？连秋野皇宫或是京城重地也没你们这里庄严肃穆啊。”
“少谷主！嘿嘿！”丁然苦笑几声“是啊，为什么当初我没有这样的觉悟呢。总是以为上天给了我一个既定的人生目标，这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老是想着怎么样去摆脱这样的束缚，拼命的逃，最后终于以为将来的路可以海阔天空无忧无虑了。嘿嘿！却不知道原来还是会回到这个起点。”
“你在说什么？这次看到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莹莹担心的问。
“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莹莹你知道吗？我后悔，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所需要背负的东西没有勇敢的去面对！”丁然激动的盯着莹莹“其实与莫兄最初的相识是我故意找上去的。我当时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一眼就认出你并非人类，怕你对莫兄有所图谋，所以强行找了借口留在你们身边，如果你有任何动静就杀了你！哈哈，你很震惊吧，其实这就是我的弱点，我爹说这个弱点会伴我一生。因为我总狠不下心去伤害任何一种生灵，除非他们给我一个杀他们的理由。”
“这也叫弱点！”莹莹的震惊来源于丁然那双发红的双眼，似乎他在极力忍耐着一种悲伤，或许更像一种无奈与后悔。
“是啊！我总认为怀得悲悯的心才是正道之心。从小我爹教导我的时候总是很严格，出去降妖的师伯师叔们也总是捉一些小妖回来现场教导我们这些弟子。每次把它们打回原形时，看到它们流泪的双眼，我就很想逃。然后我这个被称为大师兄的谷主亲儿子就变成了谷中最不成气候的未班弟子。画符、读咒、制药、问卜只要藏书楼有记载的我都去学，却独独对降妖不感兴趣。甚至与这有关的东西我都不喜欢，画符我画飞符，五行符，读咒读禁咒，欢喜咒，却从来不画困妖符，也不写锁魂咒。”丁然淡淡的说着。
“怪不得你什么都懂，后来随莫鸣跑遍了大江南北，才知道像你口中说的一无是处，到处骗人的把戏其实都是真材实学。除你之外，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莹莹点点头同意道。
“自以为是啊，所以心高气傲的说要出去闯荡江湖，丢掉一身束缚。好几年也相安无事，直到遇上你们。你就像一张白纸，别人在你身上画上什么颜色，你就会变成什么颜色。虽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