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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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我吗？”莹莹吃惊的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感相信。
“就像南织未与南羽翔，啸与莎，他们都有自己的缘份，自己的命数。而你与篱儿将来会如何没有人知道，但你们却已经注定捆在一起了。只不知道云儿你的缘法在何处。”南妃看着南霁云，眉头稍皱。
“哈哈，母亲不必替儿子担心。儿子最得意的就是继承了母亲任性随意的性格。借着这不老不死之身畅游三界，逍遥一生也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我与这天地，与这万物均有缘法，必得它们庇佑，又岂是一人一物能将孩儿独享的。”南霁云大笑，哒一声，手中扇子搭在另一只掌中。
南妃轻摇了摇头，她对自己的这个孩子终究是没办法。见他一副对任何事都无关紧要，却又对任何事都成竹在胸的样子，倒的确有些自己在做妖时的样子。
可在莹莹眼中看来，真是一派自在又逍遥。若哪天自己也能有南霁云这般修为，做任何事情都依自己心性喜好，该有多好。还有天狼，当初自己总笑他沉闷像个老头子，并未曾想过他的一生竟有这么多苦难。而在这些苦难之下还深埋着连他自己都不愿再提起的过往。那又会是如何的凄厉。若有哪一天，他能活得像南霁云这样逍遥自在，或许，他脸上也会有南霁云现在这样温和的笑意吧。
后山果然如南妃说所，栽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莹莹一眼看去，多数都是以前只能在书上看到仙根灵草，还有大半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四处看了看，这里的地理条件并不好，也不知道南妃用了多少年才改变了这里的地气，使这不起眼的小田园变成人间灵力汇聚的圣地。
山路走了一半，就见到前方只有一块平整的空地上小小的水池氤氲着湿热的水气扑来。水池并不大，两个人宽了点三个人下去又挤了点，一块大大的岩石立在水池边上，一柱手腕粗细的水就这样从岩石上做了个弧度流进小池内。小池周围用石板砌得很干净，周围没有栽种任何东西，就连那湿热的水气将地面打湿也没有半分青苔。而此刻，天狼就裸着上身，坐在小池边上打坐。
天狼听到有异响，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到是莹莹，又再次闭上。
莹莹看着还全身湿气的天狼，知道他一定刚从池中出来，还需要打坐运转体内灵力。轻轻坐到他身边，这是莹莹第一次近近的坐在天狼身边仔细的看他。闭着的双眼，深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个扇形的阴影，薄薄的嘴唇可能是因为刚才温泉水的关系，透着平时看不到的红色。额上一滴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慢慢滑下，滴到胸膛。紫胴色的肌肤，均匀的肌理，穿上衣服时总觉得他有点壮，现在才发现其实他很瘦，还能清楚的看到他因为锁骨凸出而现出的两个深深的肩窝。平时那些衣服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后，一种威严和气势就显现出来，让人总觉得他很魁梧。紫蓝色的头发还嘀嘀嗒嗒的往背上滴着水，背上有个清晰的像刀刻的痕迹从左背一直延升到右边腰下部位。
以前曾经听姥祖说过，每一位龙御狼族背上都会有一道或数道与本体不同的毛色，记得上次雪崩时天狼变回原形时，背上也是这样一道深深的白色印记。莹莹伸手轻轻沿着天狼背上的痕迹画着，但她的指尖却在离皮肤很近的地方停住，隔着空气描绘着。
“恩！”天狼轻轻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啊……你醒啦！”莹莹吓一跳，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脸上一热说道。
“这几日你过得可好？身体恢复好了没？”天狼点点头问道。
“只要本命元丹拿回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而且又得了南霁云六百年的修为。我比以前更厉害了。”莹莹答道。
“恩。”天狼见莹莹脸色很不错，放心的点点头。一颗水珠从他发上滴下，正好落在脸上，像颗泪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莹莹看到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给他擦试着。天狼略有点吃惊，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双眼却望向远处。脸上，胸膛，背上，手上，一点一点的擦过来。莹莹擦得很认真，头发上的水珠再滴下来，她再擦去。身上湿气在阳光下泛着光，也在莹莹手下慢慢温干。温泉水边，除了那股活水涮涮的注入池中，一片静谧。
“恩，这下好了。头发也干了，不会再滴到身上去了。”莹莹满意的将擦试天狼头发的手帕捏在手上温柔的说道。
“多谢！”天狼从喉间囫囵的冒出两个字来。
“你这紫色的头发若是再长一点，把背上这道狼族印挡住，也许能更好看。现在太短了些，齐腰我看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就用我的梳子帮你梳理。”莹莹看着天狼齐肩的头发赞道。
“那我从今日开始续发。”天狼马上转过头来答道。
两人眼睛一对上，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莹莹首先反应过来，‘呀’的叫了一声，手立即从天狼发上甩开，双手背在身后，深吸着气望向地面。心在狂跳，连自己也能清楚的听到那嘭嘭嘭的声音一下下撞击胸腔。
“那个，呵呵，昨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姑姑就是千年前秋野国的王妃呢。还有南霁云原来他现在本体就是人类。怪不得他没有妖气。”莹莹慌乱中连忙转移话题。
“哦。小的时候似乎听过。”天狼转头望向池中，低叹一声。
无言以对，两人坐得近近的，却一人各望一边。池中水气蒸腾，天上几朵浮云，安静得有些气闷。
“我身上的锁神咒，只能慢慢消除。既是锁神咒，自然连神仙都难以挣脱，所以姑姑说最快也要十年左右才能解去。这段时间，我都会呆在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你……”天狼缓缓开口打破沉寂：“你……若还有其它事情，可以先行离开。这里有姑姑和霁云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做的。不过十年而已，很快的，我陪你一起。”莹莹一慌连忙转过头来。
“不用。你不是总想回人间吗？你就这样跑掉了，那个姓莫的小子怕已经找你找疯了吧。回去吧。”天狼望着池中水淡淡说着。
是啊，他还不知道，还不知道我和莫鸣的事情。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又怎么会知道？如果那天莫鸣不对我说那番话，那么，做为一个朋友的关系，现在他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我是不是也应该选择暂时离开呢。或者，应该对他说些什么。但是我应该说什么呢？告诉他我与莫鸣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告诉他其实他比其它人更重人？可刚才已经失去了说这话的机会。现在再来说，是不是不够诚意。
“那，你的魔性……”莹莹迟疑的问道。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解不解对我来说都意义不大。没有什么必须解去的理由。妖魔妖魔，谁能说入魔就一定不好？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回去吧。”天狼勉强一笑回答。
“那……这个给你。”莹莹从包中取出一张五行符：“这是我玉狐家特有的五行符。这一面是特制的，你以后若要找我，只需要祭起这道符，我就会知道你在哪里。一定最快找过来。就像，就像你给我的铃当一样。”
“好，这个我收下。如果……有需要找你的话。”天狼接过那道符捏在手上。
“你会不会祭起它？就算是无聊的时候想找人说说话也可以祭它，我一定会过来的。”莹莹有些紧张，觉得天狼的话是在一步步将自己推得远远的，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很亲近的语调，却疏远得像是毫不相识的两人。
“我知道了。我要打坐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赶一赶的话，到京城还能与他一起晚饭。”天狼闭上双眼。
原来自己与他的缘份终究不够久远。这次相遇，经历无数波折还差点同生共死，可是细算下来也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认识这么多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他的心里究竟装着怎么样的往事？会让他心门紧闭，刚才他说的那话是不是已经算是极限，可自己的一时失误，就让他再度自闭。
“墨篱……”莹莹站起来，轻轻响了一声。
“你……你说什么？”天狼猛的睁大双眼望着莹莹。
“我……我叫你墨篱。”莹莹被他吓了一跳。
“你走，马上走。我的名字叫天狼，若记不住以后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双眼瞬间泛出红色的光，正游走在体内的灵力外涨，锁神咒立即化做一道道金黄色的光将他身体捆绑住。
“你……你没事吧。”莹莹一惊伸手去扶他。
“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我叫天狼，我叫天狼，这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你们，你们都给我滚，我恨你们，我要回雷泉洞。放我离开这里。哼……哼……”天狼被锁神咒束缚，整个人开始进入疯颠状况，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嘶吼。
莹莹的手刚触到天狼，天狼反手一拉，将莹莹禁固在两臂间，双手就掐上莹莹的喉间，没有了灵力，他却仗着自己的蛮力把莹莹死死的抵在一处岩壁上就这样掐了下去。莹莹跟本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狂，就被狠狠的撞到尖利的岩石上，背上一阵钝痛才袭过来，喉间就被卡住。她想用灵力将天狼震开，可眼角余光见到天狼身后便是小露台唯一的一处悬崖，怕误伤了他，只得拼命用手去扳天狼的手。
“哼哼，哈哈哈……我要你们都给我去死……”天狼一边狂笑着，手上的劲使得更大，无数的锁神咒金光在他身上闪耀，被束的蓝色灵力左冲右突将他整个人也撕扯得像变了形，可是手却一点也没有松动。
“天……狼，放……放开……”莹莹脸已经涨得通红。却不敢有半点反击。怕自己稍微一点灵力运过去，被锁神咒反弹，两人均得受伤。
“出什么事情了？”南霁云从山下跑上来，就见到发疯的天狼。
“我要杀了你们，你……你是什么人，我先杀了她，再来杀你……”天狼狠狠望向莹莹。
“表哥，你冷静下来。她是莹莹，你看清楚，你怎么了？”南霁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边说边把灵力注入天狼体内助他神智恢复。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给我去死，一起去陪葬，我要铲平整座狮魔山让他们一起陪葬，嗷……你……嗯！”天狼极力挣脱锁神咒的束缚，正要扑向莹莹，被南霁云一掌下去推进池中，溅起无数水花。
“表哥，你先一个人呆会吧。这是母亲专门为你设的结界，你出不来的。晚点等你清醒些了我再上来看你。莹莹我先带走了。”看着往池外挣扎的天狼，南霁云无奈的牵着莹莹离开。
“表哥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白天的也会发狂？这几日不是在母亲的疏导下已经好很多了吗？”回到竹屋南霁云问道。
“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我叫了他一声墨篱之后他就双眼发红开始发狂了。”莹莹想着刚才的情形后怕的说道。
“你……你叫他墨篱！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小时候若我叫他篱哥哥，他都会扑过来跟我打架的，你怎么会想着去叫他的名字。自从母亲把他带回来后，他的名字在他那里就是一种禁忌，谁提跟谁翻脸。”知道原因后，南霁云轻呼一口气。
“那是他母亲为他取的名字，包含了他母亲对他的一切爱恋，甚至是生命。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叫他一次的。”莹莹泄气的说道。
“我们救回他时，用了很多年才让他恢复神智，之前他只把自己关在黑屋中不见任何人，我那时候悄悄去看他，只要那样叫他一声，他就会扑过来隔着铁门发狂。等他神智恢复后，他就说他叫天狼。只有母亲叫他篱儿的时候他不会发狂。”
“篱儿？这世上能叫他篱儿的只剩下你母亲了吧。所以他才会对这个名字有特殊的依恋。”莹莹想了想说道：“我想，我应该回一趟落英谷了。也许，姥祖她知道寒夜啸在哪里，至少当年的事情，她应该会知道很多。”
“你要离开？你不在这里陪着表哥吗？”
“他……是他让我走的。”莹莹有些沮丧。
“这可怪了。他当初疯魔时让你走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你们是不是……”南霁云试探的问道。
“这些都不重要，他不是还有十年才能解掉锁神咒吗？在这期间他都会住在这里。有你们看着他我也很放心。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我先从姥祖那里开始查吧。他让我离开，我就先离开吧。反正我们的日子还很长。”莹莹无奈苦笑道。
“呵呵，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也不拦你。只是在你走之前我就教你一套法术傍身吧。也算是当初引诱你们进杜鹃谷的陪罪。”南霁云扯开扇子悠闲的笑道。
“你已经送了我六百年的修为，虽然对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就是自身修为翻了一倍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要教我什么法术？”莹莹双眼放光望过来。
“我这个人呢，其实是很懒的。什么事情都不喜欢亲力亲为。所以，从小我就喜欢做一些小东西让他们帮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南霁云得意的讲道。
“你是说你要教我傀儡术……”莹莹何等心思，立即问道。
“真是聪明的碧玉风铃！”南霁云微笑点点头。
重回狮魔山，恍如隔世，还是一样的无尽大山，一样的参天古木。上次回来还是经历天劫后与天狼一起，现在想想竟有些不太真实。无数古藤攀爬上枯木诉说着新的生命奇迹，可是谁又曾想过那些枯木在多年以前是如何的风光？这万里狮魔山中，每日都在上演着无数的生命传奇，若不是注定的缘份，又怎么会让我们彼此相遇。
转一个弯，那颗大树还立在那里，那时候自己就是躲在那树后听那两个小妖谈起他们的主人是如何只身上云峰端，最后带着一身伤捧着一盆花回来的。那也是自己第一次知道了朋友这两个字真正的意义。抬头看去，天空阴黯，浓雾将狮魔山顶遮掩得似梦似幻，那个俯视狮魔山全貌的雷泉可曾真的存在过？莹莹有一些恍恍然。
“姑娘小心……”
“唉哟……”话音未落，莹莹身形不稳，就摔了下去。
一株食肉藤不知何时已经顺着莹莹的脚踝处慢慢爬上去，开始还细如发丝的藤蔓越缠越紧像有脉动一般随着心跳节奏慢慢变粗，到大腿处已经有指拇粗细，还在不断涨大中。主根间无数细小分枝像吃了催长剂似的无数的细条和叶脉慢慢张开，就像要顺着莹莹为支柱快速成长起来。一枝细藤抽出，牵住莹莹的另一只腿瞬间紧紧裹住，双腿被这拉扯的力量一下子并得拢拢的，莹莹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而叶与藤就顺着倒下的身体横向展开，想要将莹莹捆成个粽子，一枝花蕙在枝头慢慢成形，花蕾下有根小刺渐渐变长，一股麻痹的感觉从莹莹指间传来，红色的血液流出，小刺似一根吸管将那血引向花蕙，一朵血红的花正在缓缓开放。
“哼，五方众妖，听我号令……积极阳之火……燃！”一道邪火顺着被刺的指间就燃起来，那正开到一半的藤花被火一烧‘滋滋滋’的响起，缠在莹莹身上的藤蔓迅速退缩，从她身上弹开，转眼间全部没入地底。莹莹坐在地上，身边除了一朵烧得焦黑的花，再无其它。不远处树枝摇弋，那食肉藤竟已经逃开数丈。
“原来你是玉狐家的。”一个声音从莹莹背后响起。
莹莹转头看去，红色的发，红色的眉，红色的眼，红色的唇，红色的衣服。虽然那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