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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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还是带回局里去问吧!”
听到“带回局里”四个字,孙东原来流光溢彩的目光立刻变得呆滞,胆怯地说:“我不去!”
“没关系。”秦川过去拍拍孙东的肩膀,“现在禁止刑讯逼供,带到什么地方,也不过是问问。”他点燃一支香烟,对华天雪说:“三麻子你知道吗?”
华天雪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为了配合,还是点了一下头。
“我在徐市当刑警的时候,这小子是黑社会的老大。平素无恶不作,另外还牵涉到徐市胡副市长的受贿案里。可我们用尽办法,他就是一个字不说。最后,他依然被定为死罪,立即执行。宣判过后,我陪省高级法院的李院长吃饭。李院长对我说:你再去问,他今天晚上不说,明天一定说。我不相信地说:这小子的骨头挺硬。李院长说:生死关头无好汉,我见过多了。我还是不相信,这小子手上有三条人命,说什么也是个死。李院长摇头说:如果他交代了市长受贿的事情,就会成为这个受贿案的证人,证人在案结之前,是不会被执行的。我还是不信:那也就多活上半年,顶多一年。李院长说:小伙子,你不懂。罪犯到了这会儿,多活一天也高兴。结果你猜怎么着?”
华天雪也被秦川的故事吸引住,“说了?”
“吃完饭我就去提审。这位老大,立刻就来了个麻袋倒西瓜,”秦川比划着说,“一下子全出来了!”
“后来呢?”华天雪问。
“胡副市长受贿案,牵涉的人比较多,十个月才审结。三麻子也就多活了十个月。”秦川站起身对孙东说,“收拾收拾,咱们走?”他的语气听上去和蔼,而且是征求意见型的,但配合上他的动作和眼神,却绝对是命令。
“我在这儿说还不行?”孙东已经被压垮。
“稍微有点晚。”秦川看着华天雪,“你说呢,华警官?”
华天雪在参加邢天的班子前,很少出外,所以经验不多,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秦川转过脸,对孙东说:“看华警官的面子,给你一次在自由世界里交代的机会。记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孙东连连点头。
蒋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邢天没有去惊动他,径自看着相片。
相片很有意思:
第一张是焦总身穿解放军战士服装,胸前是一支苏式冲锋枪,意气风发。底下的说明是:珍宝岛,1971。
第二张是已经是军官的焦总与一排军官的合影。底下的说明是:南京陆军学院,1977。
第三张是身穿博士装的焦总,在一座礼堂前的留影。底下的说明是:麻省理工学院,1984。
第四张是焦总与若干外国人在雪山前的合影,底下的说明是:瑞士,达沃斯论坛,2004。
邢天迅速理清焦总的人生轨迹:光荣的解放军战士陆军学院的军官美国著名学府博士中国经济要人。每一步都踩到点上,一条所有中国人都羡慕的道路!他想。
听到门响,邢天回过头来。开门的是秘书,随后进来的是焦总。
秘书向邢天、蒋勋介绍道:“这是我们焦总。”但并没有把两人介绍给焦总,就退了出去。
焦总也没有问,径直坐到居中的大沙发上后,才慢慢地说:“两位有什么事?”
邢天说:“我们要了解一下有关周密的事情。”
焦总居高临下地说:“周密?何许人也?”
邢天虽然知道焦总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说出周密的身份。
“似曾相识。”焦总点点头,“他怎么了?”
“也没有怎么,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您是不是在12月26日,与他在海潮高尔夫俱乐部打了一场球?”
“我在这里,星期六总会去打球。应该是。具体的情况,你可以问我的秘书。”焦总看看表。
问我的秘书?邢天想:这小子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有“起居注”的皇帝了?
“我还有事。”焦总站起来,“你们要是想在这里吃饭,找我的秘书。”
蒋勋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邢天却纹丝不动,“周密没有告诉我们他和您一起打球,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这其间有什么秘密。”
“那是你们的事。”焦总很不高兴。
“因此,我很想知道那天你们谈了些什么?”邢天坚持问。
焦总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警察会这么倔强。过了片刻,指指自己的鼻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邢天知道这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故而一声不吭。
“你是处长。按照组织程序,你是局管干部。”焦总指着邢天说,“你们局长老李,则是省管干部。”他再度指自己,“而我,则是中管干部。我有问题,应该由中央决定,中纪委调查。”说罢,扬长而去。
孙东为了洗清自己,拿出了一件很有利的证据:录像带。“我与每个女人做爱的时候,都留有记录。”他说这话的时候,毫不脸红,“这是25号深夜,我和苹苹在一起。”
华天雪虽然是医生,但看着屏幕上高强度、高难度的床上动作,不禁感到脸红恶心的脸红。
“这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老女人,26日上午到下午。”孙东大言不惭地说,“再以后,就与你们没有关系了。”他停止播放,“反正我没有时间作案。”
“你认识周童吗?”华天雪问。
“有一条黄金定律:不要与你情人的家人认识,尤其是孩子。小孩子和狗一样,一下子就能闻出味道来!”
秦川站起来,从录像机中取出录像带后对华天雪说:“这地方太臭了,咱们走吧。”
华天雪跟着他出去。
孙东紧紧地跟在后面,“用完把录像带还给我。那是资料。”
秦川根本不予理睬。
“你们要是想在这里吃饭,找我的秘书。”蒋勋在学焦总说话,“这老小子的谱可真够大的!”
“要好多年才能练出来。”邢天点头同意。
“我有的时候,特别恨我自己。你说他一站起来,我怎么不由自主地跟着站起来了呢?看样子,我身上有鲁迅先生说的:奴颜和媚骨。不像处长您,傲骨铮铮。”蒋勋由衷地说。
“不是鲁迅说的,而是毛泽东主席形容鲁迅的。”邢天纠正道,“我也没有什么铮铮傲骨,不过是一心想着工作罢了。”
“这是吹牛的很高境界。”蒋勋笑着说,“鲁迅先生说:我哪里是什么天才?我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罢了!这话其实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天才。”
“你说这两个人谈了什么?”邢天没有心思开玩笑,“一定很重要。要不然没有必要讳莫如深。”
“他们谈什么不重要。”蒋勋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在一起。这就洗清了周密在华天雪测定的时间段的后半截作案的可能。”
邢天猛地停住,“你让我想起孔子的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邢天搓搓手,“我怎么陷进去出不来了呢?”
蒋勋笑着说:“别看我在您这不行。在我们那帮人里面,数我的学问大呢!每次都是我主讲。所以有人说老蒋是‘百人行,他是大师’!”
“我给他讲了那么久,这家伙就是跟我绕圈子。秦队一张口,他就被击溃了。这是什么道理?”华天雪问秦川。
“我读书不多,但记住了《西游记》里面的一个故事。”秦川边开车边说,“唐僧一行,路过一个寺庙,准备投宿。孙悟空主动要求承担。唐僧不同意,说你凶神恶煞的,吓着人家了!于是自己进庙去申请。庙里的住持听完后说:前些年,来了两个东土的和尚,一住就是两年,撵都撵不走。所以决定从此不再收容东土来人。受了委屈的唐僧,泪流满面地出来。孙悟空问清原委后,径直闯入大厅,拔出金箍棒,一声长,就顶在了房梁上。他厉声说:赶快列队出去欢迎我师父。不然我再一声长,你们的庙就塌了。和尚赶紧依命行事。进庙途中,猪八戒问风光无限的唐僧:师父慈眉善目,进去后,又是好话说尽,结果被骂得泪流满面地出来。猴哥进去,不过片刻,和尚就夹道欢迎。这是何道理?唐僧笑着说:你这个呆子,哪里懂得,神鬼怕恶人啊!”
“我从来不知道您还在徐市工作过,也没听过三麻子。”华天雪老实地说。
“兵不厌诈,”秦川笑笑,“我有一个经验:花花公子,都是软骨头。无一例外。”
笔迹鉴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基本上排除了周密,但对陈晓岚却不能排除,可也不能肯定。尤其是左手。
“要不然给他们上测谎仪?”蒋勋提议。(敬请关注《巅峰对决》28)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28)“第一种可能:此案与周密夫妇无关。”邢天不认为事实是这样,只不过当作一种可能来分析。“他们也很可能通不过测谎。因为他们充满内疚。一种认为自己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而产生的内疚。”他一顿,“第二种可能,他们是凶手。是计划好了的凶手。他们可能通过测谎。因为他们没有良心。一个人没有良心,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人撒谎。能够对人撒谎,他们也可以对测谎仪撒谎。因为测谎仪所测到的只是内心的确信,而不是事实的真相。我相信,辛普森通过了测谎,因为他已经说服了自己,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正当理由的。”
“彭丹燕和国士平就没有通过。”蒋勋提出异议。
“问题提得好。”邢天继续分析,“这两个人,是松散的结合,而且是短暂的,尤其是国士平。他不认为警方能够找到他。他刚到公安局的时候,甚至连与彭丹燕有关系都不肯承认。我们把他们两个分开审讯,他们立刻就陷入了‘囚徒的困境’。”
“什么叫做囚徒的困境?”秦川问。
“甲乙两名罪犯被分别审讯。官方开始的条件就是:谁坦白,只要服三年徒刑。如果一方坦白,那么没有坦白的那一方,则要服六年徒刑。”蒋勋解释道,“这样就出来三种可能:甲乙都不坦白,被无罪开释;甲乙都坦白,分别获三年徒刑;最后一种就是:一方坦白,一方不坦白。这个时候的选择,通常是两个人都坦白。”
秦川听懂了,“他们都怕对方坦白,而自己加刑。”
“这个时候,甲乙想的不是利益最大化,而是风险最小化。国士平是为了风险最小化,所以选择了坦白交代。”邢天说,“而周密和陈晓岚,是十年夫妻,是一个联系紧密的利益共同体。而且,他们已经制定了严密的预案。”
“把两个人分开讯问,让他们也产生‘囚徒的困境’。”秦川说。
“根据已经掌握的材料,两个人26日一整天,都没有作案的时间。那么主攻时间,就是25日深夜到26日凌晨。主攻方向,”邢天一顿,“应该是陈晓岚。”邢天说,“除去笔迹外,华天雪发现她戴了一个大十字架。我查看了他们以前的相册,没有一张她戴十字架的相片。在心理学上,这通常代表忏悔。她毕竟是母亲,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亲手或者间接地杀害自己的孩子,总会有些悔恨的。她毕竟不是冷血的连环杀手。”
“我同意‘十字架代表忏悔’,但我不同意这之后的论述,全部都是先入为主的推论。”华天雪说,“我记得你说过,一共只有四种犯罪类型:盈利性犯罪、性犯罪、个人原因犯罪、集体原因犯罪。这个案件中,性因素可以排除,集体犯罪,也可以排除。但有勒索信,明显有盈利原因。为什么不从这个方向去找呢?一个人总不会自己勒索自己吧?”
“这很可能是周密夫妻的疑兵之计。”邢天辩解道。
“有没有报复的因素?这应该也是个人因素中的一种吧?”华天雪说,“忏悔也有很多种。会不会是陈晓岚为自己的通奸行为而忏悔呢?”她一顿,决定把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而且,我认为,一个母亲,是不会在杀害自己女儿之后,再与人疯狂做爱的,而且是那么投入。”
“或许她是为了转移自己的内疚?”蒋勋说。
“孔子的弟子宰我问老师,为什么要守孝三年?孔子告诉他说:小孩子要三年才能脱离父母的怀抱。如果不到三年,你就吃白米饭,穿锦衣,心可安乎?宰我说:安。孔子生气地说:心安,则为之!”邢天说,“一个人要是没有良心,谁也没有办法。”
“你们要是认定了周密夫妇是杀手,就怎么看怎么像。观点永远决定你观察到什么。”华天雪说。
精神打击的过程,与肉体打击的过程,很有几分相似:当巨大的悲痛袭来,人会麻木,感知力降到一个很低的水平这很可能是人类千万年来形成的保护机制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悲痛一点点的加剧,最后会升高到一个无法承受的水平。
陈晓岚就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见到女儿的尸体时,她就昏了过去。苏醒之后,尸体不见了。她仿佛觉得这不是真的。在丈夫的“指导”下,一直与警察周旋,也无暇相顾。这天无意中打开衣柜,看见了女儿的衣服,巨大的悲痛,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喷发出来。她不由地大喊大叫起来。
正在书房里研究铜期货行情的周密,对妻子的喊叫充耳不闻,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他不是不悲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就如同他对江夏所说的:“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我们总要活下去。”
他不停地在笔记本上作着标记,这些在外人看来枯燥的数字,在他的眼中,已经幻化成金色的光芒。
这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将他笼罩住。
因为下着小雨,出租车不好打。邢天与华天雪走到火车站,才在排队的车列中,找到一辆。
未上车之前,司机就问两个人去哪里?邢天说去北方小区。他深谙司机心理:车在这里排队,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一种机会成本。如果你去近的地方,司机就赔本了。他才故意往远了说。
司机赶紧开门,发动机随即发出欣喜的轰鸣。
人的头脑,与核反应堆的工作机理基本相同:想法就像核燃料,会不停地在碰撞中增殖。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如此这般地以几何级数分裂下去,很快就会达到极限值,并且发生爆炸。这个时候,就需要安全装置发挥作用。在反应堆是可以吸收中子的碳棒之插入;在人,则是他人的劝慰。
可没有人劝慰陈晓岚。
失控的她,冲向周密的书房。一场类似切尔诺贝利的事故,眼看就要发生。
快到邢天真正的目的地时,他对司机说:“前面停车。”
司机诧异地通过后视镜看着邢天,“您不是说去北方小区吗?”
“我改了主意。”邢天不动声色地说。
司机不高兴了,此刻不过走了预定路程的一半。“您不能随便改。”
“为什么?”
“你说要去北方小区的。这是一个合同。要是单方面改,违约一方,就要付违约金。”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自修大学法律课程。
“不错,是个合同。”邢天笑着说,“但我拥有形成权。”
“形成权?”司机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形成权就是签订合同中任何一方可以单独取消合同约定的权利。”邢天解释,“它的魅力就在于,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
“如果我要硬不撤销呢?”司机也是微笑着说。
“那么在以后的路程中,你的行为将被视为绑架。”邢天还是笑着说,“将不属于《民法》管辖的范围,而构成了犯罪。”
“我正在自修法律,准备将来当律师。”司机停下了车,专门侧过身体,给邢天开门,“所以今天虽然没有挣着钱,学到了知识也算。”
“您不准备开出租了?”华天雪接过司机找回来的零钱。
“没有人准备一辈子开出租。不过要是考不上,也只好再开。”
“我顺便告诉你,去北方小区,并不是我的真实意思表达,所以多少有一点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