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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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员哪。
“想求我捎你一段吗?”一次他正在驻足欣赏一辆汽车时,比安卡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比安卡·阿希里是这群女子中的一个。她有一头能垂到迷你裙上的长发,还有这辆作为十六岁生日礼物得到的崭新野马敞篷汽车。她在放学后好几次看到他在盯着她的汽车看。黑色的车漆闪闪发亮,亮的仿佛可以把手穿过去。
她从他身边掠过,然后把书扔到后座上。
“快对我说,求求你了。”
他们在此之前从未说过话。七年里,他们上同一所学校,不过比安卡从没理睬过他。
“快点儿,小子。只要你恳求我一下,我就带你一程。”
赛克斯只是盯着她看,并没在意她是不是在说真的。比安卡跷起腿越过方向盘,不过她的小方格裙子也跟着抬了起来,露出了粉红的内裤没来得及挡住。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赤裸的长腿。“哇,不错,”他禁不住说道。“好吧,求求你带我一程吧。”
当他把腿跨向车门的时候,比安卡转动钥匙,并飞快的踩下油门,汽车跌撞着冲出停车场,扬了赛克斯一裤子灰。“爽不爽,你个大白痴。”她大笑着挖苦他,汽车扬长而去。
从那一刻起,赛克斯认识到生命中不管他想得到什么,他都不得不靠自己去夺取。从来都不会有人会给他任何东西。他也确信有一天他会再次遇到比安卡·阿希里,在同样的场面下,将会轮到她来尝点苦头的。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想想现在才是最现实的。赛克斯不得不专注于现在。专注于他所剩下的为时不多的时间。
小镇警察从来没留意过赛克斯和苏珊所犯的案子。他们实在是太忙了,要对付那些成千上万的云集在海岸社团的嘻皮士们,还要制止一些突发事件,包括好多仅仅只是开开违章停车罚单之类的小破事。州警察曾被召集到这里来协助处理一些严重案件,但是地方警察对他们心怀嫉妒,不买他们的账。所以说双方的合作充满了敌意,也就几乎没办成什么事。
那期间,赛克斯和苏珊干过绑架,抢劫和偷盗的事儿,没有一件受到过惩罚。他们的狼狈为奸,给小镇的安定带来了巨大危害。就单个儿的来说,他们都是社会渣滓,毫无疑问有一天都将落入法网。但两个家伙联合到一起,给社会带来的危害就更大,两个有相同目标的狂妄分子结合到了一起,增添了一份智谋,多了一份威胁。苏珊痴狂于想让社会分裂,而赛克斯所关心的是夺取所有他认为与生俱来应该享有的却被剥夺的权利。他们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互补,智力与蛮力,不同的背景,不一样的性情,不过都同样的极端和堕落。要是赛克斯不惊慌失措的把那辆校车给撞翻,警察可能永远也不会抓到他们,至少好些年不会。不会在那个混乱疯狂的七十年代被抓进大牢。他对于那起事故的回忆已然很模糊。
第12节:星期日,4月10日,攀罕德(3)
还记得那年冬天,苏珊和他在参加北海滩的一个快速球类运动的集会时,闯入了一家无人入住的富人之家住了好些天。他们是从一个清洁工那里花钱买来了宅子里的大门钥匙把门打开的。当他们在城外的公路上强行带上一位颤抖的搭车人和她的小孩儿的时候,他们的疯狂行为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他在黑沼泽把那个女人强奸了,之后又把她杀死了,苏珊在汽车上看着小孩。不过,当他返回敞篷汽车时,发现车子不见了,小孩儿也不见了。苏珊·马科把人和车都带跑了。
他只好走回家去,然后借了辆邻居的汽车,开着车在大西洋大道上到处找她。她没有呆在她平时经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人再看到过他那辆汽车。事后他才想,在头几天里,她就明显有些不对劲。她的情绪很波动,他记得他们头一天还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过。尽管一切都是情理之中,可是只有老天才能晓得会发生这种事儿,因为他们一直在一块儿只顾着吸毒享乐。
那天下午当他第二次驾着车在人行道上找她的时候,一辆警车跟上了他。他踩下油门开始逃跑,因为前几天杀了那个女人之后,他身上还穿着那条裤子。他摆脱了警车大概一英里的样子,从大西洋大道上拐出来,冲进了一条校车单行道上试图逃脱。之后便发生了那起令他懊恼不已的车祸。
他此后就没再见到过苏珊·马科。她没再在任何可以找得到的地方露过面。以后的几年里,他也没再听说过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但是也没听说过在怀尔德伍德被他杀掉的六个女子的事情泄露出去。
几年之后他在监狱里接到了苏珊写给他的信。她告诉他,她很满意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她说她开始信仰上帝,并祈祷上帝能保佑她。苏珊,一个曾经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上帝肮脏的猪窝,而上帝是邪恶之主的人,却自称开始信仰上帝。她曾经说,不应该让别人好过,她认为这个世界穷人死于饥饿,而富人偷税漏税,喝酒飨食,出入风流场所,然后又把他们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学习做一个跟他们一样的人。她说这些人都该死。通通都应该干掉他们。如果说赛克斯和她碰巧毁灭了谁的生活,那也是这个人应得的报应。
不过,赛克斯知道苏珊没有出卖他。如果她那样做了,警察一定会把他带回新泽西被当作凶手再次审问的。如果有人在废旧汽车场发现了那些尸体,那一定会成为一条轰动全国的大新闻。但是没有人发现过,这就意味着苏珊并没有真的在忏悔室里对着牧师忏悔她的罪行。那么,只要他还待在监狱里,她和上帝就会非常满意的继续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如今二十九年、快三十年过去了,而他的人生也已在监狱里度过了大部分的时光,这一切却是因为那该起死的交通事故。多么有讽刺意味的事啊!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面对现实,面对被生活所报应的现实。公设辩护队派人告诉赛克斯为自己做过失杀人罪辩护,那样的话,只会判两年的缓刑。这也是在七十年代所有酒后驾车造成车祸后所受地判罚。
但是怀尔德伍德的警察局长吉姆·林奇找到了更多的证据,当他提供证据以二级谋杀罪而不是过失杀人的罪名起诉赛克斯的时候,投票者们都站到了他一边,在大选之年,法官的话是很有份量的。二级谋杀罪名被解释为“在实施犯罪行为的时候致使他人死亡”。对凶手来说,这并不需要足够的行凶动机。林奇局长提出因为赛克斯是在受到服用违禁致幻毒品的影响后开车夺去了十七条生命,所以说他的罪名是谋杀,而不应该是过失杀人。
赛克斯被正式指控,审问,最后被宣判两次终身监禁①。另外的十五项指控被以维护司法公正的利益驳回没再审判。最后赛克斯就被判罚了两次终身监禁。更多的审判也仅仅只是慰藉小城里从恐慌中恢复的人们,人们需要这样的审判来告慰亡灵。只有一个开明一点的法官表现出宽恕,允许两次判罚可以同时执行。
同大多数强奸犯和杀人犯一样,赛克斯在这些年里也回想了很多关于他犯下的罪行。但赛克斯和其他囚犯不同的是,他真正的罪行却被遗漏了。他在绑架和处理受害人时的疯狂与冷静都似一幅幅真实的万花筒画面在眼前闪过,砍下的胳膊,腿,肚子,头发,狂热的眼睛和哀求的嘴唇。他想到了苏珊漂亮的身子,还有他们一起玩过的疯狂的性爱游戏。回看他入狱的头几年里,他几乎记不起来想过别的什么。那时他所拥有的只有对往事的回忆了。
第13节:星期日,4月10日,攀罕德(4)
但是现在,一切又都回到了现实生活中。苏珊再次成为了一个麻烦。苏珊知道这个世界上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被害者尸体掩埋的位置。
赛克斯穿上卡其布裤子和笨重的鞋子,然后从不锈钢桌子上的包里抽出一支莫尔伯勒香烟。他划了根火柴点着香烟,一边欣赏他肩膀上纹着的女人的乳房,随着手臂的抬起,膨胀变大,就像他十七岁时他们一起做那事时一样。他站起来把火柴棍扔进水槽里,然后往马桶里吐了口浓痰。
他把烟圈吐向天花板,烟圈从他的下嘴唇蜿蜒上升。他把脚抬起来搁在水槽上,然后一边鞋带,一边在想着死亡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甬道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他听见脚步声走过来。他用手指掠过头上剩下的那蓬干枯的灰发,然后抓了抓脖子后面那块伤处,靠到铁栅栏上。
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的到来。
他们押送着他通过放风的庭院,外面还在急降着暴雪。虽然是在早晨,可是天已经变的灰朦朦的,探照灯来回闪着眩目的光束。他穿着橙色的囚服,手腕上戴着镣铐,铁链把腰上和脚上的镣铐串在了一起。
惨白色的云层低低地压过高墙,沿着哨塔发出冰冷的光亮。闪电劈开黑暗,显现出一个四面墙壁的孤零零的轮廓。赛克斯观察到闪电的威力越来越弱。他抬起头看向闪电,咧开嘴露出了笑脸。
在特氟纶轴承转动得作用力下,沉重的钢铁大门慢悠悠地打开,信号灯从红灯到绿灯慢慢地循环显示。他向侧面看去,目测着通道与看守人员的距离,他们手上的步枪都上了膛,锋利的铁丝网也在探照灯的弧光中一闪一闪。他走进一个布线槽,走在看守和外屋的突破口之间。大门滑动着关上了,探照灯切换到红色光。
暴风雪的中心摧残着一切,在院子里卷起一道圆弧,卡嗒卡嗒地敲击着围墙,通过塔楼时,发出号叫,冰雹开始砸向地面,像石头一样捶击着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看守和赛克斯拼命的往前面的小屋子里跑去,铁门在身后砰地关上。他们把他带到一个斑驳的铁桌子前,命令他坐到水泥地上。在赛克斯摁完手印儿,签了字之后,他被看守带到一个小屋子里,屋子里放着一个长凳。他们卸下他的手镣脚铐,丢进一个帆布袋子里。然后给了他一条腰带和一件粗斜纹棉布汗衫,一张一万八千美元的支票,还有一张五十元面额的美元。最后他们把赛克斯带到离围墙很远处的一个门前,其中一个看守按下了一个按钮,打开了机械锁。卫兵打开门让赛克斯走出门外。一辆纯白色的汽车停在围墙外,尾灯闪着红光,两扇后门全打开着。
冰雹像波浪一样盖过来,他抬起头迎接着它,任冰冷的冰块刺痛着前额和脖子,张开的嘴巴里也填满了冰渣,一块冰雹片滑破了他的嘴唇,血涌了出来。
他一只脚踏到保险杠上,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兴奋,他钻进汽车里,一边舔噬着嘴唇上流出得血,一边想,获得自由的滋味多么甜蜜呀。
。
第14节:星期日,5月1日,克雷斯特(1)
。c。星期日,5月1日
。c。克雷斯特,怀尔德伍德市,新泽西州
警察局中尉凯莉·林奇·奥肖内西把巡逻车停在克莱士大街的公共停车场,然后爬过坡道走到木板道上,抬头望向北面的浪人码头装饰矮墩。这些矮墩一直延伸到海边第一排浪花迸溅散开的地方。这是一年中这个时期最阴霾的一段时光。木头的脚手架和娱乐平台都要静静的等到周末阵亡战士日之后,当游客开始返回城里的时候才会被拆除掉。
她穿过人行道到达对面,然后顺着台阶,向下走到沙滩上。一群警察在案发现场讨论着什么,新上岗的警员们穿着黄色的雨衣,在沙滩上来回进行拉网式搜索。
今天的天气灰朦朦的,很有些不合时宜的冷。她感觉到有沙子进入了她的鞋子里,就弯下腰把鞋给脱了。看来连裤袜是保不住的了,但是穿着高跟鞋在沙子里实在是寸步难行。
她身上还穿着一身去教堂时穿的衣服,一件真丝衬衣,配着绿色的毛料裙子,身披着一件背部印有“警察”字样的深蓝色的塑料雨披。事情紧急,她不得不丢下教堂里和她在一起的女友们。
她的胳膊下夹着一只金属质地的手电筒,腰间手枪旁边挂着一部手持无线电对讲机。对讲机里传出嘈杂的对话声,有木板道下刑侦技术人员喊话的声音,还有停车场那边警察对话的声音。警察在那里发现了嫌犯驾驶得汽车。她站了一会儿,然后把脚从冰冷的沙子里抽了出来。她走下木板道,看向排水管一侧,刑侦人员正在那边进行现场技术分析,有人高举着相机在对现场拍照。排水管至少有三英尺高的样子,穿着裙子跨过去比较困难。她在考虑怎么想个办法跨过去。
“报告长官,现场勘查完毕。”一名警官走过来,隔着排水管向她报告现场情况。
她点了点头,“发现了什么线索?”
“看起来受害人好像在奔跑半途中想藏到排水管后面去,”他指向前方,接着说,“那边就是血迹终止的位置,您呆会过去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在管子上面有一些毒品的残留物;还有许多手印儿,很可能是受害人留下的。此外,还有一些头发,有这么长,”他伸出手,比了大概一英尺长的样子。“地面上散落了很多。”
“很好,谢谢。”奥肖内西听完汇报,从衣兜里摸出一盒尼古丁戒烟口香糖①,取出一粒放入嘴里,然后顺着排水管往下水道里头走去。
“中尉警衔,狗屁不是。”罗素·狄龙摇着他那令人作呕得秃头说,“我从91年开始就一直参加那种选拔考试,从来没听说哪个女人上头没人照顾能在两项选拔考试中崭露头角的。”
刚才给奥肖内西汇报的警官名叫道格·麦奎尔,他听完狄龙的话,轻叹了一声,继续在他的笔记本上草草的写着什么。
“那娘们关系网不错,市长罩着她是因为她老爹的面子。还当我昨儿才出生不了解内情吧?”狄龙点了支烟吸了一口,说道。
麦奎尔从他的笔记里抬起头说。“她文书比我们写的好。你不能不承认她是很聪明吧。”
“聪明?好极了,可能就你认为她很聪明。我们可没那么好糊弄。”
“没人糊弄你,狄龙。我了解她,我们一直在一起工作。”
“不,麦克,你是在为了她而工作,不是和她一起工作。我看哪,她就是从你眼皮底下把你一脚给踢开了,你也没那勇气去搞定她。”
“搞定什么?她是比我有本事,我承认这点。谈话就此结束。”
狄龙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会吧,你们不会是在拍托吧?”他晃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天哪。”他大笑起来,“这就像两只乳房晃悠着进了男厕所,人人都傻愣愣的呆了,连屁股都忘了擦。当然,不算我在内。上头总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进行提拔。这就是现实。女人们永远都比咱们劳动人民干得好。”他戴上帽子继续说。“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这就叫一个杂种配另一个杂种。或许她会对此很有兴致。”
“有本事你自己去对她说吧。”麦奎尔轻蔑的吐了口痰。
“是的,很好,或许我会的。回见了,警-官-!”他讽刺的对麦奎尔说了一句,他的样子似乎在传递着某种暗示,他掌握着别人所不知情的秘密。
奥肖内西在清冷的夜色里打着哆嗦往前走。她闻到了覆盖着海藻和藤壶尸体的腐木发出得味道。她把手电举过头顶,然后从脚下到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