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丑闻-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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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楼梯时,人们有时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以为已经走到最后一级,当跨出
脚时,不料脚底下空空如也。在这瞬间,人们会猝然感到一阵如同跌落深渊似的惊
悸。
不可能掉落到地底下去的,只是比预料中稍低一些,但人们依然不能摆脱那种
担惊受怕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仅只是在下楼梯时才有。人们对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已经习
以为常,稍有差异,便往往会感到惶恐。
三十五岁、在东南商事公司任秘书课长的泽木功,每天忙忙碌碌,没有一丝儿
空闲,常常还会如此一本正经地提醒同事或部下;但是,即便只是窗玻璃被台风刮
碎了,他也会束手无策。
那天,正确地讲是11月10日,下班后和朋友一起在银座喝酒时,泽木还说:
“生活太没有刺激,每天都无聊得很!”
朋友笑了。
“现在你的妻子正回娘家,你一个人过日子,还不自由?没有人管你了!”
“妻子回娘家,是因为岳父病了;不过,我还不能算自由吧?妻子每天定时打
电话回来,到时倘若我不在家,妻子就会担心的;而且我身上也没有钱,无法自由
行动,充其量就像现在这样与你一起喝杯酒吧。”
“你的意思是说,当白领很可怜吗?”
朋友不无讽刺地说道,因为泽木好歹也算是一个领导。
不过,泽木尽管抱怨,但在出人头地的道路上还算平步青云,一帆风顺。他本
人很有才华,加上与公司董事的女儿结婚,这无疑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泽木与朋友一起喝到11点钟后,便坐出租汽车回到地处世田谷的住宅里。
住房虽只是两套间,但起居室很宽敞,只和妻子久仁子两人生活,这已经是太
空旷了。
妻子久仁子从不仰仗父亲的权势,虽然任性、爱花钱,但她从小生活在那样的
环境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尽管如此,泽木总会感觉到她是董事的女儿,心生厌
恶,因此见她回娘家去,泽木便会隐隐地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觉。
泽木今天也是带着微微的醉意乘上电梯直到六楼的。605室,是泽木夫妇的住房。
泽木取下插在门把手上的晚报后,走进房间。
他打开电灯,在内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伸直了双脚。摊开晚报,大致测览了一
遍之后,他忽然发现房间里有些异样。
桌子上,放着一台小型录音机。这台录音机是泽木去年购买的,功能齐全,但……
难道去上班时,我将录音机放在桌子上了?
二
不会的!泽木摇了摇头。
9月底连续休假时,泽木与妻子一起去山口游玩。当时两人是乘坐山口线去的,
为了录下蒸汽机车的声响,泽木还特地带着录音机。此后,泽木还没有用过它。
录音机是放在书橱的角落里的。
泽木记得今天早晨在内客厅里读早报时,桌子上还没有录音机,只有烟灰碟和
台式打火机。假如桌子上有录音机,就会像现在一样感到奇怪的。
有小偷光顾了?
泽木思忖着,赶紧将其他房间检查了一遍。
家里基本上不放现金,存款单和印章都由久仁子存放在银行的出租橱箱里,不
过家里还有泽木的高级照相机和妻子久仁子那些并不算多的珠宝。
但是,经检查以后,照相机和珠宝都在。
久仁子回来过了?
泽木紧接着这样想道。
他心想,也许妻子回到家以后,想起什么事便又出去了。难道她懒得写便条,
便将留言灌进录音机里了?
已经夜深人静,但泽术还是向妻子的娘家打了一个电话试试。
妻子久仁子接电话。
“嘿,你还在啊!”
“是啊!怎么了?”
“今天你回家过吗?”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呀!你怎么问这话?”
“不,我只是突然这么感觉到。你父亲的病情怎么样?”
“已经没有关系了。明天傍晚我就回家了。”久仁子说道。
一挂断电话,泽术便重新打量着桌子上的录音机。
假如不是妻子,那么是谁、为了什么、将录音机放在这里呢?他又去检查了一
遍书橱,那里没有录音机。桌子上的录音机,果然是他的。
看来只不过是录音机从书橱里移到了内客厅的桌子上,而且没有任何东西被盗,
这反而更使他感到忐忑不安。
那份感觉就像是踏空了楼梯产生的惊慌。记得录音机是放在书橱里的,但它却
跑到了内客厅的桌子上。
泽木提起录音机看着。录音机里装有磁带。
泽木对此也颇感怪异。他的性格非常认真,将录音机或照相机收藏起来时,他
必然要将磁带或胶卷卸下来另外安放。
奇怪!
他这么想着,试着按了一下放音键。
磁带开始旋转。若是录下山口线蒸汽机车声响的磁带,马上就会传出列车车厢
内沉闷的声音。不料,一阵轻微的声音之后,传出一个女人高亢的话音。
泽木君:
我知道你的隐秘。
两年前,你在札幌将一个女人逼得自杀。你已经结婚,却谎称独身,
引诱那名女子,她对你深信不疑,得知受骗后便卧轨自杀了。
她没有亲人,报纸上也说她是厌世自杀。人们丝毫没有发现你。于是,
你便佯装不知,一直混到现在。不过,我知道得很清楚。
她的名字叫田岛美根子,自杀时大概是二十八岁吧。
她没有亲人,因此,为了她,你必须承担她自杀的责任。
明天午休时,你带上一千万元到新宿的K旅馆1106号房间来。我要用
那些钱为美根子建造一座漂亮的坟墓。
喂!泽木君,你即便将这磁带毁了也无济于事。假如你这么做,我就
会在录音机里录下更详细的情况,送给你的夫人,并送到你的公司里去。
那么,明天午休时,我们再乐一乐吧。
三
泽木愣了好一会儿,连磁带在空转都忘了。过了五六分钟后,泽木才突然想起,
终于将磁带停转。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两年前,泽木曾受遣去札幌分公司工作。正确地说,那时是两年半前的5月份,
赴任时间一年。凡是受到公司重点培养的人,都要到分公司去工作一段时间,这是
总公司的方针,所以泽木欢天喜地地去了札幌。
那时,妻子久仁子怀有六个月的身孕,所以留在东京,泽木单身赴任。结果,
久仁子流产了,但去札幌单身赴任的泽木,在那里结识了田岛美根子。
两人是偶尔认识的。
札幌的5月非常美丽。泽木每个星期天都带着照相机在札幌市内游览。他就在那
时结识了美根子。美根子也许因为身边没有亲人,年龄又已经二十八岁,因此总显
得很孤寂。泽木就是被她身上那种孤寂所吸引的。泽木有着妻子,又内定为公司的
干部,因此当然只是玩玩而已。
泽木与她的关系是慎之又慎极其秘密的。不知道开始时美根子是否知道泽木结
过婚。泽木没说自己独身,但也没说要与她结婚。想来这也许是一种怯懦。
最初两人相处得很融洽。美根子性格文雅娴静,倘若泽木对她说你不要打电话
到公司里来,她就绝对不会打电话。泽木仿佛觉得自己在札幌已经有妾,自我感觉
极好。
但是,美根子渐渐地认真起来,还说要为泽木生一个孩子。如此一来,泽木便
很自然地躲避着她。
想不到美根子扑进火车轨道里自杀了。
得知这个噩耗时,泽木最先感觉到的就是对美根子的去世产生的怜悯和恐怖,
却没有丝毫的仟悔,生怕美根子留下什么遗书将他俩的事公开。他的头脑里甚至会
闪现出这样的幻影:报纸登了大幅标题——“优秀职员将女人逼得自杀!”
但是,美根子没有留下一个字。警察经调查后宣布:死者没有遗书,是因为不
堪孤独而自杀。
此后约半年时间里,泽木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名字会突然在什么地方出
现,但事过两年,他依然安然无恙。关于美根子的事,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时而
也会冷不防想起,但他已经心安理得,甚至感到有些怀恋了。
然而,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女人,知道他俩的事。对方不像是凭空揣测。如若
不理睬她,她将录音带送到妻子久仁子那里或公司里就糟了。
为了使自己镇静下来,泽木喝着威士忌,努力克制着自己,冷静地思索着。
“问题是……”他自言自语道,“录音带的主人是谁?在哪里?又是怎么知道
那些事的?了解到什么程度?”
对方索要钱财,这是推一可以获救的。倘若对方是美根子的亲人,目的只为了
报复,那就完了。倘若是为了钱财,不管如何总还有挽救的希望。
但是,一千万元,这是一笔巨款。算上定期存款,将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也许
能有一千万元,但倘若败露,家里就会闹得鸡犬不宁。
但是,如若不能封住录音带里那个女人的嘴,便一切都完了。妻子久仁子是一
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倘若知道瞒着她而且还是在她怀孕时寻花问柳,就绝对不会
原谅他的。她的父母也不会放过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南商事公司是一家家族
性很强的公司,所以这将意味着泽术将无法待在这家公司里。
也许最后只能靠钱来解决,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美根子的事的?而且已经事过
两年。
四
翌日,泽木去公司上班时,眼睛里布满着血丝。
上午,泽木去银行从出租橱柜里取出存款单办理定期解约手续,银行办事员一
副不快的表情,但泽木以买别墅为由,硬要解除定期。
一千万元一捆钱显得格外地小。
午休时,泽木将钱放在包里,去新宿的旅馆。他原想向服务台询问1106号房间
住客的姓名,但最后没问便径直乘上了电梯。他觉得即便服务台告诉他,对方也肯
定会使用化名的。
到十一层楼,泽木察看着房间号码一路走去。在1106号房间的门前,泽木重重
地喘了一口气。
他还在口袋里偷偷地藏了一把小刀以备万一,不知道关键时能不能用上,因为
他从来没有在与人争吵时用过小刀。
录音带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像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房间里等着他的,不
知道是不是女人。也许是黑社会团体,即便录音带里的那个女人在场,可能还会有
男人。
但是,如若现在马上返日,对方就会将录音带送到他妻子那里。妻子今天晚上
就要从娘家回来了。无论如何必须在妻子回家之前将此事解决了。
泽木狠狠心按了门铃。他静下心来聆听着,房间里好像有人,门打开了。
站在房门背后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那是一张泽木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脸。女人相貌平平,身材长得小巧玲戏。
女人微微笑着:“请进,泽木君。”
这是一个单人房间。泽木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迅速地朝浴室扫了一眼。那里好
像没有人藏着。
看着泽木那副模样,女人微笑着望着他。
“你放心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谁?”泽木站立着问道。
“嘿!你先请坐吧。”
女人搬过仅有的一张椅子,请泽木坐下,自己坐在床沿边。
为了掩饰内心里的怯意,泽木点燃香烟,但此时他才发现,也许因为慌张的缘
故,出门时竟然忘了带打火机。无奈,他又将香烟装进烟盒里。
“我想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不放心啊!”
“一千万元,放在这包里了?”
“是啊!但是,你是谁?如若你不能保证我不再第二次受到威胁,我就不能将
这钱交给你。”
“请你记住,我的名字,叫田岛美根子。”
“你要讲实话!”
“我认为,在我们这笔交易中,这个名字是最合适的。”
女人一笑也不笑。
泽木决定不再追问对方的名字,因为她肯定不会说实话的。
“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你和她的事,我全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能告诉你吧。”
“我能放心地将这钱付给你吗?你知道多少事?有什么证据?我付了钱,你能
不能保证我不再受到威胁?如若没有你的保证,这一千万元,我不能付给你!”
“你和她的事,我全都知道。你们常去札幌郊外的S汽车旅客旅店吧?我还知道,
那家旅店着火时,你们差点儿被烧死呢!”
女人微微地笑了。
泽木脸色苍白,他没有想到对方连这些事都知道了。
在札幌与美根子认识以后,两人常去汽车旅客旅店,因为那里不太容易被人撞
见。其中去得最多的,就是通往千岁机场的S汽车旅客旅店。
令他无法忘记的,是7月7日七夕那天,那家旅店着火了,泽木和美根子拼命地
逃了出来。第二天,报纸对旅店的火灾作了报道,但没有登出住客的名字。泽木和
美根子在烟雾中逃往停车场坐上了汽车,他记得逃跑时没有被人看见。
但是,这个女人怎么连S汽车旅客旅店的事都知道?
女人似乎看出了泽木的惊讶。
“我还知道其他许多事呢!她与你认识以后,马上就怀孕了。你迫不及待地塞
钱给她要她堕胎。她独自一人去找医生,独自一人将孩子打掉了!那时,你不是与
公司同事在一起大搓麻将吗?”
正是如此。听她说已经怀孕时,泽木慌得六神无主,希望她堕胎,自己只顾留
意着外部的传闻,只是给她钱,什么事也没有做。
美根子独自寻找医院,独自去接受手术,这都是无可反驳的事实。那是多么地
凄凉,多么地令人失望呀!她的自杀,也许就与那时无可自拔的失望有关。
美根子在医院里接受手术时,泽木与公司里的同事在搓麻将,这也是事实。
但是,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连美根子也不知道,因为他骗美根子说,当时自己
一个人在公寓里祈祷着希望她手术顺利。
“你怎么连这些事都知道?”
泽木失态地问,女人得意地笑了。
“我说过你与她的事,我全都知道吧?所以,我希望你将这一千万元,当作让
我保持沉默的代价吧。给不给由你选择,倘若你不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会将你和
她的事,告诉你的夫人和你的公司。”
“你凭什么能保证保守这个秘密?”
“保证,就是放在你家里的录音带。”
“什么?”
“我可以打电话要你付一千万元,但我特地来你家,把录音带放在你的家里,
就是打算作这种保证的。倘若我以后再向你要钱,你被逼得走投无路,也许就会跑
进警察署里报案。那时,那盘录音带就是我威胁你的证据吧。”
“我的房门锁着,你是怎么进去的?”
“办法有很多呢!”女人笑了,“公司里的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吧?”
“好!我花一千万元买你的沉默!”
五
妻子久仁子傍晚回到家里。
“父亲说,他从下星期起要上班了,还向你问好呢!”
“什么?”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在说,父亲向你问好!”
久仁子皱了皱眉头。
“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