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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收获-2006年第5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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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效力。” 
  “拉皮条其实不难。不过没法替你拉。” 
  “那当然,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说。 
  “你当然不是好人,不过我要是个妞,说真的,我早就黏上你了,你这样不是好人的人比绝大多数的好人都值得黏。”我们上了缆车,“这话平常我是绝不能说,这里反正没别人能听到,不过还是够肉麻,以为我是同性恋了该。说出来估计我今天一整天都倒胃口。”他停了停,缆车往上走,“但是你忘不了文佳。数数有几个女人想黏你结果都黏了个空?” 
  “没数。有人黏我吗?” 
  “你看,数都没数。我可都能一一列出来,甩了陆纤以后多少个女人我想黏没黏上过。”缆车忽然停了,大概是谁没及时上下车。过了会儿又继续往上走。“文佳和她老公晚上几点到?” 
  “六点,约好吃晚饭。”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她?” 
  “难说。” 
  “什么叫作难说?” 
  “不知道。” 
  “得得得。不和你这家伙废话。”他说。风有些大,刚才滑了一趟的热气全散发光了,我们都把两臂抱在胸前保暖。 
  我们在另一条蓝道上又滑了趟,然后上了双黑钻石的“瀑布”滑了次,各摔了两跤,到了山底,都有些累,太久没运动的缘故。我们一齐滑到肖河生练习的初学场地,说了教他滑雪,我们也顺便休息休息。 
  我们到了雪道底,找了一圈却找不到人,往雪道上看,整个雪道上不过十几个人的模样,都在摇摇晃晃地往下滑。大半是学的两块细长滑雪板的滑雪,有些却是踩在块单板上面,像是在雪上冲浪。今天雪道上的雪本就厚,又没有拍实了,只要平衡掌握好了,踩在板上下来的人,都是包在一团的雪粉里,显得很有些气魄。 
  “得去学学单板滑雪。”姚明成说。 
  “看上去不坏。” 
  “明天我去租个板学学去。” 
  “我还是滑我的雪。” 
  “你个懒虫,不想学点新东西?” 
  我指了指雪道,“那是肖河生。”他穿了身黄衣服,正从坡顶上慢悠悠地下来,很谨慎地弓着个腰,隔不到两米脚就往边上一滑,摇摇欲坠的模样,不过却还能维持住平衡。他还不会转弯,所以尽管坡度很缓,雪道过了一半,他的速度已经相当快,身后带子一团的雪尘。 
  “不错这家伙,居然还能撑住不摔。”姚明成说,然后对着快到道底的肖河生喊了声,“嘿,河生,我们在这。” 
  肖河生没抬头,还是埋着头往前滑,从我们身边嗖的一声就过去了。 
  “太紧张,他没听见。”我说。 
  “听见他也停不住。”姚明成说,“他要滑过旁边的防护索了。” 
  雪道尽头围了圈防护索,外面是没有整平过的自然雪坡。肖河生一头往着防护索滑了过去,还是没减速,到了防护索前,忽然一个猫腰,就从索底下过去了,跟着底下一大片的雪尘扬了起来。 
  我和姚明成到了索前,停住,探头往下看,肖河生正从雪地上爬起来,雪板和雪杖全飞了,他一脸迷惑的模样。 
  “河生,不错啊,头一天滑就学特技,雪道跳高。我和平山都望眼欲穿呢,怎么没跳过去,倒从底下过去了?”姚明成忍不住地笑。 
  “没刹住。”他四面看,找他的雪板雪杖,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把它们拿齐了,都扛在肩上,往坡上爬。 
  “有感觉了?”我说。 
  “直着往下滑还好,就是还不会转弯。” 
  “转弯不难,一开始你先学着内八字脚地往下转,以后再学平行转弯。” 
  我们上了初学者的雪道带肖河生滑了几趟,然后我和姚明成又上了最难的几条雪道滑了两个钟头。东海岸滑雪场的难度比起西岸来差很多,标了双黑钻最难的几条雪道到了西岸不过是单黑钻的难度。但是雪很厚很白,雪道上也毫不拥挤,滑起来是很愉快的感觉。而且再容易的双黑钻雪道也还是双黑钻。这样我们和人吹起牛的时候,可以很漫不经心地说:“我滑了几次双黑钻,挺容易的。”听的人当然是肃然起敬,而我们也可以显得满不在乎,因此可以表现得很有深度,虚怀若谷的模样。 
  中午我们和肖河生在雪场的餐厅里吃了顿饭,又在后山的雪道上滑了一下午。回旅馆不过四点钟,我的腿上肌肉已经很累,有些发紧地要抽筋,回去的路上,踩着油门只觉得虚飘得像是踩着个棉花。我觉得很愉快。 
  “去泡泡热水澡?”姚明成问,我们各人搬了一堆的雪具往房间走。 
  “好,”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河生,你去吗?” 
  “全身酸痛。” 
  “那你得去泡泡,活活血,不然明天你就别想滑了。” 
  “好吧,过十分钟。” 
  我和姚明成进了我们的房间,从行李箱里找出 游泳裤,把身上一层层的滑雪服像是蜕皮似地脱下,换上游泳裤,拿上两条毛巾,冰箱里一人取了两瓶啤酒,出了房门往热水澡房走。 
  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团的热蒸气,房间里却没人,大热水澡缸面上盖了层塑料泡膜,大概是用来保持温度。我半蹲下,把泡膜卷了起来,拿起放到了屋角。水冒着些热气,却不是很热的模样,姚明成伸了脚到水里试了试, 
  “不行,得加温,这要跳进去得冻在里头,厨房里要冻肉可以直接到咱们身上割就得了。” 
  墙边上有个控制器,我看了看,把温度拧到最高,没一会儿,水面上就像是忽然间投了块干冰似的冒起了热气。姚明成看了我一眼,说: 
  “这看上去有些吓人。” 
  “你试试。” 
  “你自己怎么不试?我这条腿可没保险,要是烫熟了,割下来当煮牛肉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他早把啤酒拧开了,一边喝了口,一边又伸脚试试,“不行,还冷。” 
  又过了会儿,蒸气更大,房间里没有什么通气的装置,渐渐地迷蒙一片,两步开外的姚明成的五官有些模糊。他又伸脚试了试,“行了。”说着就拿着酒瓶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划了划水,哼了声,坐下,把酒瓶放在浴缸的边上。我把温度调低了些,也进了浴缸。浴缸很大,我和姚明成背靠在圆缸的一端,面对面坐着,伸出去的脚也碰不到对方。我拿起酒瓶喝了口,啤酒冰凉,身体却是在极热的水里,坐了会儿,皮肤渐渐发红,热气像是深入了躯体里,懒洋洋地很愉快。我拍了拍边上的一个按钮,几道水流从浴缸边缘涌了出来,浴缸里的水开始翻动起来。 
  “比性要爽。”姚明成很满足地叹了口气。 
  我也呼了口气,闭上眼睛,觉得慢慢融化在水里。 
  身边扑通一声,又一个人跳进浴缸里,“这水真烫。”肖河生的声音。 
  “蒸气真大。”他隔了会儿又说。 
  “你们进来多久了?”他又问。 
  我没答,姚明成也没答。过了会儿,肖河生也长呼了口气,不说话了。 
  有些时候身体的快感压过了其他一切的感觉,包括大脑里所有的思想。我拿起啤酒慢慢地喝了口,在浴缸里人没法以正常速度做任何事情。我躺着,模模糊糊地有些像是要睡着。 
  浴缸边上有个小游泳池,泡得太热了,我就出来到游泳池里游两圈,让冷水刺激刺激,转身再回浴缸里躺着。 
  我们坐在浴缸里,头枕在缸缘。肖河生没提一句家,中国,失落等等,姚明成没提一句女人。我们都显得很愉快。我想那时候如果气温调得太高,蒸气太大,把我们全闷死在房间里,我们一定是这个圣诞节里最心满意足的三个死人。 
   
  第十二章 
   
  餐馆在条小路的转角上,周围全是树,天黑了,雪地却是白的颜色,显得树木也是一色的黑。餐馆门前挂了两盏灯,暗黄的光,照亮门前一条红砖的路。 
  我推开门,肖河生和姚明成跟在我后面也进了门。里面也是暗淡的光线,摆了不到十张的桌子。招待的侍应迎了上来,我已经看到了文佳和沃特,向他摆了摆手,指了指文佳的桌子。文佳也已经看到了我们,笑着向我们挥了挥手。坐在她边上的沃特原来看着她,这时转过头来,看到我,也笑着挥挥手。我们过去是朋友,他看上去和三年前一样,毫无变化,一样的一丝不乱的棕发,小孩一样的蓝色眼睛。 
  “好久不见了,平山,你最近在忙什么?”他从来叫我的中文名字。“一切都好吧?我给你留过几次言你都没回我,接到我的留言了吗?”我有时候好奇像沃特这么个聪明人为什么经常会问出些愚蠢的问题。但是他说话时是一副很诚恳的模样。我也知道他是个诚恳的人。 
  “有吗?从没接到过。你打错电话号码了。” 
  “不可能,留言是你的声音。” 
  “那可能我的留言机有问题。”我拉开椅子,坐下,“这是肖河生。明成你认识。”我指了指沃特,对肖河生说,“这是咱们的大名医,沃特。” 
  “有没搞错?”沃特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有时像是个孩子。文佳瞟了我一眼。 
  “你好。”沃特伸手和他们俩分别握了握手。 
  “滑得怎么样?”他等我们都坐下了,问。 
  “不错。雪道不错。没什么人。” 
  “我本来想早来,可是我妈非得要我昨晚过去没办法,只好和文佳过去了。” 
  “有家的人不一样。” 
  “对啊。本来今天也想早些来,结果昨晚睡得很晚,刚刚才到。” 
  沃特和文佳都坐在我面前,房间里很暖和,文佳穿了件很薄很贴身的黑毛衣,我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到他为什么昨晚睡得很晚和他们卧室里的情景,形象思维有些时候是件很糟糕的事。我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拿起桌上的菜单看。 
  “你们在这待多久?”姚明成问,“新年不在纽约过可惜了。” 
  “三十一号早上我们回去。新年晚上我的朋友有个派对,他的公寓就在四十八街,正对着时代广场。”沃特说。 
  “那你们还能滑五天的雪。记得我们上次在加州滑的那次?”姚明成说。 
  “你说Lake Tahoe?” 
  “对。我和平山上了山顶,结果下不来,结果平山跟只死狗似的简直是从山顶上滚下来那次。” 
  “别忘了你自己怎么下来的。”我合上菜单。 
  “我可没滚,我是抓了个救护队的雪橇,坐在后头就下来了。” 
  “很光荣。”我笑了笑。 
  “起码那天晚上我泡妞还挺有精神,你可他妈的连路都走不动。”姚明成转头看了看沃特,“好像你那天晚上也没什么动静,白天你也滑得够狠。”他看了看文佳,“现在沃特可是结了婚的人了,泡妞是万万不行了。” 
  文佳斜了眼似笑非笑地瞧沃特,“他可以去泡,我不拦。” 
  沃特伸出手去轻轻抱了抱她,手在她背上摩了摩,“有你在,我不会看别的女人的。” 
  “你可够肉麻,沃特。”姚明成嗤了一鼻。 
  沃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文佳没说什么,但是我看到她手伸到桌下捏了捏沃特的另一只手。他们对视笑了笑。隔着桌子,我看着她嘴角那道纹浅浅地浮动了一下。 
  我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转头向站在墙角的侍应做了个手势。他走了过来,我们每人都点了菜。他收齐了菜单转身回去。我往椅背上靠了靠,刚才泡在热水澡里久了,全身现在是松散的一片。我觉得懒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菜上来了,餐馆里人不多,菜上得快。我们拿起刀叉各自吃,文佳拿着叉子拨了拨盘里的烤鱼,却不碰它。 
  “今晚有个派对,我有个朋友在这有个滑雪的度假屋,等会你们一起过去?人多一些好玩。” 
  “你的医生朋友?”我问。 
  “不是。他在高盛,做投资银行。” 
  “难怪在这有个房子。”姚明成说。 
  “平常他的工作很累,只有这种时候才可以放松。” 
  “世界很公平。” 
  “有时候也不一定。”我说。 
  “有时候。大部分时候世界很公平,你要什么东西,你就付什么代价。”文佳插了句。 
  “什么东西都有个价钱。”我用叉子推了推盘里剩下的东西。 
  “有时候你付了代价也得不到。”文佳看了看我。 
  “比如我们三个人在华盛顿的那天晚上。”姚明成猛笑了起来,我点点头,忍不住笑了笑。文佳和沃特都看我们。我摇摇头,“别问。” 
  侍应过来收走了盘子,我们各自要了杯当地的啤酒,餐馆里没什么人进来,侍应也就不会着急地来催我们走人。手里的淡麦啤酒是新出槽的,像是新割的草的汁味,酒冰凉,杯子上凝了一粒粒的水珠。我转头看窗外,又在下雪了。大家都不说话,房间里很静,别桌的客人都走了,剩下的两个侍应都在酒柜后,低低地在聊些什么。 
  “几点了现在?”文佳问。 
  “九点半了,要不我们过去吧?”沃特答了声,看了我们一圈。 
  “好,闲着也是闲着。”我说。账单早就摆在了桌上,我看了看,正想每人该是多少,沃特已经伸手把账单拿了过去,“我来吧。” 
  “别。”我说。 
  “没关系,我来吧。” 
  我不再说什么。他付了账,我们都站起身,出了门。天上零落地飘着些雪,门前刚扫过的砖道白花花的薄薄一片。风有些大,我竖起大衣的领子,头发被风吹着,冷意直透到头皮。 
  “我在前面开,你在后面跟着我好不好?”沃特向我喊了声,和文佳站在他的凌志车前。 
  我点点头,打开车门,打开锁,姚明成和肖河生都进了车。 
  我们跟着他的车开,灯照在沃特的车尾上,一晃一晃。我们都不说话,过了会儿,肖河生咳嗽了声,“他像是个好人。” 
  “当然。” 
  “你们以前是朋友?” 
  “好朋友。”我想了想,“是文佳的好朋友。” 
  肖河生不说话,停了一下,他说:“就算这样,他还是像个好人。” 
  “他是。” 
  他顿了顿,又说:“他们看上去在一起挺好。” 
  “看上去是。” 
  我们又都不说话。车在山间的路上盘旋往上路旁有些人家,亮着灯,停了车,都是滑雪的度假屋模样。我们跟着他的车一直到了路的尽头,是栋挺大的房子,门前是条私有的车道,边上已经停了七八辆车。我跟在他后面停好了车。路上撒了一层厚盐,雪飘到上面转眼就融化了,灯光反射着,路面上是亮晶晶的水光。 
  我们都走到门前,沃特按了按门铃,等着。音乐声从门里透出来,慢摇滚的节奏。 
  “沃特!快进来。”门打开,灯光下是个三十出头的高个,一眼看上去就是一脸精干的华尔街人模样。他伸手拍拍沃特的肩膀,一边说了声文佳的英文名字:“珍妮!”文佳踮起脚,和他轻轻抱了抱。 
  “我的老朋友,平山。平山,这是格瑞格。”沃特往门里走。 
  格瑞格满脸笑容地“幸会”了一声,伸手过来和我握了一下。我把姚明成和肖河生也介绍了一下。大家一起往里走。 
  房子的中央是厅,边上摆了个红木的条桌,上面是各色的酒和一些零食,两张大沙发上面各坐三个人,拿了啤酒,边喝边聊些什么,十几个人站着,也都拿着酒,也都在聊。屋角的音响里放着门口听到的音乐,不太响。厅大,人虽然多,却还不显挤。男人女人都有,都是年轻的白人,我们四个亚洲人一进了厅里,房间里忽然显得有些杂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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