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不止十年(亮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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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却是与他的臆想大相径庭。塔矢亮的清越的言语传来时，光方才似乎好转一些的心情顿时又仿如被打落谷底，那般怅然。
　　
　　塔矢亮说：「谢谢你帮我洗乾净。」
　　
　　怎麽会是这样呢？怎麽会是这样呢。
　　
　　以前每当他做错事闯了祸，习惯性的低头吐舌时，塔矢总会轻敲他的脑袋，口气却是无奈与宠溺：「下次记得别这样了……」而如今……
　　
　　进藤光回首去看已然行至客厅的塔矢亮，心底空荡荡的几乎要让他灭亡。
　　
　　—◆—
　　
　　亮早已数不清这已是进藤光第几次把他的衣服洗成这个这个德性，纵然以前每次都叮嘱他记得下次别这麽做，结果下次他还是照犯不误。
　　
　　那个时候觉得进藤光除了围棋上可以一丝不苟，其馀生活中的事都是一团糟。只是如今的他竟还是一点也没变。亮边走著唇角不自禁带笑的想，这麽多年了，他都已经二十六岁，却还是当年的冒冒失失，没心没肺不长心眼……
　　
　　所以，他始终想不通当初提出要和他做陌生人的人，怎麽会是进藤光。进藤光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可是一丝一毫的委屈都没有让他受过。所以那个时候，进藤光的那一番决绝的话真是狠狠的伤到了他。他曾经一度以为进藤光只是在开玩笑，在测试他对他的感情，可是自那日起整个东京他再也找不到进藤光时，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不要他，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喝酒就是在那时学会的。不知道几度醉死在酒吧里，也不知道几度躺在大街上睡。只是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顶著九段的头衔颓废了整整半年，让所有人失望，做尽了这一生都不敢再做第二次的事，却在六年後第二次见到进藤光时，又克制不能的让它重演。
　　
　　塔矢亮喜欢进藤光是铁铮铮的事实，他从来没想去掩饰过。只是，扮成陌生人，也是进藤光要求的。他只是太在意，太在意进藤光对他究竟是否还存感情。
　　
　　提著难看的西服走至玄关，他刚想对还愣在阳台上的人说些什麽，一回头却听见他说：「你……要走了吗？」
　　
　　塔矢沉默不语的看著光，看著他额前金色的留海随著他猛地向前一冲晃动一下，晕开了灿烂，「嗯。」他回答，却丝毫没有打开门出去的动作，依然看著光，冰绿的眸子里满是深沉。
　　
　　「哦……那……走好……」光知道自己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却认命的无力挤出一个笑容。
　　
　　可塔矢亮在听到这句话後，爆发的有些莫名其妙，甩开手中的衣服一脸愤怒的对著光大声吼：「别开玩笑！进藤光！你别告诉我你什麽都不记得！」
　　
　　光被吼的有些怔，可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加上这些日子的积怨让他同样气愤的吼回去：「塔矢亮你搞什麽！莫名其妙喊什麽喊！」
　　
　　「当初是谁说要当陌生人的？是你进藤光！你既然要当陌生人，为什麽又拿著别人的东西一直不肯还？既然我们都不想与彼此有太多交集，你为什麽不乾脆一点把它还给我？」
　　
　　「塔矢亮你不可理喻！什麽还不还的你给我讲清楚我拿了你什麽东西！」
　　
　　「装不知道是吗？那个你从东京百货商厦味增区售货员手中得到的吊坠，可以还给我了吗？！」
　　
　　光瞪大了琥珀色的眸子，随即低下头去没有再接话反驳，二人都因方才的唇枪舌剑而胸膛急促起伏。
　　
　　在塔矢死死盯著光半晌後，才听到他带著怅凉的声音：「里面明明没有你的照片，那个东西，你早就不要了吧？」话音落下後，进藤光继续开口却陡然提高声音：「塔矢亮，藉口来骚扰我的生活，嫌我碍著你的事了就明说！你说了我马上就走！」
　　
　　亮仍然没有回应，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的似乎想要将整个手指都扣进血肉里，胸膛跌宕的更加急促，冰绿的瞳孔霍然瞪大目眦欲裂！他提起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进藤光，他展开握的指尖惨白的手搭上光的肩膀狠狠扣住，他望向他的瞳孔中满是阴霾与痛苦，他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说，这一次，你又要走到哪里？」
　　
　　进藤光心中凄寒，此刻塔矢亮眼中的伤痛刺痛了他的心，他无法克制的发泄著怒吼：「你管我去哪里？！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被你找到！」
　　
　　『碰——！』肩上的桎梏消失了，光只觉的整个身体被推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上。塔矢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可怕的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的鬼怪：「别妄想了……我哪里都不会让你去！呃……」话未说完，他却闷哼一声捂著腹部倒了下去，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神情痛苦。待那抽搐缓了，光呆滞的坐在地上看著塔矢亮挣扎起身，咬破的唇上汩汩冒出的血溅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额头满是汗水狼狈的踉跄著走向玄关，狠狠甩上了他家的门。
　　
　　『碰』的一声巨响後，又是一室沉寂。
　　




章四·你永远只会逃

　　塔矢亮大概是所有员工中最特殊的一个。还没工作上一天，先翘掉两天班。虽然有进藤光给他请假谈不上『翘』，但按照塔矢的话来说就是不想与进藤有任何瓜葛。不过这种态度从来只是对外，对内的话他会像那天一般与他吵的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塔矢亮已经与进藤光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整三天，都没有和他讲过一句话。
　　
　　一方面是『对外』这个原因，要说另一方面便是塔矢太有名气了，不少棋迷慕名而来使沙龙生意更是兴旺，彼此都忙不过来。此刻塔矢就站在离进藤光不远处正给一桌客人讲棋，单是围观的群众便里三层外三层。可是那麽紧密的包围仍是掩不去塔矢那清澈的声音，导致这一桌的进藤老师受到波及楞楞盯著眼前的棋盘半天没动一下。
　　
　　从老板那里听说塔矢在外面租了房子，那样就好……那样就好啊，总算不用担心了……进藤心想，口中却又「唉」的叹了口气，明明是令人舒心的事可他不明白为何那怅然若失的心情怎麽挡也挡不住的攻击著他的思维。本来见到塔矢，他就该离开的。那两天是因为塔矢醉酒住著他的房子，可是这三天那越来越想呆在有塔矢的地方的想法又该作何解释？
　　
　　「进藤先生？进藤先生——」眼前的顾客有些纳闷的抬起手在光眼前晃了晃，以为是自己这盘棋下的太烂了才引来他『深思後的叹息』，有些紧张的说：「怎麽了？是不是下的不好？」
　　
　　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呃……」他顿了一下脑後掉下一大滴汗珠，不好意思的眯起眼笑了探手挠头：「没有没有……您下的很好……我突然想起有重要的电话要回，远山先生可以先请别人为你讲麽？」
　　
　　「啊，这样啊……没关系，您先去忙吧，我可以等您回来……」
　　
　　「非常感谢！」光这边却是因方才的失态紧张的连人家的话都没有听完，如获大赦般夺路而逃。出了门到附近的自动贩售机前摸著口袋里的硬币想要买罐饮料，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硬币反是心脏因那陡然接触到冰冰凉凉的物体而漏跳一拍。
　　
　　他犹豫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拿出来细细摩挲著那光滑的表面，感受著碎钻硌过指尖的异样触觉，心情也似乎和著一起异样起来。没有了亮的照片，这个东西除了是由亮挑选的这一点特殊外，对於他进藤光来说就再也没有什麽价值了吧？
　　
　　那麽如果，如果那天塔矢向他索要的手中的这个东西，是因为对他有价值的话……
　　
　　不要不要！他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乱七八糟的！
　　
　　光再一次在有些尘封的东西将要被挖出来时选择退却，将那吊坠放回原位伸手去摸索另一边的口袋，终於找到硬币买了罐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回去沙龙，走至那名说要等他回来的远山先生面前发现人家已经开始继续摆棋研究了。光没有费多少力气就看出之前他如何行棋：白棋来了一手断，准备叫吃左上角黑棋的地。这一手的确是妙，可是依他看白棋应该行一手跳来稳固自己的地，之後再攻击也不迟。
　　
　　这麽想著他也确实这麽说了，只是这次那名客人却没有欣然接受，而是蹙眉反驳：「这一手是塔矢先生下的。」
　　
　　「欸？」进藤怔了一下随後眉峰紧蹙，目光在那两个位置之间游移，深思半晌後他开口：「远山先生，你看，如果下这里跳的话，那麽这一块……」光边说边边用手勾画著白棋的地，「还有这里，就都可以救出来了。」
　　
　　「可是塔矢先生这一手，可以提掉不少黑地。」
　　
　　「但是……」进藤挣扎了一下沉默下去思考著以如何言辞去表达自己的看法，毕竟这是对顾客，而非对自己的好友可以尽情讨论各抒己见。
　　
　　然而在这个空隙，那位远山先生却起身去找来了塔矢：「进藤先生说下这里会更好。」敬业的用手指著棋盘上的位置，远山先生抬头一看却发现塔矢亮根本没有看，冰绿的双眸隐隐带著眸中冷冽一眨不眨的盯著对面深思的进藤光。
　　
　　就算这位先生不说，他也知道光会下在哪里。那的确是一步好棋，可是如今的塔矢亮却怎麽都看不上：「不能那样走。」他沉声开口，直视著进藤光看到他如自己预期的那样满脸气愤的表情瞪过来，而後发现对面的人是他时眸光一闪。
　　
　　「……你的那一手分明就危险，如果黑子下这里，弄不好的话白子将会损失惨重。」进藤的语气带著压抑，显得有些僵。
　　
　　「那麽你的下法呢？只会逃吗？」然而塔矢并不打算陪著光一起压抑，眉里眼里话里满是针芒。
　　
　　光咬了咬牙：「什麽叫逃？如果白子下这里的话，下一步就可以开始进攻。」
　　
　　「这手断比那种藏藏匿匿的下法好很多。」塔矢亮依然不改挑衅的口气。周围不知不觉围的密密实实的围观者个个唏嘘不已，很是纳闷向来性情温润有礼的塔矢先生竟然也有这般圭角毕露模样。
　　
　　这回光没有再回话，低下头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可这沉默却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须臾只见光铁青著一张脸低声吼：「塔矢亮！难道你没有看到这边的白子麽？！」
　　
　　「进藤光！你没有发现现在正是提掉这边黑地的好时机吗？！」
　　
　　「什麽好时机！黑子一旦在这里挡的话，这一块白子可能会全军覆没！」
　　
　　「什麽全军覆没！这手断也不会让黑子的局势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只是『可能会』不是吗？万一不会呢！」
　　
　　「什麽不会！你怎麽知道不会？！」
　　
　　「你又怎麽知道会？！」塔矢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呛人的硝烟随著两人愈来愈大声的争吵弥散至整个大厅，这回真的是所有的顾客都全来观战。
　　
　　有的人便趁著这个时侯起哄：「塔矢先生，进藤先生，都别争了啊！谁的棋路好不如来一场对局决定吧！」之後引起一些期待看到塔矢亮亲手下棋的围观群众纷纷共鸣：「是啊，是啊，来场对局吧……」
　　
　　「哼！」光哼的粗声粗气，胸膛急促起伏著的一甩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比就比！」
　　亮看著光因生气而涨起可爱的圆鼓鼓的脸，方才被激起的脾气顿时消了不少，好整以暇的环胸也坐了下来：「乐意奉陪。」
　　
　　对局采用互先，只是这对弈二人的气势却是十分诡异。开场便是执黑的进藤狠狠瞪了对面的塔矢一眼，才将棋子落在右上角的小目处。塔矢倒一直没有看进藤，他俊俏的眉头冷厉的横起，抬手将子落在左上角星位。
　　
　　前去照管分店的山本一郎刚一推开『总部』的大门时，便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听到如此强大的惊叹声，心下疑惑著准备凑上前去看个究竟时，却与有些激动的自人群中挤出来的一名塔矢派棋迷撞了满怀。
　　
　　「抱歉——！您没事吧？」那人伸手过来扶住了山本即将倒地的身躯。
　　
　　山本抚著被撞疼的鼻子睁开眼看到对方一脸歉意，只是摆摆手道：「发生了什麽？」
　　
　　一提起方才的事那人就变得很激动，他近乎手舞足蹈的凑到山本眼前：「真是太经典的一局！那两个人太强了！和棋都和得那麽完美！」然後双手合掌兀自回味著方才所见，「您可不知道，方才的对局真是振奋人心！局势千变万化之中却又一气呵成，出手精妙绝伦却又不失磅礴大气，最妙的是收官的时候啊！原本是执白的塔矢先生占据优势，进藤先生却又来了一招妙棋将局势扳和……」
　　
　　那个人唠唠叨叨讲了那麽一大串，山本却只听出了方才进藤光与塔矢亮下了一经典的棋局，以及这局棋是和棋这一讯息，一知半解间也就放著那个人自己在一旁陶醉不已，转身预备向那人多处走进时，才发现大家不知何时都已散去，原地只留下那创造经典的二人沉默相对。
　　
　　山本停住了脚步盯著那个方向，总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莫名的冰冷看到了莫名的气场，竟犹豫起来不敢接近。
　　
　　「进藤！你在开什麽玩笑？刚才为什麽不走这手靠？！」
　　
　　「塔矢，你看清楚，走了这手靠我这块地就死了！」
　　
　　「胡说！你如果走靠的话，黑棋的局势明明会好很多！」
　　
　　「才不是！还说我，那你呢？收官时你为什麽不走小尖？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
　　
　　「进藤光！那麽你下这一手不是弃子麽？你这样浪费棋子算什麽！」
　　
　　「我哪里有浪费？明明是你……」
　　
　　这会瞧见这一幕的爆发，山本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靠过去一探究竟。围棋沙龙的顾客们都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取子开局，一直等到这场激烈争锋以塔矢的一句「进藤光你永远只会逃只会躲」而告终，才心有馀悸的各自对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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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藤怔怔坐在原位看著对面被塔矢大力推开的歪扭座椅。琥珀色的瞳中满是空洞。
　　
　　永远只会逃麽？不是的，他只是遇见了塔矢便会逃，逃的远远的立誓要不让塔矢找到。可是似乎事实并不如他所想的那麽发展下去。所谓的不尽如人意，原本想要躲开的人，不知不觉中与他的交集竟然最多。自己来到北海道这两年，那栋靠父母的帮助和自己前些时候的积蓄买下来的公寓，在塔矢之前从没有外人去过，也就是说他在这里交际甚少。可是那天塔矢不仅出现在这个他生活了两年的地方不说，晚上居然醉了酒，而且老板还带著点特意的Call他去接塔矢。加上最近的两次争论，还有他被塔矢影响的这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带著刻意的巧合。
　　
　　六年前有人用『孽缘』来形容他们这段感情，并且那个人还用『忠言逆耳』以及『奉劝』来形容他那番要他离开塔矢别再打扰塔矢生活的言辞，当然那个时候他找不到任何反驳那个人的理由，也找不到任何让自己坚持陪著塔矢一辈子的理由，反倒是找到了让自己放弃的理由。那便是如果没有他在塔矢身边，塔矢可以过得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而不是如当时一般明明作为一名知名棋士人人都关注的棋坛新星，却时时刻刻都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