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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棋魂同人]不止十年(亮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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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被『进藤』这两个字所刺激,塔矢猛的抬起手扯过那提袋,动作迅速的打开封口看进去——全部是他昨天带给他的物品,还有一张小纸条静静放在最上面。
  
  他伸手捻起来,看到纸张上密布著揉搓的痕迹,那上面黑色的字迹被什麽液体晕开,将那洁净的白纸染得黑一块黄一块。
  
  那是同那些记忆一起烙印在脑海深处的笔迹,那是进藤光的笔迹,用黑色的墨水笔写著『塔矢亮,这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那麽几分钟他愣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找不到自己的感觉找不到自己的动作,只是左手抱著那些他为他特意准备的所有,右手僵直的捏著一片小小的纸条。而正是那片微不足道的小纸条,告诉他他的最後一点希望也被变为绝望。
  
  空荡荡的胃部陡然狠狠抽搐一下,疼得他没有力气去拖住手中那些精心去做的东西,它们随著他的跌落一同散在地上,发出『碰碰』的坠落声音。塔矢单膝跪在地上,右手紧握成拳压在腹部……那里很痛,很痛,一阵一阵的抽动,疼的他几乎快要将手心里的纸片攥成齑粉!进藤光……你就真的这麽想要逃开我?你舍弃了一切,就只为了逃开我?
  
  疼痛似乎更甚,亮再也无法忍耐的用左右手一起抱住腹部,死死咬著牙,汗水一滴一滴从他额上渗出,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见的溅落声……然而面对那样的疼痛,他倒下去时竟没有发出一丝痛呼声,因为比腹部更痛的,是那颗再度被冰封起来的心。
  
  「先生!先生你怎麽了?」见状,一旁的小护士被吓坏,大惊失色的冲过去扶住塔矢僵硬的胳膊,「你等著我去叫医生!」那名护士骇然起身准备即刻奔跑去通知医生,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被身後传来的力道禁锢。
  
  塔矢亮似乎拼上最大的力气去死死握住小护士羸弱的胳膊,他挣扎著站起身,「拜托了,帮我把这些都扔掉,把所有……都扔掉!」太严重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上气,他断断续续的低吼,而後不顾一地的狼藉捂著腹部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
  
  —◆—
  
  『列车已到站,请各位乘客带好自己的物品……』
  
  六小时後,正午的日焱烈辣却并不温暖,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回响在车厢,进藤轻轻叫醒了浅浅睡著的母亲,带著两人本就不多的行李下了车。最後随著车门关闭的,还有他的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果然还是写出来好。面对著塔矢怎麽都不可能说出的话,还是写出来好。纵然拿著那张纸条在手中捏来转去浸满了汗水犹豫著半天不肯放进那个将要转交给塔矢的提袋,可终究还是放进去了不是麽?那些言语那些利剑,如果要他对著塔矢说的话,如果真的要他亲口说出来的话,那他会先被自己的心疼死。
  
  自此以後,塔矢亮的世界将再也没有进藤光。
  
  「光,不舒服麽?」美津子难掩担忧的看著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已然遍布皱纹的眼底出现一层青黑。
  
  光心疼了,抬手去抚:「对不起,妈妈。」他开口道歉,一脸歉疚。
  
  面前的妇人似是一震,握住了在自己眼底缓缓移动的手,有些无措:「这孩子,乱说些什麽呢……我们回去。」回家去。
  
  「嗯。」光应了一声,随即放任母亲牵著自己的左手一路走向家的方向。
  
  然而二人才到家门口正准备开门,便听著身後传来清脆的招呼:「诶?阿姨!还有……光?」
  
  光闻声回头去看,是藤崎明,见著他一脸错愕。
  
  「怎麽了?你那副怪样。」他看著眼前的女人诡异的神情,开口调侃,却不料被调侃的某人下一刻冲上来拽住他的手臂:「阿姨,抱歉向你借一下他!」
  
  「欸?喂……」光还没来得及问出一句话便被大力拖走,身前拽著他手臂的女人疯狂奔跑著,他因高烧初愈身体虚弱而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被一把摔在转角处的墙壁上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息。
  
  刚一缓过气来还没有直起身,头上便挨了把他带来这里的女人的重重一锤:「进藤光!你没事跑回来干什麽!」
  
  女人吼起来尖利的声音震著光的耳膜,一瞬间他觉得头又开始晕乎,什麽他没事跑回这里干什麽,藤崎明这女人问这问题不是很奇怪麽?被莫名其妙的尖叫惹得心头开始烦躁,光蹙起眉:「你到底要说什麽?」然而的话音才刚落便被顶了一句:「你为什麽不在北海道和塔矢亮好好呆著!」
  
  琥珀色的眸霍然睁大,进藤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咄咄逼人的女人,那段时间在意了很久最终用缘分去解释的某个疑问蓦地清晰浮现在心头,此刻正一点一点与十几秒前藤崎明的那句话重合——一瞬间,有些东西即将要明白:「难道是你,告诉了他我在那里?」他怔怔的盯著藤崎明,想要从那略带著蛮横的面容中看出一丝一毫否认的意图,然而他只看到了女子眼中缓缓渗出的晶莹。
  
  藤崎明蓦地抬手擦了眼里突兀涌出的东西:「没错,是我!」
  
  —◆—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进藤光生日後准备离开的那一天。
  
  那天,明明他是在收拾著行李的,却突然被来自郊外爷爷的一通抱怨孙子好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去看看爷爷真是不孝顺的电话叫去了爷爷那里,於是又多留了一天。
  
  那天,她正好在出去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的路上,遇见了塔矢亮。
  
  那天,听说塔矢亮是来光家问他要回一个吊坠的。她却没有给他要回东西的机会,这两天一直缭绕在心里的矛盾,就在见到塔矢亮的这一刻尘埃落定。她拉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光真实的笑容了。」她说,「直到昨天下午我偶然看到他对著手中的一个吊坠发呆,然後露出那好久没有过的发自肺腑的笑。」是发自肺腑,而不再是有心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假笑。
  
  「我想那个吊坠,大概就是你说你丢失的那个吧。」
  
  因为能够仅凭著一个死物就让他展露那样的笑,除了你我想不会再有别人。
  
  其实早在几年前我看到那样痛苦悲伤的光时,就想找你回来。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而你与他之间能有什麽误会是解不开的?你们在一起那麽久,你们可以连吵架都吵的那麽默契,他可以那麽喜欢你依赖你。
  
  呵呵,这一切为什麽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呢?对了,你知道我喜欢光的吧?所以那个时候我对光还抱著希望,我以为在他身边久了他便会喜欢上我的。
  
  可是我错了,在看到光对著出现在电视里的你笑的真实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机会了。天知道他对你到底爱的多深,才能支撑他一个人走过这漫长的六年。
  
  「不管再如何挣扎,配角永远是配角。」女人坐在他对面笑的凄楚而隐忍。
  
  所以你今天自己找来,我也就不用麻烦的去找你了。
  
  「光在函馆的一家围棋沙龙工作,这个是地址。」她清秀的面上满是坚决与冷厉,伸手推过去一张纸条,「我想你需要。」
  
  「记得如果找到进藤光,不论他否认对你的什麽,都只是装出来的。」
  
  此刻藤崎明看著倚在墙壁上的进藤光,笑出与面对著塔矢亮那时一模一样的酸楚,她落著泪对他吼著,拼命的吼:「进藤光!你不能喜欢我,难道连我给你幸福的权利都要剥夺麽?!你怎麽可以这麽白痴!」
  
  然而对面的男人始终神色呆滞,半晌,他仿若终於回神的轻笑著开口:「小明,你不懂,我也想要他幸福啊……」所以除了离开他,他别无选择。
  




章八·是否还要爱他,都由你

  除了到家的那一刻因旅途劳累而大睡特睡了一整天後,这些日子进藤光便再没有闲著呆在家里的记录。
  
  因为从六年前的那日开始他一直很排斥没有事做的空洞,所以才回来东京不到三天,便已踏遍了这里几乎所有的围棋会所。当然有遇到熟人,譬如某位他一直觉得有点疯疯癫癫的计程车司机,这回一见面反常的舍弃了以前总揉他头发的举动,换成更直接的扑抱(= =)。
  
  之後拉著他的手又蹦又跳兼目中无人的大声嚷嚷:「进藤小子你终於又让我见到你了,这三年都死到哪里去了……」光想起三年前他还在北海道那边读大学,曾在一次暑假时来过这家棋会所,也就理所当然的遇到了河合先生。
  
  虽然说清楚的知道将要挂在身上的人会很重,可是光却仍不闪不躲任他冲上来抱住自己,那时瞄到染在那栗色鬓角的银白,心下陡然又是一阵惆怅:「河合先生年龄都这麽大了,小心摔到。」
  
  话音一落,结果可想而知,便是被那从来都没有自知之明的某位先生将一头短发揉的乱七八糟,「臭小子你还不是瘦的皮包骨头,给我显什麽力气大啊?」河合边说著还边按摩著自己的手臂,「瞧瞧你那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脖骨头把我的手臂都硌疼了。」
  
  光这回没有应声,只是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口中边咕哝著抱怨了一会,又被过分激动的河合拉到一张空桌边坐下:「来来来,今天难得见到你这臭小子,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光朝天翻了个白眼,取过面前的棋甕,看著对面笑的一脸嚣张的河合,心道上次也不知道是谁也夸下了相同的海口却因为输得太惨而只大战了十回合就败阵洗手不干。
  
  「河合先生,我执黑,按老规矩,让你九子。」他对边摆著棋子边自己的对手说著,抬眸却发现人家不知在怅然些什麽。
  
  半晌只听男人粗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看到曾经那些和你一起的孩子今天都已经在参加升段的手合赛了,凭你的实力,如果还在棋院下棋的话,应该早就是十段了吧?」
  
  「呃……」听到这话,光失态的顿了一下,然而不等他回答,对面的中年人又说道:「真搞不懂你为什麽要放弃职业棋士,有很多人想要通过职业考试可是却没有那个能力,而你得到了却又不去珍惜……」愈渐低沉的声色隐隐带上了责备,话音一落,河合瞧见对面进藤光有些低落的样子,向来爽利的男人此刻却像陡然患上失语症,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得执起了自己跟前的白子。
  
  光听著那一番话心里一阵紧缩,当年那放弃的失落又被残忍的从心底抠出来让他几近窒息,他没有回答,抑或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的攥紧放在大腿上的手,紧到手指棱角分明的骨节都似乎要破皮而出。
  
  河合先生已经落下了第一步,然而对进藤光来说分明很简单的第二步,他却迟迟都没有走出。
  
  半晌,这令人尴尬的沉默终因光『腾』地站起而告一段落,他神色严肃的看著对面的人,「河合先生,你知道当年我的同伴现在都在哪里?」
  
  河合被他过於突然的动作惊的一怔,嗯了好半天才说:「现在应该在棋院比赛吧,你想干什麽?」语毕,再度望向眼前的人时已然不见他的踪影,室内流动的风送来了门板碰撞的『咣咣』声,还有进藤光最後留下来的仓促话语:「抱歉河合先生,突然想起我有事,今天先不陪你下了。」
  
  —◆—
  
  和谷踏出棋院的玻璃大门时已然是正午时分,天气晴好,日焱轻盈的跳跃在门口的青年飞扬的面庞上,衬出他的面色欣然。和谷右手握在胸前低低的『Yes』了一声,今天的比赛他又获得了胜利,马上就要升到八段了。得快点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伊角去。他如是想著,脚下的步子渐渐加快,然而——
  
  「啊——唔……」两声过後,他已经两眼冒星星的被某人捂著嘴勒著脖子拖进一旁的巷子里。等颈上的束缚被撤去,他换了口气看清眼前的人时:「啊——唔……」瞪大了眼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声音。
  
  光捂著和谷张大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别叫!我不是绑架犯!」
  
  和谷一把扯下亘在自己嘴上的手掌丢开,双手伸过去狠狠揪起面前鬼鬼祟祟人的衣领,面色狰狞的大吼:「进藤光你小子终於给我滚回来了!要不我还当你死在北海道那边要不就是诈尸呢!」
  
  光被领上过大的力道提的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敬业的连连摆手意在阻止河谷这样大肆宣扬,然而提著他衣领的人似乎不打算听他的话乖乖作罢,反倒还吼的越来越起劲:「怎麽了?我就是要弄得人尽皆知让你再也逃不了!」
  
  百般无奈的光终於被气急,一把拍开禁锢著颈项的手:「停止!和谷你个笨蛋!再喊我现在就走了!」
  
  「那你自己不是也喊了……」和谷摊摊手以此刻的进藤光看来一副欠揍的表情道,「放心啦,我是出来最迟的,不会有人听到。」
  
  「哼……」光闻言轻哼一声,「最好是。」最好是,那麽就是不是。譬如此刻站在在和谷身後,已习惯性一手插在口袋里的动作出现的高永夏同学。
  
  「进藤光,好久不见。」
  
  —◆—
  
  「进来吧,别担心,名人和塔矢夫人去了德国度假,塔矢少爷十几天前消失了,这里就只有我住。」轻易看透了踌躇在门外的光那一点心思,高永夏伸手随意拨弄著披散在脑後的火红色长发举步带光走向里屋。
  
  「请坐。」他示意了前方矮小的桌几,「想喝什麽?哦,不该问你的,这里只有白开水,你就喝白开水好了,我去倒。」
  
  「喂——」你有话快说这里我不想久留啊……光正要开口阻止,然而只待他发出个象声词,那名长著一头张扬的红发的男人便已经湮没在茶水间。
  
  光碟坐在软垫上局促的打量著周围,这里他以前来过几次,所以他知道这里是塔矢的房间,到处充斥著的塔矢的味道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是被硬拉来这里的,这里,所谓的来自韩国的交换棋手高永夏在日本的寄宿地——塔矢宅。
  
  高永夏住进塔矢家的时候,光还没有离开东京,而且那时,正是他与塔矢经历著那段『此生不忘』的时候。关於高永夏为什麽会住在这里,他也是知道的,据说当时是塔矢名人拨电话给棋院请高永夏入住他家,媒体上报导名人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寻找一名合适的对手故有此为。
  
  而高永夏这一呆,至今便是七年。
  
  热气腾腾的白开水端上来时,光有些黑线,想著倒个白开水用的著二十分钟这麽久麽。不过看眼前这液体的架势,分明就是刚被烧好的。
  
  「你有什麽话,可以快点说麽?」进藤光没有端起放在桌上的水,径直抬头看著倚在门边像品尝世间最美味的咖啡那般品尝著手中的白开水,一面饶有兴致的观赏院中单调景致的高永夏。
  
  被问的人没有回话,本就单调的空间又沉静下来,静的能够听见外面的流水声,以及竹筒笃笃敲打著石壁的声音。
  
  一会,才有人开口:「我喜欢塔矢亮,一直喜欢。」
  
  光闻言整个呆住,似乎先前高永夏的沉默是为了为如此惊人的出语做好心理准备,方才那句话不啻一颗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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