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半天的欢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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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质置挥邪椋挥杏亚椋械闹皇窍嗷ダ茫皇荢ex。这种被扭曲的现实到底是可悲还是可笑?当女性乐迷去看一场喜欢的摇滚演出时,当她们尖叫时,当她们为了音乐而感到震撼时,她们的身份居然是“果儿”?!占性别1/2的女性在这里甚至不是人,而只是果儿,天大的荒谬!吉祥先生还为她们分了级别:地下级的、进步级的、专业级的。要照这个分法(前面已经说我们都是果儿了),我可能是地下级兼专业级的。因为我明显符合这两类的描写:混迹于各种地下演出Party上,行为放荡,装束奇特,属于狂热的歌迷心态,只为了发泄娱乐。对专业级的果儿的描写就是她们的名气比你还大,也只会选择明星。夹在中间的就是进步级的,就是吉祥先生评论说“长了些脑子的”。我偏偏就喜欢吉祥先生不屑的“地下级”,因为她们真实。照吉祥先生的意思是这些围绕在乐手周围的女人都是为了虚荣。我不否认我有虚荣心,但如果一个女人只有虚荣心就完全不必找摇滚乐手,还不如直接傍大款,那样更能满足我们的虚荣心。
第二章听到了留言 (3)
在我看演出的时候,就见有的人的眼神明显透着不屑,好像我根本不是来听音乐,而是另有目的(他们可能很想看我演出完了以后跟谁回家),弄得我也没辙,我总不能到处说自己“其实我是一个作家”吧?他们对于女士根本不尊重。我听到过的最荒谬无耻的话就是:“果儿是果儿,女朋友是女朋友,我不会尊重一个果儿,但我会尊重我的女朋友。”明显没把果儿当人。他们尊重的底限也许就是看这个女人是否循规蹈矩,与之相反的词是放浪形骸,他们不能接受与众不同、有自己思想的女人。我曾想在这个更先锋但更加狭隘的圈子里找到爱情,但他们只是自以为是地把我当成一个果儿,最后我只想说:去你的吧!我刚把你给干了,而且我还干了另外好几个人呢。
男人既然可以和很多“果儿”上床,那么作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被打击和被误会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多和几个乐手上床呢?如果他们长得漂亮,如果大家都觉得很快乐,都心甘情愿。现在圈儿里的情况就是这样,既然没法改变,就要让自己更快乐。就像那些外国“果儿”,如果是在国外混,她们一辈子也甭想跟一个摇滚明星睡觉,但在中国,不但可以睡,还可以睡不止一个两个——能不热爱中国吗?所以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抱着这样的态度,还就“我是果儿了我怕谁”。反正那些愚蠢的中国男人也不会理解我们,好吧,但愿他们在床上的表现还能说得过去。
这次演出,我还得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乐乐乐”酒吧要拆了。回想我曾在“乐乐乐”度过的美好时光,我不禁感到美好的东西都很快会消失。包括现在的时光。这就是先驱者的命运?或者说,这就是所有事物运动的定律?那就是没什么定律。
五五五带着我回到了他的家。光头磊在我要上楼时半开玩笑地说:“春无力,你还是上我们家吧?我家比五五五家大。”我只向他投去空虚的一瞥。噢,光头磊你不明白,其实我去谁家都一样,都得不到我正在怀疑和疑惑的答案。年轻人在想什么?年轻人什么也没想。他们没问题。我也是众多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的一个,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是躺在五五五的床上,我还是在想不一定和他发生什么,如果我不是很喜欢他的话。你们可以嘲笑我虚伪——我都躺到他的床上了。但我想我怎么解释你们还是不明白的,所以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不就是从开始到现在都一个样儿吗?反正我就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兴趣,不惜付出自己来感受一切。有什么呀?他动作起来,我抗拒,好可笑,从前几乎都是对方主动,我抗拒,最后还是接受。我给自己的答案是我最终被他的激情所折服。我就是这样的无厘头。我问五五五,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他说要么对朋克特别懂的,要么一点也不懂的,不喜欢懂一点或一部分的。我想到自己就是属于他所说的那种,对朋克一知半解的,我想我的追求享受和多愁善感应该是他们所蔑视、排斥的。但我确实想了解更多。我想我这么表达我对朋克的热爱肯定很傻逼,但我的虔诚的心绝对配得上朋克精神!如果朋克意味着褒义的自力更生、反叛精神,我想我会一点点努力。就算我不是一个朋克,那又如何呢?我只想更真实一些,以便于夜深人静时能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看出五五五他们从打扮上很朋克。光喜欢打扮得很朋克,是一种可耻的行为,在他们的生活中也许我会看出破绽。
他说你呢?我说我没想过要和谁长久地生活在一起。说到这时,我想起了李小枪。但很快就抑制住自己不去想他。我和谁都不会长久的。我太明白这一点了。
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五五五他们的生活每一分钟都在吸引着我,就是我一个人独自呆在家里,也会偶尔想起他的脸、他的音乐和他的表情。崔晨水给我录了许多Old School 、Ska和硬核的专集,我天天都听着,我发现那句“生命不容等待”是Rancid乐队的一句歌词。我还从李小枪那里借了一些他的磁带,他有些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喜欢听这种音乐。我和五五五的事很快就让大家知道了,李小枪也肯定有所耳闻。我提出和李小枪分手,我想和五五五在一起。李小枪未置可否。我发现和李小枪说不说分手都差不多,我无法不爱他,我和他更像好朋友和兄弟,或者说,像战友,而不是爱人。我们谈论存在主义,一起看电影,一起看演出,去他家或网吧上网。我们每天都打电话,他不来找我,我就去他家找他。他妈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也老搞不好和家长的关系,这从我和历任男友家长的关系就能看得出来。
我更频繁地去找五五五,但也只局限于周末。我想我的错误就是,我为自己自以为是地找到了一个“榜样”,并且试图追随他人来找到自我。而他们,并不应该由我来顶礼膜拜,我只要好好地做我的事就好了。每次去五五五都在抽烟。有时候我们抽叶子,有时候我们去到附近摘了叶子烘干了接着抽。有时,我们会在炒鸡蛋时加进很多新鲜的大麻叶子,吃完很容易拉稀。这一切对我来说同样新鲜。有时候他们演出,有时候他们玩滑板,我就在旁边看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有时我也看不惯(更多的是恐惧)这样的自甘堕落,就对五五五说你不要再抽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听说还会损害记忆力。五五五漠然地说:“我就是想抽死在这里面!”
当时我对他这句话很鄙夷。我不想让任何不必要的东西控制我,包括烟、包括感情。当我后来终于理解了他并且天天都抽烟、也希望抽死在里面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我又想起了当时五五五的不为所动。有时候我也在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什么事让我的信心发生了动摇,到底是什么让我也被无所谓的东西所控制,但我想不起来。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清晰,好像我一开始就天天抽烟,每天起床后,晚上睡不着时,洗完澡喷完香水后,都习惯地点上一支烟。但我相信一定有什么事情改变了我,它把我改变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只是我真的、真的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了。
现在想想,我对五五五的热爱是怎么形成和爆发的呢?我以后也再没有对谁产生过这样急切的冲动了。他们之所以打动我,是因为他们本能的青春和发泄的欲望。起码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无能的力量和挣扎的绝望。无能但是有力量,挣扎但是绝望。
北京的朋克众说纷纭,我不能不喜欢他们就像我不能不喜欢北京,因为我生活在这里,这和我受过的传统教育可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喜欢痛苦的信仰,但决不能说不喜欢他们就是无知就是软弱。我还有一些喜欢的乐队,同朋克无关。
而我的朋友小丁就不喜欢北京的punk,他把舌头的一句歌词送给北京的所有披着狼皮的羊们:你的刺刀是一个天生的旗杆,你的子弹是一个天生的叛徒,你有一个上口的名字,你还和13亿人同唱过一首歌。
我说我就是喜欢北京的punk,那是我不能背叛的过去。
小丁说那得看是什么过去了——你曾经喜欢吃A牌面包,不过后来你发觉A牌面包不好吃了,但你仍然坚持吃A牌面包。原因仅仅是你小时候一直吃的A牌面包。我就真的搞不懂了。当然,如果你到现在还是觉得A牌面包好吃,那就继续吃吧。这是你自己的事。
不可否认,五五五确实强烈地吸引过我,那可能就是我一直追求的东西,直到认识他们——我活生生的榜样,就突然爆发出来。这和什么A不A牌面包不一样。现在我不一定再听那样的音乐,但不能说我没有爱过那种音乐。
但我知道,五五五就是当我是个“果儿”。或许那时我太沉默,或许从我的脸上看不出思想,或许我的思想他认为迂腐而陈旧。
这是多可悲的事实。
我喜欢五五五的原因是因为他是Old School 是朋克,我喜欢朋克喜欢Old School,所以我爱他。可他居然只当我是“果儿”。可能我把感情和我想过的生活联系到了一起,这样做的后果常常是令人悲伤的。真实的感情和伪装的感情只在一线间,如果他、他们不明白,我也决不解释。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和我的感情。被一个punk拒绝是让我太心碎的事情。这就像被你所追求的生活拒绝一样。
因为恨,
因为爱,
因为所有没有原因的原因。
“我爱Old School!”我大声喊着,有些难受和沮丧。“我爱Old School。”
“怎么了,春无力?”戴华问我。他也是我在“诗江湖”认识的一个写诗的朋友。只是现在基本已经不写诗了。我看着前面幽静的夜色,一种疲倦和无奈再次笼罩了我。“你陪我再走走吧。”我说。我想起前几天见五五五时,我们和几个一起买Hish的哥们走散了,没钱打车只好走回去。就在我们又渴又累的时候,他问我能不能过这样的生活。我说我一个人肯定不想过。他说:“还有我啊!”我说:“那就能过,为什么不能过?我愿意!”看着烈日下他远远走在我前面的身体,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他的精神指引着我,我希望他永远年轻,就像他所希望的一样。他说他现在连VCD机都没有,那种口气令我痛楚。
我想五五五,但他没有再呼我。崔晨水也劝我不要再想五五五了:“他们只当你是‘果儿’……五五五是,光头磊也是,还有他们的朋友估计也都这么认为。”我和崔晨水躺在我家河边的草地上,他在一支烟里放上叶子,递给我。
“我不在意。只要我不是这么想的就可以。”我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
“我操,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我喜欢他,怎么样?借我手机用一下。”
我刚要拨号,我的呼机响了,我回电话过去,是五五五。“干吗呢?”他说。
第二章忽然感到冷 (1)
有些歌我听不懂它的歌词
但那里面的力量
比铁还凉的力量
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了解的
—— 春树 · 《生命不容等待》
一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做一家学生报纸的记者和编辑。由于我的新工作,我和小陶成了同事,又变得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我在学生报社,小陶在一家音乐杂志,偏偏这两家单位是一个公司旗下的,而且办公室在一个楼道,可真没辙。这两个单位在《解放军报》报社内。这是一个很大很美的大院,高大的树木、笔直的水泥小路、郁郁葱葱的青草,有我所熟悉的军队大院的气息。我常常在上班的时候上网,我经常去一个“花瓶”的音乐网站看他们的帖子,也去“诗江湖”贴诗。我用了两天时间看了“花瓶”里能找到的所有帖子,意外发现了“石家庄地下摇滚”版主荒漠的名字。他说过几天来北京,有想见他的朋友可以回帖或呼他。我给他回了一个帖子,留下了我的传呼号码,说如果方便他可以找我。
我和李小枪最近老吵架,他的情绪日趋变得无法控制。也许他就像一把容易伤人的刀,现在,这把刀已经蠢蠢欲动。作为李小枪最好的朋友和曾经的情人,我很敏感地看到了这个不好的先兆。李小枪已经陷进了由幻想、热情、信仰所构成的陷阱中,结局未卜。我曾想努力改变,李小枪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经常会提到和我永远在一起,他说我们去云南买枪,然后抢银行,最后偷渡出中国。他一天比一天更情绪化,经常因为我的一句无关轻重的话而沮丧而狂喜。他的沮丧总是大于狂喜。偶尔我情绪好时我还会让他像以前一样牵我的手,但已基本不在他的小屋里过夜。无论多晚,我都会告辞。我知道我走以后李小枪一定会闷闷不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眷恋我的屋子,属于我自己的屋子。
在夏天的清凉的早晨和炎热的下午,骑自行车听着一支日本的女子乐队“水母”的磁带去上班,弄得我现在一听到“水母”就想起夏天和上班的感觉。晚上从李小枪家回来,走在五棵松路边长长的平整宽大的路上,看着花坛里被街灯照得明晃晃的一片绿色,抬头看见有飞机闪着红灯飞过,我总感觉迷幻,有种不真实的美好。
我给五五五打电话说:“让我们当正式的男女朋友吧!”没有注意到崔晨水忧郁的目光。他那边好像在笑:“成啊!那什么——让爱做主。”“你不要这么不严肃好吗?”我有点急。五五五对我说,他已经好久没和一个女孩在一起过了,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希望我能给他一段适应的时间。我说没问题,没问题!我挂了电话,兴奋得手舞足蹈,崔晨水看着我只是摇头叹气。
我现在在找五五五的路上,有点渴,有点热。还不知道他看见我是不是和前几次心情不一样。这是我们确定男女关系之后我第一次去见他。我一边坐地铁,一边有点紧张。我喷了很多圣罗兰的“情迷巴黎”。那是我在武汉看中回北京以后买的。我爱它的粉红色的瓶子和玲珑的造型,尤其是它像石榴花一样的酸酸甜甜的青春味道,像极了童年老家那棵石榴树的花香。“情迷巴黎”,巴黎,巴黎并不是我梦想去的地方,它太远了,太美了,太不切实际了。我连上海都去不成,怎么能谈巴黎。但既然喷上这种香水能感觉到巴黎的迷情,那还有哪里不能幻想?
关于自己的未来,真是有些迷茫。真不知道一年以后会怎么样,那时我是什么样子。还和现在一样无望吗?也不知道一个月以后能怎么样。这长长的时间的空白。
当我一眼看到五五五时,我还没从臆想中回过神来。他正和光头磊、刘葛他们在玩滑板。这是一块空地,有花坛和喷水池,分散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和情侣。看得出来五五五的滑板技术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