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仁波切给西方科学家的解答-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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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不同时间的脑波图纪录模式可能性发现,并非所有时间的睡眠模式都一模一样:睡眠有阶段之分。个体清醒时的脑波图,含有许多韵律,各有不同频率。个体睡着时,这个模式会有剧烈的改变。
在前两个睡眠的阶段,振幅会大量缩减,主要的韵搜索也十分混淆。进行到下一阶段时,主要频率进一步下降,而振幅却大增,变成高振幅波峰或称纺锤波,这是典型的深沉睡眠,此个体大约在入睡后五十分钟进入这个阶段。个体虽然睡着了,却仍然会动来动去,改变姿势,因此肌肉状态依旧活跃。直到这个阶段,个体尚未作梦,都是处在非快速动眼期的睡眠。
接下来的人类睡眠模式就是阶段回溯,从第四阶段回到第三阶段、第二阶段,然后个体会进入完全不同的状态,即快速动眼期睡、或称逆理睡眠,此时个体会作梦。夜间入睡后的头两三个小时,个体会进入深沉的睡眠。然而黎明接近时,则变成快速动眼期为主,深沉的睡眠已经消失。由此可知,睡眠并非单一的状态,其变化也并非偶然。睡眠模式非常有规律,而且包含了人类意识的各个独特状态。
法王:每个人都会这样吗?从第一、第二、到第三阶段的转换时间要多久?
凡瑞拉:对,这是非常基本的人类机制,而且转换的时间非常短。人可以在入睡五分钟内就进入睡眠的第一阶段,有些人则需要十五分钟。有时,第一阶段至快速动眼期的转换会更快,但是人都曾经过第四阶段然后回溯。从清醒至第一阶段的差异远大于抵达第四阶段后的回溯。
法王:我了解从清醒至第一阶段的转换时间每个人不尽相同,不过从第一、第二、到第三、第四阶段,有没有一个共通的规则?还是仍然各有不同?
凡瑞拉:转换所需要的时间各有不同,唯一不变的是每一个阶段都不能跳过。
活跃的快速动眼期
让我藉着比较正常人和嗜睡者的差异,更完整地解释快速动眼期的意义。正常人的睡眠模式显示,从清醒进入睡眠状态时,脑波在转换时的改变并不大,振幅只是变得稍微小一点。相反的,眼动图却有剧烈的变化,波动变缓,显示个体眼睛转动的动作变慢。而肌电图的变化很小。
至于嗜睡症患者,则无法控制想要睡觉的感觉,甚至会在对话或用餐时睡着。在睡眠开始时,嗜睡症患者的眼动图会显示剧烈的抽动情形,这就是快速动眼。肌肉会变得松驰柔软,因此肌电图一片平坦。另外一方面,脑波图却几乎保持不变;从脑波图看,个体似乎是清醒的,然而实际上个体已经睡着。看似清醒的脑波图、眼动图与平坦的肌电图,这三种特色显示出典型的快速动眼期睡眠。要进入这个状态,必须从缓波的第四睡眠阶段回溯进入。然而嗜睡症患者却直接进入快速动眼期,这并非正常现象。
为能全然呈现人类不同意识状态的完整情形,我们把非快速动眼与快速动眼期睡眠,跟清醒状态作一比较。看了大脑活动、心跳、血压、大脑血液循环与呼吸频率这些特色后,可得知两种睡眠是完全不同的身体状态。大脑活动是大脑电子活动的总值,在非快速动眼期的睡眠中,大脑会变得更沉静。有意思的是,大脑在快速动眼期比清醒时更加活跃,这完全抵触了睡眠是没有反应的旧观念。与清醒时相较之下,非快速动眼期睡眠的心跳稍微慢了下来,而快速动眼期睡眠的心跳则维持不变。大脑血流是大脑中血液循环的总量,由此可判定氧气与养分的需求量。在快速动眼期的睡眠中,大脑血流有明显的增加,再度显示此为活跃的过程。最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的呼吸频率稍微趋缓,而快速动眼期睡眠的呼吸频率则视个体而定。总之,此处的模式非常明显独特。非快速动眼期睡眠的阶段是连续进行的,而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转换至快速动眼期睡眠时,则有相当急剧的变化。
鲜明的梦境
为何快速动眼期睡眠的状态如此重要?因为快速动眼期睡眠的大脑模式与梦境状态是互相呼应的。如果把处于快速动眼期睡眠的人给叫醒,有80%以上的人会说自己在作梦,而且还可以说出梦境的内容。如果把处于第四阶段的人叫醒,能做到前述情形的人不到一半。
法王:你的意思是即使在非快速动眼期,也有可能作梦?
凡瑞拉:对,这要看您如何评估主观的报告而定,然而公认的事实是,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中醒来的人,约有一半说自己在作梦或有心智活动。许多人则说自己在想事情,而不是在作梦。他们表示自己会有一些经历或是心智活动,而且通常不会像作梦那样有充分完整的故事。
法王:在快速动眼期与作梦的状态之间,是否只有一点点关系?
凡瑞拉:这要视您所设定的条件而定。从第四阶段醒来的人可能会说:“我在想事情。”或“我在考虑一件事情。”然而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中醒来的人,却很多说出“我像老鹰那样飞在空中,看到自己的家。”这类完整生动的故事,他们的状态比较像是心智活动,不会像电影那样。即使是从清醒到睡眠之间,人也会有短暂的幻想片段,称之为入眠前的梦境。这类幻想的突然出现,不论是视觉或听觉,也会发生在处于黑暗中的人身上。因此,若说只有处于快速动眼期睡眠的人才会作梦,并不合理,因为其他各种类似睡眠的经验,也会发生在所有其他的阶段。但是,生动、视觉性、有故事情节的梦境,一般发生在快速动眼期睡眠, 这却是明显的事实。
我们在一个完整的生理周期(二十四小时)里,有20…25%的时间是快速动眼期睡眠。即使我们通常都不作梦,然而从神经学的角度来看,我们每天晚上都会作梦。通常在白天时会发生第二次的典型睡眠模式,称为双相周期。早上九点,一夜好眠之后,正常的年轻人大约需要花十五分钟才能再入睡,但下午两点的午睡时间则很容易入睡。同时,老年人在较短时间内即可进入睡眠状态,大约是五分钟。
惊人的睡眠进化论
我想为动物生命史中快速动眼期睡眠的重要性,说明两个论点。如果快速动眼期睡眠或作梦是人类才有的行为,那么动物就不会有这些行为。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其他灵长类动物的睡眠模式几乎和人类一样,它们具有相同类型的周期,也经历相同的阶段。在人类次近亲的身上,就更有趣了,因为除了食蚁兽之外,所有的大型哺乳类动物都有快速动眼期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
值得注意的是,人类一般都是躺着睡觉,猫则卷曲身体睡觉,狗多数是四肢摊开来睡,老虎喜欢在树上睡眠,大象站着睡觉,河马在水里睡觉,牛睁开眼睛也可以睡觉,海豚睡觉的时候还可以继续游泳,而且只有一半的大脑睡着!有些动物的睡眠时间比较短,例如,大象平均每天只睡三点二个小时,老鼠每天却要睡十八至二十小时。这是很有趣的关联:体形愈小,睡得愈多。
有些动物,像是老鼠,可以很快从清醒状态进入四个阶段,然后快速进入快速动眼期睡眠,而且它们快速动眼期的睡眠时间比较短促。有些动物则拥有非常漫长的快速动眼期睡眠。有些动物,例如海豚或牛,它们会站着睡觉,在快速动眼期睡眠时,肌肉并不会松驰。因此虽然快速动眼期睡眠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在哺乳类的动物身上非常普遍,却在各种动物身上展现出不同的面貌。对生物学家而言,这表示在整个进化过程中,大脑进行了许多令人惊奇的结构改变,以便能保留快速动眼期睡眠与非快速动眼期的睡眠,并使其具有不同的模式。尽管动物之间走路、站立、姿势的改变,在模式方面各有不同,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发现快速动眼期睡眠与非快速动眼期睡眠这两个共通点。同样的基本状态,以许多形式展现面貌,表示其中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进化让除食蚁兽之外的任何哺乳动物都拥有这两种状态。
那么哺乳类动物以外的其他动物呢?鸟类与哺乳动物都是从爬虫类演化而来。鸟类多数是站着睡觉,也拥有快速动眼期睡眠。有些生物学家怀疑,那些耗费多日迁徙各处的鸟类是边飞边睡觉的,就像边游泳边睡觉的海豚那样。一边作梦一边飞越地球。
法王:这经过证实吗?
凡瑞拉:没有,这只是假设。由于鸟类拥有快速动眼期睡眠周期,而且有些鸟类飞行数日,因此这是个合理的推论。鸟类显然重新创造了自己的快速动眼期睡眠,因为爬虫类似乎没有快速动眼期睡眠。虽然没有证据显示睡着的爬虫有快速动眼期睡眠,然而事情却变得有些复杂。我们在大脑皮质使用电极来辩识快速动眼期睡眠的典型脑波,然而爬虫就像其他所有比哺乳动物低等的动物一样,它们的皮质跟我们并不相同。所以我们不是很清楚爬虫类是否有快速动眼期睡眠。然而无庸置疑的是,比爬虫更高等的动物都会睡眠,在快速动眼期睡眠、非快速动眼期睡眠、清醒这三种时候也都会作梦。对于生物学家而言,以睡眠与梦境的根本性质来说,这是个令人注意的论据。
人为何要睡觉?
法王:既然在进化史上已经证实快速动眼期睡眠是这么重要,那么快速动眼期睡眠对于人的生理功能有何影响?这是否经过证明?
凡瑞拉:我们为何要睡觉作梦?神经学对这点有相当大的争论,基本上有两派说法。其一,有些人认为睡眠是为了养精蓄锐或补充精神,这个论点感觉上很正确,然而至今还是没有人可以说明我们到底在补充什么精神。睡眠会消耗许多能量,快速动眼期睡眠所消耗的氧气比清醒时还多,因此才不是要让机器冷却那样简单。快速动眼期睡眠是活跃的状态,我们补充精神、养精蓄锐或恢复精力的方式并不明显。
其二,这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说法,即快速动眼期睡眠是基本的认知活动。在那个地方,人可以参与想像游戏,试试不同的情境,学习新的可能性;在那个空间,充满了创新的精神,新模式、新关联兴起,经历过的可以再重新打造。这很接近心理分析的部分观点。作梦提供了空间,让人不再需要对付即时发生的情况,反而可以重新想像、重新构思、重新思考。那是一种排演,让您可以想出新的可能性。我很想知道这在佛教是否也被视为梦境的本质。爬虫类与昆虫这类动物学得并不快,行为也不会有大幅度的改变,对它们而言,梦境可能不是那么重要。然而我们也要小心,昆虫没有皮质,我们无法确定它们是否会睡觉。
我们一生的作梦模式,应该是支持认知诠释的另一个证据。早产儿有80%的时间都处于快速动眼期睡眠的状态;新生儿则花50…60%的时间,婴儿每天要睡上十五至二十个小时。快速动眼期睡眠对成长似乎是不可或缺的,不论在生理或心理上都是一样。我认为这个论证支持了作梦时有认知性心像的观点。人一过六十五岁之后,睡觉与作梦的时间就会更短了。
这种说法很吸引人,却不是大家都同意的标准答案。有的人持有比较极端的观点:梦境只是神经元发出讯号,并没有意义,或说作梦和睡觉是以避免移动的方式来节省能量,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仍然很有争议。
西藏如何看待梦境
接着进行本会程的讨论部分。这个讨论时间对我而言特别困难,因为科学兴起于客观,客观也是科学方法的内部本质。在此观点下,就一般科学标准而言,第一人称的纪录与个人的洞察力并不具有科学的“客观性”。显而易见,对意识的看法必须采取第一人称,有些西方科学家在探究意识时就被这样的科学观念绑手绑脚。本届“心灵与人生”研讨会就是希望能够采取非独断的方式,来探讨如何凌驾西方的固守观念,接纳新观念或新方法,同时兼顾科学观察与经验观察。
近一千年来,西藏人一直在探讨梦境的现象学,他们重要的独特传统之一是由十一世纪印度瑜伽士那洛巴创建,后来以“那洛六法”之名传到西藏。这六种瑜伽之一,便是处理梦境与作梦的详细方法,后来的修行人与理论家根据这些知识而加以改善,使它成为一种高深的修持。
凡瑞拉:向法王简单介绍了睡眠生理学之后,我很想知道西藏传统中睡眠与梦境的意义。西藏人是否认为不同种类的梦境来自不同层次的意识?可否说明我们为何作梦?
法王:有一种说法是,在作梦与身体的粗重和微细层次之间,是有个关系存在。但是还有一种称为“特殊作梦状态”的东西。在这个状态里,因为心与气的作用而在体内产生“特殊睡梦身”。这种特殊睡梦身能够完全与粗重的肉身分离,到处旅游。
让这个特殊睡梦身出现的方法之一,首先要能在作梦时知道那是个梦。之后你发现梦境是可以塑造的,于是你想办法来控制它。当你渐渐熟练后,便能非常轻易地依照自己的想法改变梦境的内容。最后,就可以从粗重的肉身分离出睡梦身。一般的睡梦状态则相反,是在身体的内部作梦。透过特别的修行,睡梦身可以到处走动。这一种技术完全是由渴望的力量来达成的。
另一种技术也能达到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气瑜伽:运用体内微细的气,进行禅定的修持。这两种技术都要求修行人必须能在入睡时知道自己在睡觉。
似乎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能力,不需特别的修持。例如,去年我遇到一位住在尼泊尔的西藏人,他告诉我他母亲有一次告诉所有周围的人说,她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动,请大家不要干扰他的身体。他们并没有提到是否她仍在呼吸,不过那一整个星期她真的一动也不动。她醒来告诉大家在那段身体不动的期间,她到各地去旅游。换句话说,她用自己的睡梦身经验了一场脱离肉身的经验。因此在特殊睡梦状态,人似乎可以用极微细身脱离粗重身,独立自主地到处旅游。
法王的回答似乎太快就逼近经验的边缘地带,提及“脱离肉身经验”与“睡梦身”等罕见的概念,我们聚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创造出共通的立场,让西方文化与西藏文化可在此之上独立存在,因此我直觉地把讨论带回双方皆可了解的共通立场。
凡瑞拉:在快速动眼期睡眠时分辨出自己在作梦,以及在非快速动眼期睡眠时分辨出自己在睡觉,两者是否不同?
法王:你提到在快速动眼期睡眠之前,共有四个阶段的非快速动眼期睡眠。在佛教的密续或金刚乘中,也提到入睡过程的四个阶段,最后一个是睡眠净光。由睡眠净光的状态,而进入快速动眼期睡眠的作梦状态。你说那四个睡眠阶段顺序是绝对而无法改变的。没有受过禅定训练的人无法判定金刚乘所讲的四个阶段是否可以改变。但是经验丰富的金刚乘禅定修行者可以认出这四个入睡阶段的确定顺序,也随时能在死亡的过程中找出相似的顺序。要在作梦时知道那是个梦,比在无梦的睡眠中知道那是个无梦的睡眠来得简单。若您在作梦的时候知道那是个梦,就能观想并刻意减少粗重心,再次回到净光睡眠、比较容易确认最微细的心,也就是睡眠净光。
凡瑞拉:但是睡着的时候,正常人暂时失去知觉,可能无法确定任何事情。
法王:这倒是真的。对瑜伽士来说,经历这些转变而不会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