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彩六號1-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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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官。」
贝娄博士已经与厉西特谈了好一阵子;当查维斯等人走过来时,贝娄还在请他重复叙述状况。
「他的眼睛是蓝的,眼神像冰块;」厉西特重复地说,「他不是正常人,那种人应该和野兽一起被关在动物园的铁笼子里。」一面讲著,这名商人还是不停地发抖。
「他讲话有没有口音?」普莱斯问。
「有时是汉堡腔,有时是巴伐利亚腔,而其他人则都是巴伐利亚腔。」
「德国BKA方面一定会认为这条线索很有价值,丁。」普莱斯说BKA就等於美国的联邦调查局「我们请当地警方查查附近有没有挂德国巴伐利亚地区车牌的车辆,说不定可以抓到他们的驾驶什么的。」
查维斯说:「好主意。」说完便走向那名瑞士资深警官,之後警官便立即拿起无线电对讲机下令。说不定是徒劳无功,丁想,不过还是得试试看,这些坏蛋总得利用某种交通工具才能来到这里。查维斯提醒自己,他又学到了新的一课。
罗布林警官走了过来,手上拿著行动电话。「又到了跟他们通话的时间了。」
查维斯对著对讲机说:「嘿,提姆,赶快到集合点来。」
努南於一分钟後出现;查维斯跟他解释了一下,之後努南便拿起罗布林的行动电话,拆开背盖,装上一个绿色的小圆板板子上有一条细线垂著然後从大腿裤管上的袋子里拿出一部话机,交给查维斯说道:「现在你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他们有没有什么新动静?」查维斯问。
「走来走去的频率变高了一些,似乎不太耐烦。几分钟前有两个人面对面在谈话,看起来颇不喜欢现在的局面。」
「里面每个人的动作都加快了?有没有什么声音?」
努南摇摇头回答:「背景杂音太多了。这房子的暖气系统吵得要命,还有窗户的共鸣,我什么都听不到,丁。」
「好,有动静随时通知我们。」
「没问题。」努南走回他的岗位。
「艾迪?」
「我们最迟在天亮前就得冲进去,因为我们的朋友们正在迅速失控中。」
「博士您的看法呢?」
贝娄点了一下头,「同意。」
查维斯皱累了眉头。虽然他已饱经训练,但却不会急著想上场。里面现在有二十,甚至三十个人质,还有三个拿著自动枪械的家伙。只要其中一个人把心一横,扣下手中捷克冲锋枪的扳机乱扫一通,就会有很多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老婆小孩。查维斯并不是首度面临这种所谓的「指挥责任」,但是它的压力并不会因为经验的增长而减轻因为失败的代价永远不会减少。
「查维斯!」是贝娄博士的声音。
「噢,是的。」丁回过神来,发现贝娄博士和普莱斯都在注视著他。
「摩戴尔的情绪已经逐渐失控。他说如果我们再不准备好车子或直升机,他就要在三十分钟之内杀害另一名人质;之後,他会每十五分钟杀害一名人质。他还说人质数量足够让他撑上好几个小时。他现在正在宣读人质中的重要人物名单:一名当地医学院的外科教授、一个休假的警察、一位著名律师……他可不是在开玩笑,丁。三十分钟以後他会在八点三十分杀第一个人。」
「警方怎么回答?」
「我要他们告诉他,我们需要时间安排,请他释放一、两个人质来表示信用;结果他的回答是三十分钟内就要再杀人。他已经有一点抓狂了。」
查维斯问:「他是认真的吗?」他只是想再确定些。
「是的,他听起来非常认真。他正逐渐失控,对於眼前的局面很火大,已经没什么理性了。现在的局面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突然发现耶诞树底下没有礼物一样。他稳定不下来,而且感觉非常孤独。」
「说得好。」他按下发话钮,因为博士已经帮他作了决定。「全队注意,我是查维斯。
待命,重复一遍,待命。」
接下来的步骤他就相当驾轻就熟了:方法之一是提供一辆车它会「刚好」太小,以致於歹徒无法带走所有人质。或者他们走出来时,就叫狙击手把坏蛋一一干掉,但是他只有两名狙击手,而且步枪子弹在打穿歹徒的脑袋後可能还会射入後方两、三个人质的身体;用冲锋枪与手枪也有相同的顾虑。四名目标实在太多了,不适合这种战术。不行,他还是得带队冲进去,利用此时人质都坐在地上,都低於射击火线的机会。他突然想到,这些家伙为什么不理性点,向外面要求食物,这样他就可以在里头下药不过他们也许够聪明,知道披萨里面可能会掺有安眠药。
就攻击位置花了他们几分钟的时间。查维斯与普莱斯匍匐前进,由左侧爬到门边。路易斯.罗斯理与乔治.汤林森则由右侧爬到门边。巴迪.康诺利在银行後方的门框上贴了一片两倍厚度的炸药,插好雷管,躲到一旁;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史考提.麦泰勒与汉克.帕特森。
史考提用无线电报告:「队长,後门小组已就位。」
查维斯立刻低声回答:「了解。前门也已就位。」
接著耳机里传来的是努南的声音:「丁,一号摄影机显示一名歹徒正挥动著步枪,绕著坐在地上的人质踱步;我打赌那个人就是恩斯特。另一个人在他身後,第三个在右边第二张桌子旁。等等,他正在讲电话……好,他正在与警方说话。他说他已经准备好杀下一个人质,而且他会先宣布受害者的名字。好极了,我们确定这个才是他。」
「好,各位,咱们上。」丁对部下们说,「我们有武器自由使用权,预备。」他抬头看著罗斯理与汤林森,双方互比了一个手势。在这一组人当中,路易斯是前锋,而乔治则紧跟在後头。他们这边也相同:普莱斯在查维斯前面带头冲入。
努南说:「丁,他刚刚抓了一名人质站起来又回到电话这边。他们要先杀那名医生,他的名字是马利欧.杜那提罗。我现在从二号摄影机上看得一清二楚,他正抓著那个家伙。我想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准备好了吗?後门小组报到。」
「准备好了。」康诺利在无线电里回答。查维斯看看罗斯理与汤林森,两个人都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手握MP十冲锋枪的姿势。
「全体注意,查维斯呼叫。预备冲入。预备。预备。巴迪,爆!」丁大声下令,等待爆炸声响起。
只是几秒钟的爆炸声感觉上却像是几小时那么长。把围观的群众都吓了一大跳。普莱斯与罗斯理已在铜门框的下缘放好了震撼弹。一听到爆炸声,他们就立刻也引发了起爆点。顿时,玻璃门化为几千片碎片向银行大厅内飞去,同时发出令人暂时眼盲的白色强光以及有如世界毁灭般的巨响。站在门边的普莱斯立刻一个箭步窜入,查维斯也随之跟进;进门之後立刻向左转。
恩斯特.摩戴尔果然在里面,他的枪口正指著仕那提罗医生的後脑勺。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摩戴尔自然地向後张望。接著,第二声爆炸的巨响与镁粉燃烧的强烈炫光则立刻使他暂时失去知觉。医生也利用这个机会,挣脱摩戴尔的挟持扑向地上,给了闯入者一个绝佳的射击机会。普莱斯举起 M P 十瞄准,轻扣一下扳机,把三发子弹打进恩斯特.摩戴尔的前额。
查维斯也立即选中了一名持枪者;他正被闪光与巨响吓得不知所措,摇著头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查维斯对著他的头部连扣了两次扳机,然後向右转身。看到第三名恐怖份子也被摆平了,脑袋正流出一片红色的鲜血。
「安全!」查维斯叫道。
「安全!」「安全!」「安全!」另外三人也跟著喊道。这时,罗斯理向後面冲去,而汤林森则紧跟在後。他们到了後头,看到穿著黑衣服的麦泰勒与帕特森,两人的枪口都已指向天花板,「安全!」
而在大厅,查维斯向左边移动以检查出纳柜台;透过栅栏看进去,没有人。「安全!此区已经肃清!」
有一名人质试图站起来,但立刻就被乔治.汤林森一把给按在地上。队员一一对他们搜身,其他队员则持枪在旁边戒备,因为你永远不晓得他们当中是否还藏著一个坏蛋。此时一些瑞士警察也已进入建筑物,把搜过身的人质推出去。这群饱受惊吓、不知所措的老百姓,被刚才所发生的事给弄得迷迷糊糊的;因为震撼弹与碎玻璃的缘故,有些人的头上甚至还在流血。
罗斯理与汤林森捡起歹徒掉在地上的枪枝,一一清枪之後扛在肩上。到了此时,队员们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後门的情形如何?」丁问巴迪.康诺利。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这位前 SAS 的队员说。他领著丁到後面房间,里面是一片血肉模糊。如果要给眼前的景象一个合逻辑的解释,可能就是:或许目标正好把头靠在门框上,以致於现在根本找不到他的脑袋,尸体被炸得撞在墙上,只剩下一边的肩膀,而那只手里则还握著捷克冲锋枪。或许两倍炸药的份量是太多了些……丁心想。不过,对於一扇铁门与坚固的门框来说,炸药的份量太少也不行。
「没问题,巴迪,干得好。」
「谢谢,长官。」他的脸上浮现出那种专业人员在完成工作之後惯有的微笑。
在人质走出银行大门时,街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波卜夫心想,他雇来的这批恐怖份子现在已经变成一堆尸体了。这并不令人意外;瑞士反恐怖小组的表现非常好,就像一般人对瑞士警察的印象一样。有一个人走出银行,点起了烟斗这些瑞士人!波卜夫不禁想。这个家伙想必是那种把攀登高山当成娱乐的人,也许他是领队。一个人质走向他。
「多谢,多谢!」银行经理重复地向普莱斯说。
「不客气,先生,经理先生。」英国人回答,差不多用光了他所知的德文字汇。普莱斯把他带到其他人质那边,由伯恩市警方照顾;这些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查维斯向他走过来。
「我们干得如何?艾迪?」
「相当不错。」他的烟斗上火星一亮。「这是一场简单任务,这些家伙是烂角色。」他摇摇头,重新点火。爱尔兰共和军可比这些德国佬要厉害多了。
查维斯没说什么。他想了想,然後拿出行动电话拨了预设号码。
「克拉克,请讲。」
「我是查维斯。您应该已经看到电视转播了吧?C先生。」
「重复一遍状况,多明戈。」
「我们把四个家伙都干掉了。除了先前就已经被杀的之外,人质全部安全获救。队员也无任何伤亡。老大,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小子,赶快飞回来作报告。完毕。」
「真是他妈的不错。」寇文顿少校说。从电视上可以看到查维斯与队员们正在收拾装备,约半个小时之後才往街角走去,消失在萤幕上。「看来查维斯很清楚自己的角色。第一次任务就轻松达成,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一桩,有助於信心的建立。」
他们看著努南用行动电话传回的画面,而寇文顿则在一边解释突击作业的进行,并且表示第二小队并未犯错。
克拉克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庆幸没有不必要的伤亡。「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传统仪式是我该做的?」
「我们该带他们去喝上几杯。」寇文顿回答,对於克拉克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颇感讶异。
波卜夫试著从车上辨认伯恩市的街道,他必须赶在警方封锁附近的交通之前离开这里。
这边左转,过两个红绿灯……对了,就是这里,穿过广场……到了!好极了,这边甚至还有一个停车位。他把租来的奥迪车停在摩戴尔先前安排的藏身地点对面,然後跨过街道走去。
打开这扇门锁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他走上楼梯,向後面的房间走去这个门锁也是小意思。
「是谁?」一个声音问道。
「迪米区,」波卜夫照实回答,一只手则插在外套口袋里,「你看到电视转播了吗?」
「看了。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听起来非常沮丧。
「那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朋友,现在是该走人的时候了。」
「可是我的朋友」
「都死光了,你没什么可以帮他们做的了。」昏暗中,他看著这个大男孩;他大约二十岁,是摩戴尔那个已经翘辫子的笨蛋的密友,或许是他的同性恋伴侣?说不定。这样也好,反正波卜夫从来没对同性恋者有过任何好感。「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房间那边正是装著德国马克的黑皮箱。这个小鬼他叫费比恩还是什么的?反正不重要转身拿起他的背包,但没再转过身来。波卜夫的灭音手枪已经朝他开了火,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多开了一枪;其实在距离只有三公尺的情况下,这是毫无必要的。在确定男孩已经死亡之後,他拿起皮箱,走出房门。他已经订好中午回纽约的机票,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去开一个银行户头。
小队正好赶上最後一班回英国的飞机,这次是到希斯洛机场而不是盖特威克机场。查维斯要了一杯白酒,而坐在他旁边的贝娄也点了相同的饮料。
「我们干得如何,博士?」
「你自己认为呢?查维斯先生。」贝娄回答。
「对我来说,紧张已经消除,手也不再抖了。」丁说。
「颤抖是正常的,因为它是压力的释放。要身体排除掉紧张,自动恢复正常并不容易,不过训练可以改善它;另外,喝一杯酒也有相同的效果。」他举杯啜饮了一口酒;法国酒的确不错。
「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没有。如果我们能够早一点介入,也许就能阻止或拖延他杀害第一个人质,不过这种事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贝娄耸耸肩,「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这些恐怖份子的动机。」
「怎么说?」
「他们的举止像是遵循著某种意识形态,但是目标却不太明确。我知道这些人除了挟持人质之外还抢钱。」
「是啊。」查维斯与罗斯理当时在现场找到一个帆布袋,里头有重达二十五磅的钞票,「所以……他们只是一般抢匪?」
「不确定。」贝娄喝光了酒,并要空中小姐再为他加满,「目前还没办法釐清,不过这件案子也不是全然无迹可循。摩戴尔不是什么高明的恐怖份子,他秀得太早,做得太少;不但计画得不够,执行起来也漏洞百出。」
「真是可怜又可恶的混蛋。」查维斯表示。
「社会人格病态与其说他是恐怖份子,倒不如说是一般罪犯。所谓『好』的恐怖份子,通常会比较聪明。」
「妈的,什么『好』的恐怖份子?」
「『好』的恐怖份子是个生意人,他的生意就是藉由杀人去达到某种政治目的……可以说是广告宣传啦。他们为了一个远大目标而奋斗,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有信仰不像儿童上主日学课那样的相信法,倒是比较像理性的成年人对圣经的信仰。抱歉,我知道这个比喻很菜,但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了。这真是漫长的一天,查维斯先生。」贝娄把空酒杯交给空服员。
丁看看表,「嗯,的确,博士。」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一觉。
【第四章 任务後归询】
机轮触及到希斯洛机场的跑道,惊醒了查维斯与第二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