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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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看着清远,眼神却是复杂难明,但转眼便回复平静,笑道:“你这老头子,都百岁年纪了,怎的还和明月一般说话不留口德,我是见这青城秋色与我那玄武山中相比别有一番风味,故而多转了转。”
天机看着依茹云天与明月三人站在一起,都是一般的意气风发,不禁长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终是老了啊!”
清远接过话来:“兄岂不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们现在都还嫩了点!”语调激昂,话里满是豪气,稍顿了一下,又摇头低笑“不过,终归有一天,这天下还是他们的!”
天机向明月招手,将他叫到了身边:“明月,我让你给师叔带的礼物你可送到了?”
明月答道:“我已经交给师叔了,师叔就只是一闻便已知道那是最上品的龙涎香了!”清远也接过话来:“还要多谢天机兄啊,这极品的龙涎香可不是那么好弄的,你定费了不少心吧!”
天机含笑摇头:“这些许身外之物,何足挂齿。”天机转过头,正视清远:“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说,不知可否?”
清远连声道:“无妨无妨,就到我那陋宅去吧!”
“不必,方才我游览山色之时见有一处风景格外的好,便去那里如何!”
“也好!”清远点点头,又转身叫道:“依茹云天,你们俩好好招呼客人!”
“啊!”依茹苦着脸叫了起来,“师父,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云天伸手拉住依茹,道:“师父,徒儿知道了。”
天机引着清远到了一个小山谷中,道:“清远,你看这里如何!”
清远环顾四望,这山谷恰好是在两山环抱中,一道清澈溪流从谷中淌过,树不多仅有十几棵,却都是双手也抱不住的大树,地面上已铺满落叶,秋日里和煦的阳光透过树上枯黄叶片照射下来,偶尔风起,几片树叶舞动在空中,有些落进溪水,便在那欢快水流里打著旋,起伏不定的漂向远方。同时,谷中还散发著一种特殊的清香,清远炼丹寻药数十年也未曾闻过的怡人香味,不禁叹道:“想不到我在青城山中住了六十余年,还不知此地有如此美景,竟要天机兄带我来,多谢了!”看着谷中景色,清远又道:“天机兄将我从那些马屁精包围中救了出来,实是感激不尽啊!”目光流转,又是一惊:“天机兄,你看,谷中这几方巨石却是形成了一个阵势!这天地造化,确出人之所料啊!”
天机微笑不答,在谷中站了片刻后,悠悠道:“四年前,你只身闯入黑风寨,与那天仇激战一日一夜,将他败于手下,全身而退,此事震惊了我天下道门,公称你为道门第一人,想当年你我两人初学道时什么都不懂,今日你却有了如此大的名头!世间事的确难料啊!”说到那‘道门第一’四个字时,天机眼角微跳,眼中隐隐有有寒光闪过。
清远轻笑一声,笑中含着数不尽的不屑:“道门第一人,我等修道之人要这些名头来有何用,况且这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便是道兄你,我也未必胜得过,安可称第一!”
天机嘴边微微一勾,道:“你过谦了,那天仇也算是个人物,你能胜他,自可当得起这称号了!”此时眼中又有一道寒光闪过“听说你与那天仇还有些私交?”
清远看着溪水,水中正有一片树叶随着水流漂去,长叹一声道:“说起当年,我是为炼丹缺一味药,此药仅生于南疆,我便去了苗岭,去了才知那药便是在南疆也极为少见,只在黑风寨中存有两株,这才遇上天仇,当时他的穿着也和那些一般苗民没什么差别,我还不知他是巫门中人,说了来意,他竟爽快的给了我一株,只是要我药炼好了分他两颗,那寨里苗人也并未因我身着道装便难为我,只说‘来我苗寨的都是客人’!临到走时天仇才拉着要与我比试,其间我不用符,他不下蛊,单是一把长刀对我木剑,最后我侥幸赢了一招,他才告知他朱雀宗主的身份。如今,故人已逝,唉!”清远似是触动了伤心事,言语间不胜唏嘘。
天机冷冷道:“你就是这般便被收买了?”
清远一愣:“道兄这话什么意思?”
“为了那天仇一点小小恩惠,你就忘了你是我道门中人,却与那些巫门余孽称兄道弟!”
“天机何出此言!我与天仇纯属私交,又碍着道门什么事了!”
天机森寒的目光紧盯住清远:“你,已入了魔!”
清远大笑起来:“何谓道?何谓魔?天地本一物,阴阳始太极,道魔亦是同源,你说我是魔,他说我是道,孰真孰假,何必强求,问心便可!”
“那你可知我道门与巫门相争一千四百余年,便是为了这道魔之争,你却说得好,轻轻一句话便把这些俱都抹去了!”
〃天机,你真老了么!一千四百年前,我道门助周,巫门扶殷,当真是为道魔之别么!那时巫门与殷商一般势大,根基稳固不可动摇,若非商纣帝辛荒无道,大好江山摇摇欲坠,我道门见有机可趁,便扶了个姬昌出来,那帝辛不知时不知兵,牧野一战,我道门大获全胜,得了个天下正统的名声,也把那巫门赶去了苗疆蛮荒之地,这一切又与道魔何关!〃
天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清远又诚恳的道:“天机,道巫之争已够久了,其间损伤了我道门多少年轻俊彦,这是何苦!以今日你我之威望,若是联手,定可说得天下修道之人摈弃前嫌,我与天仇有旧,朱雀门中几个长老我也还认得,也可令他们点头,如此一来,道巫携手,化干戈为玉帛,世间定可少些血腥,多几分安宁,则天下幸甚!”
此时的天机老脸上却是古井无波,平静的道:“那些人是我叫来的,本想让他们做个见证,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出剑吧!”
清远大惊:“天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学儒术,虽背弃了我道门求精之意,却也还只算弄些小玩意,但你不该和巫门邪魔歪道走在一起的!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天机话一说完,手中浮现出一把木剑,剑间正是指向清远
第一卷 天真岁月 第七章 反目
空中两片联在一起的树叶轻飘飘落入水中,顺水流下,溪水撞在一块圆石上,卷起一个小小旋涡,树叶恰好也卷了进来,却是在这不大的旋涡里分开
清远大叫一声:“天机,你这是何苦!”
“清远,事已至此,多说何益!”话音刚落,天机人与剑俱化作一道蓝线,凌空击向清远。
依茹正愁眉苦脸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干人等,奉承话语不停钻入耳里,心中一阵阵恶心,可来者是客,怎么也不好发脾气,她求救的目光瞟向云天,只见云天和明月都板着脸,一幅心情差到极点的模样,倒也没人敢和他们搭话,只是把火力全对准了依茹。
救星终于来临,德夯走到依茹身前,场中立刻一片死寂,围在依茹身边的人群瞬间散得一干二净,竟似是与德夯站到一起都会有失身份一般。
德夯向依茹深深一躬,一股细小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依茹与云天耳边:“这些人都没好意,那个老道士也没好意,你们小心,我先走了。”这正是德夯的声音,两人仔细看去,德夯的嘴皮还在轻轻颤动。
德夯直起身来大声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做,先告辞了!”头也不回,径直下山去了。
依茹疑惑的望向云天,却见到云天不安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惊,打了个眼色,对众人说道:“小妹在房中遗忘了些东西,去去就来。”
依茹一离开众人视线,立刻转回山腰,压低声音叫道:“小白,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的!”肩上一沉,君白已从背后跳到她身上,还不时用头蹭着她的脸,若是平日,依茹定会好好玩上一阵才肯罢手,现在却没有这心情,只是急切的道:“小白,你快去看看师父和天机死老头在干什麽。”指明了方向,看着君白蹦蹦跳跳的跑去,担忧的望向前方,隐隐有些不详预感浮现在心中。
清远看天机已冲至身前,再也说不出话来,一挥手也是一把木剑现在手中,那剑和天机的剑长短大小颜色都差不多。清远扬手挥洒出一道剑幕,两柄木剑相交,发出一声金石相击般的清鸣,正好是剑间相接,清远终是仓促出手,身体一个趔趄,退了一步,身处半空的天机一触即分,翻滚着向高空飞去,却在到了最高之时,一个旋转,再向清远俯冲下来,来势比上一次更加凶猛。清远再舞出一层剑网,却仍是剑尖相接,不过这次清远退了两步,天机则飞得更高一些,随后又是一剑刺出。
清远口中低声道:“九转九回!”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中却是没有任何变化,第八剑后,清远身子象已撑不住一般,向后方飞去,天机急追直下,却见清远衣袖中飘出一张道符,缓缓落在地面,一根细长石柱从泥土中无声无息钻出,向他身体刺了过来。这石柱看起来没有什么威力,甚至不及依茹的气势,可天机却是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追击清远,只是凝剑以对,石柱仍是晃晃悠悠前进,好不容易才逼到天机身前,天机左手伸出一指点在柱上,一股红光一闪而逝,石柱一滞,却突然化作毒蛇一般猛冲过去,天机身体不急不慢向后飘飞,眼看石柱到了胸前,才直刺出一剑,剑尖遇上石柱便如同刺在水间一般,毫无阻力,直至没柄,这时,天机脸色一紧,庞大道力传入剑中,‘轰’;石柱炸了开来,漫天碎石烟尘将天机裹在其中。
一阵旋风在天机身边吹了起来,他身边回复清净,只是蓝色道袍上有几点灰痕。看著悠然自得,一手提剑一手拿符的清远,天机眼中喷出愤恨光芒,却又立刻消去,满脸平静的道:“清远,剑法加符法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可知此地这些石头怎会形成阵势!这是我布的。”
清远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天机,你竟早有预谋!”
天机摇摇头:“有备无患嘛,我这本是预防万一,却不想还真派上了用场。”双手微微抬起,几束道气散了出去,那些巨石便如有了生命一般旋转起来,一层淡淡黑雾升起,形成一个罩子,笼住了整个山谷。
一只小狐狸也赶到了山谷外,却正好看见这黑雾形成,向内连冲几次都被弹了回来,明知清远就在其中,却怎麽也进不去
天机在罩中笑了起来:“清远,我这阵法什麽都不会影响,就只是阻断天地灵气流入,你的符法是用不上的了,我们还是凭剑道决一高下吧!”
清远冷冷扫了天机一眼,身形猛然拔起,人剑合一,刺向黑罩最薄弱的顶部,‘啪’一声闷响,黑罩与山谷同时摇了一摇,却仍是完好如初。
天机又笑道:“清远,没用的,我们修为差不多,我差一点才能击破它,你也办不到的,还是剑下比高低吧!”说完身体已凌空跃起,又是那招‘九转九回’!
清远凄然大笑:“哈哈哈哈,好,九转九回,我就来陪你练练!”也是凌空跃起,用的也是那招‘九转九回’!
两人身形在空中相接,又远离,再相接,转眼已是八剑,天机看着清远微有些颤抖的手,又感觉每一剑清远虽都是愤怒,道力却总要比自己差那么一点点,不禁得意的笑起来:“呵,清远,看来在这剑上我是胜你一筹了,这最后一剑你可要接好了!”剑击长空,向清远电射而去。
九转九回这最后一次相接,剑尖互触,天机剑上灌注了全部道力,满心以为定能重创清远,却忽然感到对方剑中空荡荡没有一分抵触,第一反应便是有诈!忙将道力收回,却又觉得清远剑上生出一股极大引力,已经把剑尖引到正上方,两人也正同时向上飞去,大惊之余,道力又疯狂涌出。这时天机看到了清远满脸嘲讽的笑容,猛醒悟现在自己正在帮清远冲击黑罩,抬头一看,罩顶已近在眼前,来不及收回道力,更来不及更改方向了
“哗——啦——”震天巨响中,黑罩裂了开来,君白看到了谷中的情景,清远站在溪边,一手背负于后,一手执剑斜指地面,说不出的洒脱;天机则是双手低垂,一脸气馁。
巨响也传到了依茹所在的山腰,众人齐齐把头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明月开口道:“那不是师父他们在的方向嘛,云天兄,依茹师妹,我去看看他们在干什麽!”说完便纵身飞去,却没见着云天与依茹一脸忧色
清远看着天机低声道:“天机,听我一言吧,巫道之争已持续得太久了,就让他结束吧!”
“住口,道巫不两立,你若是现在回去杀了那德夯,道门还容得你,否则,天下之大,也无你容身之所!”天机说完又是人剑合一袭向清远!
清远看着剑光逼来,左袖中飞出一道符,凭空燃起一道火墙,天机剑身连转,在火墙上划出一个洞来,却不料火墙竟朝着身体围拢,一时间,衣服、头发、胡子都燃了起来,天机大喝一声:“呔!”身体硬是爆出一团道气,灭了火墙,剑势所向仍是清远。
清远微抬起剑一荡、一划,天机便被荡飞了出去,胸口处衣服更是裂开了一条大缝,却没伤著皮肉。清远叹道:“天机,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刚才那一击,你锐气已泄,不是我的对手了!道巫之争当休,便是兄不助我,我单一人之力也要试试,为使兄不阻拦,便委屈在我这蜗局多住上两天吧!”一挥剑,刺向天机肩头。
天机嘿嘿笑着:“还没完呢!”言毕挺剑迎了上去。
清远看天机还在死撑,伸剑荡去,两剑一交,清远却手上一软,全身道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轻飘飘的木剑此时如重千斤,脚底下也是一晃,才触得天机的剑,还未曾来得及发力就已脱手飞出,眼看着天机并不是太有威力的一剑直入中宫,点在自己胸口上,一阵绞痛从心脏处传来,接著,一股沛然大力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后斜飞出去,撞在一块岩石上,激起几片落叶几缕尘灰
天机看着清远强撑起一只手,不解与疑惑的目光直指天空,悠悠道:“清远,你道我只布了这阵法麽?你可还记得我让明月拿给你的礼物?你还以为那只是龙涎香吗?”
清远猛喷出一口鲜血,颤巍巍的举起左手,指著天机,那眼中全是愤怒,含糊不清的道:“天机!你、你、你”
天机摇摇头:“世间有龙名狴犴,其涎清香,可助人平息静气,又有鸟名毕始,其窝旁必有草名茴薏,亦有清香,也可助人平息静气,两者合在一起,还是可以助人平息静气,不过也就不能动用真气了!明月拿给你的龙涎香里却真是有龙涎的!”天机又在地上挑起一株草来“看,这就是茴薏!”
天机将双手负于身后,叹道:“清远,你若是现在去杀了那德夯以明心意,还是我道门中人!”
清远又喷出一口血来,气息似乎通顺了一点,对着天机呸了一口道:“道门中人若都是你这般卑鄙无耻,那不算这道门的人又有何妨!”声音虽低,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天机紧盯住清远的眼睛“那你就不为你的徒弟依茹云天想想!你已入魔,他们便是魔之弟子,亦当杀!”
清远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显然内心正在挣扎中,半晌才开口轻轻吐出两个字:“虎哥!”
天机全身一震,他小时候没有名字,就让一群伙伴叫他‘虎哥’,一时间,往事俱涌上心头:冬天在一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