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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金光大道第1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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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越来越重。眼下我们正按照国家恢复生产的计划,拆旧的,造新的,一边扩建修复,还得一边执行装卸任务。人手不够哇。职工们都是自动加班,日夜连轴转,还是忙不过来。你们看,那边的妇女、小孩子,都是自动来参加义务劳动的家属。不让来不行。有的家属为了多干点活)七,一天做一次饭吃三顿。有的学生,放了学不回家,就奔这儿来。”
  他们说着话,参观着动人的劳动场面、正要从一堆砂石和废土积成的小山包后边绕过去,忽听那边传来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上来!上来!”
  “他不听,把他拉上来!”
  “报告领导去,这样干不行! ”
  “咚,酶,你听见没有?”
  那个带路的工人听到这儿,没顾跟高大泉他们说一声,就” “曾嗜”地爬上小山包,跑过去了。
   过
  高大泉他们儿个人也跟在后边。
  这里要修建一座新的大库房,正在进行基础工程。建筑工人和装卸工人们一起往挖开的大深沟里浇灌混凝土。因为地下水上来了,有一截成了泥塘。不少的人甩斗子、铁桶往外掏水。那水掏出来就结成冰,白花花的大片。这工夫,所有使用各种工具的人都停住手,一伙浑身冰水泥浆的工人围在基槽的岸上,还有两个年轻的人把半个身子探进基槽里.往上拉扯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打着坠不肯上来。这样,他们就吵嚷开了。
  带领高大泉他们进站的那个工人一出现,就有一个老工人对他大声喊:马队长,快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马队长一边朝基槽走,一边急着问:“出什么事了?” 老工人说:“你们装卸队又出了个不顾命的。性
  马队长略停一下,又问:“谁呀,怎么回事儿?”
  老工人说:“第二组的陈师傅。他从前天晚上就没有睡觉了,总是装卸任务一完成,就跑到这儿干,一连气两天两夜役有休息。今个早上他发高烧,还瞒着同志们,喝点稀粥全都吐了。你看,他又跳进冰水里干上啦。这是闹着玩的!”
  马队长没等听完,已经挤进人群里,弯下身子拉住了基槽里边那个陈师傅的手,连声说:“老陈,老陈,这可不行,你赶快上来吧。,;
  陈师傅是个三十多岁的人,清瘦的圆脸,头发长长的,眼睛红红的,那面色不知是冻的,还是发烧,一块红,一块白.他上半个身子都是泥,下半个身子泡在冰水里;被几个人扯住不放的那两只手,裂着许多小口子.往外边渗着血珠子。他不看大伙儿,也没看马队长,只是摇着头说;“眼下搞基础,不打牢靠,将来库房盖起来就不结实。这是大事呀。不把这里边的水掏出去,我不能休息… … ,
  马队长说:“你上来,大伙儿把它掏干还不行吗?”
  陈师傅说。“多一个人十,就能早一会{匕掏完,夜间就能接着灌灰了。要不然.等它再冻上,用镐也刨不出来,那得窝多少工,误多少时间?”
  马队长说:“我亲自带着干,保证晚饭前把它掏干。你就快点上来,回宿舍休息.”
  陈师傅说:“我休息不了哇… … ”
  马队长也急了:“休息不了也得休息。你的底子我知道。解放前,你那腰让工头打坏了落下毛病,一泡一冻,非出问题不可;再说,你又病着。你再不上来,我可要下命令啦!”
  陈师傅这才抬起眼睛看看马队长,恳求着说:“让我再干一会儿吧。咱们苦一点,累一点,比起人家志愿军同志在朝鲜战场爬冰卧雪,那不差远啦。搞革命就得拚命呀!”
  马队长有点为难,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师傅反过来劝他说:“老马,我坚持得了。心里装着国家,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高大泉站在人群里,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手摸得紧紧的,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幅动人的情景,听着工人老大哥发自肺腑的声音。
  快活的周永振也在人群里发出感叹:“工人老大哥真是好样的。过去光听念报纸,这回我可亲眼看见了。”
  高大泉凑到周永振跟前,小声说:“咱们干吧,把那个工人同志替换上来。”
  周永振说:“行,来了就是为了干的。”
  吕春江听见他们说话,也说.“算我一份儿。”
  高大泉高兴地说声“好”,就把行李卷往地下一扔,挤进人群里,冲着沟槽里的陈师傅说:“同志,你上来休息吧,我们几个人替你干。你放心,我们一定保证把里边的水掏得干千净净,一点一滴都不留。”
  
  陈师傅不认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马队长在一旁向工人们介绍:“这几位农民同志刚到,是来支援我们的。”他又对高大泉说:“你们得先吃饭,安置妥当了,歇歇再干· · 一”
  高大泉说:“陈师傅讲得好,搞革命就得拚命。我们农民应当学习工人老大哥的样子拚命干!”他说着,甩棉鞋,脱棉裤,扑通一声,跳进基槽的冰水里。
  周永振和吕春江两个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刘祥几个人也要照样干,却被工人同志给抱住,说什么也不放他们。
  “哗哗”的掏水声,在那未来的大库房的基础里,非常有力地响了起来。
  十二天高地阔
  高大泉从芳草地来到北京的火车站,从一家一户的庄稼人群里,来到工人队伍中间,参加了一场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劳动,觉着自己登上了一层新的天地。
  开阔的场地上的一切景物和活动,都是光辉灿烂的。铁轨像一个壮汉身上的筋骨错综交叉,不知伸展到山南海北什么地方去;信号灯在天空变幻着颜色,列车喷着云彩一样的浓烟,响着悠扬的汽笛声,来来往往,轰轰隆隆.连老远的树枝和墙壁都随着颤动;人和机械发出的声响,汇成最动听的音乐;装卸工人来往奔忙,各种卡车、三轮车、排子车,出出进进,一天到晚喧闹不止。这里虽然是个不停客车的货运小站,又在古城墙一个偏僻的角落,它却使首都北京和地大物博的祖国处处相连。在这里,高大泉看到从天府四川运来的雪白大米,从黄河两岸运来的金黄小麦,从中原地区运来的棉花;还有广州的香蕉,黑龙江的皮货.内蒙的冻肉,新疆的葡萄干。同时,他也看到,北京大小工厂所出产的各种工业产品,大到几十个人抬不动的机器、小到颗颗钮扣.都在这里集中起来;成包成箱,堆积如山,然后又一列车一列车地被运发到东西南北。… … 钻惯了高粱地的庄稼人呀,忽而被这个牵动了好奇的心,忽而又被那个吸住惊愕的眼睛;他那活泼的思绪,像长了翅膀,腾空展开,飞向四面八方那些想象中的美妙境界,· · …
  
  大仓库的基本工程完成以后,他们十三个人成立一个作业组,被正式编到装卸队。
  夜里,银片似的小雪花,无声无息地飘洒着。没风,也不显得冷.车站上的尖顶红房,堤坝般的货物,闪耀着的灯光,枝权繁密的树木,都在悄悄地变化着颜色,又庄严,又动人。高大泉从工具房出来,一路小跑地回到他们的宿舍。他肩上扛着十三把大铁掀,手上提着一捆子布手套,用膝盖顶开了木板门,一股热气扑到他的脸上,挂在眉毛上的几片小雪花立刻融化了。
  这间宿舍是原来的工人连挤带并,给他们让出来的。早先这儿是个“锅伙”,外表上还保持着旧日的样子,里边却修整得十分整洁。煤火炉在旺盛地燃烧着,坐在七边的大水壶“吱吱”地响着.热气在电灯光里升腾着。对着面的两排床板上,摆着他们的简单行李卷。有的人坐在一块儿兴致勃勃的聊天,有的趴在床边写家信。唯有邓久宽已经躺在被窝里睡着了。他的一只胳膊仍在被子外边,总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随着均匀的呼吸,厚嘴唇也像憨笑似的,不住地抽动着。
  高大泉把肩上的铁锨“哗啦”一声放到地下,惊动了那些说话和写字的人。
  周永振笑着说:“晦,领工具来了王”
  高大泉拍打着身上的雪片,说.“全是新的,棒极啦。”周永振说:“没来之前,听说干工人的活儿,总觉着隔行如隔由,心里边犯嘀咕。这几天一干一看,实在也没啥。”高大泉把铁锨并排地放在墙边,看周永振一眼,说;“咱们要学习工人老大哥对待劳动的样子,把工作干得好,很不容易,可不能这洋轻心哪。”
  周永振说:“你呀,不论对待什么事儿,总比别人想得多。造铁轨、玲火车这样的差事,咱们当然搁不上手;装装卸卸,从小
  就干,全都是科班出身,肯出力气就行了。”
  高大泉认真地说:“你这个看法不对口这儿的活士于虽说也是装装卸卸,跟咱们庄稼地完全不一样。它跟全国的建设、抗美援朝战争连在一块儿。咱们十三个人都得小心慎重,处处听指挥.事事照工人的样子干,千万不要有一了点儿马虎。”他说着,又朝邓久宽看一眼,“这样就不好。人家工人不分白天黑夜。放下活计就学习呀,开会呀;咱们三个饱一个倒,大松心,太显得散漫了。”他这样说着,走到邓久宽跟前,人们以为他要把邓久宽叫起来,他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提起邓久宽的胳膊,放进被子里。
  刘祥在一旁笑笑说:“这个傻家伙,刚来那几天还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是惦着家.惦着孩子。这两天习惯r ,吃得饱,睡得着,老婆孩子全都扔到脖子后边去了。”
  吕春江从对面铺上跳过来,一把揭开邓久宽的被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子,喊道:“响铃了,集合了,快起来吃饭了! ” 邓久宽被惊醒,一边拉被子,一边说:“你们这些精神鬼,不好好睡觉,闹什么呀?”
  高大泉这才说:“这儿是工地,不是庄稼院,谁像你随着太阳进被窝。”
  邓久宽擦着眼说:“好吃的不如饺子,坐着再舒服也不如躺着。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这么自在过。什
  周永振说:“别念你那自在经啦,快起来,看看大泉给你领来的武器吧。”
  邓久宽一边往棉袄袖子里伸胳膊,一边说:“什么武器武器的,我就知道,赶上如今的好时代,吃饱了猛劲儿干活儿。”他说着,神情忽然一转,“嘿,你们吵醒我那会儿,正巧做着梦。梦见村西我家分到手的那块地里,一棵秧上长了五个大棒子。我跟你嫂子背着笆篓筐去瓣。姗一个,又长出一个,再瓣一个,又长出两个口把你嫂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喊:别长了,我受不了啦! 球召
  不丁
  屋里的人听到这儿.轰地一声都笑了。
  他们的笑声,惊动了外边的两个人。他们推门进来了,带进一股冷风和一片片小雪花。前边这个是他们熟悉的马队长妥后边那个不认识。大伙都停住笑,瞧他。
  这个人四十多岁,头戴铁路工人帽,身穿蓝布制服,脚上是一双大皮靴.一手提着一盏风灯.一手搽着一卷儿纸。“马队长拍着那个人的肩膀,给大家介绍说 “这位是老站长,到分局开会,刚散,马上来看大家。”
  人们一听,更加郑重起来,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老站长,却听到过好多传闻。说他姓李,原来在骑兵连里当连长,是部队上的战斗英雄。他转业到这个小站之后,很快就从外行变成内行.能给调度当参谋,会给机工当助手;把小站的工作搞得十分出色,连续两季夺到了爱国劳动竞赛的红旗。
  老站长笑眯眯地看看大家,说:“农民同志,到我们这儿,条件差。吃啦.住啦,怎么样呀?;
  高大泉赶紧代表大伙回答说:“很好,很好,我们太满意了。”老站长说:“比起马队长他们过去当装卸工那会儿,应当说非常好。他们没有人身保障,连名字都没有,日本鬼子那会儿叫他们臭苦力,国民党来了叫他们 夫子。那时候,他们的生活跟咱们农村扛长活的一样苦,配给面都吃不饱,铺着地,盖着天,头枕一块半截砖.如今.好是好了,不能太满意。国家正在恢复建设,我们得往更好更美处奔.”他把话停了停,又问:“你们来了几夭,习惯一点了吧?”
  周永振抢着回答说:“习惯了,跟在家一样… ,二”
  高大泉截断他的话说:“我们各方面都挺差,往后得好好跟工人老大哥学习。”
  老站长笑笑说:“你们过去是一家一户的小单位干活儿.如今是大集体.半军事化.困难总是少不了的。干革命就是每天每时
  克服困难、学新东西;克服一个,学会一点,就前进r 。拿我自己来说吧.过去穷得连毛驴都使不起,到了部队上,要骑大马、挥大刀。难不难呢?难。革命需要,越难越得闯。刚刚学着能对付马队了,革命又往前发展,要我指挥火车铁路。难不难呢?更难。我正在学,正在闯。咱们就一块儿学,一块儿闯,一块儿前进吧。”他扭头对马队长说:“你给大家说说正题,说完了,好让同志们休息,”
  马队长说:“老站长有一肚子宝贵的经验,有空你们就多从他这儿往外掏点儿。今个,先说说咱们编组的事儿。咱们这个站,一共有五十名装卸工,加上你们,六十三名,任务重,人手少,我们不仅拚命苦干,还必须高度集中,统一行动,才能够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生产任务。为了加强组织性、纪律性,你们这个小组,也要照其他作业组一样,除了高大泉同志当小组长之外,还要选出五大员,就是,学习宣传员、安全技术员、工具管理员、统计核算员、生活卫生员… … ”
  周永振没听完就说:“总共十几个人,再选这么多员,不都成了员啦?我看哪,就让大泉一个人代表,我们帮着干就行了。”马队长说:“这是民主管理制度,不能马虎。工业生产,必须这样才能进行,才能保证步子一致,又快又好又安全地完成生产任务。妇
  经过一番推选,“五大员”定下来了。马队长又向大家介绍安全措施、生活制度和组织纪律等等。最后,他又说起“联劳协作”的问题。
  使惯了锄镰锨镐、过惯了独来独往生活的庄稼人,在这祥一整套有组织的严密的劳动生产制度面前,简直是眼花缭乱.摸不着头脑了。
  老站长在一旁给他们解释说:“马队长说的“联劳协作’,是我们社会主义工矿企业的一个管理制度。就是整个火车道线,上
  一下砚
  边跟下边,各站跟各站,各班组跟各班组,联系在一块儿,合成一股劲儿,变成一个人那样进行劳动生产。比方说,分局预报来了,告诉我们某时某分,一挂列车到站,装的是什么东西,多少分量。我们再根据自己站的人员进行安排:能拿下的任务,自己来;不能拿下的,分局就调动其他站上的力量来这儿帮着拿下来。这时候,运输车间必须保证送车取车正点,货运车间必须保证安排好货源,装卸车间必须保证动力。车到货到,不能按时间卸下来,那车就开不出去。你晚两分钟,下一个站得跟着咱们晚点,别的列车就得窝在别处进不来;一枝动,百枝摇,整条路线都得乱了套。因为铁轨只有两根,不能乱跑,所以工业化的生产劳动.每一个人都不能单独行动和随便活动,都得互相配合、密切合作,一环一扣不能脱离,一分一秒不能差错· · 一”
  芳草地的庄稼人,又都被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动一下。
  周永振顺着嘴,小声说:“没想到,工人们干活计这么严密,这么复杂呀
  吕春江也悄悄地逗他说:“刚才你不是说自已是科斑出身,能出力气就行吗?”
  周永振不好意思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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