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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金光大道第1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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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就不拥护,我哥哥就不赞成,我也觉着不对滋味,可是道理我又讲不清。土改那会儿,工作队的同志栽给我们讲过,将来中国要建设成工业化、现代化的,要建成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社会,这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还嘱咐我们一家人都当搞社会主义的先进分子。可是眼下咱芳草地搞的这一套,发家竞赛呀,买骡子拆墙呀,跟工作队和罗旭光同志讲的,二点也对不上号.这几天可把我闹糊除了。大泉哥,都是你,你要是早一会儿回来,何必让他指着鼻子数叨我半天哪!这回他让人家当刀使,可把我收拾苦了,他可解气了广
  高大泉说:“你们俩闹哄了半天,我还蒙在鼓里边,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一点也没弄明白。”
  周丽平嘴巴一鼓,哼一声,指点着朱铁汉狠狠地说:“你问他吧,我也不明白这到底算什么事儿。”
  
  朱铁汉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不管你明白不明白,反正刚才把你吓成小鸡子样儿· · 一”
  · 周丽平又羞又气,扑到朱铁汉身后,跺着脚,一边骂,一边谋起拳头用劲地捶打他的后背。
  这当儿,铁汉妈端着簸箕从大门外边进来了,喊着:“雌,怎么跑到我家欺负我儿子来了?你知道不知道,新社会打人犯法呀?啊丁”
  周丽平又发狠地在朱铁汉背上捶了两下,对铁汉妈叫着:“得了吧。你儿子欺负人家半天,你躲出去,不管不问。这会儿,轮着他该着报应了,你看到了,赶紧跑回来偏拉一把。你们娘俩搭伙欺负人丁”
  铁汉妈笑着说:“要我看哪,我儿子没有欺负你,你也别欺负我儿子了。他心眼太少,让人家耍了!”说着,瞧见了高大泉,“嗬,你回来啦?正好。你给评评是非,他们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呀! 村长给铁汉派任务,让编闹发家的戏;丽平说这戏对咱们贫雇农没好处,不愿意演,跟铁汉吵了几句。他俩一块儿长大,平时也断不了吵吵。今个吵,明个好,我也就没管。谁想到,把这事儿闹到区里去了,又给铁汉派了任务,让团员在会上批评丽平。哪能这样干呢?人家是公事,咱又不能多插嘴,干着急。”高大泉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几分,就问朱铁汉:“你对接受这样两回任务,怎么想,怎么看的呢?”
  朱铁汉摇摇头说:“唉,这一程子,让村长的舌头把我拨拉得到处乱跑,加上丽平她们几个这么一闹,搞得我简直糊涂成一盆浆糊了。”
  高大泉郑重地说:“伙计,工作这么复杂,可不能糊涂。往后,不论遇到啥问题,什么是,什么非,必须弄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一点也不含糊,这才是党性。”
  朱铁汉大手一摆说:“过去的呀,都让它滚蛋吧,我从今个从
  头来,谁也不要提它啦 ”
  高大泉说。“不提可不行:过去做错的事,得回头看看,为什么做错了,别人为啥让咱们做,咱们为啥又跟着做。这样找找根子,得到点经验,才能真正从头来,又能走得正、干得好。要不然,是非还弄不清,还得再踩过去的脚印儿。你说对不对呢?” 大门口忽然有人插了言:“你说得非常对,非常对j ” 众人扭头一看,插言的是秦文庆。他很严肃地走了过来,说:“昨天村长找我,说晚上团支部批评周丽平,让我准备一个中心发言。我觉着这个言没办法发,因为好多大问题,我也是糊涂的。可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想搞一个既能完成了任务,又别伤害周丽平的发言,· 一看看,不弄清是非曲直,就跟着瞎干,纯纯粹粹是糊徐观念,落后思想。大泉哥今天在拆墙的地方跟村长说的话,还有刚才跟你们说的话,给我开了窍.铁汉,往后,咱们两个应当向大泉哥学习,也向周丽平同志学习… … ”
  周丽平赶忙说:“文庆你可别寒掺我了。要说糊涂观念,我身上也不少。实实在在的,这一程子的好多事情,对我是个考验。”朱铁汉感叹地搓着大手说;“最应当好好学习的是我呀!” 铁汉娘说:声这倒是实在话。你要总是像过去那样,没头麻雀似的,瞎扑瞎撞,劲不少费,干不出正经事,还得惹出乱子来。让我替你操多少心哪,”她接着又间:“你们今个晚上要整人家丽平的那个会,不开了吧?”
  朱铁汉说:“还开个屁呀!”
  高大泉说:“已经召集了,还是开吧。内容可以变变,让从北京回来的吕春江、刘祥他们给大家讲讲新闻,好不好?” 周丽平说;“好,你也得讲。”
  高大泉说,“让别人先讲,我后讲。讲完了,咱们还要研究研究今后的工作计划。”
   兮川I _谁
  二十四“看看影响”
  夜色扑落下来。
  拆墙场地上的人们已经收工,都到主东村长家喝酒吃饭去了;这儿只剩下一堆堆小坟头似的废土,还有一些散碎的砖头。因为没有了墙,站在后边的苇坑沿上,就能看到那孤零零的小屋,小屋的窗户上闪着灯光,苍白得像一张瘩病人的脸。
  窗前立着一个人,偷偷地听声。
  屋子里边,传出人的低语,一个是歪嘴子,另一个听不出是谁:
  “再多呆一会儿。”
  “不啦,我还有事儿。明天让起山上学去吧,不好好念书还行?” “暖 ”
  “少往孩子耳朵里说用不着的话。”
  “暖。”
  “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吧。”
  “暖… … ”
  接着,从屋里走出一个披着棉大衣的人,匆匆地奔向南边的小门,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歪嘴子大声咳嗽着,拘楼着腰,走出来;从墙下拿了一个破盆子,又往回走。他一抬头,瞧见一个人从窗前移到屋门口,吓得“呀”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盆子差点儿掉到地上.
  那个人朝歪嘴子压低声音说:“过来,我问问你歪嘴子一听是范克明,哆哆嗦嗦地迎到跟前:“您,您,屋里暖和暖和吧。”
  范克明堵着门口站着,间;“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 “啊,学校的老师,于宝宗老师· · … ”
  “他跟你沾亲,对吧?”
  “不算,不算,他是一个远房舅舅的儿子,眼我没来往.下午,我出了那个事儿,起山没上学,也忘了请假,他来找· ,一”范克明打断他的话,又问:“高大泉和周水振把你带到哪儿去T ? ”
  歪嘴子说;“先让我在大街上绕了一圈,又让我到高台阶村公所办公室呆一会儿。”
  “都问你什么啦?”
  “没有,什么也没问“一”
  “胡说! 他们到底问你什么了?”
  “真的,真的,我对您还说假吗?他们就训了我几句,一个同题也没问,连卖墙的事儿都没提.”
  “都狱! }你什么了?”
  “唉,还是我过去干的那些对不起人的缺德事儿.我活该,我活该,”
  “跟你交代什么没有?”
  “让我写个保证书… … ”
  “保证书?让你保证什么?”
  “保证老老实实,改造思想,不搞破坏活动……”
  “你再仔细想想,他们没问村长的事儿吗?”
  “没有,没有.我也觉着挺奇怪.噢,他们连村长的字儿都没有提……”
  “告诉你,往后更要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你要小心我们
  一点儿,”
  歪嘴子赶紧低头哈腰,听候指教。过一会儿听不见动声,偷眼一看,面前的那个人已经没了影子,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像被针扎一下,翎曾”地跳进屋,关上了门。
  范克明走在黑忽忽的街上,如同钻进雾气茫茫的山谷,心里没有底,眼前没有边。今天下午,他忍着、耐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想到歪嘴子那儿替张金发摸摸底,这一摸反而觉着心里更加没有底了。
  他绕到后街.远远地就看到冯少怀大车门口蹲着两个人,立刻猜到,一个是冯少怀,另一个是“小算盘”秦富。在还没有摸到事情底细的时候,他不能见任何人,要避免谈论今天发生的奇怪事情,免得中了高大泉的计。于是,他停在墙根下边,偷偷地听着那边的两个人都说些什么。
  冯少怀语气很焦急地说:“我今个到镇上看看车,没赶上村里那出热闹戏;听别人一些只言片语,简直把我弄糊涂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了”
  秦富说:“我也赶上一个后尾巴。高大泉找村长吵嘴的事儿,是文吉告诉我的;我拾粪回来,碰上周永振押着歪嘴子上高台阶。有人说,治安小组的人把那个地主整得直哆嗦。”
  “高大泉为什么跟村长吵呢?为他买那段墙吗?”
  “是为墙。不是为村长买的砖墙,是为墙上刷的大标语。”“这我听说了。那是借口,是假的,指桑说槐,声东击西。实际上还是为村长买砖墙的事儿。”
  “文吉说他一个字儿没提这个,就是让村长教育庄稼人赞成抗美援朝,供给志愿军粮食,好打美国鬼子,不能光闹发家· · 一”“胡扯.打美国鬼子不打美国鬼子的,跟咱们槽锄杠的庄稼人有啥相干呀?”
  “哎,哎,少怀,这个算盘珠你可拨拉错啦。打美国鬼子跟咱们关系大呀:你没吃过日本鬼子的苦?你没让他们抢过?你没逃到野地里睡过?那几年,啥时候脱衣裳睡过觉啦?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脑袋腋在裤腰带上,随时都会掉下来。亏了解放军,把他们赶跑了,才过上太平日子… … ”
  “你太平了?不提心吊胆啦?”
  “噢,你指的是· · … 嘻嘻,少怀,实话说吧,打个比方,要是第二回土改跟鬼子打回来这两样儿非占一样不可,让我挑哇,我挑第二回士改,不挑让鬼子来。这起码能保住命,有了命,出去一点东西,我还能挣啊。”
  “我逗你哪,不会有第二回土改啦! ”
  “不会有第二回土改,国家也得养军队打美国鬼子,这倒是正经的事情。要不然,上级的新政策再可心,再对咱们好,也不用想发家。就算你发了,有万贯家财,也算白搭,鬼子兵一到,半点儿也保不住。· 所以我说,大泉这个人虽说不可我的心意,他说的这个主意我还是赞成的。村长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应当在这件事情上也跟高大泉拧着劲儿。”
  “你呀,真会打小算盘.”
  “这是大算盘,可不是小算盘,我不是那一号要钱不要命的财迷精,人身上最值钱的还是一条小命。”
  “唉,你放心吧,命也能保,财也能保,政府早给咱们安排好了,用不着费这个脑筋。单说今个这事儿挺奇怪。高大泉跑到北京转了几个月,冷不防地回来,出门三声炮,闹了这么一场戏,他要干什么呢?他这一套到底是酸的呢,还是辣的呢?我估计,可能是酸的… … ”
  “什么酸的辣的?我一点也听不懂。”
  “酸的,就是高大泉见村长拣了便宜砖,心里边吃了醋,红了眼,也要干。他要有这份心思,就是咱们这号人的喜报。辣的嘛,就是他去这一趟北京,越变越跟咱们拧着劲儿、顶着牛,不可人
  心。这就是咱们的丧帖子。”
  沧克明还想听下去,忽见身后朱占奎家的大门口有两颗鲜红的火珠儿闪动,有人高声地发笑,用大嗓门儿说话。他心里边一打转,赶忙顺着墙根追过来,藏在一棵树后边。他伸着脑袋,瞪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又在说什么话,为啥这样让他们开心。
  两颗火珠,是两个叼着烟袋的老头,一个是老周忠,一个是宋老五。
  大门“吱扭”一声响,朱占奎的老父亲朱旺出来了。、
  “周忠大兄弟,有啥事儿呀?”
  “封高台阶开会去.”
  “不是人家团员开会吗?”
  “从北京回来的人都去给团员们讲新闻,咱们沾光听听,开开脑筋,多好。”
  “对,等我一下,穿上个皮马褂子就来。”
  周忠和宋老五在外边等着朱旺,又高腔大嗓地聊开了。宋老五说:“今天这日子过得挺痛快,大泉他们回来之后,点的第一把火真叫不赖。不光翻身户听了高兴,连那些中农户听了,也都说提精神长见识。”
  周忠说飞“他们讲的那些新道理呀,听到心里,就好像窗户纸一捅就透了。你想呀,新中国人民当家做主,当家做主,就是大伙一齐伸手管理国家大事,该建的建,该修的修,国内的敌人要破坏就跟他拚,国外的敌人要侵犯就把他打回去.这些事儿,咱们都得用心想,都得动手干.”
  宋老五说:“这个看法,可比咱们老哥几个前些日想的那个高多了。人家那意思,不能光在发家这个小圈子里艰冯少怀这伙人争气,要忠心保国,有国才能有家。”
  周忠说:“大泉他们比咱们高的地方,就是把国家放在前边了。不论干什么,都得把国家放在前边。”…
  宋老五说:“是高。这个年轻人,不光是思想高,办法也挺高。你看,他回村第一炮,把那几个人给轰得发惜,抖了几个月的威风,哗啦一下子丢光了。”
  周忠说:“老哥你瞧着吧,这一炮,还得把好多人震得醒过梦来.眼睛不亮的,这回亮了;是非不清的,这回清了;糊涂人,也要聪明啦。”
  宋老五越发感叹地说;“没想到土地改革运动,咱芳草地出息大泉这么一个干部。有指望啦。”
  周忠表示赞成:“他是一棵好苗子,邓三奶奶的眼睛看得很准哪。仲
  接着,又一颗鲜红的火珠并在那两颗火珠里,伴同着三位老人开怀的说笑,一路闪耀,一直通向高台阶。
  高台阶那边,是一片年轻人的歌声。
  胡同口忽然又响起朱铁汉的声音:币“二林,二林,高台阶开会,你怎么往回走哇?”
  高二林在黑影里回答;“我见有人往那儿去,当是俱乐部又排戏;不排戏,我回家啦。”
  “听听北京回来的人讲见闻多好。”
  “等我哥回家跟我说吧。我有事儿· 一”’华“噢,小子,跟谁去开碰头会吧?哈哈哈!”
  范克明听到这儿,心里猛地一动,想起前些日子冯少怀托付他说媒搭桥的事儿,-一直没顾上办,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他一步跨到街中向,假装往前走、急收步的样子、喊了一声:“前边的是二林吗?”
  高二林往这边走着,答应了一声。
  
  范克明说:“我正找你。”
  高二林问:“您有啥事呀?”
  范克明已经扯住了他的袖口,说:“要紧的事儿。走吧,到我家去坐一会儿。”
  高二林还没有见到他那分别几个月的哥哥面,估计哥哥这会儿回家吃饭,急着要去看看,就说:“我有空再去吧。”
  范克明说:“我是受人之托,再迟慢就不像话了。我就跟你说几句话,要有急事儿,你先去办,临睡觉的时候,你到我家里去一趟,”
  高二林见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纳闷,就间:“什么事儿,您先告诉我一个头儿不行吗?”
  范克明笑笑,把高二林往路边拉拉,压低声音说:“就是给你说媳妇的事儿。听说你们搞得差不离了,中间没人事不成呀。她姐夫实心实意地想成全你们俩,我也想助一臂之力。我得先摸媒你的心思,才能伸手。”
  高二林听了,又高兴,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这事儿,还没跟我哥说… … ”
  “唉,婚姻自由,终身大事,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想先听听我哥的想法… … ”
  “要我看哪,你哥哥顾不上管你这个事。他不一定有这个兴趣,他的心思都挂在两姓旁人身上了,”
  “这是我一辈子大事儿,他会放在心上的。”
  “他放在心上的话,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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