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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高太尉新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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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一通无足轻重的勉励,等到韩肖胄出了福宁殿,他已经是满身燥汗,几乎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他今日进宫根本没想到会遇见皇帝,因此别说腹稿。就连一丁点准备都没有,仓皇之间地奏对能够敷衍成这样,他恨不得回去便烧几柱高香。不过,眼下最紧急地还是要报告爷爷,省得到时答应亲事后得罪了皇帝,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不过,自己进京原本是想从京官上一步步进身的,不过外放地方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可是。皇帝为什么会对这桩婚事耿耿于怀,莫非是看中了那位姑娘?想到这里,韩肖胄立时出了一身冷汗,脚下步子不由也加紧了一些。
福宁殿中,高俅看着志得意满的赵佶,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这一刻,什么礼法体制都被他扔到了脑后。等到心下情绪定了,他这才趋前几步,从御案上翻过了一本折子。
“这是韩忠彦昨天上地折子,他虽然人还没有晋见,但折子已经来了。”见赵佶眉头微皱,他连忙解释道,“韩忠彦虽然守旧了一些,但有些方面还是可取的,圣上不若姑且听之。”
“广仁恩,开言路,去疑似,戒用兵,老调重弹,这不就是元祐地那一套么?”赵佶只看了一眼便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以为然,“这广仁恩开言路去疑似倒也罢了,我大宋臣子只一味地坚持用兵不祥,目光实在短浅得很。”
“圣上,其实大臣始终讳言刀兵,并不只在于想要止息兵戈,其关键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钱粮!”高俅见赵佶惊讶地瞪着自己,立刻抛出了精心准备已久的答案,“我大宋军备,多在北方和西北辽夏接壤处,北方还有大名府这样地重镇可以调配物资,但西北军粮却不得不居中调拨。一旦有战事,即使我军大胜,往往花费也在数十万贯乃至数百万贯,所得好处却寥寥无几,甚至连西夏的岁赐还得重新再给。如今国库积蓄不多,戒用兵还是有必要的。”
“你说得没错,倘若一场胜仗打下来颗粒无收,在那些大臣地眼中自然还比不上没打。”赵佶的情绪也随之低落了下来,“神宗皇帝当年行新政,正是为了能使国库充盈,能够用兵扬威,而皇兄在世时之所以不顾民间毁评而重用章惇他们也是如此。可惜,如今国库非但不曾殷实,反而每每办大事便捉襟见肘,实在可恨!”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恳请圣上恩典!”高俅突然肃然一揖,神色极其肃穆。
“伯章,你这是干什么?”赵佶忙不迭地想要将人扶起,两三下拉不动后顿时有些恼火,“如今朕虽然已经登基,却依旧视你如友,你有话直说便是!”
“微臣恳请皇上颁布赦令,洗去那些元祐旧臣的奸佞之名!”
“你……你终究还是忘不了师恩!”赵佶长叹一声,随即点了点头,“这些事急不得,那是皇兄贬斥地臣子,朕只能一步步做,少不得还要请太后出面。不过你放心,苏子瞻一定能够回朝的!”
第三卷 深宫惊变 第二十二章 防微杜渐
由于巳经任命章惇为山陵使,将其调开了汴京,因此赵佶应政务时便渐渐少了掣肘。召见了韩忠彦之后,为了如高俅所愿召回云,佑老臣,赵佶采纳了除戒用兵在外的所有建议。果然,韩忠彦稍后便土了将范纯仁等人复宫观以及将苏轼等老臣内徙的折子。尽管这一道折子让众多新党官员惶惶不安,但是;眼看曾布在相位上安之若素,他们也渐渐消了疑虑。
元符三年三月,赵佶下诏召苏轼回京,并复范纯仁等人宫观,一时间激起轩然大波。御史台几个不知好歹的言官立刻上奏,甚至重提乌台诗案这一愚蠢举动立刻引起了赵佶的怒火,在一连黜落了三个御史之后,朝中大臣终于看出,风向似乎要变了。
和诏书一同南下的还有高俅精心挑选的几个大夫,他依稀记得史书记载,苏轼在奉旨回汴京的路上便撒手西归。联想到岭南之地的潮湿气候,虽然他这些年时时派人暗中照拂,也知道苏轼的身体勉强还好,但还是不敢轻必怠慢,甚至为此求了一道让苏轼慢行的旨意。
在这些大事的遮掩下,赵佶给韩肖胄的一道任命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元符三年三月初三,才到汴京一个多月的韩肖胄被授予郑州签判,匆匆离京赴任。
由于梁从政在立嗣一事上多有阻挠,因此赵佶自然而然便厌憎了这个在宫中执事多年的内侍都知,一道旨意将他任命为山陵修奉锋辖,远远打发出了京城。高俅本就不认为这种鼠目寸光的阉宦能成就什么大事,压根没有进言阻拦。谁知诏命只不过下了两天,韩忠彦便和曾布联袂进宫晋见。
其时曾布的官职高过非忠彦一头,又是拥立有功的臣子,再加土章惇已经因为立新君一事见罪。因此人人皆以为他会占据首相的位置。
只有曾布自己知道,韩忠彦此番回京乃是出自向太后的建议,他尽管有功在先。但却比不上太后地情面,因此在赵佶屡番暗示下。他也只得默认了此事,但凡朝堂奏对并不以首相自居,这种态度让赵佶大为满意。
此时,福宁殿中除了寥寥几个心腹内侍外,便只有五个人。出于韩忠彦和曾布所请。向太后也勉为其难地参加了这次小朝议,另一个处身殿中的就是高俅了。然而,不仅曾布不以为忤。就连向太后也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月前,高俅抢在韩忠彦之前上了一道不拘出身惟才是举地折子,其中大意既有抨击新政施行过程中的种种弊病,也有各种改良地法子。那一篇花田锦簇的文章博古论今旁征博引,其中心意思很大程度上秉承了苏轼当初寒暑论的那一套。至此,再无人异议赵佶任用一个,并非科举出身的人入馆阁。
“太后,圣上,章惇于当初定策时。出言便多狂悖,如今让他担任山陵使西行,来回几乎要一个多月,而诸王都必须和他一起西行。如今梁从政又出任山陵修奉锋辖,蓝从熙也要护卫灵枢同行,倘若他们和蔡王来往过密,恐怕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说话地人正是曾布,在他看来既然章惇已经完全招了新君疑忌,那就应当斩草除根将其一撸到底,不能留着作为祸害。若不是蔡王赵似乃是皇弟身份,他恨不得将这个狂妄自大的宗室牢牢看起来。
“太后,圣上,子宣相公所言极是。”韩忠彦微微躬身,眼睛却不经意地朝高俅瞥了一下”,章惇为人轻率冲动,此次独自一人任山陵使,难免他会有什么想头。万一他与蔡王有什么私底下的往来,一旦为朝廷所知,要遮掩恐怕就难了。再者圣上新近登基,倘若要为此事而伤了兄弟感情,或是无法保全蔡王,那便难免有失仁恕之道,不可不虑。”
赵佶对赵似这个弟弟原本就是恶感居多,口中却淡淡地答道”,蔡王乃是朕地兄弟,为人如何朕自然很清楚,卿无需多言。”他离座而起,缓缓在御座前踱了两步,这才冷笑一声道”,蔡王少不更事,做事不徇章法,往日就传有众多污秽事。先帝才去世未久,皇太妃又染疾不起,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频频出入圣瑞宫宫女房中,实在是太不懂节制了!”
“蔡王顽劣,若是再有人撩拨,做出什么错事来确实有可能。”一直沉默不语的向太后终于开了尊口”,不过此事还须谨慎,派几个可靠的内侍前往梁从政蓝从熙处就近监视,应该也就够了。”
赵佶见一旁的伯章满脸不以为然,立刻扭头问道:“伯章,你可有其他看法;高俅见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自己,连忙解释道:”太后的旨意原来并无不妥,但是,梁从政乃是入内内侍省都知,而蓝从熙又是内侍押班,在内侍中颇有威权。若是单单派几个内侍去监视,又怎能担保可以镇压场面?又有谁敢真的监视检杳他们两个?”
“如此确实不济事……”
    虽然自己的意见被驳,但向太后反而露出了赞赏地神色”,高卿家果然想得周到。”
    只个曾布惊讶地盯着高俅,许久方建议道:”即然如此,可否派几个得力的禁卫或是御药官贴身跟从,以备不时之需?”
“仅仅如此并不够,若要真的防微杜渐,只有一个办法。”高俅见州刚的意见得到认可。一时也忘了在场众人他最没有发言权,侃侃而谈道,“只需不祛蔡王西行便可。”
“不让蔡王西行?”赵佶克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没错,只要蔡王不从灵枢西行,那么,无论章惇梁从政等人是否有勾结,都不能掀起大风浪!这真是务底抽薪之计!”
韩忠彦这个时候也禁不住捋须微笑,尽管赵佶并不是他拥立的,但是,自己被召回京却是出自这位新君的主意,要说他没有一点感恩也是不可能的。”此计确实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过,若是单单不许蔡王一人西行,恐怕朝中官员和天下百姓会在背后有所议论。”
“定王年纪也还太小,只要把蔡王和定王都留在汴京,那就万无一失了。”曾布冷不丁地插话道。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寂静了片剩,随即人人面露喜色。
“就这么办理吧!”向太后重重点头,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只要能够保全蔡王,我也就放心了!”
“朕明日便下诏,以卫王从灵驾西行。”
眼见一场议事有了结果,向太后便借口身体疏懒先行离开,不多时韩忠彦和曾布也退了出来。两人才一出福宁殿,韩忠彦便忧心忡忡地对曾布道:”子宣,你今天也看到了,圣上对高伯章的信任已经有些逾越了尽管是藩邸旧人,但如此场合居然让他参与,足可见隆宠。他不过二十多岁地年纪便身登馆阁,若是假以时日,恐怕不到十年就会……”
“韩公过虑了!”曾布却是满脸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你没有和伯章相处过,此人向来率性而为,虽然有城府但并不偏激,有他在官家身边并不是坏事。再说了,御史台对他已经有诸多弹劾,都是圣上给压了下来,因此即便升迁也得慢慢来。帏公啊,我听说令孙破例被授了外官,你是不是认为伯章在其中作梗,对此有些不满?”
“你这是什么话?”虽然装出了勃然怒色,但弗忠彦的心中不无惊骇。他是韩琦长子,深知当初神宗时也曾经因为老人阻了新人入用之道而将一干老臣调出了京城,唯恐自己重蹈乃父覆辙,因此对孙子韩肖胄的外调很有些看法。“你我相交多年,我岂是因私废公的人?”
“我当然知道韩公不是,提醒一句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曾布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心中却早已盘算开了。凭着自己和官家的关系,将来再进一步的机会有的是,不用急于一时。
既然向太后和两位老臣都已经离去,赵佶也就顺势敛去了那种皇帝脸色,兴高采烈地对高俅道:”对了,皇后有孕已经八个多月了,好几个御医诊断下来都说是皇子,你说朕是不是该为此浮一大白?”
“皇子?”高俅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点头道,“倘若真是皇子,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臣现在是不是该说预祝圣上喜得贵子?”
“切,伯章你还是自己好好努力,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家娘子有孕!”这句调笑之语一出,赵佶便见高俅脸色一黯,不由自悔失言,但还是建议道”,朕知道你和英娘伉俪情深,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是想想纳妾的事吧。唉,伊容的事朕虽然勉强解决了,但是你们两个……”
沉默了好一阵子,高俅才词锋一转道:”圣上,待朝中诸事和顺之后,微臣想奏请皇上考虑将臣派往地方。”
“什么?”赵佶还是第一次听到高俅说这种话,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第三卷 深宫惊变 第二十三章 人才基础
计划已久的大事成功之后,高俅便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尽管他算是赵佶在藩邸之中最信任的臣子,更有诸多大功,但是,大多数朝臣们并不知道。这些人看到的只有他高俅因为是藩邸旧人而步步高升,那些弹劾之中就差没有指斥他不学无术了。而他先前那道奏疏虽然也传遍京城,但人们仍是将此归结于苏轼的教导,对自己这个苏门弃徒并没有多少敬仰。
宋朝历代皇帝用人,除了讲究资历之外,所谓的名声也相当重要。当初王安石之所以能在神宗即位不久之后即由翰林学士逐步拜相,其原因固然有他提出的新政合乎神宗脾胃,更因为他有负天下三十年的显赫声名。如果自己就这么按部就班地往上升迁,即便哪一日真的出将入相,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大好评,还不如先选一个地方经营一番。神宗以前,凡拜相的大臣都必须有在地方上为官的经历,如今虽然不再拘泥于这一条,但毕竟人们心里都记着。
“伯章,虽说历朝历代首重边功,但你是圣上亲信不假,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并不见得能够如臂使指,那些龌龊官员若是阳奉阴违,你不见得能够做出什么实绩来。你贸贸然请求外放是不是太莽撞了?”宗汉尽管早就知道高俅的打算,但听说了他真的向赵佶提了之后,仍旧不免忧心忡忡,“我大宋不比前朝,文臣从馆阁一步步荣登宰辅之位的还是有的,就算你担心御史台那帮迂腐文人,大不了学曾相公他们在其中逐步安置新人也就行了,又何必搅入外官那趟浑水?”
 “你放心,我并没有说立刻就外放,而是待汴京中局面大定之后才走。”高俅亲自为宗汉倒了一杯茶,这才解释道,“就算有那一天也很可能是一两年之后的事了。章惇他们尚未处理干净,就是蔡卞几个还不是仍旧处于宰辅之位?不把这些人拔除干净,政令就无法有效地推行,一旦上通下达出现问题,那纵使再下功夫也是白费。”
“你……”宗汉知道再规劝也是白搭,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你是不听劝的,那究竟去哪里你想好了吗。是去西北对付西夏还是——”
“去西南!”高俅见宗汉大吃一惊,不由微微一笑道,“我朝虽然一直把目光放在西北,但是如今西夏已经日暮西山,屡次交战虽然各占上风,但有时他们已经不得不借助辽国之力。再者用兵西夏乃是国家大事,文臣武将中摩拳擦掌的多了,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所以我才不去趟那浑水,被人当作捡现成便宜或是争功反而不美。”
“可西南只有那些南蛮部族。历来朝廷虽然屡次安抚。但收效甚微。伯章,不是我态度悲观,西南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泥足深陷,你还是……”
“元朔,我意已决,你就不用再劝了!”尽管和宗汉相交多年,但高俅并未告知其有关唐门诸人的隐情。要知道,沪州离大理国不远,他为此还特意去问过客省的一些官员,这才得知自己在《天龙八部》中耳熟能详的大理国并不是大宋属国,而且至今未曾进贡,这不由让他大吃一惊。尽管比起西北来。这西南地局面很可能更不好收拾,但他相信,只要设法收伏了唐门那些地头蛇,一步步理清头绪未必困难,让大理入贡称臣未必困难。虽说唐代当初就是因为对南诏一役受挫而导致灭亡,但是,他相信不动刀兵的话,大理仍然是一个可以倚靠的盟友。
“好了好了,我不劝就是!”宗汉唉声叹气了两声。陡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都差点忘了,你那个弟弟已经到了及冠的年龄,才学虽然算不上第一流,但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先是过了州试,今年又已经通过了礼部省试,虽然因为先帝大行,集英殿的殿试已经被取消了,但以他的成绩,一个进士出身应该跑不掉了。高太公说你已经很久没去看过这位三公子了,所以我来和你提一声。”
“高僳?”高俅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心头不由有几分内疚。当初他曾经打算将这个弟弟荐入端王府作伴读,后来怕引人注目也就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让其和自己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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