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静子 - 蒸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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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仓桥自己没有资本,他没办法离开丹野钢材自组公司。他意识到这一辈子都要在丹野手下做事了。
丹野是才40岁的壮年,仓桥只比他小6岁,因此,仓桥这一生别想位居丹野钢材最顶上的位置,但仓桥又实在渴望获得这个位置。
仓桥说他之所以和怜子接近就是计划的开始。他在百合枝的耳畔诉说着他的计划:他如何与怜子结婚,结婚之后想办法除去丹野,丹野的财产就变成怜子的,然后他再慢慢地把公司股权都转到仓桥的名下。
这是很有把握的事,怜子婚后还要上班,她是一个娇生掼养的小姐,必然不肯做家事,这时仓桥就可以名正言顾地离掉她,另娶百合枝为妻……所以。仓桥要百合枝为未来而忍耐。
百合枝非常相信仓桥的话,她也就不在乎了。同时她还想到仓桥有朝一日能财势两得,那才是她所希望的。出生于大分县贫穷农家的百合枝从小便憧憬着都市的生活,能过得优裕而享受富有,就是她所追求的目标。
仓桥把这么重大的计划告诉自己,当然不会背叛自己了,而百合枝也不会去阻碍仓桥的计划,而且万一怜子发现自己和仓桥的关系,他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
不久,仓桥和怜子正式订婚,并决定秋天结婚。
然而,6月底却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仓桥和百合枝二人的计划都乱了。
丹野突然表示他有再婚的意思。
百合枝说到这里时,大家都屏息静待,几乎透不过气来。
“再婚?——说他和谁结婚了吗?”
广池怪异的问话并未引起其他人的笑意。
“是的。”
“对方是谁?”
“我知道的并不详细,仓桥大概知道的比较多吧。不过董事长显然已打算在最近就要结婚。对方似乎有什么事还没有解决,一两天内不可能结婚。但一个月后就能处理好。
董事长很希望早一点结婚,他说话的神情也变年轻了。“
“请你把那个女性具体描述一下。”
“好的,因为某种缘故,对方不愿意公开举行婚礼,只说简单一点就行了。但仓桥觉得事情并不如此单纯。在他的追问下。董事长才说这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呢,而且他们不过是在俱乐部见过一次面而已……”百合枝所听到的只是这些而已。
不论对方是怎样的女人,只要丹野一结婚,仓桥的计划就完蛋了。因为即使丹野死了,他的财产仍然落入妻子手中,要是生了儿子。儿子与妻子继承,怜子则一点儿也没份儿。
情急之下,仓桥决定提早下手,因为他和怜子已经正式订婚,虽然丹野死了,这个关系也不致于发生变化,而且怜子也说不定会因为哥哥死了没有依靠而急于结婚。想了又想,仓桥决定在和怜子结婚之前杀了丹野,这样他的嫌疑也会少一些。
事有凑巧,九州钢铁适逢此时发生经营危机,郡司样平请求丹野为他做支票背书,董事长为了逃避而决定暂时藏起来,仓桥认为这是最好的机会。
“果然是仓桥劝丹野做暂时性的躲避呀。”
中川头一次说话。
“不,并不完全是,起初董事长不知道如何拒绝郡司的要求。仓桥坚决反对,他认为根据目前的情势判断,如果替郡司背书,两人会一起垮掉。董事长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郡司,最后董事长自已提出隐匿的计划,让外界以为他失踪了。
这时董事长早已有了住处的安排。“
“就是望乡庄15号房间吧?”
“是的。”
“原来如此……”
中川重重地点头。丹野心里早有安排。他在自己躲避之前的半个月即6月25日,已租下望乡庄15号房间,让谜一般的女人住进去,而这个女人也就是丹野再婚的对象,现在已大致明白了。
宗像接着说。
“不论是谁提出的计划,丹野失踪的时间及隐藏地点、理由等,仓桥都知道吧。”
“是的”。
“那么7月15日丹野打电话给仓桥并告诉他15号房间的电话号码都是谎话了。”
“是的”。
“那时候丹野已经被杀了吧。”
“大概是吧……”
“你们的做案计划可否再说详细一点?”
“是……”
百合枝的口气十分的平淡。
最初的计划是——7月15日晚上9点到9点半之间。仓桥假称有急事要找丹野而到望乡庄15号房间。在这之前,仓桥曾两次秘密地夜访丹野。据丹野说。邻居不会知道这里的动静,只等九州钢铁破产定案就可以回去了。
然而,仓桥下手杀害丹野的方法是暗藏一把匕首在身上,行凶之后再把凶器带回去。
丹野近来稍有发胖且缺乏运动,心脏衰弱。反之,仓桥自学生时代起即不断地游泳健身,他有把握打得过丹野。作案之后,仓桥把15号房间锁上,钥匙带走,立刻复制一把钥匙给百合枝。天神夜市有一家专门打造钥匙的店,3分钟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6点45分左右,百合枝拿着丹野的钥匙和新做的钥匙到15号房间,布置好窗帘、牛奶、报纸,改装成16日早上丹野还活着的情形,丹野的钥匙放回小茶几的抽屉里,再用新做的钥匙锁上门。
两把钥匙中少了一把,可引开警方搜查的方向。
百合枝出了望乡庄之后。在10点前从外部打电话到15号房间,使电话铃响声连续5分钟之久。另一方面,仓桥于10点整请别府旅馆服务台拨同一电话号码至15号房间,留下占线的纪录。
二人就是如此把丹野遇害时间仿装成16日早上10点至10点半之间。仓桥不在现场证明无懈可击,而百合枝可能被怀疑是共犯,因此16日上午10点左右她到西里住宅区某诊所检查身体,到11点左右之前,一步未离开诊所,这就是她的不在现场证明(但9点50分走出15号房间时不慎被10号房间的太太撞见是一个重大的失败。鉴于此,百合枝觉得在附近做不在现场证明可能对她不利,因此到医院后即立刻打电话,但未接受检查,匆匆离去。
“16日早上我的行动完全按照预定计划进行,只是仓桥却说出奇怪的话……”“仓桥说丹野不是他杀的,在他到达时,丹野已经被杀害了!”
“是的,他说15日晚上9点半他按照预定计划到15号房间,敲敲门却没人回答,他以为丹野已经睡着了便推门进去,门没锁。屋子里很黑,也没有声昔,仓桥打开灯,赫然发现董事长的尸体。”
仓桥对百合枝说,屋子里显然有格斗后的样子。
当他在凌乱的房里发现了董事长的尸体时,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去叫警察来,但又怕自己被怀疑是凶手,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丹野的住处,他杀人的动机也最强,同时凶手已经跑掉,他又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种种的条件都对他不利。
结果,仓桥没有动现场,仅从小茶几抽屉中取走房间的钥匙,再把自己的指纹拭掉,关掉电灯,锁上门后逃走。
“由于我在16日早上被10号房间的人看到,仓桥为了怕我们两人的关系暴霹,叫我逃走比较好。他还说本来他是和案情无关的,但这一来,我被人看到就必定成为破绽的起因,还是逃走比较好……起初我不相信他的话,但我现在想起来,如果仓桥说的是实话。他说不定知道真凶是谁,想利用真凶做什么事。事实果然如此。他本想威胁真凶,却反而被害死……”百合枝的供述告一段落,搜查总部立即展开调查。
芥屋的鹤见妇产医院院长很干脆地承认他收容百合枝的事,但是他说因百合枝被不良分子胁迫,他才以住院的形式收容她,鹤见根本不知道百合枝被警方通缉。
根据护士的证言,百合枝在住院的四天当中,一步也未曾离开过,仓桥坠车而死的8日上午5点左右,百合枝确实睡在病床上。
另一方面,对仓桥所说的柴田,警方也查证过了。柴田典和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他和仓桥已有半年不见,他也不知道仓桥已死的消息。况且仓桥所说的阿苏山麓的别墅,公司方面已预定在那儿盖了座高尔夫球场,因此别墅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拆掉,现在根本不存在了,警方凋查的结果。柴田所说的话确实是真的,看来仓桥对百合枝是随使说的。不过。仓桥要百合枝等柴田的电话,井且要她到芥屋断崖去和柴田相见,而断崖上是松林,就是白天也没有人会去。同时百合枝也没见过柴田这个人。由此可以导出一个推理,正如百合枝的直觉。仓桥知道真凶是谁。并且欲威胁他做什么事——这件事其实也就是杀害百合枝。
或许仓桥在向百合枝表明心迹的时候就想杀了她。他老早就已有计划。丹野既已死亡,仓桥又与怜子正式订婚,不久即将结婚,那他就是怜子的丈夫当然也有权继承丹野钢材——这正是他梦寐己久的。于是,百合枝的存在对他已成为障碍,如果她把两人之间的事公开,对仓桥十分不利。仓桥要求百合枝协助自己杀害丹野,然后再除去百合枝,岂不一举两得。
但是,当仓桥准备下手之际,7月15日他潜入望乡庄15号房间时。发现丹野己经遇害。
在现场,仓桥从某个理由推测出真凶杀害丹野的意图,他不去通知警察,反而按照预定计划让百合枝布置成16日早上遇害的情形,仓桥可以获得不在现场证明。而真凶也可以道遥法外,但是他要趁此要挟真凶。
仓桥要威胁真凶为他除去百合枝,看来这个人恐怕和百合枝之间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这个人要是杀了百合枝,被怀疑的可能性很校另一方面,仓桥在百合枝被害之时,也为自己做了很完美的不在现场证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仓桥要求对方所做的事并没有实现,反而是他自己被杀死。
的确,真正的凶手杀害和丹野事件没有直接关系而又不明白谁是真凶的百合枝,还不如除去仓桥才是上策。
百合枝的供述为整个事件带来新的观点,仓桥的死系他杀的可能性提高。同时,丹野在住进望乡庄15号房间之前在该室出入的女人必须严密搜查。
这个女人即丹野再婚的对象,她与丹野被害有直接的关系。
警方到丹野钢材和仓桥的公寓内带走一些遗物,这些东西可能成为有利的线索。
这个线索就是关于那个关键女人的材料。
第十一章美那子的踪迹
1
光泽而呈暗红色的卷发垂在肩上,苗条的身材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现在就站在冬木眼前。她戴的是假发,却掩饰的很好,看起来仿佛真发,丰厚的头发包住女人的脸,使她的脸显得更小更白。
女人的背后是玻璃窗,窗外一片福冈市的夜景。
这个房子是临街的三层楼建筑物,到了夜晚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整个中洲的繁华,但是因隔音设备很好,屋子里十分安静。
“现在,你都知道了吧?”
经过长长的沉默之后,丹野怜子以僵硬的声首开口说话。
冬木默然地点头,又看了怜子一眼,的确非常相似。虽然她的圆脸略显稚嫩,与美那子完全不同,但是她那苗条的身材穿着外套,整个来说远看和美那子十分相像,也难怪冬木头一次到SBC找怜子时,在楼梯口看到怜子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到冬木一直注视着她,怜子快速进入卧室内,大约5分钟后出来,已然变回原来的她——黑色短发,柔和的粉红色西服,这才是冬木见惯了的怜子。
怜子重新坐下来,双手放在膝上,眼睛瞪着双手。
“今天早上,我在门司月台看到你在‘贝普3号’的脸使有一种直觉,那个类似美那子、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果然就是你化装的吧?”
怜子已经完全承认事实,冬木也就直言不讳了。
“在京都会场中看到那个女人,的确使我迷惑了一阵子,她真的是美那子吗?但是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楚。在东京机场我却看得很清楚——因此我想或许是另外一个人吧。
不过在门司看到你我立刻就想起来了,是否我曾经跟你描述过美那子出现于东京机场的打扮?“
怜子一直低头听着。
“虽然如此,我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化装成美那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过,到了福冈后不久,知道仓桥的事件时,我就有了答案。”
怜子这时抬起头来,露出不安的眼神看着冬木。
“根据我的猜测……”
冬木在怜子的注视下,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故意打扮成美那子的模样吸引我的注意,让我也乘上‘贝普3号’,使我以为那件案子是美那子做的。”
“那件案件——”
“是的,你在大阪装扮成美那子,乘‘贝普3号’。其次,在门司以西——大概是小仓吧,改乘开往博多的快车,想再以美那子的姿态让我看到,但是没想到在门司却让我看到了丹野怜子原来的姿态,所以过了门司以后你就不再改装了。我也因为看到怜子而发现了。美那子,就是怜子的事实——或许你在门司以西仍穿着美那子的衣服让其他乘客看到,当然你可以在事后说我就是证人。”
“证人——?”
怜子显得不安和困惑。
“你说的我不太懂,你刚才说作案,是什么事呢?”
“当然是把仓桥满男从列车上推到隧道的事。”
“你诱装成美那子把仓桥杀掉,嫁祸给美那子。”
“这……这……不是这样的。”
怜子表情呆然,不断摇头,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的确……我是打扮成美那子想因起你的注意,在京都会场和大阪车站出现的都是我,我也乘了‘贝普3号’,但我并没有杀死仓桥。第一……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在下行快车上。怎么有可能去上行快车杀人……”“是的,你当然会这样说,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仔细想或许没有可能。但是,只要用一个简单的计谋就可以了,并且能让我以为是美那子杀死仓桥的。”
“为什么有可能?”
怜子张大双眼,不服气地问。
“其实你并没有上‘贝普3号’,你虽然上了车却立刻下车,改乘出租车去大阪机常”冬木拿出早上在博多车站买的时刻表,在怜子面前打开。
“从大阪机场你可以乘3班飞机到福冈,还有很充裕的时间乘上午3点25分博多车站开出的上行快车‘白山号’。”
“……”
“你在博多车站乘‘白山号”那时也许还穿着美那子的衣服吧,然后你在隧道内约仓桥到车门边,当然有各种借口,或者老早就约好的——你把车门打开等他,等仓桥出现时冷不防把他推下去。“
“……”
“不久,上行的‘白山号’于5点零2分抵达下关站,在同一时刻,下行的‘贝普3号’也正好进入月台,你立刻换车,回到‘贝普3号’,让我以为美那子从大阪到小仓一直都在‘贝音3号’车上。不过仓桥死了,我也就看破你的计划了。”
冬木说完,怜子皎着下唇,看着桌上的笔记本。
她起初的惊讶已经消失,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的确,这是一个很好的计谋。”
怜子的声音意外地平静。
“然而,这只是纸上的计划吧。我并没有搭乘飞机也没有谋害仓桥,我的确从大阪车站上了‘贝普3号’,直到小仓站为止。”
“……”
“你一定会问有什么证据吧?一直在车上的证据。”
怜子的声音有点哭笑混合的感觉。
“证据我可不止一个——我在大阪上了‘贝普3号’之后,立刻到最近的洗手间去,把假发拿掉塞进皮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