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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火药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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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儿干什么?……女伯爵回来了吗?”

  “是的。回来有五分钟了。”

  “可是……我是让你盯着蒙古乔的呀。”

  “我来向您解释……”

  “你别磨蹭。”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蒙古乔到他兄弟的墓地去了,就在拉雪兹神甫公墓。”

  “真是家庭的不幸。”

  “然后他到了一位大理石商那里,就在夏罗纳大道……”

  “无尽的哀思,我看得出来。”

  “他在‘晴雨表饭店’吃的中饭,就在伏尔泰广场。”

  “很好!可别让他突然消失了。”

  “三点钟的时候,他到了市政厅。然后,他就直接到这儿来了。”

  瑟尼纳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昂布鲁瓦兹的手腕。

  “这里?……什么地方,就在这儿?”

  “到了女伯爵家里……松开我,老板。您抓得我好疼。”

  “你为什么不马上说出来呢?……有很久了吗?”

  “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他是怎么进去的?”

  “当然是用钥匙进去的啦。”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在开门前,他是否迟疑不决?或者是惴惴不安地左顾右盼过?”

  “我没有注意到。”

  “那当然啦。你们从来都是什么也注意不到的。你们这帮家伙!”

  瑟尼纳站起身来。

  “我进去。如果半个小时后我没有出来,你就把这两个人抓起来……那么,马雷肖到哪儿去了?”

  “他趁我在这里时出去活动一下腿。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蠢家伙!他这是活该……”

  他匆匆走了出来。塞西尔的别墅漆黑一片。此时,可怕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塞西尔被捆绑着……刀子……当然啦!蒙古乔并没有放弃要夺回那些文件。至少他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吧……

  栅栏门锁着。好在它不太高。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瑟尼纳没费多大力气就越过去了。然后,他手里握着枪,蹑手蹑脚地走上了台阶。

  他吃了一惊。房门只是随便地关上的。

  “这个强盗。”瑟尼纳在想,“他肯定是在出来时看见我了。现在他正在等着我……我来迟了。”

  门厅沉浸在浓重的黑暗之中。瑟尼纳猛地闪到一边,避免站在门口成为容易射中的靶子。他在黑暗中辨认着方向。他十分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客厅朝左开着,距此大约有五米左右。他跟着脚尖走过这段距离,用心倾听着。沉静得让人心烦。这幢房子好像被弃置已久了。然而,蒙古乔就在里面,因为他还没有走嘛。瑟尼纳伸出一只脚试探着,然后又迈出另一只脚。他担心会碰上塞西尔被捆绑着的身体。又是一步……他来到了客厅门口。

  按理说,蒙古乔不会接受战斗的。他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偷东西……或者是杀人,而绝不是为了挑起一场没有把握的打斗的。他可能在等待时机,准备逃走。他一旦面对敌手,肯定会逃掉的。应该是瑟尼纳去追逐他。

  他沿着墙壁溜过去,走到了长沙发的背后。他伸出手臂,以长沙发背做掩护,用手指摸着,结果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一件织物……他差一点大叫起来……他手摸到的是一只肩膀。

  那么,瞬间发生的事情使他惊呆了。一阵笑声响了起来……这是友好的、善意的笑声……但是比喊叫声更让人受不了。几乎同时,一盏灯亮了起来,就在屋子的另一头。一个声音也随即响了起来:

  “放下您的武器!”

  在一面镜子里,他看到蒙古乔面色阴沉地穿着黑衣服,用自动手枪的枪筒抵住了他。瑟尼纳完全昏了头,放下了自己的手枪。

  他刚才摸到的是塞西尔的肩膀,她始终在用手掩着嘴笑着,就像上流社会的女人无法掩饰其高兴的心情那样。她然后站了起来,离开长沙发,走到蒙古乔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以一种讥讽的神情看着瑟尼纳。他们是同伙。可是瑟尼纳却无法接受这莫名其妙的事实。他肯定是一副傻相,像个站在教室角落里的懒学生。

  “很高兴认识您。”蒙古乔说,“还是请坐吧……您在这长沙发后面搞什么鬼?”

  瑟尼纳为自己的失败而气得咬牙切齿,他抓过一把椅子来,跨坐在上面。

  “就这样,”蒙古乔继续说,“我们谈一谈吧……但是您看,亲爱的夫人,不就是这位先生曾经光顾您这里的吗,就是那天晚上?……他威胁要杀死您,是为了强迫您把某个信封交给他吧?……”

  塞西尔端详着瑟尼纳,好像她要认真回忆一下似的。

  “不。”她说,“不是的。没有任何联系。”

  “您能肯定吗?……您当时非常惊慌失措。”

  “不……不是他。”

  瑟尼纳开始在想他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她是看见过俯身看着她的蒙古乔手里拿着刀的。她完全应该知道,她也一定知道蒙古乔要杀死她。那么,为什么还要演这出戏呢?……而蒙古乔,他完全有充裕的时间打开信封,可以印证塞西尔是否在耍弄他。他们互相通过气,这一个向另一个,另一个又向这一个。可是结果却……

  瑟尼纳镇定下来,他开始笑了。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欢快的笑。

  “请原谅,”他说,“你们二位太滑稽可笑了……哈!多么好的节目!……我对您挥过刀子……我抢过您的信封……”

  他笑得弯下了腰。

  “啊!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你们是多么地可笑……多么好的一出戏!你们总还需要一位证人吧,对吗?只有受害者的申诉还是不够的。那么,这位勇敢的蒙古乔,始终是常备不懈的。他攻击了老女佣,把她捆起来,对她瞪着大眼……神圣的埃米尔!之后,又该轮到夫人了。老女佣被逼走了。她以为真正的坏蛋已经进了这幢房子……她并没有明白,恐吓和挥舞的匕首,这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她看到了拿走信封的强盗……在这之后,她全都告诉了警署。她的诚实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报界披露出家庭的重要文件被偷盗了。我想这正是你们二位所希望的。不错!真不错!”

  蒙古乔和塞西尔一下子失去了他们的胜利者的神态。

  “我叫警察来?”蒙古乔问道。

  “就是要这样。”瑟尼纳说,“把你的同行都叫来。我正巧还有点小事要向他们解释。”

  蒙古乔和塞西尔互相交换着询问的眼神。

  “那么,先生,您到底要干什么?”塞西尔问道,“您是举着手枪闯到这里来的。如果您想抢东西,我得提醒您……”

  “我是为了信封而来的……为了真正的信封。另一个里面只是一些白纸。”

  “白纸?”蒙古乔重复道。他变得越来越不安。

  “好啦!别装傻了。十二张白纸,如果需要我说明白的话。你有这个想法,我敢打赌。当然,这也不坏。现在有人认为珍贵文件已经从德·马雷丝小姐那里偷走了。但是最终他们会不会怀疑呢?他们真的如此天真吗?”

  “是哪些人?”塞西尔低声问道。

  “嘿!当然是杜伊勒利沿河大道上的那些人啦?”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在那儿。”

  他猛地一下子扯掉胡子。

  “绝不添油加醋。”他补充道。

  目瞪口呆的人换了。蒙古乔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您在杜伊勒利沿河大道干什么来着?”他质问道,但口气已经明显地改变了。

  “我从夏特莱剧院出来,跟夫人一样……这纯属偶然。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绝非偶然了。”

  他们现在专心致志地听他说话。

  “这真是一大段故事。”瑟尼纳继续说,“但首先,埃米尔,把你那小玩意收起来……我绝无恶意,我向你保证……要支雪茄吗?那你就错了。这是人家特别为我在马尼拉制作的。”

  在这对人的呆滞目光下,他悠然自得地点燃雪茄,双手交叉在椅子后面,继续说道:

  “你们想吧,我也去了德·格雷日女男爵的府上的晚会。关于这一点,亲爱的塞西尔,我要请您原谅……请您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是战友了……是的,有一张小卡片从您的手袋里掉了出来,我冒昧地看了看它……这是一张女男爵的请柬……于是,由于我很好奇,我就想:‘我是否到那里去转一转呢?……去把这朵戴在她那短斗篷上的迷人的白色银莲花还给这位美人。’因为我不可能用手拿着这朵花,我就把它插在了纽扣眼上。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哈!哈!我让您感兴趣了吧。嗯!我总是有叙述才能的……那么,这朵白色的银莲花是相识的标记。您应该,亲爱的塞西尔,在这次晚会上见到您从来没看到过的某个人……而那里有些人是要阻止这次相遇的……一切都是这么简单。谁也不认识谁。人们只是知道要劫持一个戴一种白花的男子。我第一个来到的。嘿!他们就把我逮住了。”

  “什么?”

  “埃米尔,别总是打断我……如果您愿意,他们把我引到花园里,用一支手枪对着我的脑袋,就大胆地干了起来,他们把我带走……哪儿?……维吉奈……而你的兄弟也出席了这次晚会……两个男人戴着白色银莲花……我猜想这一定引起了对手内部的犹豫不决……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即除掉这两个人。他们也把卡斯同掳走了……我很对不起我可怜的老朋友,让您心里难过,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方向是:维吉奈……他们打算,肯定地,审问他们的两个俘虏,以便确定谁是好人……可是您的兄弟试图逃跑,他们把他干掉了……即使我在微笑,也别这么盯着我瞧……肯定,所有这些都很悲惨……但同时,还有让您使我高兴的小小的不足之处……如果您也去了,亲爱的塞西尔,您也同样会被劫持的……好在在发生了杜伊勒利沿河大道的险情之后,您害怕了,而且……”

  “是在维吉奈的什么地方?”蒙古乔生硬地问道。

  “我只知道个大概。因为我不得不仓皇逃跑。”

  “那么,您到底是什么人?”蒙古乔问道。

  “问得好!你们现在开始明白我绝不是一个笨蛋了吧……确实,我的判断是准确的而且我可以给你们举出例子……如果我弄错了,请制止我……先从您开始,亲爱的塞西尔……一段时间以来,您就感到受到了威胁,但是您又不愿意依靠警署。您愿意找一家事务所,于是您就选中了蒙古乔事务所……对吧?”

  “是的。”女伯爵回答道。她已经完全折服了。

  “某一天,您到巴拉尼大街去,但您觉得有人跟踪。因为您愿意让人知道您的行踪,您就停下来去打电话。”

  “您是怎么知道的?”蒙古乔问道。他已经越来越泄气了。

  瑟尼纳举起了他的小手指,上面戴着价值不菲的钻石戒指。

  “是它告诉我的……不,埃米尔,我在开玩笑。我已经告诉过你,只需要有一颗好使的脑袋……如果说现在在场的这位夫人碰上了你们,您兄弟和您,相识的标记也就不再有必要了……如果是在家中她给你们打的电话,也就不会对你们的谈话感到吃惊了……您当时,亲爱的塞西尔,是在一间邮局……您很快地陈述着自己的情况……对谁呢?”

  “对我。”蒙古乔承认道。

  “您在选择会面地点,最后想到了女男爵那里。地点选得十分好……有很多人……在那里,您不会有任何危险,至少您是这么认为的……您在想相识的标记……您确定的时间……就在夏特莱剧院散场之后……只是,您未能甩掉监视和跟踪……某个人躲在您打电话的亭子的隔壁,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您是在想象。”蒙古乔冷笑道,“这当然很容易啦?”

  “啊,”瑟尼纳叫了起来,“您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我不是在假设。我看到了。不可能有别的其他解释。证据是:这个团伙,他们反对你们的介入,要阻止你们与德·马雷丝夫人见面。两个男人在等着她,在她走出夏特莱剧院时,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同谋,其中一个是女的,如果你要我说得更仔细一点的话,来到了女男爵的府上。这像岩石上的流水一样清冽。您这一面,亲爱的塞西尔,在遇到沿河大道的事故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自己的家。您哪儿来的勇气又跑出了家门的?……您打电话给事务所,解释您所遭遇的这一切。对吧?”

  “对!”

  “但是可怜的卡斯同已经上路去瓦莱纳大街了……于是您就请埃米尔到您这里来。您很害怕,您想不再等待,马上把您的问题通盘告诉他。”

  塞西尔赞同地点了点头。

  “埃米尔,”瑟尼纳继续说,“于是为了提起他兄弟注意,用铅笔在日历本上写下:到圣雅姆大街来跟我会合。”

  “啊!这!”蒙古乔很信服地说。

  “这是怎么知道的?……是你的那只猫让我知道的。”

  蒙古乔瘫坐在位子上。

  “很好。”他咕哝着,“我缴械了。您是个魔鬼!”

  “我们和睦相处。”瑟尼纳继续说下去,“您于是又回到了这里。我想象着你们的谈话。塞西尔向您诉说,她拥有别人想尽一切办法要从她这里掳走的资料。因为您很狡猾,您有个不太蠢的主意,我的天。如果这个追捕塞西尔的团伙能够确信资料已经被盗走,那他们就会放弃这场追逐,或者至少会到别处去寻找。为了做到这一点,只需在证人面前演出一出假戏也就够了。因此证人是绝对不能少的。”

  瑟尼纳重新点燃已经熄灭的雪茄。另外两个人都不再动弹了。这个陌生人如此绘声绘色和随意地对这场表演的揭露,令他们胆战心惊。

  “啊!我得承认这事干得很漂亮……刀就架到脖子上……信封在钢琴里……大家都在前进,我是第一个。但是还有一个症结!如果那位可怜的朱丽叶昏倒了又怎么办呢。嗯?……好在她是属于那种强悍的农民一类的人,过去,大道上的匪盗对付她们,是烧她们的脚来强迫她们脱下脚上的羊毛袜子的。”

  “可是,”蒙古乔提出异议,“您是怎么知道关于钢琴这一段的?因为报纸上根本就没谈及这一点。”

  瑟尼纳露出年轻人的滑稽笑脸。

  “这搔到了您的痒处,是吧,埃米尔?您的作者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是透过墙壁看到的,您相信吗……但是真的……好了,譬如,我看到您把信封寒进您写字台的抽屉里……我看到您撕下日历上的那一页纸……我还看到您上床睡觉……笑死人啦!我还听到了把您惊醒了的电话铃声……哈,我可怜的老家伙,这并不好笑……我们接下去吧。”

  “您使我想起了某个人。”蒙古乔说。

  “想到了谁?……说呀!……这某个人叫什么名字?”

  “亚森·罗平。”

  “一个好朋友。”瑟尼纳说,“我欠他的太多了。不过我只是瑟尼纳王于而已。”

  他站起来,向女伯爵致敬。

  “愿为您效劳。”他结束道。

  安静了好一阵子。塞西尔·德·马雷丝带着责备的目光瞪着王子。

  “您找这些资料是为了个人使用吗?”

  “错啦,亲爱的塞西尔。我对这些纸张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一个事情,就是它们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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