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爱情-他(二)-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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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不负我心
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所以骄傲。
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夸我长得像个小洋娃娃，多少偏爱我一些，这越发增长了我的骄气，老是欺负别的小朋友。把他们惹火了他们也联合起来不和我玩儿。
那天，我又被孤立起来，一个人拿着铃鼓乱晃制造嗓音，希望可以引来谁的注意。
马上，我就发现了另一件比玩铃鼓更有趣的事：雄正努力地拖着屋角那只超大size的泰迪熊毛公仔，〃咬牙切齿〃，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能把小熊拖动几步。正看着，他回头寻找帮手，一眼看到我，跑过来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说：〃来，哥哥带你骑马。〃两人合力把ＢＢ熊脸朝下掀翻在地，跨坐到泰迪熊背上，〃驾驾〃声的〃骑〃起〃马〃来。别的小朋友看到了也要玩，纷纷挤上〃马〃来，乱成一团。被挤跌下去的人开始哭鼻子。
老师进来一看生气了，把〃罪魁祸首〃的雄和我罚到门口站着。我生气了，踢小雄，掉眼泪，怪他害我。〃安琪，不许这样！做错事就要受罚！〃老师教训我的当儿，小雄一副小男子汉的样子，双手叉腰，歪着脑袋，噘着小嘴冲老师说：〃等我长大了，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大大的小熊，给安琪玩，不给你玩！〃把老师逗得笑跌在地。
我以四周岁不到的年纪竟然记住了他的话，和他说这话时的语调、神情。
而小雄竟然也没有忘记儿时的〃承诺〃，没等到赚钱，在我十六岁的生日，就送了我只〃大大的小熊〃。
当他抱着泰迪熊公仔站在我面前时，我瞪着眼睛怀疑地看他：〃你哪来钱买？哦！你从家里偷钱？！要死！我告诉阿姨去！〃他急了，脸又涨得通红：〃谁说我在家里拿钱了？这是我用积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买的！〃顿一下，又说：〃我钱不够，没法买最大的那只，只好先买这只。等我出来工作有足够的钱了，我一定买最大的那只送你！一定！〃
长大了的雄眼睛变小了，脸上倒多出个小酒窝来。望着他单眼皮的小眼睛，心突然作不规则运动。我掩饰地一把抢过泰迪熊，挺〃严肃〃地对他说：〃别告诉我你喜欢我！因为我不喜欢！〃趁他发愣的当儿，我早抱着小熊〃逃之夭夭〃了。
端详着面前的泰迪熊：黑黑的眼睛、小鼻子，黄色的身子，穿件红色的小背心，三种颜色组合在一起是一种憨憨的可爱。毛茸茸的身子抱在怀里，那种温暖的感觉会直渗入心。
此后这只泰迪熊成了我最宠爱的宝贝。在那段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春岁月里，在无数个夜阑人静的时分，它总默默地陪在我身边静静地听我诉说烦恼，倾听我的心事。久了，竟觉得它那漆黑乌亮的眼珠里有了生命的光彩，觉得它能听懂我的话，伴我开心陪我伤悲。
当日对雄说的那番话我是百分百的口不对心。在泰迪熊成为我宝贝的那天起，雄也成了我的小男朋友。
被宠坏的我在雄面前更是无法无天。
为了在朋友面前证明他的深情，我常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些让他下不了台的事，胡闹有加，全然无视他的自尊；甚至无聊到在天寒地冻的冬夜打电话骗他说我胃疼，然后等他买了药骑着单车穿过大半个城市送过来给我时，再笑吟吟地对他说：〃你又通过了一次考验。〃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当时觉得唯有如此才足以证明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今日回头，方知当日自己伤害的不只是雄的自尊，还有我们的爱情。
如此〃狼来了〃的游戏玩多了，雄也开始不尽信我的话。有天，我在体育课上扭伤了脚，打了电话叫他来接我放学。他在电话那端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安琪，别又骗我好不好？〃为了这句话我整整三个月没搭理他。
当他第Ｎ次登门道歉时，我任性地把他送的泰迪熊扔到他怀里，叫他带着小熊一并在我面前永远消失。
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遍了，他抱着ＢＢ熊站在那，焦急又无奈，半晌，方说：〃我答应过你，要送你最大最大的泰迪熊。我都还没有做，我不能走。〃
闻言如五雷轰顶，我怔立原地，说不清百感交集的心，泪水就狂泄而下。他也哭了起来。
在泪水中，我们原谅了对方。
这样的情节后来反反复复地上演，我们两人在磕磕碰碰分分合合中同行了一千多个日子。到最后，维系着我与他感情的，好象就只剩一只泰迪熊公仔，一个儿时的承诺了。
或许，初恋注定逃不过失败的命运。也或许，爱经不起太多的伤害。年轻的恋情，就像树上的青苹果，挂着，散发着诱人的芳香；真摘了吃进嘴，却是涩涩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接受别人的约会，开始接受别人的礼物。
或者，这样做，一开始只是想气气越来越少时间陪我的雄。但到最后，我发现自己的心真地脱轨了。我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另一条路，离开了与雄同行的轨道，已经和他分道扬镳了。
那天，是雄最后一次来找我。
在我的房间里，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公仔里，他看不到他送我的泰迪熊。最后，他在书桌下看到了憨憨的那只ＢＢ熊。他把它拿起来，拍了拍它身上那层薄薄的灰尘，一脸的受伤，欲言又止。
终于，他走了，带走了那只泰迪熊，再没有回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有隐隐地痛，很想很想追上去叫他不要走。可是我没有。
告诉自己：在看多了这城市繁华的一面后，我的心已经起了变化，再无法重归他那安于简单平凡的世界了。我想要的大红大紫，我想要的荣华富贵，他都无法给我。
就这样，我彻底地放弃了小熊。
后来，我嫁给了韩，一个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
结婚那天，有人送来了一只最大size的泰迪熊公仔。
全世界的声音一下子停顿了，我的心一下子空了。两个小小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从记忆里浮出海面：〃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小熊小熊点点头呀，小洋娃娃笑嘻嘻……〃
我知道是他，是雄。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他还了我一个儿时的承诺。
我追到酒店门口，雄的背影正寂寂地溶入这城市浮华的灯海中。
〃洋娃娃有天放开了小熊的手，但小熊没有忘记洋娃娃，可是小熊不得不忘记洋娃娃。〃
是我，是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婚后，在百业趋于萧条的今天，韩的生意却出人意料地越做越大。他们说我有旺夫命，所以如此。听着这些肤浅乏味的应酬的话语，我在转身的刹那报以鄙夷的轻蔑。我看不起的不仅是他们，还有我自己。
住豪宅，开小车，戴钻戒，穿名牌，出入高级场合，一掷千金……我要的韩都一一给了我。可是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韩视我不过是一个精美的花瓶，带出去不会丢人，可以为他面子上增光，如此而已。我的灵魂，鄙帚自珍即可。
日子似乎过得很热闹，我却越来越孤独。
想到了那个类似寓言的故事：居于山脚的人一心想登到山顶，一览众山小。于是努力攀登，最后他终于到达了山顶，立于山巅，高处不胜寒，俯瞰山下，方知平平淡淡才是真，方知山下的风景才是最美丽的。
后来那个醒悟的人回到了山下没有？他又回得去吗？故事并没有讲。
再后来，我又见到了雄。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那是一个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的下午，我开着车经过环市路口，绿灯在我面前转红。
隔着挡风玻璃，在横过马路的人流中，我看到了雄，拿着公文包大踏步从我车前走过，像跨过光阴的歧路一般从我面前经过。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到我，我在冷冷的车厢里看着他带着灿烂的阳光穿过我的生命。
全世界的声音一下子停顿了，我的心一下子空了。两个小小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从记忆里浮出海面：〃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小熊小熊点点头呀，小洋娃娃笑嘻嘻……〃
我的泪飞扬在手里，那里有满满一握的速度。可是无论我开得再快，我都再回不到最初……
第一部分 永远的泰迪熊离开那些寒江独钓的日子（1）
文＼不负我心
只是一次无意的行走，却有意外收获。曲径之后别有洞天，原来校园旁边的绿竹幽径，是通向附近一个钓鱼村的。
坐在湖边，面临绿水，遥望青山，空气像滤尽了尘嚣似的清新着。〃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不到我不喜欢。
来这里钓鱼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各据一方，独自垂钓。得者，平静的笑，并不大喜；不得者，也是一脸的安祥，并不急，明天再来。看久了，便觉得这些老者个个都仙风道骨似的脱俗着，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可爱得很。
接下来的每天，只要没课，我都要跑这来坐坐。将鱼饵垂下去，把鱼竿插石缝里，捧一本好书，静静地看，钓不钓到鱼并不在意。偶尔钓到了，就送给旁人，或者重新放回湖里，鲜有带走的。或许就因为这样，整个钓鱼村里的人都对我很好。
我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那是个春欲走还留的一天，看书看得正入神，有个声音在旁边提醒着：〃鱼儿咬钩了，鱼儿咬钩了呢！〃浮子果然好象在动，我连忙搁了书去收鱼竿，稀里哗啦地收上来一看，鱼饵早没了，鱼却没有上钩。
〃呵，这里的鱼儿聪明着呢，常将我的鱼铒当成盘中餐，却不肯上钩，哪有那么容易就钓到了……〃边说边抬头看说话的人，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你是新来的？以前好象没有见过你呢！〃
〃哦，不，我不是来钓鱼的。〃他笑笑，悠闲地立着，气宇轩昂，居高临下地俯望着我。
这个看起来有点沧桑有点成熟的男子很随便地往我身边一站，就已经吹皱了一湖春水。
突然有一种想说又不敢说的心动，落入胸口。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连忙转望向湖面。
一次不经意的相逢，注定了一生的钟情，在劫难逃。
渐渐地就熟悉起来，谈的内容也多起来。他给了我他的名片，上面印着他的名字：淼。很奇怪的一个名字，我翻了字典，才知道这个字音同〃渺〃，渺茫的渺。
遇上他，我就成了湖中那条短视的鱼，爱情是我面前的鱼饵，我来不及猜度握住鱼杆的这个人是不是足以托付终身，也没想过隔着这涟漪水波我又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他，就游过去，咬住了鱼饵，心甘情愿作了他的俘虏。
我往钓鱼村里头跑的次数越发的频繁了。
去的时间并不固定，会随着当天课程的安排而变动。心里是想见到他、遇到他，但却不肯告诉他第二天哪时候有课，什么时候能来什么时候不能来。
我耍着个顽皮的小心眼，想看看他是不是能把我〃捉住〃，而他却总是能在我到达后的几分钟内出现在我的面前，脸上带着那个永恒的气定神闲的招牌式的坏笑。
我的恶作剧我的小把戏是不能瞒得了他的，所以他把握万分，胜券在握地陪着我玩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当然，赢的永远是他。
〃什么都在你意料之中吗？有没有什么事，是你不能把握的？〃我不服气他永远运筹帷幄的样子。
〃有。〃
〃例如？〃
〃例如……〃他顿住了，盯着我，目光灼灼，眼睛里的火花如魔幻的小手，牢牢捉住我的目光，〃你知道的。〃
莫名其妙的又脸红，嗔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要知道！〃
〃呵，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不要知道的，以后可别后悔！〃他的弦外之音，我没有听懂。
荣爷爷是鱼村里对我最疼的一个，可是他对我和淼的恋情却表现得忧心重重：〃小雪，听爷爷的话，离他远点！这男人不是你所能控制所能应付得来的。〃
我有点不开心了，我不爱听别人说他的坏话。况且，他未婚，我未嫁，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东西，说什么控制不控制，应付得来应付不来的？
张口欲反驳，转思荣爷爷也是出于关心才这么说的，就隐忍了，不说话。可是，我的表情已经泄露了我的想法。
荣爷爷摇头叹息：〃爷爷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看人不会看走眼的。你还年轻，有些事，以后你会懂的，爷爷只是不想你付出太多的代价去学会成熟。〃
我说谢谢，然后离开，我还要去赴淼的约会。
在宿舍里换上那条有着美丽流苏的风情万种的裙子，还有那尖头高跟鞋。这不是我要的，我喜欢的是简单明了的衣饰，可是淼不喜欢，他喜欢我婷婷的样子。女为悦已者容，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可是，我是不是爱得没了自己了？
正为红唇加彩的手因了脑中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而一僵，呆望着镜中上妆后艳丽的容颜，感觉很陌生这还是我吗？曾经那个年轻得如一片新绿的自己哪去了？
我想，荣爷爷的话，多多少少都影响到我的心情了吧？甩甩头，不再去想，我拿了手袋出门。
柔软的火车座，柔软的咖啡的味道，柔软的歌声：〃嘴唇还没张开来，已经互相伤害；约会不曾定下来，就不想期待；电话还没有挂起来，感情已经腐败……给我一只眼看你离开，就象蝴蝶飞不过沧海……〃
突然害怕起来，紧紧地捉着淼的手：〃你说，我们会相爱一辈子吗？还是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怎么了？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他没有正面回答，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他很聪明，聪明得什么时候都不给对方留下一丁点的承诺作这把柄。
我将头埋在他怀里，悄悄地流泪。
第一部分 永远的泰迪熊离开那些寒江独钓的日子（2）
其实，风中的耳语，我听得一清二楚；其实，所有的一切，我都懂，只是我假装不懂。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在自欺欺人。
像他这样的男子，事业小有成就，长得又不差，身边怎么会缺乏女人？可是千帆过尽，他总会为一艘停驻吧？我天真的等待着有天幸福的光环能罩在我的头顶。
可是那个有着冰冷阳光的午后，敲碎了所有关于不起眼的小兵穿上水晶鞋作他唯一将领的幻想。
他拥着袅娜的她，招摇地从我身边走过，无视愣在当地呆若木鸡的我。他脸上的笑容甚至不曾有一丝慌张的波动，仿佛我真是个不相干的人，真是街头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擦肩而过的他，此刻一如他的名字一样，对我来说是陌生的，需要翻字典才能明了永远离我很远很远，看不见前途，不能握住的渺茫。
思想好象被凝固掉了。我以为我会哭，我会追上去骂他，但是我没有。前所未有的绝望。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去爱一个人，学会爱的以后，我却要学会放手。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钓鱼村的，我对着一湖绿水发呆，什么都记得，单单忘了伤痛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满天的柳絮扇着风做的翅膀，飞得慌张，不知所措，落了一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