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爱情-他(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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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嫉妒,而且无奈。爱她的人在身边呵护有加,她爱的人在别人身边合法护花。她是被养在金屋无法示人的夜来香,放到太阳底下就会枯萎腐败。
就这样走过去,以为是错过了千年的时空隧道逐渐分离。巨大的哀痛大颗大颗涌出来。华风慌了神,他们在人来人往的楼梯过道里紧紧相拥,她用平生没有过的孩子气放声大哭。
她为什么哭?她恐惧在这六月的骄阳里被剥光了脆弱的衣料太阳雪会把她灼伤。就是这样,华风。
像是一部悲情伦理片,罗亚扮演一个人见人恨的角色,在白昼黑夜间穿梭,飞扬在校园里的长发有了风尘的味道。
华风喜欢在没有课的早上买来新鲜的早餐摇她起床,动手为她洗隔夜的衣服,把凌乱的抽屉收拾好。他的爱就是这样不着痕迹。
抚过她的脸留下粗糙的篮球场的气息,颀长健美的腿在冬天是很好的坐垫,可以蜷在上面看蓝天白云描述未来的蓝图。这样的幸福时光往往让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心慌,不是不愿独享她只是对自己太缺乏安全感。她想她是个双重年龄的人,在华风怀里是天真甜美的女孩,在石榄的床上是风情万变的女人。
罗亚在商场看见一件纯白蕾丝的透明睡衣,标价一千五百五十八。后来石榄把它买来送给了她。没有戒指,睡衣也可以。她自嘲地想。然后她穿上它靠在床背上看书,让石榄用手帕大小的洗脸巾擦地板,擦到光亮可鉴在上面打滚也不会沾上一粒灰尘方可罢休。这个骄傲的男人,骨头再硬又怎样,天性里依然跳不过温柔乡。
一个人的时候,她看不起自己。好像是一个看起来鲜艳甘甜的水晶苹果,里面的核仁却长了一只蛀虫,只等着一个倒霉的人一口咬开窗子将罪恶释放。
宿命。生命里所有的错过和相遇早有安排,前世我们并不陌生,也许上一次我们就是在这个路口,结束一生的情爱纠葛。但是轮回的宿命让我们不得不一次次的重复悲剧,直到再一次放弃这一生的眷恋。
第四部分 再见,心相印等我再爱你一次(3)
十一月十日,是华风的生日。这个天蝎座的男孩,身上的忧郁气质即使再红日的颜色也压不败。但她还是送给他一件红色棉质长袖上衣,让他穿上一起去步行街喝咖啡。蓝调的小店里,浓香的卡布奇诺冒着熏然的热气,随空调的暖风飘浮了几缕抛物线型的白雾。她想起大一时跑去参加物理讲座,无论华风坐在前面还是后面,角落还是中间,她的视线片刻不离须臾。就像只有一个原点的抛物线一样。而此刻,她的目光穿过朦胧雾境落在对面华风始终微笑的脸上,当初清纯而冲动的暗恋,事到如今却犹如手中的咖啡,加多少方糖和牛奶都有一股沁脾的苦涩。
走出咖啡店,和华风并肩穿越车来车往的马路之际,她看见马路对面的石榄。他和身怀六甲的太太激烈争吵,他太太扬起手,被他扣住手腕,另一只手朝她的脸狠狠扇过去。扇过去。
罗亚的脑子有点混乱。石榄疼太太和孩子是出了名的,此时此景不可思议之极。她一时有点愣,看着石榄的太太捂住肚子跪了下来。这个和她一样可怜的女子。
汽车刺耳的刹车声和华风撕心裂肺的呼唤几乎同时响起,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华风猛力推开,几个趔趄后跌坐在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华风被汽车来不及刹住的惯性撞飞出去,昂扬的身体像抛物线般缓缓升起又落下。鲜红的上衣温暖地浮在深秋的冷风里。
罗亚连滚带爬到他身边,急急的唤着:华风!华风!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华风你怎么能背叛自己的承诺呢,华风,你怎么能?
把他的手贴在脸上,还暖洋洋的。她托起他的后脑想把他扶起来,却摸到了一股稠热黏湿的液体,迅速濡满她的手。他一动不动,面容平静而忧郁。
人群喧哗,脚步嘈杂,是一场无声的电影。罗亚紧抱着逐渐冷却的华风,想象他在下一秒突然睁开眼睛,对她说:胆小的狐狸精,我吓你的。
我答应过你,会永远在一起。我会一直遵守承诺。
救护车呜咽着接走了华风和石太太。石榄失去了未曾谋面便匆匆告别的孩子。而罗亚失去了一个深深爱她的男孩。天空明晃晃的好象坍塌了一大块蓝色玻璃,变得单调的白。
她见到华风的父母。她的长发凌乱,血迹斑驳,狼狈不堪,但是他们拥抱她,说可怜的孩子,上帝会保佑你们。她的眼泪冷藏了三天,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石太太还在加护病房,石榄却陪在罗亚身旁。看到华风的父母,他主动说对不起。罗亚说,石榄你用不着内疚,错的是我。
可是华风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石榄语惊四座。
你是小榄?是小榄吗?真的是小榄吗?华风的父母由悲伤转为惊喜。
我是,我是那个二十六年前被你们抛弃在荒山野岭的小榄,但是你们已经没有资格再叫我小榄了。
母亲老泪纵横。我们花了二十年私下寻访你的下落,每见一处寺庙都求神保佑你平安啊,孩子。当初难产生下你只剩一口气,连我都差点进了棺材啊。这二十多年真是对你不住……
石榄额颈上的青筋突突蛇行。他蓦的转过身来深深凝视已经呆滞的罗亚:对不起罗亚,我一直是在报复你们。对不起。
十一月十九日,最后一次见到华风。
他躺在十号仓里,浓浓的福尔马林味。他那么快地瘦削,像熬夜帮她赶论文一样黑了眼眶。罗亚抚摩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俯在他冷冰冰的胸膛上。华风啊,这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你下辈子一定要记得找我。我在秋天的步行街头等你。一直等你。你要来。
世纪初,秋风四起的季节,石榄的离婚诉请被驳回,同时被迫辞职。罗亚执意倾尽家中所有让〃风铃阁〃开业了。
她跟石榄说这是报应,我们要各造七级浮屠才能赎罪。他忧伤地望着她说,罗亚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说话间天空飘起了如絮似雪的细雨。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好流着眼泪说,可是石榄很对不起,我爱华风,其实,我一直爱的是他,我只是抵挡不住香槟玫瑰的诱惑。对不起!对不起!
第四部分 再见,心相印再见,心相印(1)
文/无名指尖
丘洁有一次和同学嬉笑打闹着路过一家精品屋,躲开女伴迎面而来的粉拳那一刹,长发拂过脸颊,她在发丝飞舞之间看见了他。感觉整个人陷进了那双眼睛里。
精品屋很小,不显眼地蜷缩在大路的拐弯处,丘洁开始很细心地关注着它的存在。她好奇那个拥有一双幽清深邃的眼睛的男子,他会是怎样看待路过他眼里的斑斓景色。而松岚自从那次强烈的第六感感应到那束不寻常的目光,就总在不经意中抬起头与她默默对视。他想知道那个长发如瀑的女孩,她将如何面对无暇的青春里所有的绚丽足迹。每次视线都不约而同,没有谁主动去戳破这层口语的隔膜,也没有谁愿意去打破这种心有灵犀的沉默。
风里雨里阳光里,生活像一卷无声的录影,在彼此蓦然的目光中流逝。
松岚第一次看见丘洁的笑容时,惊觉那是属于少女纯真的羞涩。一辆浅紫色的自行车,车上一个美丽微笑着的女孩。当丘洁扬起唇角露出在镜子面前演练了无数遍的弧度,她也看到了他如雪初霁的灿烂,心跳怦然加速。次日,丘洁又经过小屋,看见空荡荡的柜台松岚不在。丘洁眼里涌出一种叫落寞的东西。车子骑出不远,她忍不住回头望,怔住了。松岚又站在柜台前,不住地朝她的来路张望,她几乎可以透视出他炽热目光中的期待。
四月梅雨季节,老天哭丧似的小雨淅沥。丘洁手忙脚乱地完成下午要交的功课,一看表,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冲出家门,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她连忙撑伞挡住。车轮在脚下飞快地转动,路边的景物刷刷的往后移动着。
丘洁紧张得牙齿直打颤,她在马路拐弯的时候手里一哆嗦,车头一歪就狠狠撞上了一辆白色小车,她被惯性抛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条抛物线翻滚到路边。她听到刺耳的刹车声,人们的惊叫声,像飘浮在空气里,没有真实的力度。
肇事的司机甚至没有下车查看,反而加速逃离了现场。丘洁满手殷红的鲜血,和雨混在一起滴答滴答的染红了路面。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试了一次,两次,又倒下去。她尝试第三次的时候,松岚像奇迹一样出现在眼前,什么也不说只伸出结实的手臂把她拦腰抱起来。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大声哭得像个甫降生的孩子。
松岚招了计程车送她上医院。那个头发花白的主治医生给她矫正错节的右手无名指,痛得她冷汗涔涔连声尖叫,痉挛紧缩的腰围被韦蹇箍制着加重了力道。无名指最终也没有完全痊愈,一小节骨头异军突起,隐隐卡在关节处。以后戴戒指可能会有点麻烦。松岚突然对她说,神情很惋惜。这句话让丘洁记住了很久。她闲暇下来的时候就拼命拽那根指头,把突起的骨节往里掰,痛得揪心也还坚持。她怕以后松岚的戒指套不进去,那将是她一生的遗憾。
包扎完后,松岚说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丘洁虚弱地制止,不行,我得回学校请假。
因为天生丽质,丘洁一向是校园里的焦点人物,这回她更是让同学们哗然。松岚小心翼翼抱着丘洁不顾一切地闯进教室,对老师说打扰了,我表妹发生车祸要请假一个星期,请您批准。这张人体请假条让敦厚的老教师哑口无言,满怀的关切却无处释放。松岚转身告辞的时候一个男孩从座位上冲了上来,紧咬着下唇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小心擦去丘洁额头上残余的血迹,郑重地把它放进她的口袋里,转身掩不住一脸忧郁的失落。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气氛安静得有些悲凉。
丘洁常取笑莫志平,那么大的男孩子用什么手帕,亏他还是班长兼校篮球队长呢。可莫志平的手帕是热了给丘洁擦汗,冷了给丘洁暖手的,手帕上有他身上淡淡的柠檬味。丘洁拿出染了血的手帕,想到她必须辜负这份心意,脸上一时有些黯然。
在往后的日子里,丘洁上学再也没有迟到过。她总是提前到松岚的精品屋里小坐一番,对里面的小物品都是爱不释手。她发现那些小巧玲珑的闹钟走得很准,让她每次到学校时间都刚刚好。那天丘洁到处翻着角落,嘴里轻声抱怨这里缺少零食,第二天再去的时候,松岚把家里的冰柜搬了来,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冰淇淋,丘洁搂住他的脖子欢呼着跳起来。
松岚是一名职业歌手,偶尔客串弹吉它,是典型的昼伏夜出的动物。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发狠自学了部分声乐,于是开始流浪。他说流浪是艺人充实自我的一种方式,不是放逐。七年后浪子回巢,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歌手,他用深沉的嗓子和银色琴弦支起少年时期的梦想。
精品屋是兼职打理的,他睡不着时就坐在柜台后面,观察世间百态,人来车往的路,风雨侵蚀。也许命运安排我等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你看见。松岚宠溺地望着娇憨单纯的丘洁,她坚信不疑这句话,赖在小屋里不肯早早回家,笑得如花盛开。
她喜欢看松岚像海浪一样柔软飘逸的头发在空中飞扬,落下来时恰好遮住漆黑明亮的眼睛,只突出挺挺的鼻梁和脸部有力的轮廓。这样的形象在校园里是绝对看不到的,那个白发稀疏的老校长明文规定男生的头发一律不许盖过眉毛。所以学校里的男孩子大都清一色的板寸,看了都扫兴。
莫志平依然默默地帮她倒开水,抄笔记和值日。丘洁知道这个大男孩喜欢自己,只是他的方式太沉闷,而松岚让她感到另类的激情。一个为了考名牌大学而寒窗十年的女孩,最缺乏的就是那种嗜夜的激情。莫志平不会有,永远也不会。他习惯了带着书卷味的领袖模式,连上篮球场比赛都力求儒雅,又怎么培养得出松岚那种落拓张扬的气质来?
周末的晚上,丘洁执意要去松岚工作的迪吧,他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松岚在台上深情款款地唱起那首熟悉的〃爱如潮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坐在角落里的丘洁。快收尾的时候一个头发染成蓝紫色的女孩捧了一束艳红的玫瑰跑上台,松岚敷衍着说谢谢的空挡,那女孩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唇。台下哄笑鼓掌一片狼籍,松岚愣了一下使劲推开她,眯起的眼里一片阴郁。他最不乐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如期发生了,那个天真的孩子会怎么想?他看向那个角落,丘洁已经不在那里。他丢下玫瑰追出去。
赶到门口就看见丘洁被一个中年男人纠缠着,小脸涨红着满是羞愤之色。他心里一冷,走过去一把拉过她冲出迪厅,一脸的沉郁。
他把她带到附近公园那棵逾千年树龄的老榕树下,扳过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小洁,请你相信我,那不是我要的生活。痛苦的阴影在他的眉心投下一个大大的川字,这个二十八岁的男子,在青春逐渐离去的时候突然爱上了曾经拥有的飞扬跋扈的年轻,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又怎能理解其中的无奈和艰辛。
第四部分 再见,心相印再见,心相印(2)
丘洁一直通红通红的眼睛流下泪来,她把眼泪埋在他的胸膛,化作浓郁的鼻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能答应只爱我一个吗?
松岚心里一震,拥紧了怀里的玻璃娃娃,深呼吸着仰起头让清亮的眼泪轻轻划过脸颊。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永远爱你。永远。丘洁执拗地伸出右手小指扣上他的,那我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松岚喉间哽咽,一声叹息便低下头迅雷不及掩耳地占据了她的嘴唇。用舌头拉勾,是不是就可以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变?他说。
一颗拖了一条小尾巴的流星缓缓划过天际,他们仰起头,丘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小洁,你许了什么愿望?松岚凑到她面前问。
以后再告诉你。丘洁皱皱鼻子,随即俏皮的笑开了。松岚阖上眼睛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像是烙上某种标记,温柔而坚决。
很快的,高考就要到了。备考期间,丘洁变得不爱说话,只拼了命的看书,做题,心无旁骛。莫志平一如既往地坐在她身后,染血的手帕居然洗得干干净净。丘洁疑惑的说你就不能用纸巾吗?莫志平皱眉。你知道中国每年要花费多少木材制作纸巾吗?你有没有环保意识啊,丘洁。丘洁忽然失神,松岚用〃心相印〃,有很浓的茉莉花香呢。
八月揭榜,丘洁考上了省外一所工业大学,念的是电子管理。她揣了录取通知书跑去告诉松岚,一脸严肃的说,你要等我回来。松岚微笑着揉揉她的脑门,丫头,我会等你。
入学那天,是莫志平执意送她去了学校,说几千几万里的路,一个女孩子单独走不安全。莫志平的学校在另一个城市,学的是计算机与广告策划。他一直很喜欢画画,以前偷偷趁上课时在草稿上画丘洁,母亲帮他整理旧书时翻出了一大叠素描,大发雷霆说他不务正业。而他想学会制作Flash,用一支隐形的笔刻画出最美丽的丘洁。这是他在心里藏了很久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