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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东尼+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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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连忙赶去石级处,这段石级一直通到智利路,那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茫茫的人群熙来攘往,到哪里去找人?
  贝珍急得方寸大乱,她打算报警,我则不主张小题大做。我猜想他一定是毫无目的的漫游。只得耐着性子,逢着酒吧便进去打听,竟然无人见到。
  天色渐黑,商店都打烊了,街上也冷清下来。我们又□又渴,偏巧两个人都没有带钱。我便打算带她去朋友的“角仔”店中白吃一顿,角仔是巴西华侨界仅次于提包的一种行业,专卖油炸的夹心饼,又薄又脆,很合巴西人口味。这种食店几乎遍布巴西全国,据非正式的统计,仅圣保罗一市最少就有近千家,沙市大约也有十多家。
  我看出贝珍对东尼极具好感,尤其是因为她写了那封信,才惹出这个不幸的事件,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自责自怨。
  “这种事,他迟早会知道的。”我安慰她。
  “如果不是我多事,没那封电报,或许他受到的刺激不会这样深。”
  “谁知道呢?也许更糟!”
  “他真的热爱这种没有前途的生活吗?”
  这个问题很深刻,足见她对他关切的程度,我不能不慎重回答:“与其说他热爱这种生活,不如说是厌恶他以前的生活。人总是因为不能满足现状,所以才要追求。先不管什么叫做前途,只有在人满足了以后,才能谈到热爱。”
  “那么他满足吗?”
  “我不是他。”
  “你呢?”
  “说实话,我已经满足了,但并不是说满足于这种生活,而是满足于人生的一切。我虽然还没有经过考验,但有自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满足,包括痛苦和死亡。因此,我不再追求,不再动心,以这种感受来推论,我认为东尼还没有得到满足。”
  “你感到的满足,是不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生活环境,而得到的幻觉呢?”
  “或许是的,然而满足是一种状况,可以透过各种途径感知。我不认为只有这种方法才可以获得满足。”
  “唉!假如人人都能满足多好?”
  “不见得,世界有它应有的面貌,个人应该去了解它、适应它。不能希望它适合我□的理想,因为你我的理想,只是整个世界中极微小的片面。更何况没有失落,就没有收获,痛苦不存在,就无法认知快乐。”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十四节我找到一个朋友开的角仔店,厚着脸皮要了些油炸饼,匆匆裹了腹。贝珍便催我上路,我想与其到酒吧中去问,倒不如向路边游荡的嬉皮打听。果然,一提到东尼,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些嬉皮一听说东尼出了事,大家奔相走告,消息马上就传开了。
  一直找到十一点多,我又同贝珍绕回了危楼,没有人在。尼奥留了字条,他们也回来过一次,又出外寻找去了。
  以我的判断,迷幻药的效力可达廿四小时,再加上酗酒,这段期间内,危险性实在很高。由于太晚了,我劝贝珍回去,她执意不肯,我□得陪着她,再度在街上漫游。
  想不到,平时无所事事的嬉皮,工作效率倒是奇高。沙尔索像是突击特攻队的指挥官,气吁吁地带着两个嬉皮,找到我们,劈口就问:“东尼怎么了?听说有人把他打伤了!是哪个楞小子?”
  谣言经常是这样发生的,我不便多解释,只告诉他:“没有人打东尼,只是他吃了迷幻药,又喝了酒,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哈!那算什么?我们这些朋友,哪一天不是迷迷糊糊的,你看这小子。”他指指跟在身后,蓬头散发,胡子遮了一半脸,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的一个年轻人说:“他一年难得一天清醒,你问问他姓什么?”
  我试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楞楞地,根本不知道我在问他。沙尔索笑着涅了他一把,说:“中国人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中国人。”
  “你叫中国人?”我觉得很奇怪。
  “你叫中国人!”他应声说。
  “我姓朱,不过为了方便,他们有时叫我中国人。”我解释着。
  “我姓朱……呵呵……佛手瓜……”他居然笑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他不过是糊里糊涂的学人说话而已。
  沙尔索轻松地说:“假如这样也要出事,我们没有一个能活上三天,你就放心吧!”
  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他,东尼的情况不一样,受到爱女夭折的影响,加上神智不清,他很可能做出糊涂事来。
  一旦与沙尔索聊上了,他就很难闭口:“绝透!有一次,一个老太太去报警,说她的孙子跟嬉皮跑啦。卡子就抓了我,唉!谁叫人人都认识我呢?
  “卡子要我把她孙子找来,谁知道她孙子是谁?再说,这些嬉皮连自己的姓名都搞不清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想,老太婆年纪大啦,可能连孙子都不认得,卡子又逼得紧,我就把这小子给送去啦。卡子把我们装进警车。喝!小伙子我生平没这么神气,哇呜,哇呜,那警车像飞一样。平日有些汽车尽往咱们身上闯,今儿个可都乖乖地躲在一边啦!
  “到了老太太家,鸡杀死快死的(他在东尼那里学了些英文,随时不忘卖弄几句),我可有点急啦,好在这小子傻楞楞的,我告诉他:“‘到家啦!’
  “他也说:‘到家啦!’
  “卡子们倒是相信了,老太太可真老啦,眼睛瞪得老大,瞪得我心里发毛。好在我没做亏心事,这小子是不是她的孙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老太婆仔仔细细看了他好半天,只差没拿放大镜出来。最后,她自己都搞糊涂啦,她问卡子:“‘这是我的孙子吗?’
  “卡子说:‘我们哪里知道,你总该认得出来呀?’
  “老太婆抓抓头发,她大概常抓,头发都快光啦!她说:‘我也不知道呀!’
  “卡子说:‘老太太,你怎么连孙子也不认得呢?’
  “她说:‘我孙子我当然认得,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我孙子,我就不认得啦!’
  “卡子说:‘那不是他,我们走吧。’
  “她说:‘别走,我试试看,’她对着这小子说:‘认识奶奶吗?’
  “楞小子就说:‘认识奶奶。’
  “她又糊涂啦!卡子问是不是,她说像是又不像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儿子在圣保罗做生意,孙子两个月前来这,玩了几天就失踪了。她以为他回圣保罗去了,直到她儿子打电话来,才知道孙子没有回家。
  “卡子又问:‘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老太婆说:‘看来看去,模样儿倒是像,长胡子,长头发,又脏又臭,迷迷糊糊的,衣服嘛,也是这德性。’
  “卡子又问:‘他有什么特徵吗’?
  “老太婆说:‘平常倒是有的,他一脸嬉皮相。所以我一看到嬉皮,就以为是我孙子,这阵子来我也分不清楚啦!’
  “卡子一听,可为难啦,就说:‘这事我们管不了,是不是你孙子,你瞧着办吧!’我心里也乐,给这个小子找了个有钱的浑奶奶,倒也不错。”
  听他漫天胡盖,倒也很能解忧,他继续说:“可是等他迷糊劲过了,就不肯装孙子啦!老太太还在找他哩,我看,说不定东尼也被抓去当孙子啦!”
  他笑得很乐,我们却是心事重重。贝珍说:“你本领这么大,拜托你去找找好不好?”
  沙尔索信心满满的说:“有我在,你们就不用急啦!今夜要是找不到他,我在沙尔瓦多就不能混啦!”
  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废弃的破房子中,黑压压的,早已坐了一地人,连尼奥、秀子以及甘格都已在座。这小子有这么大的神通,我以往倒是真的小瞧了他。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十五节贝珍着实累了,一坐下来,靠在我的肩头睡得好甜。沙尔索又取出大麻来与众同乐,我兴趣不大,一口也没有抽。不一刻,漆黑的房中,好似摆了一地的泥菩萨。
  我打坐已有几分火候,一坐几小时也不成问题。只是肩头上贝珍的重量,不仅压得骨节酸麻,而且魔念丛生。起先,她是斜着身子,把头倚在我的肩胛上。后来一再翻身,竟然把我的大腿当成枕头,蜷曲着身体,睡得好熟。
  她虽然肤色较深,但掩不住那甜美的轮廓。这一刻肌肤相亲,我难免心猿意马,却忘不了她是个好女孩,心目中只有东尼。
  我没有带表,不知是什么时刻。但以街上的汽车声来判断,大概接近午夜了。
  恍惚中,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我一惊,只听那人叫着:“沙尔索!”
  沙尔索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那人说:“找到东尼了!”
  “在那里?”我冲口而出。
  “在医学院屋顶上!”
  “什么?”大家都惊醒了,沙尔索揉着眼,问道:“谁在医学院屋顶?”
  “东尼!”
  “我的妈呀!他可真会爬!”
  尼奥、秀子都站了起来。贝珍被我摇醒,两眼惺忪,似乎还在做梦,及至发现还倒在我腿上,她连忙爬起身说:“对不起,我太困了。”
  “我们快去。”尼奥急着就要走,招呼着大家。
  沙尔索又入定了,甘格也抽得太多,茫茫然不知置身何处。我的腿已麻得不能动弹,血液在微血管中钻动,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尼奥见大家都迷迷糊糊地,他迫不及待,拉起秀子随着那个嬉皮先走了。
  贝珍还没有进入情况,问我道:“他们要到哪里去?”
  “找到东尼了。”
  “那我们也快走呀。”她立刻着急起来。
  “等一等,我的脚很麻。”
  等到能走动时,尼奥早没有了影子。这时沙尔索倒清醒了些,也跟着我们出来。
  沙尔索那两个跟班的嬉皮,像是一双影子一样,永远不声不响地拖在沙尔索的身后。沙尔索说:“嘿!医学院真邪门……才摔死了两个……。”
  “怎么摔死的?”我不禁替东尼担心。
  “怎么摔死的?”他又嘻嘻地笑起来了,大麻的药性大概还没有过去,他歪歪斜斜地走着,倒像在练醉八仙的步法。
  他迷糊了一阵子,又说:“嘿嘿!那小子说做爱愈高愈刺激……绝!东尼……”
  医学院在圣法西斯教堂的一侧,是栋四层楼的建筑,我们赶到时,已有一大堆□人,在广场上指指点点的。
  不知道东尼在哪里,只见到三个人影正沿屋脊移动。有人大笑着说:“好哇!这年头女孩子都喜欢刺激,你看那三个女人。”
  “谁说的?那是男的!”
  “你没长眼睛?头发那么长……”
  我们正打旁边过,说话的人一见到我们,伸伸舌头,硬生生把话给□了下去。
  走近一看,在屋顶上的竟是尼奥、秀子和另一个嬉皮。广场中还有几个嬉皮,见了沙尔索,忙过来说:“东尼先前在右边,曼奴尔一上去,他就不见了。”
  沙尔索问道:“哪里可以进去?”
  “大门锁上了,只有走后门。”
  沙尔索这时不糊涂了,他对两个跟来的嬉皮说:“你们叫大伙在外面等,不要嚷,免得上面的人分心,滑了手。”
  说完沙尔索便领着我和贝珍,由后门绕进去。要上屋顶必须先上四楼,进了门,他止住我们,叫我们在楼下等候。
  大楼内一点灯光也没有,显得阴森森的,贝珍很害怕。我便扶着她的肩膀,她身子不停的抖颤,靠着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我听到尼奥的呼唤:“东尼!你在哪里?”
  沙尔索粗嘎的声音也由另一端传来:“在西侧那头,我们快围过去,把他逼到楼梯口来。”
  我四下一看,如果不走楼梯,只有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可供攀登,不过我怀疑一只手还打着石膏的东尼,怎能随意上下。
  这时,远处一呼一应,声音渐渐移向我们这边。突然之间,又传来了树枝抖动的声音,我抬头往大树一看,一团黑影正在枝叶间闪动。我猜那多半就是东尼,忙叫贝珍在梯阶前坐好,告诉她说:“别怕,也别叫,东尼就在前面这棵树上,他现在神智不清,惊吓之下很容易失手,我过去接应他。”
  贝珍乖驯地点点头,缩成一团,靠在楼梯的栏杆下。
  我走到树下,果然看到东尼像猴子一样,运用两腿和左手,正从树枝之间往下滑。□的神态很可怕,满身都是污垢,但手脚依然相当灵活。
  我躲在一个石柱后面,仔细观望着他,准备随时去救援。事实上是杞人忧天,他机警地抱着树干,滑到地上,前后左右打量着,彷佛是一只受伤的猩猩。
  突然,他一眼看到楼梯口坐着的贝珍。她缩成一团,显得非常娇小,在微弱的路灯下,很像一个迷途的孩子。东尼怔了一下,竟向她跑去,兴奋的叫着:“黛西!宝贝!爸爸终于找到你了!”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十六节迷幻药效过去以后,东尼神情萎惫,满身伤痕。他对所发生的事已记不清楚,或许是他不愿说,尤其是最后一段,我们怕勾起他的伤感,谁都不愿再提起。
  经过这场风波,尼奥对沙尔索及贝珍大表赞赏。他也承认自己以往成见太深,东尼能有这样热心的朋友,不能不归功于平日的交游。
  他要求沙尔索及贝珍参加组织,贝珍因为还在读书,只能在放假时参加。沙尔索则受宠若惊,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一个劲地说:“嘿嘿!我不行呀!我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学问,我能学什么呢?以前读书时我天天逃课……嘻嘻,以后呢?会不会逃课,我也不能担保呀。”说着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人笑个不停。及至他抬起头来,看到尼奥满脸正气,立刻忍住笑,说:“要是天天像这样跟东尼捉迷藏,叫我学什么都成。”
  尼奥耐着性子说:“你不是玛贡巴(巴西土着信奉的一种巫教,以神灵附体闻名,现在已成为观光的卖点之一。)的长老吗?”
  沙尔索听了,又笑得打跌:“可不是吗?人家都说我是,我可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请神呀!降灵呀!每次都是人家弄的。嘻嘻……鸡杀死!宝贝!有一次来了一大堆观光客,馆里有个楞小子要我请神,因为他们的长老把法器送给我了──嘻嘻!那是用大麻烟换的。”
  他愈想愈是好笑,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他一边揩着泪,一边说:“我说我一个神都不认识呀!请谁呢?那个楞小子说神认识我!我有法器,要请谁,就是谁。长老倒是教过我的,试试看嘛,管他来是不来,来不来又不是我的事。我这么□阵折腾,心里也着实发慌,我连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呀!管他呢!请一个“维亚多”算了!(注:巴西语,指鹿,俗称女性化之男人,是巴西人最常用来揶揄男人之词)。不认识的也能看得出来,我就拿着法器,跳我的森巴。
  “那个楞小子一阵发抖,就说了:‘我是卡勒拉神,大师,你召我有什么事’?我奇怪极了,问他说:‘卡勒拉?谁要找卡勒拉?我请的是维亚多’。那小子一楞,他急啦!就说:‘是维亚多叫我来的,他到医院生儿子去啦!’”
  大家听得哄堂大笑,连尼奥那副石膏脸上,也绽开了欢颜。东尼更是笑得来劲,他难得见到尼奥主动邀人入伙,便劝沙尔索道:“我们不是让你来做学生,因为我们要研究玛贡巴,要你教我们。”
  “鸡杀死……”他对东尼怀有三分敬意,不敢随便说笑了:“我怎么敢教你们?能像你们这样有学问就算不错啦!我学!我学!不过,我小子毛病很多,人人都说我嘴巴太碎,到时候你们不要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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