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發-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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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桥对百合枝说,屋子里显然有格斗后的样子。
当他在淩乱的房里发现了董事长的尸体时,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去叫员警来,但又怕自己被怀疑是凶手,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丹野的住处,他杀人的动机也最强,同时凶手已经跑掉,他又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种种的条件都对他不利。
结果,仓桥没有动现场,仅从小茶几抽屉中取走房间的钥匙,再把自己的指纹拭掉,关掉电灯,锁上门后逃走。
“由于我在16日早上被10号房间的人看到,仓桥为了怕我们两人的关系暴霹,叫我逃走比较好。他还说本来他是和案情无关的,但这一来,我被人看到就必定成为破绽的起因,还是逃走比较好……起初我不相信他的话,但我现在想起来,如果仓桥说的是实话。他说不定知道真凶是谁,想利用真凶做什么事。事实果然如此。他本想威胁真凶,却反而被害死……”
百合枝的供述告一段落,搜查总部立即展开调查。
芥屋的鹤见妇产医院院长很干脆地承认他收容百合枝的事,但是他说因百合枝被不良分子胁迫,他才以住院的形式收容她,鹤见根本不知道百合枝被警方通缉。
根据护士的证言,百合枝在住院的四天当中,一步也未曾离开过,仓桥坠车而死的8日上午5点左右,百合枝确实睡在病床上。
另一方面,对仓桥所说的柴田,警方也查证过了。柴田典和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他和仓桥已有半年不见,他也不知道仓桥已死的消息。况且仓桥所说的阿苏山麓的别墅,公司方面已预定在那儿盖了座高尔夫球场,因此别墅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拆掉,现在根本不存在了,警方凋查的结果。柴田所说的话确实是真的,看来仓桥对百合枝是随使说的。不过。仓桥要百合枝等柴田的电话,井且要她到芥屋断崖去和柴田相见,而断崖上是松林,就是白天也没有人会去。同时百合枝也没见过柴田这个人。由此可以导出一个推理,正如百合枝的直觉。仓桥知道真凶是谁。并且欲威胁他做什么事——这件事其实也就是杀害百合枝。
或许仓桥在向百合枝表明心迹的时候就想杀了她。他老早就已有计划。丹野既已死亡,仓桥又与怜子正式订婚,不久即将结婚,那他就是怜子的丈夫当然也有权继承丹野钢材——这正是他梦寐己久的。于是,百合枝的存在对他已成为障碍,如果她把两人之间的事公开,对仓桥十分不利。仓桥要求百合枝协助自己杀害丹野,然后再除去百合枝,岂不一举两得。
但是,当仓桥准备下手之际,7月15日他潜入望乡庄15号房间时。发现丹野已经遇害。
在现场,仓桥从某个理由推测出真凶杀害丹野的意图,他不去通知员警,反而按照预定计划让百合枝布置成16日早上遇害的情形,仓桥可以获得不在现场证明。而真凶也可以道遥法外,但是他要趁此要胁真凶。
仓桥要威胁真凶为他除去百合枝,看来这个人恐怕和百合枝之间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这个人要是杀了百合枝,被怀疑的可能性很小。另一方面,仓桥在百合枝被害之时,也为自己做了很完美的不在现场证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仓桥要求对方所做的事并没有实现,反而是他自己被杀死。的确,真正的凶手杀害和丹野事件没有直接关系而又不明白谁是真凶的百合枝,还不如除去仓桥才是上策。
百合枝的供述为整个事件带来新的观点,仓桥的死系他杀的可能性提高。同时,丹野在住进望乡庄15号房间之前在该室出入的女人必须严密搜查。
这个女人即丹野再婚的物件,她与丹野被害有直接的关系。
警方到丹野钢材和仓桥的公寓内带走一些遗物,这些东西可能成为有利的线索。
这个线索就是关于那个关键女人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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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美那子的踪迹
1
光泽而呈暗红色的卷发垂在肩上,苗条的身材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现在就站在冬木眼前。她戴的是假发,却掩饰的很好,看起来仿佛真发,丰厚的头发包住女人的脸,使她的脸显得更小更白。
女人的背后是玻璃窗,窗外一片福冈市的夜景。
这个房子是临街的三层楼建筑物,到了夜晚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整个中洲的繁华,但是因隔音设备很好,屋子里十分安静。
“现在,你都知道了吧?”
经过长长的沉默之后,丹野怜子以僵硬的声首开口说话。
冬木默然地点头,又看了怜子一眼,的确非常相似。虽然她的圆脸略显稚嫩,与美那子完全不同,但是她那苗条的身材穿着外套,整个来说远看和美那子十分相像,也难怪冬木头一次到SBC找怜子时,在楼梯口看到怜子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到冬木一直注视着她,怜子快速进入卧室内,大约5分钟后出来,已然变回原来的她——黑色短发,柔和的粉红色西服,这才是冬木见惯了的怜子。
怜子重新坐下来,双手放在膝上,眼睛瞪着双手。
“今天早上,我在门司月台看到你在‘贝普3号’的脸使有一种直觉,那个类似美那子、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果然就是你化装的吧?”
怜子已经完全承认事实,冬木也就直言不讳了。
“在京都会场中看到那个女人,的确使我迷惑了一阵子,她真的是美那子吗?但是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楚。在东京机场我却看得很清楚——因此我想或许是另外一个人吧。不过在门司看到你我立刻就想起来了,是否我曾经跟你描述过美那子出现于东京机场的打扮?”
怜子一直低头听着。
“虽然如此,我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化装成美那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过,到了福冈后不久,知道仓桥的事件时,我就有了答案。”
怜子这时抬起头来,露出不安的眼神看着冬木。
“根据我的猜测……”
冬木在怜子的注视下,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故意打扮成美那子的模样吸引我的注意,让我也乘上‘贝普3号’,使我以为那件案子是美那子做的。”
“那件案件——”
“是的,你在大阪装扮成美那子,乘‘贝普3号’。其次,在门司以西——大概是小仓吧,改乘开往博多的快车,想再以美那子的姿态让我看到,但是没想到在门司却让我看到了丹野怜子原来的姿态,所以过了门司以后你就不再改装了。我也因为看到怜子而发现了。美那子,就是怜子的事实——或许你在门司以西仍穿着美那子的衣服让其他乘客看到,当然你可以在事后说我就是证人。”
“证人——?”
怜子显得不安和困惑。
“你说的我不太懂,你刚才说作案,是什么事呢?”
“当然是把仓桥满男从列车上推到隧道的事。”
“你诱装成美那子把仓桥杀掉,嫁祸给美那子。”
“这……这……不是这样的。”
怜子表情呆然,不断摇头,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的确……我是打扮成美那子想因起你的注意,在京都会场和大阪车站出现的都是我,我也乘了‘贝普3号’,但我并没有杀死仓桥。第一……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在下行快车上。怎么有可能去上行快车杀人……”
“是的,你当然会这样说,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仔细想或许没有可能。但是,只要用一个简单的计谋就可以了,并且能让我以为是美那子杀死仓桥的。”
“为什么有可能?”
怜子张大双眼,不服气地问。
“其实你并没有上‘贝普3号’,你虽然上了车却立刻下车,改乘计程车去大阪机场。”
冬木拿出早上在博多车站买的时刻表,在怜子面前打开。
“从大阪机场你可以乘3班飞机到福冈,还有很充裕的时间乘上午3点25分博多车站开出的上行快车‘白山号’。”
“……”
“你在博多车站乘‘白山号”那时也许还穿着美那子的衣服吧,然后你在隧道内约仓桥到车门边,当然有各种藉口,或者老早就约好的——你把车门打开等他,等仓桥出现时冷不防把他推下去。”
“……”
“不久,上行的‘白山号’于5点零2分抵达下关站,在同一时刻,下行的‘贝普3号’也正好进入月台,你立刻换车,回到‘贝普3号’,让我以为美那子从大阪到小仓一直都在‘贝音3号’车上。不过仓桥死了,我也就看破你的计画了。”
冬木说完,怜子皎着下唇,看着桌上的笔记本。
她起初的惊讶已经消失,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的确,这是一个很好的计谋。”
怜子的声音意外地平静。
“然而,这只是纸上的计画吧。我并没有搭乘飞机也没有谋害仓桥,我的确从大阪车站上了‘贝普3号’,直到小仓站为止。”
“……”
“你一定会问有什么证据吧?一直在车上的证据。”
怜子的声音有点哭笑混合的感觉。
“证据我可不止一个——我在大阪上了‘贝普3号’之后,立刻到最近的洗手间去,把假发拿掉塞进皮包内,换了另一副眼镜,然后走到前面车厢,坐在座位上。你那时在车上到处找人,但是你只注意发型与外套,而我已把外套脱掉,穿着米黄色套装,低头看杂志。你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半夜里,大家都在睡觉,你不方便找人。我也想睡一下,但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自中午以后一直没吃东西,肚子很饿更睡不着觉。到了广岛站,月台上有人在卖面,我就赶紧跳下去,吃了一碗面。”
“……”
“其实,在仓桥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员警便已找上门来,要我的不在现场证明,我把一切情形都告诉他们了。警方还拿着我的照片向面摊老板查证,卖面的老板对我印象十分深刻,因此能够证明我的确一直是在’贝普3号‘车上,这也就是我的不在现场证明,刚才西署的中川刑警还打电话告诉我已经查证过了。”
“……”
“如果你仍觉得很怀疑,现在可以立刻打电话给西署。”
怜子有点自负地说道。
“你说,如果淩晨1点零4分搭乘广岛开出的下行快车,有可能在3点25分搭上博多开的上行快车吗?”
这一次轮到冬木没话说了。怜子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去西署查问的确是简单的事,但必惹来麻烦。他的确是误会怜子了。
“我知道了。”
冬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却又抬起头来。
“但是,你为什么要打扮成美那子乘火车呢?”
冬木的活才说出口,怜子已经流下泪来。
“我……我想把美那子的身影从冬木先生的心中消失。”
“咦……?”
“在西公园山丘上我听到你所说的一些话,分手后,才发觉自己对你有好感,或许更早前就有了,但我并不在意,直到你回东京后,我很想再见到你,但是没有什么藉口……不过我还是去了。”
“到了东京我才想起来,突然去找你,若没有任何关于美那子的新消息,你一定非常失望,甚至还会生气。而且美那子占满了你的心里,我一想起你对美那子的痴情,心里就很难过。”
怜子极力压抑感情,低声地说着,眼泪仍不断地流出来。
“到了东京,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有一股冲动,想使美那子从你心中除去,只要你再看到美那子而不会爱上她,那么美那子就可以从你的心中消失了。”
“……”
“我曾听你说过东京机场美那子的穿着和打扮,这也是你见到美那子的最后一次。但是你对美那子当时的印象十分深刻。同样的眠装、类似的身材,必然会被你看成美那子……因此我就到百货公司买了假发和外套、小型的皮箱,从昨天早晨起就一直跟在你后面。”
“但是……只是出现美那子的身影对我并没什么意义啊!”
“不,我要让你感到美那子就在你的身边,并且企图让你相信美那子和仓桥之间有关系——你内心深爱着美那子,但一方面又怀疑着。美那子夹在我哥哥和仓桥之间,可能会与仓桥联合起来杀了我哥哥。不过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解除你心中的思念。我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我知道你一直认为仓桥与美那子之间有男女关系,于是我打扮成美那子来引起你注意,使你认为美那子要到福冈去和仓桥幽会,如此一来,你就会对美那子死了心。”
“……”
“我先在京都会场出现在你面前,会议结束后。我偷偷跟在你后面。你偶然来到大阪车站,到月台送胭友,当时我突然看到九州行的快车进站,这是引诱你去福冈的绝好时机,于是我赶紧跳上‘贝普3号’,这不是我事先计画好的。”
“……”
“然而,偶然的巧合实在太可怕了,我万万没想到仓桥会那样死去。但是当我知道隧道口发生事故时,我有所预感,为了打听清楚,我在门司车站伸出头去……正好看见你也在看我,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过来,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吗——我也同时和美那子竞争,为了你……”
怜子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流满了脸颊。冬木来看怜子时,怜子事先不知道,并未化妆,此时因为哭泣的关系,眼睛有点红肿,看起来比平常显得稚嫩。冬木想说我爱的是这样的怜子,但是现在并非说此话的时机。
不久后怜子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面用面巾纸仔细地擦拭着脸。从镜子中看到冬木,她不知不觉地心跳了一下。
“我今天头一次见到了美那子。”
“咦?”
冬木情不自禁地挑起了眉毛。
“什么时候,在哪里?”
对于冬木急切的问话,怜子并未立刻回答,她的脸上浮出寂寞的笑容。
“不是朝冈美那子,而是更早以前的……远山美那子。”
“——?”
“我拿给你看。”
怜子又走到卧室去,抱来一本厚厚的纪念册,摆在冬木面前。
“今天下午,警方到仓桥的公寓搜索,可能是要找一些有关事件的线索。由于仓桥是和歌山县的人,在本地没有亲人,而我是仓桥的未婚妻,便被允许进入里面监视。员警带走一些有关的档资料。他们走了之后,我在书架上看到这本纪念册,员警却没发现。我记得这本纪念册原来是放在哥哥家里的。不过整理哥哥的遗物时却不见了,原来跑到仓桥的房间里去了,真是奇怪。”
冬木把纪念册拿起来看。这是一本稍显褪色的咖啡色绒布封面的纪念册,在封面上有烫金字,“福冈清星女子学院毕业纪念,昭和36年”。
“以前在哥哥房里看到的时候,也没想起什么,因为亡故的嫂子也是清星女子学院毕业的,我以为那是嫂子的。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仓桥手上的,起初我也不懂。不过,打开夹着丝线的这一页我才明白了。”
由于是女子高校的毕业纪念册,每一页都差不多,好几排穿着海军服的女学生站着,最前排是校长和年纪较大的女老师坐着。
夹着丝带的那一页也是一样的照片。但是一当怜子指着最后一排的一个人时,冬木不自禁地屏息细看。的确,那就是美那子。虽是10年前的照片,但穿着海军服,扎着辫子的美那子仍然一眼就可认出来。她那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