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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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喜欢极了。”
“既然妹子喜欢,就送给你。”
眼睛晶亮的看着玉允儿。“真要送我?”
“赠予爱物者才懂得惜物,妹子不嫌弃,自然将它送给你。”
乘机套问:“玉妃娘娘想必是苦闷极了,才会以莳花植草、绣花、读书来打发时间 。”
“不苦闷,我还觉得挺享受的呢!”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只是没有人肯相信。
“玉妃娘娘来花剌国也一段时日了,与王还未曾谋面,心里不想吗?”
玉允儿摇头微笑。“不想,有什么可想的。”
“不好奇王的长相?”
玉允儿还是摇摇头。
“娘娘和王是夫妻耶,万一这一辈子都见不着面,不是憾事一桩吗?”从来没试过 这样力劝一个人。
“见了又如何?不过是多认识一个朋友罢了。”她向来连朋友间的应酬都懒得应付 ,自然不会刻意去结交。
“要是王听见娘娘的说法一定会哭笑不得。”
“他不可能会知道。”荣敬怀至今未曾踏入露妍别苑一步。
“娘娘不懂得争风吃醋反而特别,或许王就会欣赏娘娘的这项特点。”
会吗?她无所谓。荣敬怀喜欢的是环肥还是燕瘦,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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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虽然沉寂凄凉,可也有茂密的森林,极大的池沼,四时常生的花草,有些景 致竟像中原园林的翻版,不知设计时出自谁的主意。
寻了个空旷之地,舞起剑来,功夫只是三脚猫程度,只凭着偷看前任主子练剑时的 记忆挥动剑影,飞过一剑,剑尖不长眼,就要刺上人,只见一名男子伸手接住。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的宿敌——荣敬和。
“你没事挡我的剑作啥?”她大吼。
荣敬和弯下腰拾起一块手绢儿,扯开一瞧——一切恩爱会,无常最难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苦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还我!”冲上前要去抢。
“这不可能是你的。”
“娘娘送给我就是我的。”急得直跺脚。
“玉妃?”荣敬和微蹙眉。
“还给我!你这个无赖!”朝着他高举的手臂跳上跳下。
“借我一用。”
“不借!你喜欢可以向娘娘要去,别抢我的。”火大的咆哮。
“这手绢上的字是佛家偈语,我觉得有必要拿给王兄看看,放心好了,会还给你的 。”
“搞什么?我不想借你啦!”
“你最好心甘情愿些,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机会。”
张口结舌。“赎罪?赎什么罪?”
“玉妃之所以会被打入冷宫,你也有一半的责任,你助纣为虐,替哈斡赤人跑腿。 ”
果然,静了下来。“你少把这事往我身上赖,我承担不起。”
“一句话,你想不想让王和玉妃之间打破僵局?”
这当然也是的心愿,可她好胜心很强,不想示弱:“你自己想趟浑水,别拉我往下 跳。”
“不跟你唆了,有什么疑问,等大功告成再说。”
说完话后,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立刻不见人影。
“手绢儿会有什么作用?上头的方块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荣敬和见了会脸色发 青?”这些难懂的问题,皆非目前能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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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敬和拿了手绢直奔花剌王平日练功的“无求崖”。
“什么事?”荣敬怀闭着眼问。
“请王兄解惑。”
“什么惑?”
“玉妃绣的佛家偈语,臣弟有些不明白。”
“偈语?”他这才将眼张开,黑眸锐利。
他递上手绢儿,“是的,臣弟以为被王兄封为玉妃的女子有出世的思想,恐怕并不 适合留在花剌国。”
他接过手绢,不是写意调情的话语,而是苦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样的字句。
荣敬怀凝视着手中的白绢,挑高剑眉。“你确定这手绢上的字是她绣的?”
“不会错的,是告诉我的。”
“?”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
“就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小牧童。”
“你想告诉我什么?”他摆明了不是很感兴趣,在他眼里,或许这是弃妇玩的小手 段,目的是引起他的注意。
“王兄应该正视这个问题。”
“她已入了冷宫,不再是我的烦恼。”
可荣敬和有不同的看法。“王兄连一眼都不曾看过他,怎能确定住在冷宫的玉妃不 可能是王兄的烦恼?”
“她不过是残花败柳,再美也枉然啊!”
“王兄不是在开玩笑吧?”
“再认真不过。”言简意赅。
“玉妃可是人间绝色,王兄这般绝然,会不会太主观了?”
冷峻地瞟了荣敬和一眼,他不悦地道:“莫非你对她有兴趣?”
“臣弟不敢,玉妃是王兄的妃子,臣弟再怎样都不可能有如此的非分之想。”
他太了解人性的独占欲,自古以来帝王的妃子多是身不由己,何况是寻求男女情怀 上的其他出路,根本是痴心妄想。
“既然知道,又为何特意在本王面前替那个冷宫弃妇说项?要不是我知你甚深,难 保不引起咱们兄弟间的猜忌。”
为一个女人弄得兄弟阋墙,多不值啊!
“臣弟想法很单纯,全是出于不忍。”
“不忍?为何不忍?”他倒想听听。
“玉妃正值青春年华,冷宫关着她的人,未必关得了她的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拿这绢帕上的字给我看,又告诉我冷宫关不住她的心,不是 很矛盾吗?我以为这绢帕上头的偈语代表玉允儿的心并不受世俗羁绊……”
荣敬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王兄该知道臣弟口拙了些。”
“是她要你来求情的?”
“不是,玉妃待在冷宫泰然自若的模样,我想她最怕的是旁人多事替她求情哩!”
“哦?她能这么豁达真是不容易呢!”他冷哼了声。
“或许这正是她和一般女子不同之处。”
通常,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没有不哭天喊地的,哪个人莫不是想尽办法,透过各种 关系试图改变帝王的心意,像玉允儿如此怡然自得的,实属少见。
因为少见,所以多怪,荣敬怀被挑起了好奇心,他倒要瞧瞧她是怎么个快活逍遥法 。
以帝王的标准而言,他后宫佳丽的人数是不合格的,自然也就没有特别宠溺的妃子 ,因为女人之于他不过是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
争宠、使性子、耍手段,是他所不许的,而他也不吃那一套。
她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取悦他这个一国之君。
这是他第二次踏入冷宫,年幼时因为好奇,曾来过一回,年长后因为连年征战,早 已忘了花剌国还有个地方关着寂寥的女人,直到玉允儿出现。
荣敬怀换下龙袍穿上便服,迳自往冷宫走去。
露妍别苑在某人精心打理下,已无幼时记忆里的荒凉,看来十分干净、清爽。
突地传来一阵琴音,他楞了楞。他不擅乐器,但分辨得出弹奏者琴艺的好坏。
看来,玉允儿确实并未自怨自艾,为自身的处境感伤,反而十分自得其乐。
好个自得其乐,他突地想要破坏她的快乐。
推门进入别苑的花厅,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低首抚琴。
玉允儿弹得正入迷,敏感的心绪感觉一种被审视的不自在,便抬眼四处张望。
闯入宁静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身材高大,布料包裹着魁梧的身躯。
第四章
他是谁?她不禁颤了下,四目相望,她竟然有些怕他。
“弹得不错嘛!”他走近几步,仔细凝睇她。
果然是美若天仙,人间绝色。
见她不语,他调笑道:“看傻了啊?”
她拧起眉心,讨厌他轻浮的说话方式,好象他看着的是个轻佻的姑娘。
“露妍别苑不是闲杂人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公子请自重!”她淡然地说。
他嗤笑一声,觉得有趣。“少装清高了,瞧你说话的口吻好象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 女。”
她怔然地看着他,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装清高?”
“你敢否认你来花剌国前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的事实?”他吼着。
她震惊地看着他,这是多么可怕的指控,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无话可说了吧?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标准的投机份子,试图瞒天过海,以为 出了玉门关就可轻易唬骗过去,我可不是蠢人。”
他粗鲁地扣住她的下颚,目光炯炯地盯住她。“看来我把你关在冷宫并没有达到惩 罚的效果,反而便宜了你。”
“把我关在冷宫……”天呀!她知道他是谁了。
他恶意地笑了笑。“没错!关你的人是我,没想到我竟然娶了个别人玩腻的女人为 妻。”
她心跳失序,不解他为何说这些话。玩腻的女人?他把她想成污秽不堪的女人了? 不过,她倒也不想解释,只怕会愈描愈黑,随他怎么想吧!她不愿为这些事烦恼,烦恼 会混浊她清明的心灵。
“华冀莱以为玩弄了我的妃子就能打击我,真是大错特错,我不是懦弱的人,只是 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如果王将男女之事看得如此淡然,不如高抬贵手放了我。”
“放了你?”他觉得她的请求非常不可思议。
“王既然对我无任何期望,不如将我遣回中原,省得王看了心烦。”
他高傲的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好个自负的女子。”
“臣妾不敢……”她低调的回应。
“你有什么不敢的?若你真有羞耻心,早在失身于华冀莱时,就该自我了断,而不 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允儿对王的后宫并没有兴趣。”她困难的道。
“是吗?我不相信,从今天开始,我命令你搬出露妍别苑。”他愤怒地道。
“王……”
他悻悻然松开了手。
“不许反抗,我的命令有谁不从,只有死路一条,你想成为第一个被我赐死的妃子 吗?”他不是虚张声势,他太生气了,他想看她痛苦得掉泪,因为她在冷宫里太愉快了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搬离露妍别苑,搬进皇宫东翼的“若云阁”,也就是后宫的所在地。
小莺小雀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她们只是很高兴,哪里知道为什么主子一点 也不觉得搬离冷宫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这里比露妍别苑大得多。”小雀轻快地道。
“是呀,视野辽阔且四周围开满了花,看来娘娘终于受到重视了。”小莺看 着主子。
玉允儿不想泼两人冷水,只是忙着把书册放置在方便取阅的紫檀柜上。
“玉妃娘娘搬家啦?”活蹦乱跳的跑进来。
“妹子也一块进来住吗?”允儿随口问。
摇摇头,“这里是妃子的寝宫,我住进来未免僭越了,这是荣敬和那家伙告诉我的 。”
“他们要把你一个人留在露妍别苑?”玉允儿知道怕寂寞。
“倒也不是,王说我在花剌国皇宫中太自由了,所以指派我管羊圈和马圉,所以现 在有百八十名小厮全由我指使,好不威风呢!”满是得意之色。
“真羡慕你。”小莺小雀跟着羡慕起来。
“还不错啦,所以我不会住露妍别苑,自然也不能住在若云阁,皇宫西翼有个“和 风轩”,我刚从那里过来,地方是小了点,不过我很喜欢四周的景致,还有一片大树林 ,黄昏时可以在树荫下乘凉。”
“王待姑娘挺好的。”小雀以欣羡的口气道。
“我有养牲畜的经验嘛,自然就指派我管理羊群马匹。”
一刻钟后小莺小雀端来午膳。
“听说膳房来了个能干的厨娘,好象还真有一些本事,今天的菜色和往常不太一样 。”小雀说。
笑了笑,“不是厨娘,那个大厨是个男的,想不到男人也能有这么好的厨艺!”
玉允儿吃了一口猴头菇。“以前的大厨呢?”
“被王赐死了。”
闻言,玉允儿一惊,他竟如此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好可怜。”小莺同情道。
“没办法,以前那个厨子在给秋水美人的药膳里下了打胎药,害得秋水美人小产, 几乎没了命。”
“她何苦这么做?”玉允儿叹了一口气。
“王的另一位美人,占岱部族的公主是厨娘胞弟的私生女,也怀了身孕,为了巩固 侄女的地位,她才会做出这种胡涂事。”说。
为了争宠,后宫总上演着明争暗斗的戏码,想置身事外都不容易。
“那位占岱部族的公主呢?是否也卷入了纷争?”
朝玉允儿点了点头,“昨儿个夜里,上吊自杀死了。”
“怎会如此?”
“想不开嘛!”
“为什么不能做到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呢?”思及父母自她小时便耳提面命的告诫 她,要她在男女情缘上弃爱绝情的事,心中不免感慨。
“玉妃娘娘说起话来充满玄机,可真要达到那种至高无上的境界好难呢!”
“你不了解我们家小姐,自我们伺候她起她就是这个样,不然怎会被打入冷宫仍能 有说有笑的?”小雀掩嘴而笑。
“现下搬进若云阁来肯定不习惯吧?后宫那些女人个个有本事,好在王不是个玩物 丧志的君王,否则准会养出更多不得了的厉害女人。”
“是呀,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小莺接道。
玉允儿也不评论,这与她何干?她还是她,不会因住在哪个楼、哪个阁而有不同。
心性定下来后是很难改变的。
她不知道荣敬怀准备怎么待她,安排她住进后宫的若云阁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是一般女人,对后宫的权利斗争没有兴趣,谁得宠、谁失宠,全不在她的思绪 里。她要的是一份安宁!
安顿下来后,看似平静的生活里却有些暗涛汹涌。
才小产的秋水美人,在三天后造访若云阁。
她来时,玉允儿正在逗着一对松鼠吃栗子,直到有人打断这份优闲。
“你倒好,外头要打仗了,你却还有好心情喂松鼠吃栗子,大伙儿说的没错,你是 个没心没肝的女人。”
玉允儿抬头看向对她大放厥辞的美人,“打仗?什么地方要打仗?”
“你不知道吗?”
她摇头,“没人告诉我。”
秋水拿起手上的丝帕往唇角一掩,浅浅一笑。“真天真。”
“我确实不知道谁要打仗。”玉允儿猜想着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哈斡赤的百姓因为你有苦头要吃了。”
“为什么?”
“华冀莱是你的老相好吧?不然你怎肯将自己给他?真不知羞。”
“老相好?”她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吗?华冀莱玩过的女人还有脸来花剌国和亲,你们中原女子是不是都习惯在 婚前失身于人?”
玉允儿力持冷静,心里清楚对方只是要激怒她罢了,在后宫里向情敌挑衅是常见的 伎俩,因为愤怒会使一个人失去理智,行事冲动莽撞,一旦事情闹大,定不见容于帝王 ,也许很快就会失宠。
“你说的不是事实。”
“不是吗?外头不知传得有多难听,你还否认。你那老相好到处放话说花剌国的妃 子是他用过不要的女人,王忍无可忍决定血洗哈斡赤。”
血洗?若这个罪恶由她而起,她的罪孽就深重了,几辈子轮回赎罪都无法偿还。“ 不会的,我不会让悲剧发生。”
秋水不以为然地道:“你有多大的本事?王决定的事你能改变吗?”
“我会尽全力说服他收回成命。”
“他?你竟敢如此不敬地直呼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