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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陈祖基金鞭无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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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落下一物,剑琴拾起来,溱在灯下一看,却是本府督办的一份请帖。
  剑琴见此,已怒火中烧,原来丈夫和鞑子有了来往。她翻开请帖,里面还夹有一纸。剑琴忙不迭地翻开一看,她惊得傻了眼,不禁浑身颤抖,手脚冰冷,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跟直往上透,穿过脊背,直透脑门。原来这是一份告发抗元复宋组织的密札,上面详细地开列了地点、人数,主要人员姓名等等。其中有两个剑琴是认识的,一个原是淮西义民张德兴,另一个是原文丞相部将傅高。怪不得“小葫芦”要如此地志得意满,怪不得丁八员外要和他打得如此火热,原来他们早已沆瀣一气地狼狈为奸,干着万人诅咒的罪恶活动!
  剑琴失神地呆立着,心中波澜起伏,她想,自己也曾经把“小葫芦”尽量往坏处想,但万万也想不到他已堕落成了不齿于人类的民族败类,一个蛇蝎般的告密者,这和在文府中熏陶长大的剑琴来说,是正邪自古同冰炭的。剑琴想到了,听刚才“小葫芦”的口气,说什么捏有“宝贝”,指的大概就是这份东西。他说还要讨价还价,看来此物还未送出。此时此刻,自己该如何处置?毁了它!不妥,他醒来发现不见此件,必然要盘问,况且只要他人活着,不还是可以再写出第二份、第三份告密名单来吗?唤醒他再规劝一番,他能听得进吗?
  自己多次的苦口婆心,连顽石也会点头,但对利令智昏的“小葫芦”顶什么用呢?他已经利欲熏心到了数典忘祖的地步了。剑琴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真是心乱如麻,五内俱焚!……猛然间,一个念头涌上心间,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是的,有什么法子呢?现在只有灭口,对,灭口!啊哟哟,这不意味着要杀人吗?杀了一个曾经是救命恩人、又是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伴侣,更是一个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自己怎能横下一条心来下此毒手呢?剑琴犹豫百煎,痛苦万状!
  她神思恍惚地颓然跌翻在靠椅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烽火漫天的抗元战场,那铁骑践踏,百姓泪尽胡尘;哀鸿遍野,饿殍塞道;那烈士义民前扑后继,慷慨赴难,那凛然的民族气节,那堂堂的浩然正气……剑琴霍地从靠榻上跳了起来,她是从文相府出来的烈女,而不是优柔寡断的懦怯女性。她把睡熟中的小女孩包裹好,还理了一个小包。
  然后蹑脚蹑声地翻开箱底,取出了已经匿藏多年,还是在临别兴国城头时文天祥丞相所赠的一柄防身蛾眉刺。剑琴先把请帖、密札在烛火上焚烧了,她不再彷徨,以往那个救过她的何思成已不复存在,昔日那个体贴入微的夫君已经逝去;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咬银牙,决心手刃眼前这个不可救药的歹徒蠹贼。她是个学过武艺之人,那蛾眉刺一经出手,立即正中要害,“小葫芦”连哼都没哼一声,一缕幽魂已从美妙的黄梁梦境中一下被送入了恐怖的阴曹地府。剑琴见“小葫芦”挺直双脚倒卧在血泊之中,不禁动了夫妻之情。一阵心酸,抚尸痛哭。这一杀一哭,方显出剑琴是个有民族气节、有情有义的奇女子!
  窗外下着瓢泼似的大雨,事不宜迟,剑琴举烛在室内四处点火,然后抱起孩子,背上小包,越墙出后花园落荒而逃。
  在后花园所发生的一切变故。丁府众人还被蒙在鼓里。
  虽然雨大,但风势也大,那雨点倒反像油洒似地助长了火势,于是满室震惊,闹了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剑琴疾行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旷郊,阡陌迂回,泥泞滑溜。她虽然是个有武功的人,但因适才受的刺激太深,加上意乱心慌,又是雨夜荒野,坎坷滑溜,常常扑倒在地,如此跌跌爬爬,挣扎逃奔。突然她听见后面锣声大作,隐约间似乎有人在追赶前来,更是慌乱异常,一脚踩空,竟滚下了陡坡。这回她爬不起来了,她腹痛难忍,浑身冷汗淋漓,动了胎气,终于流产了。她昏厥在泥浆和血泊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雨把她浇醒了。猛地里,她像想起了什么似地伸手乱摸。“孩子,孩子呀!--”她惨声呼嚷,除了空谷回声,哪里有孩子!她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密麻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滚落坡侧的小女孩的脸上。孩子除了啼号,还是本能地没命啼号着,但不省人事的母亲既听不见也无力来照应自己这位嗷嗷待哺的苦命的女儿了!
  孩子尖厉的哭叫声,惊动了一位前辈老侠士,他就是人称陆地神仙的裴一鹤。
  裴一鹤怎么恰恰会在这种场合出现的呢?原来从表面上看,裴一鹤是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释教高僧,是割断尘寰的六根清净者,但他就是以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身份,暗地里保护着一些抗元复宋的秘密社团。他早几天就来到了这座城镇。因为丁胜世和何思成是两条阴险、叵测,工于心计的鹰犬,他们以声色犬马为幌子,暗地里勾结官府,广布党羽,无孔不入地刺探复宋组织的细情,以致使姜才被执,义民张德兴的活动也遭到了极大的挫折。裴一鹤正在寻找机会除掉这两个歹徒。今晚,他正栖宿于城外的土地祠中,孩子的哭声立即传入了他那敏锐的听觉。他想:奇怪!雨暴风狂的深更半夜,况又在这莽莽苍苍的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孩子哭声呢?裴一鹤出土地祠冒雨寻声而来,借着划破长空不时跳动的闪电,他找见了啼哭的孩子和昏迷不醒中的剑琴。他情知有异,当即一手夹住女人,一手托起小孩,施展了被称为“缩地神行法”的高超轻功---陆地提纵术,连腿并步地一腾,一剪,一逸,一跃,已回进了土地祠。裴一鹤取火点燃了一缕篝火,并用推拿手法使剑琴悠悠苏醒,但她已是奄奄一息了。在行将扩散的瞳孔中,她依稀还能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神态和蔼的老人,自己的女儿安祥地躺卧在他的怀抱中。为了使这个垂危的女人能放心,裴一鹤把自己的身份作了一番交代。剑琴会意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已不久人世,眼前的老人是唯一可以信托的人了,她强咽下裴一鹤送到嘴边的药丸,闭目静养了片刻,复又睁开眼睛,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末了,她再三恳求老人无论如何要搭救她那小女儿一命。裴一鹤听呆了,他万万料想不到十恶不敖的“小葫芦”竟有这样一位贞烈的妻子!尤其甚者,她更是一个来历非凡的人物,不由肃然起敬,于是慨然地朗声说:“好姑娘,你放心吧,孩子交给我,我要让她知道,她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她长大了也应该像她母亲一样成为胆识过人的巾帼奇女!”
  剑琴宽慰地脸呈微笑,溘然而逝!
  裴一鹤稽首行礼,老泪纵横。他在土地祠后冒雨掩埋了剑琴,趁天色未明,即抱了女孩匆匆离去。
  裴一鹤长途跋涉地到了巫山神女峰下的翠云庵,找到自己的小师妹巫山慈航法空师姑。
  她是金身如来一元长老的关山门徒弟,是最得师父宠爱和亲传的女尼。她听了师兄介绍过这小女孩的来由,就毫无难色地接受了大师兄的委托。
  日月迭遭,女孩子长大了,在法空师姑的精心传授下,她学得了一身惊人的武艺。
  十多年来,江湖上出了一位使善者扬眉、恶者蹙额的女杰,这位女杰就是“云里垣娥”
  又称“罗刹女”的俞忆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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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七 回 上官彤得意清风阁 师兄妹情伤洞庭山
  听了俞姑这一长段叙述,大家恍恍惚惚地出了神,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来。
  俞姑笑着说:“你们都怎么啦?不说给你们听吧,你们说什么谜呀谜的,一说给你们听,你们又全变成呆子了!”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地交头接耳喃喃细语起来。只有姬澄,老半晌还浸沉在故事之中。他一面直视着俞姑,一面悄悄地扳着手指。
  俞姑诧异地问:“你这个小鬼灵精,又在划算着什么?”
  姬澄冲着俞姑傻笑说:“姑姑,按你所说的年月排起来,你今年该有好几十岁啦!
  这?…”
  俞姑点头笑说:“这还会错吗?都快四十岁的人了。间如逝,岁月不饶人哪!要不然,我怎么能把你父亲唤成老哥,还老气横秋地做你的姑姑呢?”
  姬澄点点头复又摇摇头,隔一会儿又摇摇头点点头,呐呐地说:“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在姑姑的年岁一事上正好是相反,成了耳听是实,眼见为虚。若是换了个场合,我不认识姑姑,必定会把你当成妙龄少女哩!”
  俞姑莞尔一笑说:“如此说来,你那‘神鹰’的浑号,也是闻得希奇,见得平常:这回你可是鹰陷地室无法展翅啦!”大家都笑得前俯后仰。
  又过了一天,俞姑决定挂剑南下,一来是协助姬澄去巢湖寻访夏观风,二来她也准备顺便去看看“龙形乾坤手”姬九常,伺机调和他们父子间的僵局。姬澄能得这位姑姑偕行,雀跃无状。俞姑把这里的一切暂托“圣面秀士”纪兆兰主持,自己改男装夤夜离开了海神祠,众英雄不便远送,拱手而别。
  花开两朵,另表一枝。
  槐花集一别的“天南怪叟”上官彤,如今出现在九江地面上。时届隆冬,他老人家可依然是那副落拓潦倒的老打扮,衣衫槛褛又单薄,倒趿的鞋跟半帮子沾满了泥,手中的竹简“叮咣当,叮咣当”地摇晃着。尽管如此,他那只长了几茎稀疏头发的脑袋上直冒热气,一股子热得不耐烦的神情。他不仅有旁人望尘莫及的武艺,还有与他年岁不相称的敏捷才思,且又诙谐幽默,大智若愚,轻易不露形迹。
  一次,他路过河南开封,百姓对现任府尹的贪婪凶残个个切齿,但此公偏偏却在衙前书了一副好话说尽的楹联,左曰:“爱民如子”,右曰:“执法如山”。上官彤身经此地鄙夷不屑地冷冷一笑。第二天清早,府尹衙门前三三两两地一下子聚拢了不少围观者,他们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忍俊不禁。原来那楹联不知被何人改成了“爱民如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其为山乎”。他的趣闻轶事是举不胜举的,这些大概就是“天南怪叟”名扬天下的又一个因由吧?!
  上官肜一路上也在留意打探和察访紫脸老人的行径,无奈如大海捞针,竟然连半点儿踪影都摸不到,心中纳闷异常。这日来到九江,谁备绕道而去太湖---看来现在只能是坐待夏观风方面的讯息了。
  他来到了甘棠湖,这甘棠湖是由庐山泉水注入而成,清风徐来,碧波涟漪,景色宜人。
  湖畔有一酒楼,名为“清风阁”。清风阁的屋顶是脊式建筑,相当别致,梁柱檩椽,高瓦飞檐,店面宏敞,髹漆一新。上官彤拾级登楼,静悄悄的,店中连一个顾客都没有。他拣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了,极目望去,烟月亭倒映水中。相传这里原为三国时东吴都督周瑜点将台的旧址,中唐诗人白居易任江州司马时建亭于其上,后人因为“琵琶行”一诗中有“别时茫茫江浸月”之句,遂题为“浸月亭”。到北宋熙宁年间,理学家周敦颐来九江讲学,他儿子在修建该亭时,取“水头山色薄笼烟”之意,更名为“烟月亭”。上官彤对酒楼浏览一番,那柱子上有一楹联,宇字金光耀眼,联曰:含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岭壑优美,迭夕阳,迎素月,当春夏之交,草木际天。
  上官彤不禁点头赞赏:“适天时,合地利,写得好,有气魄!”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不见有店小二前来招呼。
  “偌大的一家酒楼,为何待客如此简慢?”上官彤心中嘀咕,忍不住用手猛拍了一下桌子,这回才见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蹒跚而来。天南怪叟肃然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用袖管拂桌掸椅,恭恭敬敬地把手一招说:“来来来,你老快请坐。”
  这个突如其来的行动,倒把店小二闹傻了眼,他呆立着,一时不知如何才好。但当他一注意到上官彤的形态,就镇定下来了,眼露不屑地问:“客官登楼,想必是为饮酒而来吧?”
  上官彤欠了欠身说:“老朽斗胆,敢问宝号是作何营生的?”
  店小二颇有得意之色,他拇指一扬说:“方圆百里谁不知这里是驰名的‘清风阁’酒楼?”
  上官彤鼻子一哼说:“却又来!既然开的是酒楼,还问我什么来着?”
  这下,店小二仿佛是凭胸挨了一拳,他咽了口唾沫,说:“不瞒客官说,这里开的虽然是酒楼,却是从不卖酒的。”
  上官彤说,“好一个开了酒楼不卖酒,你留着自己吃?不行,拿酒来!”
  店小二不慌不忙地用手一指:“客官要好酒好菜也不难,请来看。”上官彤的目光随店小二的手指望去,见东侧墙上贴着一张上署“本店主人敬启”的告白:开设“清风阁”酒楼的宗旨,是以武会友,广结天下英雄豪杰。楼下正厅立一铜鼎,凡能举起此鼎者,敬奉上等酒筵一席,另酬黄金百两,待以上宾之礼。
  上官彤一见,哈哈大笑:“啊哈,真如俗话所说,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里竟还有白吃白拿的好规矩。好来!我说小二,铜鼎在哪里?前边带路。”他拎起竹筒,袖口一甩,催店小二动身。
  这回小二倒真呆住了。这瘦骨嶙峋的老头儿真是“牛吃瓦上草,风吹千斤石”,掉了下巴说大话!且看你怎么来唱这出戏吧!他一声:“老客官,随我来!”把上官彤领到了楼下正厅。
  上官彤一看,果然厅堂正中立着一尊铜鼎,估计约摸不下数百斤之重。他反剪双手绕铜鼎走了两圈儿,吁了口气说:“好一只大香炉,值钱嘞!”那小二差点儿笑出声儿来,故意不去理他。
  听说有人来举鼎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会儿,“清风阁”前已挤满了观看的人群。天南怪叟把竹筒往鼎中一放,双手往上一举一抖,破袖管迅速滑到肩胛处,露出两条青筋暴起枯柴般的细胳膊。他攀到铜鼎高高翘起的右耳上,远远望去,好似螳螂挥舞前股搭在石臼上一般,顷刻店内店外爆发出一阵哄笑。天南怪叟毫不为之所动,只见他继续用劲扳着鼎耳狠命往下拉,几乎连人都宕到了上面,但仍似蜻蜓撼石柱,大家又是一阵狂笑。天南怪叟松开双手,在地上坐了下来。
  门外有个好心者在劝他:“老人家,别不自量力了偌大一把年纪,犯不着的。拼伤了,告阴状连庙门也敲不开呀!”天南怪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摩摩拳,擦擦掌,似蟋蟀般蹦跳了几下,重新跃上去双手扳住鼎身。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连店堂的地面都震动了,那铜鼎从底座上倒了下来,把天南怪叟严严实实地压在下面。惊呼声哄然而起,连那个幸灾乐祸的店小二也不禁大惊失色。他深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年迈人开玩笑,如今闹出人命来,只怕自己也难逃干系。于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几个好心的围观者在怂恿那些年富力强的汉子们设法把铜鼎抬起来,救救这个苦老头儿。
  这时,在贴墙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人,身上打扮像个普通的过往客商。此人却不同于一般在场者那样浮燥,显得份外的冷静。从他那斜睨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他内心的动态。是的,他不能相信。这么一个面黄黄皮皱皱的干瘦老头儿,居然能把铜鼎扳了个翻身,谈何容易!
  看来,不是铜鼎死死地压住老头儿,而是老头儿鼓起的胸腹顶住了铜鼎。所以他断定,顷刻之间,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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