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设计在童年 作者:高燕定-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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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其实只是周末才偶尔出去走走,我学校的功课很紧,我在学校的平均成绩是B+。”
这样反反复复的审问进行了25分钟,法官认为听证已经够了,宣布进入听证结案程序,就是由检察官和辩护律师分别作结案发言。
小检察官离席走到陪审团的前面,面对陪审团,历数被告不请自到,加入派对,明知同伙偷窃不予阻止,实为与自己偷窃完全同罪,如不严惩则对社会造成不良后果,等等。最后要求陪审团给予从严处罚45小时社区服务,外加担任4次陪审团员。
原来陪审团里除了有完全自愿的义工外,还有以前犯罪受罚的被告。听邻座的一位女士介绍说,坐在陪审席上的一位陪审团员就是两个星期前另一个案子的被告,现在正处在“服刑”期间。
检察官做完终结辩论发言之后,辩护律师接着做辩方的终结辩论发言。
辩护律师的终结辩论发言,通篇强调这个孩子在学校是好学生,在家里是好孩子,因为处事不谨慎,身不由己卷入这桩偷窃案,不幸偶然成了被告,请求陪审团宽大为怀,相信以35小时社区服务、两次陪审团服务的处罚已经足以让他得到教训,使他对自己今后的行为负责,不再重犯。
接着,法官宣布休庭,陪审团退庭讨论。
检察官和律师及被告相继离席退出法庭。
只过了1分钟,第二批陪审团进入法庭,又有两位律师带着一个被告进来,第二个案子的审理紧接着开始了。这是一个未成年人非法拥有酒精制品的罪案。这个案件中的被告也很冤枉,也是身不由己地卷入犯罪。
那一天,这个案子中的被告参加完一个派对,搭一位朋友的车回家。那个朋友在派对上喝了酒,回家时又带了几罐啤酒放在车上。被告本身滴酒未沾。美国法律规定21岁以下的青少年不能饮酒,也不能持有酒精制品。他当时搭乘这个朋友的车,尽管车上的啤酒不是他带来的,但法律认定在这种情况下,车上的酒精物品属于两人共同所有。
那位喝得微醉的朋友驾着车,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为了抄近路,竟然试图冲过一条路沟,当他发现路边不远处有一辆警车时,赶紧调转方向,准备逃跑。而被告摇下车窗,把车上的几罐啤酒扔到路边的草地上,警车很快追上,把他们截了下来。
接着,警察首先让那位驾车的朋友开直线倒车,再把车停到一个停车位上。他办不到,车开得歪来歪去。警察又让他唱ABC歌,他唱得颠三倒四。警察令他们两人下车,举双手走到汽车前部,背靠汽车立正,钻到车里搜出两罐未及扔掉的啤酒。随后,给他们两人戴上手铐,塞进警车带回警察局。
这两位高中生,一位被控酒后驾车和非法持有酒精制品两条罪状。另一位就是今天庭上的被告,他本身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带酒,但仍被控持有酒精制品,又是一个偶然的被告。不过,他已经乖乖地在法庭认罪书上签了名,把案子移到少年法庭来判决。
少年检察官向法庭求处45小时社区服务,4次陪审团服务,还加上向父母道歉这个不痛不痒的要求。
法官退庭后,陪审团也随后退出法庭到另一间会议室讨论。
两分钟后,第一宗案件的有关人员相继进入法庭。法庭职员将陪审团写的裁决书交给法官。法官当庭宣判陪审团作出的处罚裁定:对被告处以35小时社区服务,外加两次陪审团服务,以上两项服务必须在两个月内完成。
肃立聆听审判的被告表示接受法庭的判决。接着,法官宣布本案审结,退庭。被告席上,辩护律师向被告祝贺。
人们在等待着第二个案子的判决。听众席上的听众趁着休庭的空儿,轻声地交头接耳。我问了几位邻座的听众,他们大都是少年法庭里的律师或陪审团成员的父母或兄弟姐妹。他们抱着不同的目的来这里,有的来为孩子助兴,有的来给犯罪的孩子精神上的安慰和支持。被告亲属席位上坐着一位表情肃穆,西装革履的男士,就是第二个案子被告的父亲。
第二个案子宣判后,退出法庭,我站在走廊上,看着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他们已经没有了法庭上那种严峻的表情,脸上充满稚气。我相信,这些孩子,无论是犯了案子成了被告的,还是那些担任律师、检察官或陪审团员的孩子,都会从自身参与到少年法庭这个法律承认的正式的“司法机构”的执法过程中获益。少年法庭让心理发育尚未成熟,对法律认识不足,自我控制不力的青少年,在偶然犯罪之后既能够充分认识和了解法律,又不留污名,没有犯罪记录。
感受法律
女儿参加这样的庭审,既可以通过实践进一步熟悉法律知识,受到相关的法律训练,又能提早进入社会,了解世间百态,获得对复杂的社会问题更加深刻的认识。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她开始初步感受法律和律师的工作,探索人生职业目标的实践。
体验法律
“我从小就一直对法律非常感兴趣,在学校的广播喇叭里一听到有关模拟审判比赛的消息,我立即决定报名参加。因为我知道,通过参加这个比赛可以让我学到很多法律知识,并且对我选择法律专业生涯很有帮助。”
终于,高倩和她的队友们在地区比赛中获得第一名。
“在法庭上,我的脑子里禁不住想,这套摆设、这个法庭,这一切,会是我的归宿吗?我今后会如愿成为一名律师,坐在这张象征荣誉的椅子上吗?”
模拟法庭比赛是地区级、州级直至全国的三级比赛,在得克萨斯州,每年有200个校队,大约4 500人参加模拟法庭比赛。每个地区的第一名获得参加全州比赛的资格,各州第一名的代表队又可代表本州参加全国比赛。1997年,女儿读十一年级,16岁,她第一次参加得克萨斯州比赛。下文是从那次比赛后她写的回忆文章中节录的。
“Objection。 Your honor( 反对,法官大人 )!”
“Counsel( 律师 )?”法官问辩护律师有何异议。
“Your honor; the plaintiff is leading the witness ( 法官大人,原告正在诱导证人 )。 ”
“Plaintiff? Your response( 原告,你的解释 )?”法官请原告律师作解释。
“阁下,您看到我所提的问题只不过是提供法庭允许接受的背景情况。”原告律师坚持己见。
“Defense ( 辩方有何要说的 )?”法官让辩护律师发表异议。
“法官大人,原告已经不是在提供背景资料,他已经走得太远,应该限制于问非引导性的问题。”辩护律师请求。
法官布满皱纹的脸沉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想了一想,几秒钟后,用低沉的声音说“Sustained( 同意 )。原告,请限制你的问题。”原告律师皱了皱眉,坐下,接着又开始问证人。
这样的场景多次出现在我所经历过的得克萨斯州达拉斯法院的法庭上。我们队获得了地区模拟法庭审判第一名,得到参加得州比赛的资格。模拟审判比赛是法律专家前辈们创立的,其目的是为了让高中生在法律世界里遨游。学生们在这里可以接触到很多律师,甚至自己也可以当两天律师。
我从小开始就一直对法律非常感兴趣,在学校的广播喇叭里一听到有关模拟审判比赛的消息,立即就决定报名参加,因为我知道,通过参加这个比赛可以让我学到很多法律知识,并且对我选择法律专业生涯很有帮助。
报名以后,我很快陷入到没完没了的准备工作中去了。我们城里的一名律师作为“义工”当我们的教练,她先教了我们一些比赛的基本知识,并给我们指出模拟审判和真正的法庭审判的不同之处。在模拟审判中我们可以预知许许多多可能的结果,然而真正的审判就说不准了。
教练发给我们每人一叠案件卷宗,还有一叠比赛规则和法律知识的资料。只要一在家,我就认认真真地研究卷宗材料。法律规则那一部分非常难理解,因为有许多法律专有术语和词汇,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些一般的词在特定的案子里有专门的、从未听说过的意思。慢慢耐心地看下去,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对法律和审判程序就一点一点地熟悉起来。我学到了怎么提出抗议,怎么对法官讲话,怎么进行预审,什么叫不公平外推法,等等。第二套材料就容易得多,它给出了很多有关案件的情况。第一部分是6个证人宣誓签字的证言,其中3个证人的证言有利于原告,其余3个有利于被告。案卷的陈述部分提供了很多证物,让读者了解案件的有关细节。在这套材料的最后,读者可以看到各种证据,并且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哪一方可以有效地利用哪一些证据。
通过仔细研读这些材料,我对我们的角色有了点了解。我们的律师教练帕尔默女士又把我们分成两组,一组是原告,另一组是被告。我被指定为被告方3个辩护律师中的1个,另一方也有3个律师,其他学生就被指定当证人。每个辩护律师选一个证人提供本方证言,选一个原告证人盘问证言。我被指定作结辩陈述。最后的结辩陈述在审判里是最重要的部分。
为了让我们对这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了解得很清楚,帕尔默女士让我们反复细读无数遍案卷,然后再准备提问本方证人和盘问对方证人。她让证人把证言念无数遍,使它们烂熟于心。一般来说,律师这个角色发挥的空间比较大,然而,证人却更像演员,只要能表演证词就行了。
我们每星期集中练习两次,晚上6点到8点,每次两个小时。集中练习完再安排下次练习的内容,便于大家回去先自己练。
今年比赛的案子牵涉到一个名叫德森柏·杜威的律师,他是一个桥梁倒塌事故中100多个受害人委托的律师。他代表受害者控告建筑公司,要求获得经济赔偿。我的当事人是新闻记者凯莉·康卫,她调查了杜威的案子后写了报道,把他描述成一个只想赚钱、没有道德标准的恶棍。杜威在这个案子中以原告的身份控告康卫女士诽谤。
体验法律
在这个案子里双方都不太光彩。桥梁倒塌事故发生后,杜威先生紧跟在急救车之后来到医院,在医院里猛拉受害者作他的客户。在重大的危难事故发生时,律师为了赚钱,跑到抢救现场拉客户,是为社会正义、伦理道德所不容的。不过,案子的另一方,凯莉·康卫也有错,比如,她的广播新闻也不够准确。
起草这个模拟审判案例的作者们是很有经验的法律专家,已经作了好多年的案例设计,他们设法让案子有趣,也把双方的材料平衡得很好,确保双方的分量既相等又公平,无论是控方还是辩方,都有获胜的可能。
原告的证人有德森柏·杜威本人、里维仁德·里威德和谢尔比·波尔。里威德是教徒,他有很多教友,他也是杜威的朋友,并且曾给杜威介绍过很多客户。由于康卫曾经报道过他的教友们的不端行为,里威德对她有怨恨。第三个证人波尔是新闻专业的教授,她坚持认为康卫太太的工作作风低下且不道德。然而,她的弱点在于虽然她是新闻教授,但本身从未当过记者。
辩方的证人里有凯莉·康卫自己、杰西·库兹和蜜卡尔·泰勒。库兹是桥梁事故里一个受害人的女儿,她妈妈是杜威的委托人,当时签完委托合同就死去了。库兹的证言说,她看到杜威先生从她妈妈无力的手中拿下笔。不幸的是,她也不是一位很可靠的证人,因为她正在戒酒戒毒,因此她的证言在法庭上很难站得住脚。最后一个证人泰勒女士是康卫太太以前的上司,是电台经理,她担保康卫太太的道德和工作作风良好。她很有声望,也很有能量,所以对方难以击倒她。不过,她也存在提高电台声誉和收听率的目的,所以原告攻击的目标可能会集中在这一点上。
我被指定为被告的辩护律师,指定提问泰勒女士的证词和盘问原告杜威先生,我要尽力强调泰勒的强处,另一方面要尽量挖掘杜威先生的漏洞和弱点。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帕尔默太太帮助我们增强我们的直接证言和盘问证言的强度。大家互相配合一起练习,假定对方是比赛时的对手队员。我们反复练习,反复提问证人的证言以确定能把问题问得最好。在排练中我们发现,有时预备好的问题写在纸上看还行,但是真正在法庭上用起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对头。
我们都是在市法院的法庭里练习的。虽然法庭比较小,我们还是要习惯房间里的陈列。在熟悉了问话的内容以后,就要熟悉环境和其他相关的问题。比如,我们要不断地提醒证人在回答律师问题时,眼光不是朝向问话的律师,而是朝向陪审团的坐席方向,这样可以使证人和陪审员显得较亲密。
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要领以后,教练鼓励我们要多学一些法律方面的专业知识。我们学会了如何在法庭上反对对方的不合理言行;学会了如何合理接受证言、证词、证物;也学会了如何合理地弹劾证人。我们还创造了一些情景反复练习,练习如何在法庭上很绅士地与法官对话,学会并且遵循法庭上的那些道德规范和规矩,我们还必须学会和记住许多细节以备比赛时灵活运用,任何细小的不妥和失误都会导致扣分。
终于等到了得州决赛的那个重要日子。那天凌晨,校车在校门口等着,把我们送去达拉斯。虽然是凌晨4点,但大家都很清醒,都为当天上午将要开始的比赛而情绪高昂。
巨大的法院大楼高耸在我们面前。当我们看着这座十几层的大楼时,都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大厅里的气氛令人感到十分窒息,人人穿着正式的西装,打扮得像真正的律师。他们不仅是高智商的聪明人,而且能言善辩、熟稔于法庭上的技术手段。
进入空空的法庭之后,我仔细察看着,并且记着法庭的布局和摆设,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着,又小心翼翼地坐在辩护律师的椅子上。
陷进这张舒适的椅子,我的脑子在想,比赛时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慢慢地,我的脑子里又禁不住想,这套摆设、这个法庭,这一切会是我的归宿吗?我今后会如愿成为一名律师,坐在这张象征荣誉的椅子上吗?
几分钟过后,另一队人来了,紧张的气氛骤然增强。人人都挺着僵硬的背坐着,大家面色严肃,保持挺直的坐姿。到了预定的时间,法官们走了进来,全场起立,其中两位法官当陪审团,另一位法官在这场比赛里当法官,他们都是“义工”,既当陪审团和法官的角色,也当裁判。当法庭书记叫我们坐下以后,律师们也都笔直地坐下。接着,就翻到需要用的第一份文件上了。
我们的对手显然很有经验,他们以前参加过州的决赛。比赛过程中,我们每次盘问证人都非常有效,而他们提问自己证人的证言做得不够好,因此没有办法使案件朝有利他们的方向发展。终于轮到我盘问原告证人杜威了,我几乎是个强力杀手,不过几分钟,我就已经逼问得他差不多要钻到地里去了。由于时间紧迫,我没有把准备好的所有问题都提出来,但我盘问的每一点都非常有效,击中要害;第二次提问自己的证人则是好得没法说,所以我甚至没有必要再盘问对方证人了。
体验法律
到了这时,胜局显然属于我们辩方。我们叫了我们的第一个证人。当我们开始问证人时,法庭上的空气似乎完全凝固了。虽然对方继续努力,并修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