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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五十年文坛亲历记-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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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殷编辑的《作品》月刊,发行份数猛增、陡增,出现了引人注目的新作家,发表了深刻揭露、控诉“四人帮”的作品,受到全国读者欢迎。 
  他还不时发表短文,对当前文艺思想问题、创作问题,表达他那成熟、精湛的见解。 
  但他的身体日渐衰弱。这既是几十年工作劳瘁所致,也是“文革”期间对他的无情折磨所致。他过早地离开人世,远没有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这实在遗憾。 
  萧殷在1953年发表的一篇文章里赞扬别人时,曾引述过一段话。用这番话来评价他自己的一生,我觉得是准确、恰当的: 
  不知休息,不逃避任何困难的工作,把自己的一切力量,把自己的全副精力贡献于党所托付他的事业———鞠躬尽瘁。   
  吴伯箫投稿   
  1976年10月金秋粉碎“四人帮”后,那时许多理论问题还没来得及拨乱反正,“文艺黑线”论还没有批倒,文艺界还没有改变“万马齐喑”的局面,但是坚冰毕竟已经打破,春的气息在浸润大地,人们的心已开始转暖,多年被迫搁笔的作家们又提起笔来跃跃欲试。尽管文联、作协还没有恢复组织,报刊的编辑还来不及去拜访他们。这就叫做“形势比人强”。万物复苏的趋势,任谁也阻拦不了。 
  我那阵子在一家全国性的文学刊物工作。记得初冬的一天,天已经有点儿凉了,外边下着雨。上午9点多钟,忽然一位身穿大衣、手拿雨伞、足登雨鞋的老者兴冲冲地走进编辑部来,微笑着说:“你们辛苦,我来投稿的!”我一看这不是老作家吴伯箫吗?伯箫同志早在抗日时期就以写作散文、报告文学而闻名于世。60年代他是刊物经常联系的散文作家,他发表在《人民文学》的散文《记一辆纺车》、《菜园小记》,以其朴实无华而意蕴丰厚的个人风格赢得了广大的读者。在“四人帮”肆虐时期,刊物虽说终于恢复了,但知名的老作家不经允许谁敢随便去联系?而一般有头脑有经验的老作家,宁肯暂时保持沉默,也不愿轻易去向刊物投稿,发表作品,而自找麻烦。这是当时的普遍现象。伯箫同志真是久违了!伯箫为人就像他的文章、衣着那样朴素,而今他冒雨亲自登门送稿,在场的编辑部同仁无不深受感动。当即请老作家坐下,他于是从怀里取出他的新作散文稿,标题是“努力奋斗”。他笑着给大家解释,才知道这是1939年在延安,毛泽东主席亲笔赠给他的题词。我们愉快地收下这篇稿件,想像着这样深情地忆往的散文,会和他以前发表的散文佳作《记一辆纺车》等衔接起来,一定会再受读者欢迎。散文很快发表在《人民文学》1976年最后一期。 
  据我所知,“四人帮”被粉碎后主动给刊物送稿子的,老作家吴伯箫属最早的一位。这无疑是个信号,预示着春已萌动,百花盛开的春天将很快到来!也促进了编辑部同仁想一想:还不快快制定计划“主动出击”,还要等待老作家、中青年作家自己“送上门”吗?   
  郭小川与李季(1)   
  郭小川和李季都是活跃在文坛上的诗人,不幸过早地仙逝。 
  我认识小川时,他已是中共中央中南局宣传部宣传处的处长,但实际上他是个天真单纯、待人赤诚的人,没有一点“官”架子。不久,大区撤消,我们先后上调北京,后来又处于同一机关系统。记得1954年秋末,共青团组织机关青年去十三陵野营,我惊喜地发现作为长者、又是领导干部的小川夫妇也来与我们同乐。那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小川夫妇潇洒的舞姿,不知疲倦的狂舞,成为大家注目的中心,于是我看见一个更加年轻热情奔放的小川。 
  小川在诗歌创作道路上也是个不倦的、永不满足的探索者。 
  他在诗歌的形式上先是采用马雅可夫斯基的楼梯式,但气度的开阔、奔腾直泻式又有点像美国诗人惠特曼。其后小川在长叙事诗、短歌中又广泛吸收融会了中国传统格律诗、民歌、民谣以及元人小令等等的长处,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这时在诗艺上已趋成熟。 
  更加可贵的是,小川在诗的内容、题材、主题的容量等等方面,勇敢不倦地探索。 
  1956—1957年,小川写出了长诗《深深的山谷》、《白雪的赞歌》、《一个和八个》,就是在探索方面很突出的例子。 
  《深深的山谷》、《白雪的赞歌》发表在《诗刊》上。《深深的山谷》通过一位女子的回忆,写了她在参加革命之初,对两个和自己关系密切的男性留下的刻骨铭心的印象。其中一位尽管有吸引人的风仪,却耐不住环境的艰苦,而最后在黄河之畔下山而去和我们的女主人公分道扬镳。作品自然是深刻地批判了革命营垒的逃兵,但写斗争历程的艰难曲折,女主人公内心的波澜,罗曼蒂克的诗化背景……给人留下的回味则是无穷的。我认为这是小川最成功的、内容形式完美统一的一部长诗。《白雪的赞歌》对被人们目为恐惧的婚外恋情做了些探索、反思。 
  《一个和八个》,小川的初衷是要探索革命队伍内部暂时出现的曲折、失误(如“左”倾路线下的肃反扩大化),以及在特殊复杂条件下革命者的心态、灵魂。显然在1957年的情况下,小川这样的探索是大大“超前”了。好些小川的同时代人都没有像他那样天真未泯,而比他明智、现实。“君子爱人以德”,《人民文学》、《收获》两大刊物的编者先后给小川退稿,劝他收回《一个和八个》,不要发表。也确实“好险呀”!假如《一个和八个》于1957年夏季发表,小川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记得小川的《深深的山谷》、《白雪的赞歌》发表后,我去看望诗人李季(我认识他与认识小川,差不多在同时,他是小川的莫逆之交),问他对小川的新作有何看法,李季淡淡地说:我劝过他,劝也没用,他不接受延安时期的教训,写这些有什么意思!这样的题材有的是,我才不写呢! 
  李季有他的倔劲!他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诗歌艺术的大胆探索者,长诗《王贵与李香香》,民族的形式、淳美的色彩、革命的内容使人耳目一新,开一代诗歌新风!但其后,李季更多的是在诗歌的表现、形式等等方面的探索,而在诗歌的题材、内容上除了像《菊花石》、《海誓》较为特殊外,他不倦地讴歌的,是他所热爱的“当红军的哥哥”、忠实于爱情的农家女子端阳、桂叶,以及石油工人们。在李季的创作构想世界里,似乎有明显的区分,哪些是可以表现的,哪些是不可触撞的;他决不“越位”,决不像小川那样“不守本”、“不安分”,总是想在新的领域去探索,总想做个开拓者、跋涉者。或许他认为像小川那样,有可能“走火入魔”,不够慎重?这也许正是李季作为一个诗人在政治上的老到之处。 
  1969年,我与小川、李季同处一个“黑窝”里,那时工、军宣队刚刚进驻,我们还都没有被宣布“解放”,李季、小川的表现迥然不同。 
  那正是中、苏边境发生冲突的时刻。苏联诗人叶甫杜申科当时发表一首诗《乌苏里江上的红雪》,那自然是站在苏联一边、反对中国的立场。诗人郭小川跃跃欲试,他小声地对我们大家(李季也在场)说:等我解放了,我立即回《人民日报》(他本来编制在《人民日报》,是《人民日报》活跃的记者,“文化大革命”中被揪回我们机关接受批斗),立即申请到边境前沿去,我也可以写出与叶针锋相对的好诗!众人沉默不语。而李季对当时形势的看法,比小川严峻得多了。在所有发言表态的场合,李季总是说,我愿在今后的劳动中好好改造自己,“俯首帖耳”,重新做人。却从来不说自己是个诗人,哪怕仅仅接触“诗”这个字眼。私下我们曾聊过,你往后便不写诗?李季瞪我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事实证明,李季对形势的观察、感受是对的。极“左”路线和“四人帮”其后还肆虐了好些年,而诗人郭小川却一再为自己的天真、单纯、热情付出惨重代价:郭小川很快被宣布解放后,“四人帮”严密控制的报纸不光不接纳他,还将他的档案退回。他自然去不成乌苏里江前沿,相反地,被发配到干校长期劳动、“改造”。而在“四人帮”倒台,希望的曙光初现之时,不明不白地离开人世,留下了无限的遗憾!为什么说小川死得不明不白呢?那至今确实是个谜。那个夜晚,小川住在河南安阳一家旅馆的一个单人房间里,他已经知道“四人帮”倒台,兴奋、喝了酒,晚上也一定难以成眠。抽烟。自然是吃了安眠药入睡。奇怪的是点着的烟只烧着了被子上一小块地方,而小川不知什么时候窒息了,停止了呼吸。当地有关部门很快鉴定了说是既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但是听见这个不幸消息的他的朋友们心头的疑窦并不能解除。了解小川的朋友们说:倘若小川还在世,以他的胆识才干,该对中国作家协会那些日子的“拨乱反正”起着多么大的推动作用,那是无人能够代替的。正因为如此是不是有人提前下了毒手?这难解之谜而今只有望着茫茫苍天了!当然,在“四人帮”猖獗的末后几年,倔强、老练的诗人李季,也没有躲过“四人帮”的迫害,健康严重受损,亦导致诗人早逝,不能不令人十分痛惜!   
  郭小川与李季(2)   
  小川和李季,同是人民热爱的诗人,同样热爱生活、热爱人民和诗艺,但他们走路的步态,又是那么的不同!   
  两作家之忆(1)   
  新中国建立半个世纪以来,确曾出过相当好的作家和作品。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两位作家,是难以忘怀的,这就是东北老作家马加,还有山东作家王安友。 
  马 加 
  马加生于1910年,是现今仍健在的有很长生活阅历和写作经历的老作家。我记得,我最先是从读他的作品认识他的,那是他50年代初期发表、又出单行本的中篇小说《开不败的花朵》,那是当年我读到的最受感动、印象最深的,我认为来自老解放区的作家所写最出色小说之一。就像我以前读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哈吉·穆拉特》那样一种感觉:是动人的诗意、诗化的小说,从小说的人物、形象、情节到文字、语言都是那样诗意、诗化地感染人。《开不败的花朵》就是这样一篇小说。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也没有机会再读这篇作品,然而,那美丽的鲜花盛开的内蒙古草原;在共产党一支干部队伍开赴东北行进途中,遭遇了土匪,它的指挥员———工作队长或指导员为剿灭土匪,保卫队伍的安全而英勇倒下,鲜血染红了他心爱的土地,北方的草原……这动人的形象、意境,一直储存我记忆中,不曾抹去。这样的源自真实生活,又经作家精心构思、再创造,诗意、诗化的小说,是很难得的。一个好的题材,譬如酿酒,必须经过作者精心构思、“酿造”,精美的语言表达,方能成为香气四溢,醇美的酒;成为一件艺术品,传之久远。这几种因素,缺一不可,所以佳作难得。当年《文艺报》上,曾有人写文章给此作以好评。后来小说曾被译成日、英、德、蒙等国文字,面对外国的读者。 
  1954年夏天,我第一次去东北,到了沈阳,我是跟着一位小说编辑女同事,晚上去马加家里,匆匆看了马加,这位我钦慕的作家。马加,中等身材,眼睛很大,气度温和,有长者之风,话语不多,带着东北口音,人显得很朴实。这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马加有段时间是东北作家协会主席,后来一直是沈阳作协、辽宁省作协的第一把手,“文化大革命”前,还是中共辽宁省委的候补委员。每次去沈阳,我必去看看他。但我从未同他深谈过。而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好就好在,我觉得,在那政治运动频繁的年月,马加始终是一位坚持埋头写自己作品,心无旁骛的作家,这点格外引人尊敬。他虽有官位(改革开放年月,听说他还做过中共全国党代会的代表)丝毫不图做官,而始终保持一个写作人就是以写作为业的这一本色,这一点非常可贵。所以他直到高龄还在写作,就像世界上终生写作的文学大师们那样,这一点更令人尊敬,这也是他跟他同时代某些热衷搞“政治斗争”的作家不大一样的地方。 
  辽宁现已出了马加老作家的文集,我祝他健康长寿。 
  王安友 
  王安友生于1923年,出生在山东海边的日照县,他出身农民,是由农村基层干部成长起来的小说家,曾当过民兵队长、区委书记,后来才走上文学创作之路。他最早发表的是表现婚姻自由的小说《李二嫂改嫁》,这部小说以其反封建的内容,有吸引力的故事情节以及浓郁的农村生活情调,而率先被改编成山东地方戏吕剧,而久演不衰;随后又被全国好些地方剧种移植上演。因之,在50年代初期,知道王安友这个新作家的人越来越多。1955年,王安友首次在《人民文学》杂志发表作品《十棵苹果树》,其后在毛主席推动合作化高潮时,又在《人民文学》发表小说《整社基点村的一天》,这篇小说被发在刊物的头题,当时是一篇较有影响的反映合作化运动中农村干部心态的作品。作者无疑是站在批评保守思想的立场,编者自然认为其主题是积极的,而今回过头看,或许有可供商榷之处。但是王安友的小说,毕竟有其自身的特色及优长之处,就是他是个土生土长的,非常熟悉农民、农村干部和农村生活的作家,他善于刻画农民及农村干部,作品人物个性鲜活,语言生动,又有一定的故事情节,其表现方式,较合乎“中国作风、中国气派”,故为广大农村读者“喜闻乐见”,也较易于接受欣赏。我一向认为,王安友是位懂得老百姓心理、生活风习的作家,这一估计可能不算过头。 
  我感觉王安友留下的较有分量,又好看的作品,可能是60年代前后(因手头无资料,时间,我可能记不大准确)他在《收获》杂志发表的长篇小说《海上渔家》(后来由上海一家出版社出版单行本)。记得,我先是拿起登有这篇小说的杂志看,几十万字的小说,一拿起来,就放不下了。主要是描写的海上渔家,生活气息浓郁,各式各样的人物(包括渔村的男女青年),生动传神,语言也好。我总相信,创造了有生命人物的作品,是有久远的生命的。尽管作家处在当年那种环境,作品体现出来的,对生活、事物的认识,可能有一定局限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因杂志社组稿需要,自然多次见过王安友,但个人私交不深。留下的印象,他肤色偏黑,是在农村自然的太阳,新鲜空气下长成的,很像个农村干部,甚或老农,没有作家的架子。 
  近年,文艺界的评论,似乎很少涉笔“文化大革命”前曾有影响、虽不是最有影响,却仍是较好的中、长篇小说。马加、王安友的小说,似也少有人提及。我希望这篇小文所涉,能引起评论家们某种兴趣。   
  两作家之忆(2)   
  写于1999年7月31日   
  冯牧书生(1)   
  提起冯牧,文艺界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但人们不一定知道,冯牧是湖北人,原籍夏口(今汉口)。冯牧同我聊起他的家世时说:“我的祖籍应该是安徽徽州。但祖父已在夏口做官、定居了。父亲留学回国后,最早也在汉口做事。因为他会几门外语,在外交司当参事。后来才迁居北京。所以我的籍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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