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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成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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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送往爱媛医院脑移植部的手术室,接受贾媛媛的脑部信息移植,电子脑中凡与输入的贾氏资料所涉及信息相重合的部分,无条件删除,以输入的信息替之。10:25,接受了全部信息的电子脑被移植入贾媛媛体内,我,重生。

  从化妆镜里,我可以看见自己的样子,这个肉体很完美,肤色润泽,头发柔顺,散发着一种抢眼的健康的青春气息。移植手术的成功显而易见,可是,这个见鬼的女人究竟是谁?当然不是镜边两年前摆上去的相框中李晓搂着的病态美人,也不会是已经执行过死刑的A093,那个机器人的义体现在属于一个编号为BH60的电子脑,当我第一天以贾媛媛的身份回到局里继续A093的工作时就见过它。从未工作过的贾媛媛没有关于职业的任何记忆,所以A093这方面的资料倒是完整地保存下来,我继续着A093的事业,下班后则过着贾媛媛的生活,头儿和胡生有时会说漏嘴叫我“93”,而李晓总是陪着小心地观察我,内心却怀疑我是否依然爱他。

  爱情,肯定是有的,心理医生对我说你不能只承认肉体中的一个而否认另一个,他们都是你。好吧,按他的说法至少现在的意识中那女人留下来的三成是爱着这个男孩的,他七点钟按响我的门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确也会感觉到快乐和激情。我想今晚要做好一个爱着人的贾媛媛,不管我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谁,那个女人是放弃了自己的独立存在而成就了现在的我,为她也好,为自己的一部分人性也好,成全她曾经的爱情和依然爱着她的人,是我应尽的本份。

  不管1+1最后成就了一个什么人,至少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爱媛医院的酒会简单而又隆重,主题是庆祝本院的“人类文明移植计划”得到政府支持,正式成为冰河期文化保护行动的一部分。这计划的名字听上去十分堂皇,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推行以电子脑代替肉体大脑的政府行为,爱媛医院得到了一份庞大的订单,为即将移民至海底或地穴的那部分人类移植电子脑,以便在不久的将来无法适应恶劣的生存条件时放弃肉体,以更加节能和耐久的形式生存下去。

  我手拿香槟,站在这里,看着阿晓笑得如此开心,他父亲二十年前提出这一计划时遭到的嘲笑几乎把一家人逼疯,可是笑到最后的还是李氏的人,一个又一个成功的实例证明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当反对者再次提出实施该计划会造成社会公平问题,怀疑脑功能不全者无法适用该项技术从而被抛弃时,李氏做出了最漂亮的还击——我,就在这里。

  聚光灯照在我身上,明亮耀眼,人们在看这个美丽的女人,她聪明健康,不但摆脱了病床和半痴呆,而且拥有了一份服务公众的工作,这是多么完美的技术!被阿晓牵着走向大厅正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大半年前贾媛媛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也许躺在床上不是坏事,至少不会变成一只供人观赏的猴。”

  灯红酒绿的气氛容易让人沉沦,忘了今宵是何年,我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寻找阿晓,他被邀去与新入院的医师见面,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看到他了。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走过,不小心打翻手中的酒杯,酒溅到我的裙上,她连声道歉,拿出手帕来要帮我擦,我看见她的脸,拒绝了,走向洗手间。

  当我清洗裙角时,那女人跟了进来,“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我是故意的,”她面上的表情有些窘迫,“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并没有怪您的意思,袁太太,即使您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异议。”我笑了笑,在水龙头下把手冲干净,“您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

  她的脸涨红了,深吸一口气,很激动地说:“贾小姐,我对于你和李先生的确有憎恨的念头,但为了女儿着想,不会愚蠢到还没开口就以这种方式得罪你。”

  我从镜子中看她,有点诧异:“您找我有事?”

  “希望你同意让李先生见我女儿一面。”她口齿清晰地回答。

  忽然,一种不妙的预感从我心头涌起,这真是很新鲜很奇怪的感觉,在此之前我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种感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马上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不!”我坚定地回答,“绝不!”

  “贾小姐,你一向都极有同情心……”她急了,开始尝试另一种方法。

  “以前我的确比较情绪化,”我打断了她的话,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您刚才听过主治医生的讲解,就该知道现在这里百分之七十的思维是理性的,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判断。”

  在头脑里的某一区域,我清晰地记得袁茜和我们的纠葛,如果李晓没有因为到医院看望她的时候认识了同为病友的贾媛媛,他们这一对青梅竹马也许会在两家人的撮合下成为恋人,但他们的关系最终只止步于兄妹之情,为此袁茜一直都记恨着贾媛媛,对于袁家人而言,继承了贾媛媛意识和肉体的我是夺人之爱的仇人,没可能向我低头的。

  我有些无奈——其实对于这些恼人的过去我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接收那个女人被爱着的一切的同时,你也必须接收她被人仇恨着的一切。

  烘干手,我决定离开洗手间,在推开门之前,我听见身后传来袁太太近乎绝望的叫声:“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小茜已经要死了!”

  袁茜是贾媛媛在移植部住院时的病友,那时这个医院还叫李氏慈善医院,最出名的还是袁茜要做的那种心脏移植技术。我停下脚步,有点意外地回头看向袁太太,“我以为她早就痊愈出院了?”“找不到合适的心脏。”袁太太面色悲凉。

  天下并没有所谓十全十美的事情,号称泽被全人类的科学技术往往指的也不过是让大多数人受益,例外永远是有的,就如已经成为成熟技术的人工器官移植术始终也没能做到人人适用,有些人的体质天生就排斥义体,那是出生前在基因中已决定的命运,无法改变。很久以前我已得知袁茜只能接受天然的器官,她等待别人捐赠心脏已经等了十几年。

  “我记得有颗备用的心脏?”

  虽然记得不多,但记忆中并不乏袁茜的资料,她八岁时已经诊断出身体有毛病,家境殷实的袁家应该是为她投资了一个通过基因改造工程制造出来的胚胎,当贾媛媛与她同住在李氏医院中时,袁茜已经准备接受那颗成熟并健康的心脏。

  “我们失去它了,”袁太太回答我的声音快哭出来,“小茜的其它器官也开始衰竭,她活不过冬天。”

  我向后退了一步,看到眼泪从这个绝望的母亲脸上滚落下来。

  “阿晓决定怎么做是他的事,不必问我。”我冷静一下,开口说道,“您想和他谈话我并不反对,如果袁茜肉体已经不行了,至少他可以给您关于电子脑移植方面的建议,这项技术倒是不存在什么排斥反应的问题。”

  “放弃肉体?”袁太太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近乎愤怒地向我吼道,“那和死去有什么区别?我决不让我的女儿变成电子人,不!绝不!”

  马上,她意识到这些话说得有多么不妥,“我并不是歧视电子人,”她急急地补充解释,“我只是希望她能保持现在的样子。”

  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眼底的那份高傲,这使我确信袁家对于我的仇恨其实并没有半分减少。

  火焰在心底慢慢燃烧,但毕竟还有百分之七十的理性来帮我保持冷静,我能想象得到谈话继续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关于灵与肉关系的话题今天已经听得太多,没有必要再谈论下去。我推开门,“随你吧。”

  看到李晓时他正和一位医生聊天,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并把面前的医生介绍给我。“你不是说正在办什么案子?想和负责陈磊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谈谈吗?”他向我微笑,“真巧,我向汤雅文医生提起,他说他就是主治医生。”

  来酒会的路上我向李晓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下午陈太太来警局投诉的事,阿晓毫不掩饰他对于我把工作带进生活的反感,“这算什么?”他很恼火地问,“你是李氏未来的主人,可是你却打算调查李氏?”“正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我不能在知道这件事后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我正色回答他,“阿晓,你也不希望李氏旗下的事业出什么漏洞吧?陈太太可以向警方投诉也就可能在未来向媒体投诉,你不希望我在这种事发生之前去试着阻止一下吗?这个至少是我能为李氏做的事情。”阿晓直到下车也没有回答我,他的脸色自此之后一直阴沉,我猜他在酒会上长时间地离开我多少也是因为这件事使他意气用事,可从眼下情况来看,他实际上还是向我偷偷让了步。这反而让我对阿晓在心中产生愧疚。

  我向汤医生伸出手,他十分礼貌的轻轻握了握并向我问好,不知道事先阿晓是否对他说明了我的意图,看得出来在表面的彬彬有礼之下,他对我保持着一定的戒心。阿晓继续聊了几句然后抱歉地表示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把谈话的机会十分自然地留给了我们。我得承认这是阿晓讨人喜欢的地方——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积极地去给别人创造机会同时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体贴地退场。

  “听李先生说陈太太向警方提出了调查的要求?”汤医生客气地问,“难道是贾小姐在负责这个案子?”

  “严格说来还没有立案,想向汤医生请教有关情况也是为了确定一下是否有调查的必要。”我向他解释,眼角的余光看到袁太太向阿晓走过去,她截住他,开始向表情有点诧异的阿晓说话。

  “这样么?”汤医生明显松了口气,“看来陈太太还是认为那颗移植的心脏存在灵魂的问题。”

  “这么说您对陈太太的意见很清楚?”

  “岂止是清楚?她一直在要求我们寻找这个灵魂,我们做了,可找不到,”汤医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为此陈太太相当不满。”

  “您怎么看陈太太的抱怨?”我问。

  “贾小姐,您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等待移植的名单上吗?有些人也许至死都等不到机会。”汤医生苦笑一声,“从医生的角度来说这次手术是十分成功的,可病人的家属却抱怨说这颗心脏有问题,要求再换一个。您说我能怎么看?”

  我想起袁茜,如果不是八岁就有一个投资中的备用器官供体,也许她今天已经在等待移植心脏的病人名单第一位,甚至可能已经做完手术康复,可是现在她大概只能从末位开始等起,等到的希望只能说是渺茫。我向李晓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袁太太接近他后我的精神就一直不能完全集中和在汤医生的谈话上。

  我看到袁太太在哭,阿晓低下头轻声地抚慰她。

  忽然觉得自己做出的是个愚蠢的决定,有什么必要表示大度置身事外?也许我该听听袁家人对李晓说了些什么。

  我想走过去,十分想,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这一刻我的位置在这里,必须首先完成和汤医生的谈话。

  “陈太太告诉我这颗心脏已经被移植过两次,移植之前病人都很开朗,但都在移植之后自杀?您怎么看这种事?”我镇定一下,再次询问汤医生。

  “我也听说过那两位病人的事,说实话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不认为这和移植的心脏有关。”汤医生肯定地回答我,“这种联想是毫无道理的,相反,长期的实践倒是证明了绝大多数原来患有抑郁病的病人,在成功植入心脏并康复后情绪都有好转,个别没好转是因为他们又受到了新的挫折。”

  “有没有可能是这颗心脏并不那么健康?”

  “我得说这是我从事这项事业以来移植过的最健康的心脏,”汤医生摇头,“移植过三次收缩力仍然强劲,各方面的测试结果都不错,我看不出有怀疑它的理由。”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最初的供体是不正常死亡,在死时产生造成抑郁症的物质,移植后影响到受体?”我进一步追问。

  “理论上抑郁症的遗传物质只存在于大脑中。好吧,就算这颗心脏中有我们不知道的这种物质吧,它居然能陪伴了三个人生还没有用完?”汤医生笑起来,“贾小姐,科学需要的是客观论据而不是主观推测,不管这种推测看上去是多么有道理。”

  我的脸在那一刻有些发热,汤医生并不是个刻薄的人,他善意地为我从路过的侍者托着的盘中拿了杯香槟,将有点尴尬的场面糊弄过去。“如果您对颗心脏的其他情况需要了解的话,欢迎明天到我办公室来谈,”汤医生向我举了举杯,“如果不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我愿意和警方作良好的合作,”他打趣地说,“只要陈太太不再要求我们组织抓鬼队。”

  这句话把我们都逗笑了,我觉得自己开始喜欢汤医生,他是个直爽的人。

  “看来你们谈得很开心?”阿晓笑着走过来,袁太太已经不见了,从他的脸上我看得出他心事很重,他和汤医生又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向我,“我可以和你说件事吗?”他问我,我点头,对汤医生说声对不起,我们离开人群走到大厅一个冷清的角落。

  “袁太太说你已经知道她为什么来见我。”阿晓试探着开了口,“我想你也能猜到我要和你商量什么。”

  我点头。

  “我想我们应该去见见袁茜。”他望着我说。

  “我猜,她想见你是因为还爱着你,希望在临死前你能回应她的感情一次,”我也望着他,“袁太太大概说了哪怕是假的,也请你能最后成全她一下。”

  “如果你坚决反对,我可以不去。”李晓从不对我隐瞒事实,这是他的优点。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我怒极反笑,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大厅中的人群,“我得承认袁太太这一招确实厉害,如果我不反对,她女儿可以当着我的面名正言顺地再试一次与你的感情,如果我反对了,而袁茜又一点安慰都没得到地死去,你不会原谅自己的绝义和我的绝情,不管怎么选择,我们的感情多少会受影响。”

  阿晓轻轻搂住我的肩:“媛媛,你想得太多了,袁太太没有那么卑鄙。”

  “真的吗?”我斜眼看他。

  他笑,伸出一只手来敲敲我的头:“现在我真的很后悔往这个脑子里塞进了太多的逻辑与理性,以前的贾媛媛似乎看见的世界要美妙得多。”

  “问题是这个世界能否保持美妙?”

  “只要你对我有信心,”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会去改变这个世界。”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

  “现在。”

  “现在?”

  “速战速决。”

  酒会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现在离开并不会不礼貌,而住院部离这栋建筑并不是很远,要去也不难。可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我们穿着正式的礼服穿过雨后潮湿的停车场走向住院部时,我说:“我们简直是疯了!这种事怎么可能速战速决?”阿晓哈哈笑了起来。

  是他太有信心?还是我的理性与逻辑真的过多了?阿晓牵着我的手温暖而有力,“嘿,别想太多。”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天上,“你看,连天都难得晴了,怎么会发生坏事呢?”

  我顺着那只手看天上,看到好久以来的第一个雨后月亮,上弦月。

  住院部大楼里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勾起并不太美好的回忆,从电梯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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