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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布列斯特要塞 作者:[苏联] 谢·谢·斯米尔诺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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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击开始后,司令部的房子开始倒塌起火,不少妇女儿童都被压在倒塌的墙壁底下。不过,基热瓦托夫一家总算顺利地转移到一楼,这里比较安全。
  中尉向妻子和母亲喊了一声,要她们带着孩于躲进地下室,本人却立刻跑到哨所去找士兵们。他们到了炮弹击毁的哨所房前,进入阵地,准备迎接敌人的冲锋。
  整个第一天边防战士们一直牢牢守卫在哨所的废墟中,多次用刺刀打退了通过捷列斯波尔门冲入要塞中心地带的自动枪手。
  夜晚,基热瓦托夫率领他的残部,带着妇女儿童,转移到三三三团邻近的楼房。从那时起他成了波塔波夫上尉最亲密的助手,共同领导着这一段的防御工作。
  他总是出现在最危险、最关键的地方,带领着他的边防军战士冲杀在队伍的最前列。他多次负伤,扎着肮脏的血绷带,但就是不下火线,反而在不倦地鼓舞着人们。
  七月初,波塔波夫上尉交给基热瓦托夫和他的边防军小组一项责任重大的危险任务——破坏敌人在要塞附近布格河上架设的浮桥。
  他们出发了。直到现在,这项勇敢的破坏任务是否得以顺利完成,也仍然是一个谜。这位边防军英雄牺牲的具体情况也难道其详。我们仅知道他的家人同其他妇女儿童一道被送去当了俘虏,并于一九四二年被希特勒分子枪杀。
  还有一组边防军一直在东堡区加夫里洛夫少校的队伍里战斗。他们都是在与要塞相邻的哨所服役的战士。头一天他们在布格河的岸边战斗,六月二十三日,当他们实在无力坚持时。便突破了敌人对布列斯特要塞的包围圈,冲进了要塞,接受加夫里洛夫少校的指挥。加夫里洛夫立刻任命指挥这一小组的边防军中尉担任他的侦察队长,又留下两名战士担负特别任务。据他说,他们都是坚强勇敢的堡垒保卫者。
  东堡有一座楼房,位于马蹄形院落的中央。在楼房的第二层,架设了一支四管高射机枪,机枪手由三九二炮兵营的两名高射炮手担任。这架机枪的火力给敌人造成的损失特别惨重,每一次都把希特勒分子的进攻挡了回去。高射炮手牺牲后,机枪被两个边防军战士接了过去。他们一直在射击,直到飞机上扔下那颗重磅炸弹,这座楼房被炸毁,两位勇士也随之牺牲在一片瓦砾之中。
  瓦莉娅·萨奇科夫斯卡娅——牺牲的津金准尉之女,也就是被德国军官派来向要塞保卫者送交最后通碟、后来又留下来同他们呆在一起的那个十四岁小姑娘,她向我讲述了三三三团大楼地下室里一个边防军战士的事迹。据她说,这个边防军战士叫安德列·鲍勃廖诺克。他受到严重震伤,不时失去知觉。但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仍然紧握手中枪。只要一醒过来,他就爬到地下室窗户的射击孔前,跟同志们一道向进攻的自动枪手射击,直到下一次失去知觉,摔倒在地。瓦莉娅说,后来这位边防军战士好象是牺牲了。
  后来,当我写《布格河上的要塞》这部剧时,瓦莉娅讲的这个深深印入我记忆的故事就成了塑造在布列斯特要塞浴血奋战、英勇牺牲的边防战士伊万·鲍勃罗夫这一形象的基础。剧本发表在《旗》上。
  过了几个月,我突然接到一封利沃夫的来信。写信人是我的朋友、作家、著名的《古老的要塞》的作者别利亚耶夫。别亚耶夫告诉我,在利沃夫的乌克兰赞科维茨卡娅剧院,有一个演员是布列斯特要塞保卫战的参加者,他的姓氏叫鲍勃廖诺克。
  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表示了极大的关注。鲍勃廖诺克,这可是个少见的姓氏,我猜想这大概就是瓦莉娅对我讲的那个边防战士。我立刻给他写了一封信,不久收到了回音。
  果然不错。鲍勃廖诺克下士曾在第三边防司令部服役,在那儿参加过战斗,震伤后躺在三三三步兵团大楼的地下室里。瓦莉娅只有一点搞错了。他的名字不叫安德列,而叫谢尔盖。现在我同他保持着经常的通信联系。
  他向我谈了许多边防军战士参加三三三步兵团防区战斗的有趣的故事。他自己也就布列斯特要塞的亲身经历和见闻写了详细的回忆录。鲍勃廖诺克近几年来已经出版了三本回忆录小册子。
  彼得·克雷巴还讲过一个边防军战士的事迹,这又是一个至今无法知其名的要塞英雄。
  我已经说过,当三三三步兵团的弹药即将告 时,他们的指挥官波塔波夫上尉决定拼死突出敌人包围,而且决定突围的方向不是市区,因为敌人正等待我们朝这个方向进攻,而是经由西岛冲向德国人的后方,西岛的边防军还在战斗。
  希特勒匪徒再次向要塞保卫者提出了最后通牒,接着战事稍稍沉寂下来,战士们利用这个空隙集中到捷列斯波尔门附近的营房,然后冲过桥梁,翻过在这里截断布格河的堤坝,飞速向西岛冲去。
  彼得·克雷巴说,当一群战士冲到岛上登岸后,发现紧靠水边的树丛中躺着一个边防军战士,握着一挺手提机枪。他身旁一边堆着一大堆空弹壳,另一边则是一堆机枪子弹和备用弹盘。无数希特勒匪徒的尸体狼藉在周围的树丛中。边防军战士的模样很吓人——脸是上灰色的,眼睛下面是两个大黑圈。一脸胡茬,瘦得脱了像,两只火眼烧得通红。看来多日来他一直躺在这里,不吃饭,不睡觉,一次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战士们开始催促他,要他一块儿突围,但这位边防军战士抬起头来,瞧瞧他们,用喑哑而木然的声音说:“我哪儿也不去。”
  于是他继续躺在那里,躺在布格河畔,后来显然是牺牲在那里,而他的名字,也许将永远不为人所知。
  前面讲过,通过岛屿突围的计划遭到了失败。在德军机枪组织成的可怕火力网中,一共仅有几个战士幸存下来,到达了对岸。他们在那里不久也被俘了。其中就有彼得·克雷巴,他两次被震得失去知觉,失血过多,浑身绵软无力。
  第二天,他们沿着布格河岸被押解到集中营去。他们走过西岛,听到那边灌木丛中枪声仍然一直响个不停。他们看见树后的岛子中央一幢房子上还飘扬着边防军的红旗。据说,西岛的战斗延续了两个多星期,而且抵抗最激烈的就是几组边防军战士,他们一直拒守在布格河畔尚未竣工的永久火力点中。人们说,西岛的最后几个保卫者就是在那里献出生命的。
  边防军人在布列斯特要塞外围参加战斗的情况,还有好多好多是没有解开的谜。
  关于西岛上长时间激烈抵抗的情况,我们还了解得很不够。
  战斗在东堡的那一组边防战士的命运也不清楚。
  这一切也许会有逐渐搞个水落石出的一天。至少最近几年已找到了几位原来参加过布列斯特要塞保卫战的边防军人。
  我们发现了原边防军军区汽车学校的学员米哈伊尔·米亚斯尼科夫。这个人的命运如果同他的大部分同志相比,真可以算得是幸运之至了。
  我们说过,布列斯特要塞守军是在战争打响的头几分钟,是在苏联国土的头几公尺同敌人遭遇的。而在要塞保卫者之中还有处在最前沿的人,这就是西岛的边防战士。西岛是战争最先打响的地方。因此,这里守卫在最前沿的战士们便可以说是苏联人之中真正第一批同战争劈面相逢的人了。这是一些巡逻兵和潜伏哨。他们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凌晨四时正在执行保卫祖国的任务 。他们位于布列斯特要塞西墙的斜坡上,位于那片一直延展到布格河畔的密密的灌木林中。边防军列兵米哈伊尔·米亚斯尼科夫正跟他的一个同志两人匐伏在这片密林中,这时只听他们头上响起了敌人第一批炮弹的破空之声。随着隆隆的炮声,对岸又响起了德军随随的机枪声,敌人开始向岸边的灌木林扫射。
  两个巡逻兵举枪还击,他们用子弹射穿敌人用来在河上运兵的橡皮艇,向准备强渡的德国工兵射击。后来子弹打光了,他们退到岛屿深处,同日丹诺夫中尉指挥的边防军小组会合,在没有工的火力点附近进入防御阵地。他们在那里一直战斗到六月底,后来,这个小组的余部渡过布洛河,回到中央要塞。
  七月五日至六日夜晚,二十名左右幸存的边防军战土强行突出到塞外墙。黑暗中他们彼此失散了。米哈伊尔·米亚斯尼科夫同三个同志一道,穿过于斯克一带的沼泽一直向东,走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直到莫泽尔市附近才终于越过了战线。
  米亚斯尼科夫在前线一直战斗到战争结束。他被晋升为军官,一九四三年塞瓦斯托波尔解放时,他因战功赫赫、勇敢顽强而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现在米亚斯尼科夫上校指挥着苏军的一个团队。
  两岛战斗的另一个参加者 原十七边防支队运输连的连长阿荣姆·乔尔内也活着。他现在住在苏玛城。他是在另一个组里参加战斗的,负责指挥的是边防军军官梅尔尼科夫上尉。
  中央要塞里还有第九哨所的两个边防军战士也参加了战斗,一个同基热瓦托夫一道,另一个参加了福明的小组。他们叫格里戈里·叶列梅耶夫和尼古拉·莫罗佐夫。后来他们也同阿基姆·乔尔内一样,受伤后被俘。他们之所以没有被枪毙,只是因为他们的制服上没有佩带绿领章。
  格里戈里·叶列梅耶夫后来侥幸从俘虏营逃脱,在南斯拉夫和意大利的游击队中作过战。现在他住在吉尔吉斯一座遥远的城市克兹尔一基亚,是一所青工夜校的负责人,而他的战友尼古拉·莫洛佐夫住在顿巴斯,最近又搬到尼古拉耶夫州。
  还发现一个布列斯特要塞的边防军战士,叫做帕维尔·巴尔坚科夫,如今住在奥仑堡。此外还有几个人。
  原十七红旗边防队军医戈里亚莫诺夫给我来了一封信,谈到保卫战中许多重要的细节。我写的最初几篇广播稿一发表,原十七红旗边防支队司令、现退役上校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库兹涅佐夫就同我取得了联系。他现在住在莫斯科。我同他见了面,他向我介绍了许多他部队中边防战士们的情况。
  几年之前,莫斯科“突击手”电影院技术部主任康斯坦丁·科尔沙科夫向我谈到了布列斯特要塞边防军的情况。他的谈话很特别,令人深为激动。科尔沙科夫于一九四一年在边防部队担任无线电兵,操纵野战电台。那时边防军的电台是功率最大、最可靠的电台。当战争刚刚爆发,前线联络经常中断的时候,为了保证在有些重要的行动中部队能够得到精确的命令,我们有好多步兵部队也常常通过他们来联系。
  一九四一年的七月,科尔沙科夫带着电台来到二六二步兵师。那时这支部队在斯塔拉亚卢萨附近,同我们的其他部队一道,正准备向德军在这一带活动的十六军发起反击。就在当月的最后几天(科尔沙科夫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七月二十五日),有一次他正担任例行的监收执勤任务。报务员面前同平时一样,放着一份各边境部队电台的呼号一览表。在这份一览表中也标有布列斯特要塞边防军的电台。不错,以太中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响起过它的呼号了,人们早以为这个位于要塞内的哨所不复存在了。
  忽然,响起了这个电台的呼唤信号。接着,科尔沙科夫收到了一份电报,内容如下(以下所引与科尔沙科夫向我所述的电文一字不差):
  “悄况危急,要塞陷落在即,正在消灭败类,我们将自我爆炸。”
  接着是密码签字,但科尔沙科夫没有弄懂。于是他开始发出信号,请求重复电文。半小时后他听到:“我明白,我明白。我重复电文。”
  接下去又是那个电文:“情况危急,要塞陷落在即,正在消灭败类,我们将自我爆炸。”
  科尔沙科夫又没有弄懂签字。但这回无论他再怎么要求,布列斯特要塞的边防军电台已不再回答。
  这份电报立即转发到莫斯科,而在斯塔拉亚卢萨,则于当晚在二六二师党的会议上宣读了这份电报。据说,集结在战线这一地区的其他部队在进攻前也宣读了这份布列斯特边防军发来的电报,它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召唤他们去建立新的功勋。
  也许这份电报终有一天大将会在我们的军事文档里被人发现。这些在战幕揭开后已过一个多月才在布列斯特要塞中炸毁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还需要作一番考证。他们是拒敌于西岛永久火力点中的梅利尼科夫上尉的边防军小组呢,还是基热瓦托夫哨所中在要塞中战斗的余部呢?这一切目前还只能是谜。也许,只有在克服重重困难之后,我们才能了解把这建立功勋的消息送入以太的英雄们究竟是谁吧。
第九章 要塞周围
 
  战争象夏日的晴空霹雳落到国境一带的苏联土地上。这一完全突然的打击,为敌人创造了许多有利条件,使德方在战争最初几个月得到相当大的成功,而这正是敌人所期望的。
  然而,在使我国部队 不及防的同时,敌人在边境地区也遭到激烈的抵抗,这倒是他们始料所不及的。尽管这是突然袭击,但苏联领土的头几平方公里只是在给敌人带来惨重损失之后,才落入敌人的魔掌。敌人在前进途中遇到的何止是一个布列斯特要塞!敌人的头一批炮弹刚刚落地开花,仿佛整个国境沿线一下子就出现了几十个小堡垒。这并不是用岩石和混凝土构筑的堡垒。我之所以把它们称作堡垒,在这里用的是转义。苏联人民坚不可摧的精神力量使这些堡垒变得对敌人无比可怕。在战争第一天早晨,十七红旗边防支队的许多边境哨所就是这样一些小堡垒。它们在布利斯特要塞的南北两侧沿西布格河岸一字排开,形成一根长长的链条。
  突然袭击可以把整个军队搞得措手不及,但却难以使边防军 不及防。这些“戴绿制帽的人”,他们的整个一生,他们的日常生活,始终充满了毫不松懈的警惕,他们对可能的敌人对国境的任何侵犯一直严阵以待。他们时刻准备着一场战争,不是大打就是小打。充满火药味的事变逐渐接近的征兆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我们知道,布勒斯特的边防军一直注视着德军在边境地带的准备工作。他们看到,也意识到,祖国的大门口正在发生着一些很不妙的情况,他们把这个心怀叵测的邻居的一举一动及时做了报告。这些警告之所以毫无效果,并不是他们的过错。如今他们面前只摆着一条路——奋力抵抗敌人的进攻,竭尽全力在国境线上哪怕能把它拖住一会儿也好,只要需要,他们可以牺牲在祖国最前沿的这几米土地上。他们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他们的哨所成了阻遏敌人前进道路上的堡垒。
  第五哨所在距布列斯特十公里的切列耶沃村外草原上的几道壕堑,就成了这样一个堡垒。自动枪手的散兵线数次向这道国境线发起攻击:三、四百人对六十人。边防军的机枪一直把他们钉在草原上,好多人倒下之后就再没有爬起来。
  接着德军的一辆坦克冲了过来,但哨所的战士们用手榴弹炸毁了它。于德军把切列耶沃的和平居民赶到草原上,让哭哭啼啼的妇女、儿童、老人走在自己的前头:靠这道活的屏障掩护,四辆坦克、二百余名自动枪手冲了上来。
  边防军战士们熟悉村子里每一个居民、每一个孩子的面貌,他们停止了射击。
  这样,经过五小时的激战,在坦克的履带下,在自动枪手的弹雨下,整个哨所官兵英勇牺牲,几乎无一幸免。
  汉普里亚村边的一所普通板棚,也成了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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