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病魔-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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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林在满是露珠的草地上醒来。露水尽管很凉，可比雨水容易忍受多了。由于关节疼痛，他强迫自己站起身，双臂上举，身体后仰，伸了个懒腰，又向左右摆摆臂。他在为未来两天的路程而发愁。要独自一人在恐龙出没的荒野上跋涉两天！但愿遇到的都是食草类恐龙。他向天空望了望。好极了！除了白云什么都没有。沿着坑坑洼洼的旧公路，他开始了新的一天的行程。两只三角龙在草地上吃草，他好像机而不见，也不再管天上有没有翼指龙。他的胆子现在大了起来。

　　“记住，回去后……”约翰停住口，把通向同位素注入器主电池的电缆接通，“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怪魔实验室的人。”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不是可以帮助我们吗？”
　　“不。那些人一心就想从我们的辛勤劳动中捞便宜，”约翰忿忿不平地说，“他们经常这样干。”他看着安正在拧紧一颗螺钉。她太迷人了，太漂亮了。
　　“此外，我还计划用赚来的钱……”安停下手里的活向他投来诧异的眼光。
　　“我是说，用赚来的钱去资助帕科和泽维尔医生的家庭。这是我们起码该做的事。”约翰知道安对此不会提出异议。
　　“那还差不多。”
　　“是的，应该这样做。”约翰叹口气，“我很怀念帕科，尽管我们在一起共事时对很多问题的看法不一致，可我还是把他看作──朋友。”约翰还想说点什么，可一时又找不到比“朋友”一词更恰当的词汇。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怀念他们。虽然有些事使我感到很恼火，可我确实给他们增添了麻烦。不过后来──我们也是朋友了。这很奇怪，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是？这种感受很难说清楚。”
　　约翰摇晃着脑袋，表示赞同。他明白那种爱恨交加的关系，自己就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再发展下去就会变成朋友加对手的关系。
　　“我渴了，来杯橙汁可以吗？”他问。
　　“当然，为什么不呢。而且再过几个小时，把这些继电器一修好，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然后，我们就可以享受香摈和龙虾了！”约翰把嘴咧到了耳朵根儿。此刻，他满脑子想的就是现钞，数十亿美元的现钞！

　　约翰站在交通车外间的拱道里，用手扶着门使之保持敞开状态。他现在可以歇一会儿了，同位素注入器的继电器已完全修复，ＳＴＣＤ系统的磁共振装置已经通上电，进行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时间折叠的一切准备均已就绪。所以，现在他有了段空闲时间，可以欣赏夕阳坠地、晚霞满天的壮丽景色。
　　“一群比窃蛋龙还小，与鸡相差无几的恐龙在蕨丛中欢蹦跳跃。约翰猜测，那些个头稍大一点，头上长赤褐色骨冠的可能是雄龙，而个头略小，不太活跃，头上长蓝绿色骨冠的可能是雌龙。约翰以一只手指着小恐龙，另一只手招呼安快点过来。”把原始扫描器也拿来。“他低声补充道。
　　不到一分钟，安已站在约翰身边，用扫描器观察这群恐龙。新的发现照例使她激动不已，”它们是德罗梅奥类阿伯尼斯恐龙，系杂食类兽脚亚目恐龙，个体重量约１０至１５千克。外形酷似霸王龙和恐爪龙，几乎就是这两种恐龙的袖珍型，其脚掌上也长一个很小的镰形刀。然而，它们却是一种独特的恐龙，比霸王龙或恐爪龙不知要小多少倍。“
　　“是啊，在恐龙家族中它们实在太小了，依我看，和小狗或大个的家猫差不多。”
　　“啊，啊。”仍在进行扫描的安得到了一组重要数据，“这组数据价值连城，我敢打赌它们会成为最受欢迎的宠物。”
　　听到这句话，约翰蓦地想出一个主意，连忙转身闪进Ｂ站的里间，根本顾不得听安下面的话。
　　“你看它们的样子既聪明又可爱，还把一对前爪叠在胸前，而且……”约翰在交通车里间的储藏箱内心急火燎地翻来翻去，想找点能捕获这些小恐龙的东西。
　　“约翰，我对你说没说过，德罗梅奥恐龙与镰爪龙有亲缘关系，它们善于运用颌部的机能而不是镰刀形的爪的机能？说没说过？约翰，我问你呢！你不是说你想更多地了解一些有关恐龙及其生活习性的知识吗？约翰……”安把脸从扫描器的视窗前转过来，才发现约翰不在身边。安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走出门外，她要更多地掌握一些有关这些小恐龙的第一手资料。它们实在太讨人喜爱了。
　　安把扫描器对准距她最近的两只德罗梅奥恐龙，它们竟没有注意到她的走近，仍在那儿跳来跳去，扫描器把它们跳交配舞的过程完整记录了下来。接着，雄龙又围着它的伴侣转来转去，不断地上下摆头。转几圈后，可能累了，也像雌龙那样蜷伏在蕨丛里。突然，两声枪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两只德罗梅奥恐龙应声倒地。安大吃一惊！她转过头，看到约翰手持步枪朝她大步走来。
　　“你怎能这样干？”由于激动，安的眼里含满泪水，声音颤抖，“它们都是些无害的杂食类恐龙，根本不会伤害我们！”
　　约翰端着枪走到安的面前，“我并没有把它们打死，”他说，“这是一支麻醉步枪。”
　　安还在抽泣，用尖尖的手指抹掉面颊上的泪珠，然后向步枪瞥了一眼，“约翰，你没骗我，是麻醉步枪。可是，你不该……”
　　“别担心，”约翰离开她向一动不动的德罗梅奥恐龙走去，“现在木已成舟。”他自语道。在德罗梅奥恐龙的洞穴旁，他停下观察一会儿，其他小恐龙已四散逃走。然后，他把步枪挎在肩上，两条胳膊各夹住一只恐龙走回来。
　　安跟在他身后向交通车走去，“你把它们弄来做什么？”
　　“把它们带回去。”约翰走进Ｂ站。
　　“你不能那样做！”安也走进Ｂ站，说道。
　　“为什么不能？”安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恐龙蛋、恐龙崽和活恐龙有什么区别？对我来说都一样。”
　　“然而，我们不知道把它们带到２１世纪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它们也许会……”
　　“噢，别担心，它们会很好的。而且，你还可以对它们继续进行研究。”约翰掀开储藏箱的盖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它正好做德罗梅奥恐龙的围栏。”
　　安对约翰的这一非同寻常的举动感到震惊和不知所措。她想同意约翰的做法，但直觉告诉她有些地方似乎不妥，可究竟有什么不妥又说不清道不明，于是就只好顺从约翰的意愿。心想，俘获的话恐龙，关在储藏箱里，又处在完全麻醉的状态，不会出问题的！
　　“还有一件事，我们可以把这两个东西交给怪魔实验室，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俩和那些恐龙蛋。对，就这样！当他们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忙活这两只恐龙时，我们就可以悄悄地处理这些恐龙蛋！”约翰此时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等到他们向世界各大媒体发布新闻时，就会把那些富有的恐龙爱好者都送到我们面前！到那时，我们用不着出城，就可以把孵出的恐龙怠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我们就是富人了！──富人，我告诉你！”他大喊道。
　　一想起自己精心制定的计划，约翰的眼里就放射出光芒。他把计划的每个细节都想到了。他觉得自己精力充沛，才智过人，绝不亚于哥哥！等到洛林看到这些时，让他去嫉妒吧，让他去眼红吧！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进行时间折叠！

　　“差不多了，”约翰喊道。他已经格外认真地设定了交通车精确记时计，又对设定好的数据再三进行核实，以确保数据准确无误。千万不能出差错，要确保一次成功！会成功的！
　　两个人都穿上了防辐射服。一切都整理停当之后，约翰坐到主控制台的转椅上，宣布“开始启动离子脉冲发生器”。防辐射服由一种塑料材料制成，穿在身上特别不舒服，面部还留有一个口，以方便读取数据。只是部分防护，约翰心想，“主磁场发生器在全速运转，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安一声不响地站在约翰身后，她对电子学一窍不通。
　　约翰向等离子控制屏键入几组参数，磁体的圆孔内立即发出了嗡嗡声。他盯着控制屏，说道，“离子炮正在辐照涡流，就要进行时间折叠了。”约翰在耐心等待着梯度磁场发生器的起动，眼睛又转到了离子炮──洛林的发明上。此刻，他想知道自己的孪生兄弟正在做什么。他还在实验室吗？他要是在实验室，可就有点麻烦。要想使“迅速致富计划”付诸实施，首先得毁掉整个实验设施。
　　控制面板上不断闪烁的黄色指示灯把约翰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现在我们就可以知道机器是否修好了。”他神情紧张地伸出一个手指，按下了同位素注入器的启动按钮，“把防护面罩放下来。”他冲着安喊道。
　　同位素注入器一接通，立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此同时，释放出的铍─砹气体立刻产生催化作用，一道白光闪过，时间裂缝吞没了交通车。
　　Ｂ站回到了未来──回到了他们折叠到白垩纪那一刻不久后的一个时间。

　　约翰又能看清周围的景物了。铍─砹形成的雾状惰性气体在自动通风系统的作用下差不多已消散。安走到外间的舱门前，按动释放按钮，门自动滑开。外面是漆黑的雨夜，远处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
　　约翰又朝精确记时计扫了一眼，喊道，“看来一切顺利！”安扯掉安全面罩，应道，“这儿是怪魔实验室的停车场！我们到家啦！”约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咧开嘴大笑起来。他把身体紧靠在转椅后背上，两腿向前绷直，十指交叉托在脑后。现在，他就要成为亿万富翁了。亿万富翁啊！

　　未来　第６天　１６时

　　洛林饿坏了，每迈出一步都要强忍住腹部的剧痛──肠痉挛引起的剧痛。然而，除了咬牙前行外，他别无选择。他要赶紧回去，以便对人类悲惨的未来预先发出警报。
　　一群飞禽在他面前飞过，洛林紧张地停下脚步，紧紧握住M３机枪的枪柄，由于用力太大指关节都变白了。等到看清那是一群鸟而不是翼指龙后，他才活动一下手指，使自己放松下来。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前跋涉。走着走着，他的注意力从时刻提防动物转到了主动搜寻动物上来。我可以用枪猎杀一只动物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打什么呢？
　　他朝路过的树林望一眼。恐怕不能把鸟作为食物来吃，特别是用这样一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打的鸟。洛林暗自笑了一下。这件该死的武器会把鸟打得粉身碎骨。他又想到，就是打到了某种动物，怎样把猎物做熟呢？用什么做燃料？我连火柴都没带。还有，要是把子弹都浪费了，遇到猛兽可怎么办？总不能赤手空拳地与野兽搏斗吧？不行，再忍一忍。这地方离奥兰多不会太远了，先回到Ａ站再说。洛林不再胡思乱想，他在沿着一块很大的凹陷地的边缘行进。我就只管朝着交通车的方向走就是了。在接下来的３小时中，洛林在一片片森林和空地之间艰难地跋涉着，除了几只德罗梅奥恐龙外，他什么都没遇到。那几只小恐龙一见到他，都慌忙地躲进了洞里。
　　“别跑嘛，”洛林有气无力地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吃你们的。”黄昏时分，洛林来到另一块空地，一块充满生命的林间空间。空地上有各种各样的鸟儿，还有德罗梅奥恐龙、鹿虻和几只小松鼠。他看到这些动物和睦相处，只有鹿虻在嗡嗡地飞来飞去，想从每一个会动的肉体中吸食一点鲜血，其中也包括洛林。
　　洛林悄悄地在一旁观察这儿的情况，发现松鼠们在枝权中间蹦来跳去，似乎在忙着采集橡树果。鸟儿从一个枝头飞到另一个枝头，轻轻地啄食树上的昆虫。在飞鸟和松鼠的下面是一群德罗梅奥恐龙，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它们正以尖尖的小嘴在啄食青草。它们吃草吗？或者它们……
　　洛林顾不上肚子咕咕叫，又悄悄向前靠近了几步。空地的边缘有两棵大树，这些小动物大都集中在那儿。洛林觉得那两棵树有点特别。
　　离树还有１０英尺时，洛林认出了是两棵樱桃树，上面结满了成熟的果实！吃的东西！我有吃的啦！
　　洛林举起Ｍ３朝天鸣了一枪，把动物们都轰跑。枪声过后，德罗梅奥恐龙箭一般地钻进灌木丛，鸟儿也飞上了天空，可鹿虻们却围上他，开始大举叮咬他的头部，很多鹿虻被他打死在头发里。洛林跌跌撞撞地向大自然的恩赐跑去。他将樱桃塞满了嘴，填饱了肚皮，装满了衣袋，最后又脱下一只袜子也装满了。明天，他不会挨饿了。
　　饱餐一顿后，洛林又向第二棵树望去，树下草地上一个闪光的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拾起来，立刻认出那是一支对世纪的致晕枪。是德拉盖默的，德拉盖默！
　　致晕枪上沾满了泥土，还留有被咬过的牙印。洛林弓着腰继续在草里搜寻，想再找到一些有关德拉盖默的线索。一会儿的工夫，他找到了一只鞋、一截金项链、一些残碎的布条和几块爬满黑蚁的骨头。用不着再去找，这些就足够了。毫无疑问，这些碎骨是人类的遗骨，是德拉盖默的遗骨。
　　洛林被自己的发现引得阵阵恶心。他快步离开那儿走到空地中央，躺倒在地上。我怎么就让他离开了呢──独自一人走了。我该想到后果的，我能够想到的！
　　隐约传来了树枝的折断声。可洛林全部精力都在自责，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我怎么向怪魔实验室交代呢？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呢？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是Ａ站的惟一幸存者！
　　突然，附近的灌木丛中沙沙作响，洛林慌忙跳起身来。距他不足６英尺处站立着一只个头与人一般高的食人恐爪龙。刹那间，洛林和那怪魔都愣住了。
　　洛林抬起Ｍ３机枪，把枪口对准了怪魔的前胸。
　　恐爪龙嗥叫着向洛林扑来，镰刀似的巨爪像锋利的短剑，直奔洛林刺来。
　　洛林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进恐爪龙的前胸后爆炸，把它的胸腔炸得粉碎，伴随一声凄厉的尖叫，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它推到一旁，倒在树丛中。
　　“哼！找死。”鲜血溅了洛林满脸，一股腥臭涌进嘴里，怎么吐也吐不干净。
　　洛林转过身来，把枪口对准仍在地上翻来滚去。痛苦挣扎的恐爪龙。可他犹豫一下没再开枪，胜利的喜悦也消逝大半。由于某种原因，洛林对它的遭遇感到悲痛。恐怕它刚才的行动完全出于本能，而不是有意。洛林联想到以前自己也做过很多出于本能而并非有意的事情。
　　洛林放下Ｍ３机枪，从仍在流血和抽搐的恐爪龙身边走开。他又感到了一阵恶心。杀死一条生命竟如此容易，真他妈的容易！都是上帝造就的生灵，为什么不可以和睦相处呢？或者完全是由生命自身存在的种种劣性导致了冲突与竞争？惟有人具有摆脱这些劣性的能力。然而，人类将向何处去呢？尤其现代人那无止境的欲望。
　　洛林顶着夜色继续跋涉。一路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双脚踩在植物上的沙沙声。他不再关心人类的问题，只想着自己的目的地。





第十章　邪恶的计划

　　“这两个家伙可不轻啊。”约翰把装着两只德罗梅奥恐龙的木箱拖过人行道，坐在箱子上歇口气。
　　“啊，月亮出来了，雷雨云正在飘走，看来今晚不会再下雨了。我们悠着点干，不用太着急。”约翰生怕把什么东西遗漏了──特别是那些恐龙蛋。
　　“把德罗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