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前传 作者:月下的神兔(红袖添香一品红文vip2014-11-30完结)-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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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伊沉默着,双眸凝视着已经用这种方式香消玉殒的千雪,又望着那到了此时此刻,却仍旧禁锢着他母后的这个男人。
他忽而冷冷笑了一声,木讷地从地上站起,望着夏侯泰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与冷漠。
对他来说,带走母后,是他活至今日,唯一的信念。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后,会为这个已经与其他女人有了孩子的男人,这个为了皇权天下,不惜牺牲了她全部而且还将她锁在冷宫十余年的男人做至如此。
夏侯伊渐渐大笑起来,始终冰冷的神情突然间变得狰狞,金眸中也染上了一层邪肆。
半晌,他又安静了下来,撑起身子,缓步向前走,每走一步,周围侍卫以及徐毅都警惕地后退着。
终于,夏侯伊停下了,他就好像看不到周围的所有人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夏侯泰,然后道:“父皇……母妃真的好爱父皇……父皇看得到吗,真的看到了吗?”
夏侯泰微怔,低头看向怀中的千雪,却好像真的失了言语。
爱,他的爱是霸道的,是强行将这个原本自由快乐的女人绑在自己的身边,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害怕着这个女人突然离开自己,背叛自己,所以将他锁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真的看到她的爱了吗?
他其实看到了,却没有面对而已。
他是懦弱的,他害怕当他面对了千雪,就会记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另一个女人,所以他刻意无视掉了这份情感。
如果,如果他能早一些,早一些回到千雪的身边,也许她不会用这种方法结束自己……
痛苦席上,宛如千钩撕破了夏侯泰的心。
仿佛是看透了夏侯泰的心,夏侯伊站住了脚,他俯视着已经两鬓斑白的他,艰难,而又充满恨意的开口:“父皇,今日我已经带不走母妃了……但是我一定要替母妃做些什么……”夏侯伊说着,将手缓缓压在佩剑上,喃喃而道,“母妃用尽性命,给父皇续了数月之命,该交代之事,也已经交代了。那么请父皇……不要让母妃……一个人离开……地狱太冷……母妃,畏寒……”
“畏寒”二字,突然扎入夏侯泰心里,方知原来千雪并非喜爱千乐宫,而是自己强加与她的寒冷。
而这一点,他竟到此时才知道。
他有些失措,然后满是懊悔,“我……”
夏侯泰好像失去了斗志一样,他甚至对夏侯伊的话语都感到木讷,只是颤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千雪,往日的霸气早已烟消云散。
徐毅见状,更是焦急万分,他猛地拦截在前,对夏侯伊狠狠开口:“王爷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刚才那番话,可是谋反大罪!!若是现在束手就擒,还可以求皇上原谅,若是再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王爷!!”
“谋反?”夏侯伊哼笑了一声,冷冷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毫不在意的回答,“若是这样,那我夏侯伊……今日便就是反了!”
这一句落下,震惊了千乐宫中所有侍卫。
看到夏侯伊已经将手中长剑拔出,徐毅即刻反应,对着周围所有人大喊:“快来人,护驾!!”
外围锦衣侍卫纷纷向着千乐宫这边涌入,千乐宫内所有侍卫也都将夏侯伊重重围住,想要将他当做瓮中之鳖一举擒下,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在下一瞬间,且见夏侯伊唇角轻轻扬动些许,转头间挥剑而起,随着那飘零而落的雪,竟是将正在靠近的所有人的头颅瞬时间砍下,血红霎时将千乐宫染满,夏侯伊暴起的杀意也顿时让所有人惊诧胆寒。不过更让连同徐毅在内的人也感到惊讶的是,夏侯伊此刻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平日里他所表现出的那样安静,而是极具攻击性的,甚至就连徐毅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随着他的攻势,徐毅连连向后退,不久便已经退到了最后底线,而千乐宫也在这时,早已晃为一片血海。
这一刻,徐毅方才想起,因为夏侯伊一直收敛锋芒,所以他一直轻看于这个少年,岂能想起他是南雪皇族一脉,是自血液里让人恐惧的纳兰一氏的后人!
可是他意识的已经太晚,夏侯伊早已杀红了眼,步伐癫狂,绝望如魔,血肉在他眼前被割开,对他来说早已不痛不痒。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疑惑,痛恨,自责,悲哀几乎在一瞬间将他击溃。
夏侯伊,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夏侯伊。
他,已经失控。
不到半刻功夫,千乐宫里的人几乎已经全部站不起来,外围的侍卫还没有赶来,徐毅也被夏侯伊连连攻势击溃,半身伏地,几次想要站起,都又无力的跌倒。
只有夏侯伊一个人,毫发无损地站在正中央,雪白的衣裳被血色浸透,俊脸上也染满了红色,独独剩下那双金色的双眸,冰冷而又残酷地看着夏侯泰,宛如要将他摧毁的鬼。
几个尚能起来的小侍卫见状,拼劲最后一口气起身,联手挡在夏侯伊的面前,想要最后阻止他。
可是任谁都知道,这里的任何人,都已经不再是夏侯伊的对手,唯独夏侯泰。
徐毅看向夏侯泰,希望能让他起身,可是却蓦然发现,此时的夏侯泰好像已经放弃了。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搂着千雪,不惊不恐,也没有看周围的一切,就连自己脸上身上已经被血溅满都浑然不知。
更确切的说,夏侯泰已经随着千雪的离开,放弃了对生的执着。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结局-下)
徐毅看向夏侯泰,希望能让他起身,可是却蓦然发现,此时的夏侯泰好像已经放弃了。咱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搂着千雪,不惊不恐,也没有看周围的一切,就连自己脸上身上已经被血溅满都浑然不知。
更确切的说,夏侯泰已经随着千雪的离开,放弃了对生的执着瑚。
面对这样的夏侯泰,夏侯伊出奇地冷静,握紧剑柄,最后回身攻破那几个小侍卫,而后剑尖也一点没停,狠狠向着夏侯泰而去。
“再见了……夏侯泰。”夏侯伊最后开口,却没有再用父皇这个称谓。
“皇上!!!!”徐毅惊恐大喊,周围人也不敢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然而就在剑尖儿突然穿过血肉的那一刻,随着一声“不能!!”所有人却也都安静了,一股炙热的血瞬间洒在了夏侯伊的身上。
暗淡的金眸,因看清了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而瞬间动摇,夏侯伊怔在原地,便是连已经毫无生气的夏侯泰,也双瞳紧缩,缓缓抬头看去。
那一身红妆之人,用尽全力挡在了夏侯泰的面前,长剑已经刺穿她的身体,带着她的血,高高的昂在她的身后。
那一刻,夏侯伊愣住了,原本被放纵的癫狂,莫名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人而渐渐压下,“为……为什么……”
为什么……母后……连母后也……
夏侯伊的脸上多了些痛,捏着剑柄的手也缓缓用力,半晌,突然间无力地松开,双眼充斥了凌乱。
反倒是凝文,好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不怨,不怒,只是双眸充斥着温柔的看着夏侯伊。
她带着身上的剑,向前行了半步,咬住牙,探出手轻轻抚着夏侯伊的脸颊,缓缓摇头道:“孩子……你不能杀他……你会后悔的……不要……折磨自己……”
夏侯伊想要大声反驳,想要狠狠的将自己压在心中的痛告诉这个抢走夏侯泰一生的女人。
可是望着她,脑海中却只会浮现出曾经与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她……是一手将他养大的人,是她教了他属于人的情感。
夏侯伊心如刀绞,泪水铺满了脸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着牙,狠狠的呼吸着,如在用双瞳抵触着凝文的靠近。
他低头看向她的伤,眼中又被一阵朦胧所笼,他上前想要捂住她那正在溢出血红的伤,却已经无计可施。
因为他知道,那一剑,已经穿透了她的心。
然而凝文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眼中只有对夏侯伊的心疼,她想要靠近,却步履艰难,只能站在那里,一字一顿地说:“伊儿……不要在因我们……而让自己变得不幸……伊儿……你永远是……母后的……好孩子……皇上已经……风烛残年……可是现在,东卫还不能没有他……他比谁都痛。孩子,不要恨他,原谅你的父亲……就算他这一生做错了许多,可是他……是爱你的,而他……也是爱着你母亲的。他的心,从未变过。”
凝文说着,泪水渐渐流下,然后用力将身体中的剑拔出,缓慢地交还给了夏侯伊,“我钟凝文一生,未曾欠夏侯泰一分,也还清了千雪的债。唯一欠的,就是你……是我没能,察觉你心中的这份痛,是我没能,替千雪当一位好母亲……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凝文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消失,渐渐向着地上倒去。
夏侯伊见状,突然间伸手将凝文揽住,凝文亲手替千雪与夏侯泰绣上的鸳鸯手帕,缓缓顺着她的衣袖落在地上,浸在血泊之中,染上了最残酷的色泽。
夏侯伊看到,回忆更是忍不住的席卷着他,让他痛苦不堪,终也是咬紧牙,强行忍下那几乎让他崩溃的痛。
夏侯泰也怔住,脸上霎时多出了彻心的痛,一字一字念着那明明相伴多年,却生疏的名字:“凝文……”
而也就是同一时间,原本是来想要带回夏侯伊的靖也赶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俊脸上有着无法消散的震惊。
“啊!!!!”夏侯靖突然嘶喊一声,疯了一样的抽出佩剑,毫不犹豫地向夏侯伊攻去,夏侯伊下意识地出手去挡,而在这当空,夏侯靖一把将凝文的身子拥回,然后用着长剑直指夏侯伊。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定是你!!!!”夏侯靖嘶吼,过去有多么的崇敬这个哥哥,此刻的他便有多么的痛苦,怀中母亲已经没了呼吸,便是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
那一瞬在夏侯靖眼中突然萌生的恨意,让夏侯伊有了一瞬的心痛,垂下眸,突然间苦涩地笑了,原本的战意,也因凝文与靖的介入消失无踪。
留下的,只剩下绝望。
长剑,缓缓放下。
夏侯伊也悲伤的垂下了眼眸,“为什么……到了最后,还要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明明,从未善待过你……”
渐渐的夏侯伊笑了,笑得大声。
徐毅见状,迅速大喊:“快将他擒下!!!”
周围侍卫闻言,这才晃过神,迅速上前要去抓住夏侯伊,可是却谁也不敢真的上手,只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身边,用兵器指着夏侯伊。
夏侯伊漠然地看着侍卫,终是将视线留在了已经几近崩溃的夏侯泰身上,然后嘲讽一笑,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扔开,侍卫们一看,这才壮了胆子,一个接一个的上前靠近夏侯伊。
夏侯伊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兴趣一样,转过身子,淡淡说道:“父皇……你真的,爱过她们吗?若是真的爱过,又岂会……如此悲哀……”
说完最后一句,夏侯伊便迈开步子径自向前走去,侍卫们迅速跟上。
然就在这时,已经沉默了良久的夏侯泰突然开口,大声喊道:“所有人给朕听着,没有谋逆,没有谋反,亲王……只是疯了。谁也不许再提及今日之事!”
夏侯伊稍稍顿了下步子,忽而轻笑一声,侧眸间嘲讽般的喃喃而道:“呵呵呵……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言罢,夏侯伊便绝望的笑着,离开了千乐宫。
夏侯靖望着夏侯伊的背影,然后用力拥着凝文的身子,悲恸的咬着牙,终是放声悲恸的哭起。
在同一时间,小云若也正往千乐宫走着,远远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雀跃的扬了笑,刚要上前,自己的眼睛却忽然被跟着她一同前来的慕闫杉捂住。
小云若一愣,不慢地说:“爹爹,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我还要去找三哥!”
“爹爹,爹爹快放开我!不然待会儿胭脂花了,三哥会笑我的!”
“爹爹,爹爹您这是做什么啊!爹爹……”
就在云若咯咯笑着,说着一句两句如常的话的那一瞬,慕闫杉却是沉默的,片刻之后,满身是血的夏侯伊便自云若的身边擦身而过。
她依旧是笑着的,如过去般爽朗。
而他也在交臂时为她停留了些许的视线。那一瞬,夏侯伊空洞的金眸中流露出了一抹仿佛是在这一世,所能流露出的最后的温柔,然后便随着那天上飘落的雪般,渐渐消逝。
慕闫杉也感到心痛,渐渐闭上了眼睛。
天上的雪,仍旧在下,飘飘渺渺,安安静静。
那些不曾落下的,不曾消逝的,究竟去了何方,无人问津。
只道,今年的冬,好冷,好冷。
一切都好像平时那样,从未变过,但又好像一点也不一样,仿佛再也不能回到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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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东卫敲响了登基的钟声。
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的太子夏侯靖,终于登上了皇位,改为靖宏,今年,是元年。
不久后,慕家长女慕云若便封为皇后,统领后宫。
只是在这位骁勇善战的新帝身边的人偶尔想起过去的太子殿下,会忍不住的感叹,那个曾经爽朗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而在那位倾国倾城的皇后身边的人也会奇怪,为何她从不争宠,反而总是看着窗外的雪,发着呆,然后露出如少女般的轻笑,一遍一遍念着“三哥”。
关于皇上与皇后心中的秘密,谁也不敢探究,只知道在这两个人的心中,各自有着各自的伤。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朝里人鲜少知晓的一个秘密,那就是让位给夏侯靖的太上皇夏侯泰,在夏侯靖登基的前夜,他便只带着郑喜,离开了京城,究竟去了哪里,谁也不知晓,只在事隔又一月后,突然差人送来了一封信。
看着信上的内容,向来不苟言笑的夏侯靖,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真的不去将太上皇接回来吗?”凭靠智慧,替夏侯靖稳住新朝局势的拓跋睿,不,如今已经是东卫的皇帝身边最睿智的丞相宁北凡爬上高阁,坐在夏侯靖身边低声问起。
夏侯靖捏着信,摇摇头,“离最后的时限,没有多久了。朕只愿,父皇能不再被这把龙椅绊住。”
宁北凡长吸一口气,看向天上的夜色,也颇有深意的低喃:“王朝,皇权,强大,多少人为之丧心病狂,却又有多少人知道,追逐权力背后的伤痛。”
夏侯靖轻轻动了唇角,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上的月色,静静的半阖了眼眸。
宁北凡见状,不由打趣道:“那么,容小人一问,如今已经站在皇权巅峰的皇上,如今还有什么想要追逐的吗?”
闻言,夏侯靖眉心轻轻蹙起,他好像对这个问题也有些茫然,半晌,低语:“比起追逐什么……朕,更想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放弃生命。”
宁北凡微愣,知道夏侯靖想起了凝文与千雪,他也不知该如何答这样的问题,只能淡淡开口:“或许,有一天,皇上也会遇见这样的人吧。”
夏侯靖轻蔑一下,闭了眼,“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那不在这世上的不就好了。”宁北凡轻笑,也跟着夏侯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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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卫,某处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