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孙皇后 作者:素馨小花(潇湘vip2014-07-05正文完结)-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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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侯君集的眼神示意,我急忙顿住脚步,将手臂上的鹞子抓了下来塞进怀中。
不要认为我是怕了魏征,实在是因为昨天我下令说了今日所有人不得行猎,休息一天后回长安。
咳咳,我不希望我的臣子发现他们的天子说话不算数。这也是我今天和侯君集、段志玄二人小心翼翼的避开一众人的原因。
昨天我们三人商量好了,为了避人耳目,不去苑囿,而是去更远的不属于皇家猎场的山头行猎。
我想,那应该更尽兴。
似乎是散步,乍见到我们三人,魏征显然有些吃惊,接着他快步上前,“微臣参见陛下。”
虚扶一把,我示意魏征起身,然后强笑问道:“魏卿,今儿起这么早?”
“回陛下。昨天,陛下问微臣何谓明君,何谓闇君,微臣当时虽然答不出来,但想了一夜却是想透了,激动之下再也睡不着,是以想着早早的来禀报陛下。”
明显感觉鹞子在我的怀中不停的挣扎,但又不想露馅,是以我耐着性子‘哦’了一声,并说‘说说看’。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君之所以闇者,偏信也。以前秦二世居住深宫,不见大臣,只是偏信宦官赵高,直到天下大乱以后,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天下郡县多已失守,自己也不得而知。”
害怕鹞子在我怀中闷死,我急忙敷衍说道:“不错不错,魏卿所言言之有理。朕知道了。现在朕有事,待朕办完事再来和魏卿品议明君、闇君。”
见我转身要走,魏卿急忙又道:“陛下,微臣还有事禀报。”
再度奈着性子,我不得不转身,“说。”
“昨天在御船上听闻皇后娘娘一席‘上善若水’之谈,微臣想起孟子早就讲过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先贤之言,又想起荀子所说的‘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的话,更想起陛下曾言的‘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语,很是感慨啊。”
感慨你个头,一大早的怎么有这么多的感慨,我都觉得鹞子快不行了。似乎没动静了啊。再看侯君集、段志玄二人,脸上不停的抽搐着。我估计他们二人也在为鹞子担心。
可,谁叫我不能失信于子民呢。如果我此时拿出鹞子不就说明我今天准备行猎的一切了吗?
“陛下可还记得虞世南所写的‘大运不测,天地两平。风俗相承,帝基能厚。道清三百,鸿业六超。君寿九霄,命周成算。元无之道,自古兴明’这段话?”
我当然记得,这是虞世南写的《帝基帖》中的话。“虞卿的意思是说天地是公平的不会偏向任何人,主天下者乃以德性为准,所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便是这个道理。虞卿还说主天下者只要承续尧舜遗风,就能坚固为君的根基。主天下者只要清心寡欲,便能延命益寿。主天下者遵从老君的元无之道,国家才可以兴旺发达。”
“陛下圣明,见识过人,微臣一直不明白,直到昨天听了皇后娘娘一席水德之谈后才恍然大悟。”
哼,不明白,骗谁呢?只不过是找着由头又来规谏我罢了。
一大早便听规谏,谁的脸色能够好看到哪里去,在一篇‘历朝历代帝王玩物丧志、玩乐丧志、失了德行、失了民心、失了天下’的长篇大论之后,魏征又将《大学》中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的大道理很是感慨的赞叹了一番,最后,他似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我脸色的不对,问道:“陛下,您脸色不好……不舒服?”
我是心里不舒服啊。可又不能实话告之,否则会有更多的长篇大论等着我。是以我压着心头的怒火,几近是咬牙回道:“还好。”
“对了,陛下,您起这般早是要去做什么?”
打猎,但现在已经被弄得兴致全无。我闷闷的回答。“走走。”
“那要微臣陪陛下走走么?”
我急忙道了声‘不必’后,指着侯君集、段志玄二人,“有侯爷、段将军便可。魏卿不必担心。”
“那,陛下,微臣便告退了。”
“去罢。”
待魏征走远,我急忙伸手入怀中掏出鹞子。我的擒风,腿都直了。
段志玄、侯君集二人双双露出悔不当初的神情。段志玄更是长叹:“早知道,走另外的那条路。”
走哪条路只怕都瞒不住魏征罢。一声冷哼,我狠狠的转身。
“陛下,不去行猎了?”
“睡觉。”
回到寝宫的我气色很不好看,而你正在梳洗。见我到了,笑兮兮的迎上来,“陛下起得好早。”
“朕现在很是后悔,干嘛要起那般早。”
“不是和侯爷、段将军约好打猎去的么?”
原来你知道了。
看着我讶异的神情,你笑道:“陛下的擒风死了?”
那长的时间,能不捂死?
“秦妈妈都告诉臣妾了,陛下,您就别生气了。再怎么说,魏征此为是阻止了陛下的出尔反尔啊。好在只一个魏征看到了,如果被其他的人看到了,还不知会如何说陛下朝令夕改呢。”
我当然知道这个中间的道理,只是有时候无伤大雅的放纵一下又不是多大的事。可魏征那个倔驴……我还偏奈何不了他。“朕只是不服,为何每次赢的都是他。”
“那是因为陛下心中有魔障,并没有看到其实每次赢的都是陛下啊。”
我有赢过吗?
看着我幽怨的眼睛,你正色解释道:“陛下,明君者,选能者任之,择善者从之。使得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德,信者效其忠,文臣武将莫不为他效命。陛下请细想想,其实,莫看魏征总是拂圣意的死谏,但那也正是因陛下在他的眼中是明君啊,他甘愿为这个明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那么,真正的赢家是谁呢,不正是陛下您吗?”
有意思,有意思,似乎是这个理。
看出我的恍然大悟,你又笑道:“如今陛下可还会怨魏征总是打扰陛下兴致的规谏?”
“可擒风死了,我不甘。我要为擒风报仇。”
你怒其不争的瞪了我一眼,触近我耳边说道:“陛下若想为擒风报仇,臣妾倒有一个主意。”
想着上次你恶整魏征的一幕,我急忙问道:“什么主意?”
“听说魏征最喜食醋芹……”
总不许我有嗜好,一旦有嗜好便说我玩物丧志,呵呵,这一次,魏征,看你还如何教化我。
晚宴,一众人说及今秋的行猎,很是兴致勃勃。更因了明天就要回长安,一众人更是推杯换盏,甚是热闹。
br》我只注意魏征去了,果然,见到醋芹的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还哼起了小曲,一顿饭才开始便吃了几碟醋芹。
“魏卿,你总劝朕不能有嗜好,可看看你,你的嗜好也不少啊。”
一边吃着醋芹,魏征一边问:“什么嗜好。”
我指了指他桌案前的醋芹。笑着说道:“这醋芹不就是魏卿的嗜好?”
看着桌上的空碟,魏征摇头晃脑的说道:“不错啊,人间美味,属醋芹也。”
瞧他那神态,和平常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完全不一。暗笑间,我说道:“魏卿承认醋芹是卿的嗜好,那魏卿又总是规谏朕说些不要有玩物、玩乐的嗜好,否则会丧志的话,魏卿啊,这以后你因了醋芹会不会也丧志?”
“陛下,您是皇帝,上有所好、下必盛焉,所以做皇帝的嗜好要越少越好。而微臣只是臣子,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嗜好影响不大。一滴水又如何能够搅动大海呢?”
看着魏征得意的神情,我心中冷哼一声,谁说臣子的嗜好无伤大雅,也许是搅动不了大海,但至少会搅动得自己不得安宁,不知不觉吃了这许多的醋芹,魏征啊魏征,明天肚子拉空可不要怨朕。
086章 醉玲珑10
转眼,便到了中秋前夕。
淑景殿。
曾经是老祖宗养老的地方。
如今,淑景殿俨然一座盛大的牡丹园。一年四季都盛开着各色牡丹。不得不说,你将老祖宗那养牡丹的一手绝活学得彻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老祖宗在天有灵,看着她悉心培养的牡丹经你的手越发的灿烂了,定当欣慰之极。
自打豫章回长安后,便一直和丽质住在这里。
陪着她们住在这里的还有两个人:前隋皇后萧氏和前隋公主安义。所以,便算丽质如今正儿八经的嫁了,但淑景殿并不冷清。
“恭请陛下圣安!”
虚扶一把,我示意萧氏和安义二人平身。
严格按辈份关系算起来,安义是我的表姑姑,我清楚的记得在我幼时她还送了我一块牡丹玉佩,只是这玉佩后来被你转手送予了颉利,最终它一如你和颉利的情缘般碎得七零八落。至于萧氏,算起来是我的表婶。
“皇后是不是在这里?”
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安义回道:“豫章希望明日出降的时候能够戴上新鲜的牡丹,皇后娘娘陪着她挑选去了。”
“可朕方才经过牡丹园的时候并未发现她们母女。”
“总不是在花园深处,陛下未见到而已。”
回话的是萧氏,她虽然经历了王朝的更迭,亦经过战乱的流离,但这些年来容颜未有老去,一如往昔。可想她在突厥并未受什么苦。
“那好罢。那就烦请表婶和表姑二人带着朕去牡丹园寻皇后和豫章。”
之于我对她们二人的称呼,二人明显还有些拘禁。
一路行来,安义说及她和亲那一年我答应她接她回中原的事,更感激我实现了承诺终于接得她回归中原。而萧氏呢,不但没有恨我李家夺了隋的江山,更是感谢‘我’当年虽在长安却也关心着远在江都的杨广和她的安危,并特派人前往扬州想暗渡他们二人出扬州险境一事。
其实,我答应安义接她回归中原不过是她送我的玉佩中那一朵若隐若现的牡丹和你脚上的牡丹神似,也可以说不过是一句儿时戏言,如今若非她提醒,我早就忘了。至于萧氏提及的‘暗渡’一事,其实并不是我所为,是你,是你派秦妈妈前往突厥报知安义有关杨广、萧氏二人的险境……当然,最后,杨广终究选择了一个帝王的死法,而萧氏则被安义的人顺利的救出扬州。
如今,你在暗中做的这些事都成了我的功劳,即化解了杨隋和李唐之间的国仇,也化解了杨隋和李唐之间的家恨。
直待萧氏的感激之语语毕,我才笑着说道:“说起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就不必感谢过来、感谢过去的了。倒是前天皇后和朕说,你们两个想出宫,为什么?是不习惯还是这宫中有人轻待了你们?若有人轻待只管告诉朕,朕饶不了他们。”
闻言,萧氏和安义急忙停驻脚步,齐齐盈盈下拜,萧氏更是恳切说道:“陛下,这宫中的人待臣妾等人好极,不但没有轻视臣妾等人,更是将臣妾等人视作上宾。”
“那便是你们住不惯?”
“不。”欲言又止,萧氏看了眼安义。
这般为难,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我思绪间,安义咬唇说道:“陛下,臣妾二人皆愿入‘碧云庵’,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碧云庵?
扬州城四明山上的碧云庵!
一时间,我眼中出现当年你、我、杨广等人前往碧云庵求签的一幕幕……震惊中,我看着萧氏和安义二人,“为什么。”
我问话间,萧氏的眼都红了,说话便有些哽咽,“当年。炀帝痴恋千金公主一事臣妾不知。后来,在他要求以一个帝王般的死法死去前告诉了臣妾一切,而他告诉臣妾这些事的目的不过便是待他驾崩后让臣妾想办法将他安葬在‘碧云庵’旁,因为那里有个师太承诺过他和千金公主的一世情缘,炀帝认为那里是他的福地。”
萧氏一迳说着话一迳抹着泪,又道:“可当年,情形实在太乱。宇文化及那个奸滑之人看臣妾的目光太过猥琐,臣妾怕啊。只好借葬炀帝之名暂时得来一些自由时间,然后匆匆的将炀帝用一块薄木板下葬于‘流珠堂’后,安义的人来了,臣妾便随着安义派来的人去了突厥。”
唉,一代帝王,便这般草率的下葬,谁人能够相信呢?好在,大将陈棱感恩于杨广,待宇文化及走后,陈棱重新发丧,将杨广厚葬于吴公台下。
“后来,臣妾到了突厥后才从安义口中得知她并不知晓扬州的情形,是因了陛下您高瞻远瞩,事先便派了人去突厥告之她要她派人前往扬州救臣妾、救她二哥出险境的事……”说及此,萧氏再度跪于地,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臣妾在此,替炀帝谢陛下。”
我急忙示意安义将萧氏搀扶起来,说道:“表婶,朕所做所为,皆因当初您和炀帝没有将我们当外人看啊。”看着萧氏不明白的神情,我继续说道:“想当年,观音婢在‘晋阳宫’出嫁的时候,不说炀帝暗许了观音婢公主之躯的尊贵。只说您,当初可是将您的全部嫁奁拿了出来替观音婢筹办嫁奁啊。你们待我们有情有义,那朕又如何能够置您和炀帝的事不闻不顾呢?您看看,我们这般照顾过来照顾过去的,不正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
闻言,萧氏激动的看着我,边笑边哭的说道:“好好好,我们果然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能否不要去那苦修之地?便在朕这宫中养老,你们放心,如果朝中有人反对……”
不待我的话说完,萧氏急忙说道:“不。陛下。陛下的好意臣妾等人心领了。但臣妾一力前往扬州‘碧云庵’的原因其实是想赎罪。”
“赎罪?”
我不明白的看着萧氏。只听她说道:“宇文化及夺宫,当年虽然情形乱是乱了些,但臣妾终究是有负炀帝所托。这么些年了,每每梦魂萦绕,臣妾便觉得是个罪人,枉炀帝在世时对臣妾那般情深义重、信任有嘉。好在,现在不算太晚。求陛下允了臣妾前往扬州赎罪之心,臣妾只想用余下的生命办好一件事:在佛前求得炀帝和千金公主的一世情缘。求陛下成全。”
眼见着萧氏再度跪下恳求,安义亦是跪下说道:“陛下,臣妾在远嫁突厥之前,最疼臣妾的便是二哥(炀帝)。如今二嫂有意前往扬州,那臣妾便想作陪。一来照顾二嫂,二来可以报二哥疼臣妾之恩。求陛下成全。”
人道人死万事休!
话说到此地步,我不得不成全。“好,朕答应你们。”
闻言,萧氏和安义二人激动难忍,齐齐再度叩头,“谢陛下。”
“起来罢。”
“这样罢,朕派萧瑀护送你们二人去扬州,去碧云庵。”
萧瑀是萧氏的亲弟,有他护送当然最好。闻言,萧氏和安义二人又感激得要下跪之际,我摆手道:“再这般见外,朕可便要反毁了。”
知道我是说笑,萧氏和安义二人急忙抹了泪不再跪拜,倒是萧氏又是哭又是笑的说道:“既然讨挠了陛下这般长的时间,陛下倒不如再送臣妾等人一个人情。”
“说吧,不管什么事,只要朕力所能及,便一定帮你们办到。”
“豫章那孩子在突厥为兰诺伊守孝的时候一直便是臣妾二人照顾,几年下来,感情深及。所以臣妾